第15章 為你生，為你死·15
白子卿的腦中突然湧現無數鮮花綻放的聲音，他原以為這個世界是污穢不堪的，他一直以來都在為了主子的“夙願”而暗暗奮進，主子不喜歡這個世界，他也不喜歡。
可就在此刻，唇齒間傳來柔軟的觸感，那一瞬間，白子卿突然覺得，活着也是一樁非常美好的事情。如今他和主子四面環敵，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然而，他卻是從未有過的歡愉，和主子在質子府的這陣子，是他短暫的一生最為開心的時光。
顧笙愧疚不已。
她為了生存，竟然真的對少年下手了！他還未成年啊！
禽獸！
顧笙，你就是一個禽獸！
系統：“恭喜宿主，生命值增加一個時辰。”
顧笙：“那一個時辰之後呢？”
系統：“原則上說，如果沒有賺到新的生命值，你就會死去，并且組織上會重新派一位宿主過來接受你的任務。”
顧笙：“……那下一個任務呢？”
白子卿天性強勢，狼性十足，淺嘗辄止對他而言明顯是不夠，又見顧笙修眉微微蹙，粉唇因為方才的觸碰而顯得異常鮮紅，比枝頭熟透的桃兒還要誘人。
少年的頭低着，盡量保持着和顧笙平視的姿勢，“主子，親吻不是這樣子的，你想要學麽？我可以教你。”
顧笙想讓自己鎮定，她怎麽能輸給一個少年呢？而且她還是他的主子。
“不必，方才不過是實驗一下，這種事，我當然會。”
少年笑了笑，似乎根本不信，他又說：“主子，你還想要麽？我的全身心都是你的。”
時人奔放，在男女之事上不存在羞澀含蓄一說，一慣都是最直接的表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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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已經習慣了白子卿的存在，她很擔心自己會忍不住繼續禽獸，臉色一冷，道：“子卿，如今你的身份，我都已經知道了，你我又得罪了長公主府，新田城群狼環伺，你我随時會有性命之憂，眼下不是……說這些事的時候，你出去吧，我需要靜一靜，想想應對之策。”
白子卿漸漸颔首，臉上的風流笑意也淡去了，主子自從來了新田城之後，再也沒有對他如此冷漠過，他雖已經暗暗發誓，對主子勢在必得，但到底不敢徹底惹怒了主子，遂轉身離開。
系統這時突然道：“宿主，下一個任務，你要和反派單獨相處一個時辰，給他灌輸世界和平的道理，通俗的來說，就是思想上攻略他，完成任務獎勵生命值兩個時辰。”
顧笙揉了揉額：“……提前公布任務，你會死麽？”
系統：“我不會死，我只會被卸載重裝。”
少年打開了門扇，顧笙叫住了他：“子卿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幾本書冊要給你看。”
白子卿側過身：“好，主子給我，我在外面看。”他似乎很會心裏戰術，故意不願意進屋，仿佛是生氣了。
顧笙頭疼：“外頭熱，你還是待在屋內吧。”
白子卿很欣然的接受了顧笙的好意，顧笙給了他幾本建設美好社會的書冊。白子卿眼底閃過一絲懷疑，但還是捧着書冊，端了一只矮杌子坐在了顧笙身邊，兩人挨的很近，能聞到彼此身上的氣息，白子卿此前跟着原主學過認字，他一目十行，不出半個時辰，就将書冊看完了。
顧笙：“系統，為什麽生命值沒有增加？”
系統：“很明顯，你洗腦失敗了，反派--他依舊是那個想毀滅世界的反派。還有半個時辰，如果任務失敗，會倒扣生命值，宿主你會當場暴斃。”
顧笙：“……”
白子卿将書冊放在了桌案上，對上顧笙一雙生無可戀的眸子，道：“主子休懼，只要有我活着一天，定保主子無虞，誰人也不能傷了你。我的命是你給的，名是你取的，我的人也是你的，只要你開口，我便……”
