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黎曉撐着一把傘, 遮擋着綿綿細雨。她站山頂上,看着對面那座山。那座山是她外祖家徐家的家墓所在地,名為白佛山。
在去年, 徐家被黎家打壓破産, 外公也因此病發身亡。今天就是他的忌日,他的墓被埋在了白佛山的墓穴中。徐曼秦雖然很想親自過來拜祭自己的父親, 但她明面上已經是死人, 萬一被人看到, 反而容易給黎曉招來禍患。所以她便讓黎曉過來拜祭一下。
黎曉輕輕嘆了口氣, 這處墓穴, 是十分典型的風水名局——回龍顧祖。這種風水局的特殊之處在于山的龍砂盤在主山面前,穴位并非在主山, 而是在龍砂的末端, 就仿佛是回過頭一樣。
回龍顧祖, 不僅山重要,周圍的水也同樣至關重要, 要翻身逆結。這樣的風水墓地,所出的後代能夠大富大貴, 財源廣進。徐家據說也是花了不少心血才找到這麽一處的。偏偏這風水局被破壞了。原本這穴是收當面的逆朝水位, 但是卻被動了手腳,水位被移,形成對穴位的直沖。這也導致原本大吉的穴位轉為大兇。徐家落敗得那麽快,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麻雀精站在黎曉的肩膀上,這段時間吃飽睡好讓它比原來更圓了一圈, 平時更是懶得飛。
“曉曉,破壞了徐家風水的就是展嘉蔭的備胎男二曾律年,是個很厲害的玄學大師。”
黎曉嗯了一聲,語氣平靜,“他和我,誰更厲害?”
麻雀精谄媚說道:“那必須是曉曉你!他在你手中肯定走不過一個回合,挨不過你一棍。”
被麻雀精一提醒,黎曉才想起,她到現在都還沒有一個趁手工具呢!她無比懷念自己以前用慣了的燒火棍,誰用誰知道好!
她皺了皺眉,“改變水流的方向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一不小心就可能會反噬。而且一般風水師也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按照麻雀精之前寫下來的小抄,曾律年是在十二年前遇到展嘉蔭的。當時的他同人鬥法失敗,半邊臉受到詛咒而潰爛,被展嘉蔭給撿了回去,不嫌棄他的臉,悉心照顧。
在他低如塵埃時救了他的展嘉蔭如同陽光一樣,投入他心中。從此曾律年深深愛上了善良的展嘉蔭,為了保護她,不惜損耗自己的道行。然而展嘉蔭依舊無法放下自己一雙孩子的生父,最後還是選擇了黎南覺。
曾律年受了情傷,黯然離去,不知所蹤。
他運道不錯,跑得還挺快的。要不然以黎曉的性格,在穿越過來後,怕不是得先将這個壞人風水,讓人家破人亡的所謂玄學大師給滅了,免得留他玷污玄門的名聲。
麻雀精努力回想,畢竟原著小說有一百多萬字,它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劇情和細節都記住。它回憶了半天,說道:“好像他是用一個珠子來改變水流的。”
至于什麽珠子,它就不記得了。它只是一個小麻雀,哪裏記得住那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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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曉直接從山上下來,來到河邊。這周圍的河流水位不淺,深不見底。要找到一顆珠子,那是在為難她!因為這附近風水被改變,成為兇穴,水也因此受到影響。這麽大的一條河,竟是感受不到多少生命的存在。
她再次打開天眼,看能不能通過觀氣來找到那顆珠子的大概範圍。
“曉曉!有人來了!從水上來了!”麻雀精小聲說道,語氣激動。
黎曉擡頭,卻看到平靜的水面上走來一個穿着青衫的男子。男子的面容如同隔着霧氣一樣,朦朦胧胧的,讓人看不清晰。他長身玉立,在水面上也如履平地,姿态閑适。但從這點,也能看出對方的不凡之處。
正常人誰能做到将水面走得像陸地一樣啊?
