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當然吃欄杆是不可能吃欄杆的。
作為池言的多年損友,鐘意跟汪楚寧在親眼目睹這場不為人知的大型打臉現場後,架着不愛聊八卦的池言,坐到了食堂二樓餐廳離顏又青跟那個叫吳追陽的Alpha不遠不近的地方。
中午是食堂最喧嘩的,來來往往的學生人流如織。
顏又青并沒有跟往常一樣坐在不起眼的安靜角落,而是跟那個吳追陽坐在一處陽光格外好的窗下。
整一面牆的栅格窗戶将冬日的天空框住,紅磚白瓦構成的教學樓上是一片湛藍無雲。
一天中最明亮的日光洋洋灑灑落進餐廳,最先鋪滿的就是靠近窗邊的那一排餐桌。
顏又青斜對着池言她們的餐桌,同吳追陽相對而坐。
這不是池言第一次覺得陽光好像總是會偏愛這個人,冬日和煦的光從背後包裹着她,襯得她冷白的肌膚散發着晶瑩的光澤。
雖然已經立了春,冬日的寒冷卻還沒有過去,顏又青在校服外面套了一件霧藍色的大衣。
那柔順的長發被她別在耳後,露出的側臉被這抹低飽和度藍色襯得幹淨,散發出一種清冷的淡然,将周圍的一切都打上了一抹虛影。
如果,能把那個只留着一個背影的Alpha打上虛影就更好了。
池言這麽想着就聽到鐘意的聲音從耳邊傳了過來:“你說他們怎麽不說話也不互動啊?好歹給彼此夾個菜啊。”
汪楚寧看着鐘意一副比當事人還急的樣子,認真道:“可能有錢人家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吧。”
鐘意一看就知道汪楚寧在開玩笑,嫌棄吐槽的講道:“怎麽可能。”
而後她就托腮看着不遠處窗下的那幅畫面,感嘆道:“不過我覺得不說話也挺好,你看他倆這樣坐着,都可以拍咱們學校的宣傳海報了,到時候招生一定會爆。”
池言聽着鐘意越說越要将顏又青跟吳追陽捆綁的話,皺起了眉頭:“阿意,咱們學校還用得着宣傳嗎?”
“就是。”汪楚寧附和,“而且我總覺得他們兩個差點意思。”
“就你看啊,這兩個人都坐的筆直筆直的,也沒什麽交流,你如果只拿一張圖片給我,我還能淺磕一下。但是我現在坐在這裏看他們真人版,我就有點磕不動了。”
“為什麽啊?”鐘意不解,“他們看着不配嗎?追陽兄長得也不差嘛。”
汪楚寧不然,格外認真的開啓了她的cp科普小課堂:“不是說兩個漂亮的人你把他們放在一起就會有cp感,磁場它是一門玄學。好看是一回事,有沒有cp感又是另一回事,這是決定一對cp能不能成為大熱的關鍵!”
鐘意聽着汪楚寧的話,轉過頭去又看了一眼顏又青跟吳追陽。
她有點理解了,可還是算不上太認同,顏控的講道:“我覺得,漂亮的Alpha跟Omega在一起就很好了,要什麽自行車。”
汪楚寧立刻對鐘意露出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痛心表情,:“姐妹,沒有cp感怎麽可以磕cp!顏又青跟那個人不行的呀。”
這兩個人還在針對cp感做着辯論,池言那懸在她盤裏小黃魚上方的筷子落了下去。
而後就在鐘意的殷切期待的注視下,将自己盤子裏那最後一條小黃魚夾給了汪楚寧。
“吃不掉了。”池言道。
汪楚寧嘿嘿笑了兩聲:“謝謝言姐,臣一定幫您效勞。”
而後她就像是想起了什麽,頗有感慨的講道:“我還是覺得當初言姐跟顏又青在禮堂拍的那張照片有cp感,雖然那張圖片有點模糊,但是她們兩個人眼神、氣場,真的,唉呀……”
說着汪楚寧就遺憾的搖了搖頭,抓着一點點希望火苗的看向了池言,“言姐,我當初還以為你會把顏又青拿下呢。你們做了這麽久的同桌,就沒有一點點……哎!”