情窦初開的少年，恨不能時時刻刻與心上人膩味在一塊，顧笙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少年，她知道白子卿心性很強大，他的秉性絕對不是輕易能夠改變的。
他待她忠心耿耿，甚至看做比命還重要，但顧笙心裏十分清楚，白子卿體內的狼性從數年之前便有了，已根深蒂固，深入骨髓。
“主子？”
“子卿，你要記住，你不是我一個人的，你是天下人的。”
少年默了默，他倔強如斯，依舊很堅持：“可我只想屬于你一個人。”也只能屬于她一人，天下人與他何幹？
一個人如果厭世，那麽只有一個可能，這個世界一定曾經抛棄過他。顧笙了解了一些白子卿的過往，他被巫祝說成是天煞孤星那年也才五歲，當時他被綁在露臺，險些被燒死。若非是老君侯的母親尚夫人站出來制止，白子卿早就被活活燒成一捧白灰。後來他被扔去亂葬崗，親眼看着無數屍首被野獸啃食，或許在他的內心，早就将自己也當做是野獸的一員了。
想到這裏，顧笙溫柔的看着他，其實少年是個可憐人，沒有人天生為惡，是這個世道将他逼到了這個境地。
顧笙彎身，牽起了少年的手：“子卿，你跟我去一個地方。”
對少年而言，顧笙的一颦一笑皆是誘惑，即便是黃泉碧落，他也會毫不猶豫跟着她去。
晉國作為天下霸主，都城新田算是數一數二的城池，但就算是像新田這樣富庶的地方，也照樣有人流離失所，有些奴隸的價錢甚至還不抵一只雞鴨，好歹雞鴨是能用來吃的。
顧笙帶着白子卿來到了新田城販賣奴隸地方，看着清瘦如骨的婦孺孩童被人随意挑選，顧笙仿佛明白了她來到這個世界的意義。
風拂過，兩個少年身子相依，一個高一個矮，但從背後看去，卻是十分養眼的一對。
顧笙側過臉，看着白子卿，她說：“子卿，你也曾經權貴之人，當初你身邊也有無數人伺候着，你可曾想過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就像是鴻溝，有人天生尊貴，而有人則天生被人踐踏淩辱，對此，你怎麽看？”
白子卿是這個世界的原始土著，唯一不同的是，他當了數年的狼孩。
白子卿蹙着眉，聰明如他，當然明白顧笙的話中之意，他不想诓騙顧笙，說：“主子，我心本狠，除了對你，我不想對旁人好，我也做不到。”
他是個惡魔，他承認。
畢竟在狼窩的那些年，就連最狠的狼王也怕他。
他就像是從地府潛入人間的困獸，随時可能露出鋒利嗜血的獠牙。
顧笙的手很小，被白子卿的手掌緊緊包住了，不遠處，一聲馬鞭抽打皮肉的聲音傳來，顧笙看到這一幕，她身子一顫。
白子卿自是察覺到了。在時人看來，奴隸被打本是正常的人。從前的主子孤傲冷漠，從不會幹涉這些，她甚至還親手打過別人。如今的主子變了……
“主子，你想改變這一切？”他一眼看穿了她。
顧笙卻搖頭：“子卿，我不是想改變一切，我是想改變你。”
白子卿沒說話，蹙眉等着她接下來的話。
顧笙說：“子卿，你與那些殘暴之人不一樣，他們壓榨殘害旁人，只是從中滿足他們自己的私欲，你是純淨幹淨的，你只殺該殺之人，只做該做之事，你的行徑與他們截然不同，終有一天，你會站在最高處，俯瞰衆生。到了那時，你将會是一個仁慈的君王，讓天下百姓皆以你為瞻，這才是你的宿命。你看看那些可憐的婦人和孩童，只要你願意，你就能改變所有人的命運，甚至是改變我的命運。”
“子卿，你一定要相信，你不是一個平凡人，這世上無數人的命運将掌控在你手中。”
白子卿一瞬也不瞬的看着顧笙，在她溫和的眉目之中看到了堅定和期盼。
白子卿稍稍怔住，即便是他還曾為晉國公子時，也不曾有人這樣看着他。
白子卿：“不平凡？”
顧笙：“嗯，你注定了不平凡。你要答應我，将來若有能力改變世界，你定要做一個仁君。”