就在這時,從水裏跳出了一只鯉魚,鯉魚嘴裏似乎叼着什麽東西一樣。
男子抓住鯉魚,拿走了鯉魚嘴裏的東西,松開手,鯉魚重新回到水裏,圍繞着男子游了幾圈,然後便離去。
黎曉一眨眼,水面上的男子就從視野上消失了。仿佛他不曾出現過,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覺一樣。
與此同時,雨停了。
原本如同死水的河流仿佛被注入了生命力,重新煥發出勃勃生機。沖着穴而來的水流也悄然改變了方向。
黎曉說道:“走吧,我們去祭拜一下外公,然後就回去。”
通過周圍氣息的變化,她多少猜到了,剛剛那人取走的就是麻雀精口中改變水流從而改變風水局的珠子了。
她過來這裏的目的,一個是幫徐家将壞了的風水重新布置好,另一個則是給外公上香。
既然有人幫她做了,她也就省了這一番功夫。對于剛剛那人的身份,即使是黎曉也免不了有幾分的好奇,但人都走了,她也就放下這事了。
她給外公點了香,燒了紙錢,順便在周圍的墓穴布下陣法,以防有人過來破壞。做完這一切後,她便離開了。
*****
黎南覺望着床上眼睛紅腫的少女,感覺不是一般的頭疼。
他昨晚被人算計,下了藥,同好幾個女人糾纏。等他趁着恢複一點意識時掙紮着離開,在半途中又倒下。醒來以後便是這個穿着白裙的少女在照顧他。
只是在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時,他體內殘留的藥效再次發作,讓他犯下錯誤。
少女擦幹眼淚,扯了扯被子遮擋身上的痕跡,“你走吧,就當做是我倒黴。是我太貪心,認出你的身份後,想着幫忙照顧你,你能多給我一點小費,這事是對我貪心的懲罰。”
黎南覺看着她倔強而難過的表情,神色恍惚,仿佛重新遇到了年輕時的嘉蔭,她們的神态是那麽相似。他心中不由一軟,“你有什麽需要補償的?你需要多少錢?”
少女露出屈辱的表情,“我不要,不要這種錢,這是對我人格的侮辱。”
平時對其他女人不假辭色的黎南覺聽了這話,心中泛起淡淡的憐惜,聲音不由變得溫和,“抱歉,我收回剛剛的話,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想法。”
少女說道:“我知道你是誰,你有老婆和孩子,我不會用這件事去要挾你,破壞你們家人感情的。”
黎南覺沉默了。他不知道自己能用什麽方法來彌補對這女孩子的傷害。他心中也更恨那個算計他的人,讓他落到這種難堪的局面。
他略一沉吟,拿出自己的名片,“這名片你收着。有需要幫助的時候,就打電話給我。”
只要是不過分的要求,他會想法子做到的,就當做是補償了。
少女垂下頭,半晌之後,才接過那名片。
黎南覺心中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将旁邊淩亂的衣服撿起,重新穿戴好,匆匆離開了房間。在離去之前,他瞥了一眼桌上,桌上放着一張酒店服務員的銘牌,上面寫着:林朝夕。
他不自覺将這名字給記住了。
在離開那房間後,他躊躇了一下,還是到前臺去打聽了一下林朝夕的事情。前臺的服務員似乎将他當做了想要追求林朝夕的人,擺擺手說道:“朝夕只是這暑假在我們這邊當臨時工,她也是為了賺自己的大學學費才來這地方的。”
“你想追求她的話,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她一心在學習上,不會答應的。”
黎南覺聽了這些話,心中的愧疚越來越深。林朝陽比他想象中要更堅強更獨立,而他卻毀了她的人生。
懷抱着這樣的心情,他邁開步伐回家,只是回想起家裏這段時間沉悶的氣氛,他腳步不由一頓。因為他這些天早出晚歸,嘉蔭意見很大,時常同他争吵。原本溫馨的家庭也變了味道。
*****
接連一段時間的奔波,卻依舊沒能得到黎千行的半點消息,這讓黎千菲格外焦急。
在得知幹爹顧謙重新回國的消息後,她連忙上門。
她另一個幹爹唐叔叔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什麽不好的風聲,居然拉黑了她的電話,讓黎千菲氣得跳腳。偏偏唐家家世不遜色黎家,黎曉也不敢發作脾氣,給自己增加一個敵人,只能硬生生忍了這口氣。
只是當她來到顧家大房子前,卻被門衛給攔在外面。
平素對她和藹可親的門衛張叔皮笑肉不笑說道:“黎小姐,先生他不在家,你還是回去吧。”以前張叔見到她,都笑得如同彌勒佛一樣,喊她千菲小姐,而不是冷冰冰的黎小姐。
這一百八十度轉變的态度讓黎千菲心中一慌,“我知道幹爹他回來了,你讓我進去見他!幹爹知道我過來了,不可能不見我的。”
門衛态度依舊,擺明了不放她進去。
黎千菲一咬牙,豁了出去,“你不讓我進去見幹爹,我就要嚷開了。”
門衛還真沒想到她一個大小姐,居然會使出潑婦的招數,臉色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通過對講機聯系了自己的老板。
黎千菲也如願進了屋裏,她也想知道為什麽幹爹的态度變得那麽快。明明在他出國之前還好好的,當時的她,甚至還将自己的好運給了他。
當她看到坐在輪椅上的顧謙時,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顧謙下面的褲子空蕩蕩的,風一吹,褲子随之搖晃。
幹爹他居然斷腿了?
黎千菲擔憂問道:“幹爹,發生什麽事了?”
顧謙擡起頭,看着她的眼神透着恨意,“你好意思問?這些不是拜你所賜嗎?”
那刻骨的仇恨,讓黎千菲忍不住後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