只是汪楚寧的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就猛地停住了。
剛剛池言放到她盤子裏的小黃魚又重新被夾回了原主的盤子裏。
池言戳着被她接回來的小黃魚,語氣裏有幾分破罐子破摔的擺爛:“那還真是抱歉,讓你失望了。”
日光從窗前落到三人所在的餐桌這邊已經算不上多麽和煦,帶着些暗淡的灑落在三人的身上。
兩個人只當池言還是跟過去似的不喜歡跟顏又青扯上關系,沒有人注意到池言眼睫之下掩藏着的晦澀不明。
池言就這樣攥着她手裏的筷子,那種流失在掌心的無力感又一次蔓延而至。
甚至更甚。
月亮從天空的一邊升了上來,皎潔的一輪挂在夕陽尚未褪去的天邊。
很快就到了下午放學的時候,池言收拾好了書包亦如上學期那樣對顏又青講道:“老地方。”
卻不想往常都會得到的那聲不易被人察覺的“嗯”變成了“抱歉”。
顏又青将自己收拾好的書包放在桌上,對池言講道:“我今天跟人有約,不能跟你一起走了,晚上的視頻補習也暫停一下吧。”
池言有些意外,挂在一邊肩膀上的書包墜得她歪了一下。
她就這樣看着顏又青,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朝教室外看去。
那個中午曾經出現在班門口的男生又一次出現了。
這個人看起來好像還有點受Omega青睐,有幾個路過的Omega都跟他打了招呼。
夕陽燒紅的光擦過教室後窗玻璃,在池言的眼睛裏閃過一絲銳利。
她對顏又青悶悶的“嗯”了一聲,突然覺得此刻站在門口的這個Alpha比當初的許敏學還要刺眼。
校門口一如既往的人頭攢動,開學第一天又被堵了一個結結實實。
池言推着騎車子繞過了擁擠的路段,像是過去那些個沒有要送顏又青回家日子一樣,潇灑的騎車離開。
雖然說春天到了,可是池言還是覺得很冷。
尤其是今天。
太陽撤走了天空中大半的橘紅熱烈,還沒有抽出枝丫的樹枝橫在空中,顯得格外寂寥。
池言又一次經過了每次回家必經的那道橋,只不過這一次這輛自行車在橋頭沒有停下。
河岸邊有風迎着少女吹過,清澈的水面上的金光粼粼的倒映在她的眼中。
只是池言總覺得這幅畫面裏好像少了些什麽,看起來突然有些索然無味。
夕陽在天邊挂着的金光還沒有徹底落下,池言比過去早回家了十分鐘。
廚房裏響着老式抽油煙機的聲音,池敘封破天荒的在家,忙碌的從廚房裏探出半個頭來,道:“今天回來怎麽這麽早?餓了沒?爸爸今天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鹽水鴨,先墊一墊,晚飯馬上就好。”
鹽……
池言聽到這個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洗手吃飯,盡管她有些餓了,但依舊沒有碰放在餐桌上的那唯一的一道菜。
油煙機的聲音戛然停下,池敘封将炒好的菜端了上來,看着那只擺放整齊的鴨子頓時感到一陣奇怪:“怎麽了?你不是最喜歡吃這個了嗎?”
池言垂着的眼睛閃爍幾下,借口道:“太鹹了,我最近看了一篇報道,說是晚飯吃清淡點,對腦子好。”
池敘封卻不然,他總覺得從剛才進門是池言的狀态就有些奇怪,試探着問道:“言言啊,爸爸怎麽感覺你今天心情不好啊?是在學校遇到什麽煩心事了嗎?”
“哪有。”池言立刻表現出平日裏反對的樣子,解釋道:“我就是……就是有道題做不出來,愁得慌。”
池敘封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主動問道:“很難嗎?要爸爸給你看看嗎?”
“不用。”池言搖頭,佯做出輕松的樣子,笑道:“我待會吃完飯去看看教輔資料,弄明白很簡單啦,你要相信的親愛的女兒。”
看着池言跟往常無疑的表現,池敘封略略放下了新來,将一只鴨腿放到了池言碗裏:“吃一點沒關系,不要對自己太苛刻了。”
池言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鹽焗鴨還是池言過去喜歡的那個味道,只是這晚的鹽焗鴨她卻吃的有點食不知味。
草草吃完晚飯,池言便借口今晚作業有點多,提着書包回了自己的房間。
房門關上,算不上太大的卧室成了池言自己的秘密空間。
她哪裏有很多的作業,她的作業早就在自習課的時候都寫完了。
過去的池言絕對想不到,她有一天會為了能跟顏又青早點視頻提前在學校做完作業,并且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形成了習慣。
月光如玉盤般高懸在空中,風吹着窗外的枯枝微微震顫。
池言躺在床上側身看向窗外,一枝看起來好像不堪折磨的枯樹枝跟風纏鬥了很久,始終都沒有被折斷。
少女漆黑的眼瞳裏藏着些不耐。
她好像又一次判斷失誤了。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晚飯吃下去的那根鹹味的鴨腿,關于顏又青的事情總會趁着池言思緒松懈的時候溜進來。
就好像現在。
池言盯着那根久久不被折斷的樹枝,年久到快要被清檔的記憶被翻弄起灰塵,少女平整的眉間蹙起一座突兀的山。
她為什麽不記得上一世她在顏又青身邊見過什麽Alpha?
是她家裏強迫她要跟這個人搞好關系的嗎?
還是她自己……
思緒在這個猜測正要完整托出的前一秒戛然停止,池言眉間的那座山又高了幾分。
沒來由的,躺在床上的少女有些煩躁,被她擱置了很久的習慣重新翻湧了上來。
嘴巴裏空落落的,想要抽煙。
池言忘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習慣性的将自己的伸進了口袋裏。
只是當她的手剛剛探進去,動作便凝滞了。
不是因為意識到口袋裏根本不可能有煙,而是觸碰到了很多形狀一樣的東西。
那五顏六色的棒棒糖被人從口袋裏全都倒了出來,像座小山似的堆在床上。
顏又青不知道什麽時候在池言的外套口袋裏放滿了棒棒糖,就像是能預料到她此時的狀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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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顏顏套路之王。
老吳(拔掉腦袋後面的箭):我只是個配合演出的工具人背景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