白子卿：“可你說過，你并不愛這個世界。”
顧笙說：“曾經我是不愛這個世界，那是因為沒有與你相識。如今，我感謝這個世界，否則我豈會與你相遇，相識……”
少年手中用力，将顧笙的手握的更緊了。
系統提醒道：“恭喜宿主，任務成功，獲取生命值兩個時辰。”
顧笙吐了口濁氣，離開之前，又看了一眼奴隸販賣場，她堅信終有一日，她和她的少年能改變這一切。
***
顧笙與少年歸來時，明顯發現少年的眉目之間添了幾絲朝氣與自信，在顧笙總算是松了一口氣時，少年在她耳側道：“主子，待我功成名就，你就做我的女人。”
顧笙想着委婉的拒絕，等到少年成為造福天下的百姓，她的任務就徹底結束了，當然不會繼續留在這個世界。
“子卿……以後你會遇到更好的姑娘。”
“可我只想要你，我都已經看過你，碰過你，也親過你了。”
少年的眼神晶亮，言辭無比直接，仿佛這是一樁十分正常的事。
兩人剛邁入質子府，管事紅着上前道：“殿下，太子姬夜來了。”方才白子卿的話，他聽得一清二楚，這個随從太過膽大！怎的真的壓過太子笙？！
質子府的庭院中，一個身着绛紫色太子常服的高大男子正神情肅重的看着這邊。
看過她，碰過她，親過她……
白子卿！你成功的引起了孤的注意！
圈養男寵是再常見不過的事，但姬夜看着顧笙和白子卿二人出雙入對，他十分不爽。他嘗過無數鮮美婦人，還不曾碰過男子，近日當真是魔障了，竟然已經不止一次夢見過顧笙。
顧笙上前幾步，對姬夜并沒有好感，若不是他，她也不會被慧沁郡主給擄走，“殿下不會是來探病的吧？我沒甚大礙，不過是被郡主喂了烈性藥物，如今已經排解，并無大礙。”
姬夜這種身份的人，自是不會致歉或是解釋，他的目光在白子卿身上掃過，又落在了顧笙的臉上，并不想聽顧笙清除壯陽之物的細節，“孤是個惜才之人，對你身邊的随從很是感興趣，不知你能否割愛？我的籌碼是你意想不到的。”
姬夜想要白子卿？為什麽？他難道是察覺到了什麽？
嘟——
系統插話：“宿主，你要在姬夜面前表現出對反派的關愛，并且讓反派誤以為你二人兩情相悅，任務失敗扣除兩個時辰生命值。”
顧笙：“……為什麽會有這種任務？你們高層都是智障大學畢業的？”
系統：“請不要質疑高層的決策，一切都是為了世界和平，宿主，加油幹！”
顧笙側過臉，對白子卿招了招手：“子卿，你過來。”
白子卿照做，他雙腿修長，邁出一步，就站在了顧笙的身側，他與姬夜雖有幾歲的年齡差，但身段已經不分伯仲。
白子卿俊美剛毅，顧笙嬌軟清媚，二人站在一塊，還當真是養眼的一對。
姬夜幽眸微眯，總有種異樣的感覺在胸口萦繞，仿佛面前有一團迷霧掩蓋了幾個巨大的秘密。
顧笙說：“承蒙殿下看重我的随從，恕我不能割愛。殿下還是請回吧。”
姬夜沒有退讓，他的胸膛起伏，看着顧笙的表情像是透着眸中難言的情緒：“孤能幫你除去公子溪，這個交易你不覺得很劃算？”
的确很誘人，只要顧溪一死，楚王再也拿不出能上得了臺面的繼承人，其他幾位公子，都是歪瓜裂棗。
姬夜在等着顧笙答複時，他的視線與白子卿的交織，像是想探究什麽。
顧笙說：“殿下還是不要多費唇舌了，子卿于我，乃至親至愛之人，殿下怎會以為我會讓出他？”
至親至愛之人……
姬夜的呼吸突然變得不太順暢了，他自诩喜歡的是女子，還從未對一個少年産生過旖旎心思，但是此刻，他很想将顧笙摁在榻上，讓她知道違背他的意願，将會換來怎樣的懲戒。
白子卿唇角一揚，毫不避諱的向姬夜展露勝利，他沒有打算掩藏鋒芒，骨子裏透出的狼性讓他敢于挑釁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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