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2)
更新時間：2017-03-15 19:00:03 字數：5050
龐穆真接過花瓶看，裏頭卡了個東西，是卷起的紙，他倒了幾次才倒出來，然後馬上攤開，紙有兩張。
羅巧妍立刻湊過頭來看一一上頭描述柳金城秘密從事買賣孩童之業，客戶從一般有錢的百姓、商人到官員都有，要參與這集會必須付一筆可觀的會費，但每介紹一個人入會就能抽成賺取傭金，提供孩童者，賺得更多，因此就連沒有娈童嗜好的人，也會為了賺錢入會，背後涉及的利益可說是龐大到難以想像。
一張看完後，龐穆真換了下一張，那是一份地形圖，明确指出集會地點位于柳金城在城郊的一棟別院地底下，還清楚繪出平面圖、各個房間分布圖、侍衛駐守的各個定點及幾個逃生出口處。
這就是莊老板欲給他的內幕嗎？
為了這證物，莊老閱丢了命也要前來倉庫一趟？
兩人都發出抽氣聲，難以相信有那麽黑暗、肮髒的事正在他們周遭上演。
龐穆真更是憤怒，這群人竟做出這種傷天害理之事還以為能瞞天過海，他一定要全都捉出來！
他望向妻子，明白他們可以走到這一步，挖出這麽重要的罪證，她功不可沒，可他好面子說不出口，只能拐彎抹角的答謝她。
“夫人，沒想到你也有不闖禍、做對事的時候。”
他這是……在贊美她嗎？
羅巧妍高興的紅着臉道：“這沒什麽呀，我們是夫妻，不是嗎？”
此話一出，他勾起唇角，朝她淡淡笑着。
那笑容好好看，她難得一見，盯着他瞧都回不了神了。
“咳，咳……”完全被當成空氣忽略的阿勇用力咳嗽幾聲，掮了掮手。“熱死了，怎麽那麽熱啊？”
兩人迅速回神，心頭都留下了暧昧的餘溫。
“夫人，我們回去吧。”龐穆真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的臉道。
“嗯。”羅巧妍羞龈的點頭。
嘿，像這樣一邊辦案一邊培養感情，還真不錯。
之後，龐穆真陸續和柳金城見上好幾次，花費苦心和不少金錢終于打動對方，拿下運河這案子、簽下合同，獲得彈劾柳金城的收賄證據。
接下來，他繼續和柳金城見面，跟對方當酒友套交情，然後故意暗示妻子的無趣、想要新鮮貨，柳金城一直當他有斷袖之癖，聽他這麽說自然咧開了笑容，說有上等貨在，問他願不願意加入自己的集會。
龐穆真一聽，立即繳上天價般上百兩的會費，暗自欣喜着柳金城正一步步踏入他布好的陷阱裏。
幾天後，他便被安排搭上馬車，來到柳金城位在城郊的隐密別院。
對于這地方，他雖早握有方位圖，可派大批兵馬圍剿，但在那之前，他得先做好勘查工作，調查娈童的來源以及涉案官員等，才好一舉殲滅，不讓某些人僥幸自他眼皮子底下逃走。
在進了別院後，他被帶往地道，觀察到他們看守很嚴格，高處有哨口，要帶着大批兵馬潛入容易被發現。地道很大，分布很多條路，代表對方可逃的去路也很多，真正實地走起來遠比圖上繪制的複雜，事先勘查果然是對的。
接着不久，他看到驚人的畫面，一個個白淨幼小的孩子排排站着，從四、五歲到十五、六歲的都有，皆被評頭論足的挑選着，而在他們身上也有一種香氣，就是先前在柳金城身上以及在衆庫找到的香袋中聞到的香氣。
他調查過了，那是撷取一種叫芙荊花的毒花做成的香料，對成年人沒影響，但對年幼的孩子是傷腦的，吸入過多會反應遲緩，變得安靜、不吵鬧，這些孩子眼神看來都空洞無神，失去了原本該有的朝氣，想必便是被此所操控。
而有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孩子，較不受香氣的控制，被打得渾身是傷。
他看了于心不忍，恨不得當場剿了這地方，但也只能先忍下來，暗中記下幾張熟悉的官員臉孔，買了幾個孩子回去，先救幾個算幾個。
另外，他順勢調查了這幾年來失蹤的孩童，人數激增太多，但尋回來的很少，都被壓案了，顯示勾結涉案的官員比他想像中多，或許還與負責誘拐小孩的人聯手，狼狽為奸。
同時間，他也部署起自己的人入會，佯裝成有錢老板或員外，深入其中取得訊息。
莊老板被刺身亡後，遲遲捉不到兇手，成為懸案，這讓某些入會的人有了危機意識，其中不乏有被柳金城勒索取財、痛恨柳金城的人，還有與莊老板私交好、想替莊老板報仇的人，他在二過濾後找上他們，和他們聯手，要來個裏應外合，先由他的人潛入地道裏控制內部，再大開地道的門，讓皇上派來支援他的一支暗衛攻入援助。
這一切精心部署，都在一天天的流逝下，逐漸做好了萬全準備。
娈童集會地道大開的日子，一個月只有一、兩次，稱為“挑貨日”，日期不定，有入會的人會在前幾天收到邀請函，接下來，他只要确定那天的日期就好。
“少爺，你回來了！”
這日，龐穆真回府下了馬車，被總管迎到大廳裏，他喝了口茶道：“少奶奶呢？”
“少奶奶在東院裏。”
他放下茶杯，起身往東院方向走去，想快點見到妻子。
自那日他和妻子一起找到娈童的線索後，他的心境變化很大，變得不排斥跟她讨論辦案內容，每次看她聽得投入、雙眼發亮，他心裏只有更驚喜和欣賞，他已經無法再對她說出“女人家不準過問”這句話了。
連從集會裏救出的孩子，也是他們一起讨論如何營救，孩子們目前被秘密安置在東邊的院落裏，只有總管等少數忠心的下人知道。
接着她主動說要照顧孩子們，他只覺得她在說大話，畢竟那些孩子可不比正常的孩子，陪他們玩玩或用顆糖哄哄就會相信大人了，他們被傷害過，得需要更多的耐心包容，她那麽好動又毛躁，真的能做好這份工作嗎？
平常他回來，孩子們也都睡了，他見不到他們日常的互動，今天他提早回來，倒可以看看她是怎麽帶孩子的。
龐穆真一進東院，遇到正在澆花的小彩，小彩朝他指了指其中一間寝房，他立即會意的朝那裏邁去。
一踏入房裏，他瞪凸了眼，他的妻子正沒規矩的跪坐在床榻前，但他難得沒出聲罵她，反而搬了張椅子坐在她左後方，想看看她在做什麽。
“小天，肚子餓了吧？今天廚房煮了好好吃的，快出來吃飯吧。”羅巧妍并不知道丈夫在房裏看着，迳自彎着腰，向躲在床底下的男孩道。
她和丈夫救回來的這些孩子，在沒受到香氣的操控後，漸漸恢複了神智，卻也怕生，有着被傷害的陰影，得好好安撫他們。
床底狹小，她不願強拉孩子出來害孩子受傷，只能用哄的，可惜無論她怎麽哄，小天還是不為所動，睜大眼睛警戒的看她。
怎麽辦呢？她想了又想，來說說童話故事好了，也許小天愛聽，就會聽話出來了。
她咳了幾聲，開始說：“從前從前一有個白雪公主被壞心的皇後趕出皇宮，然後被七個小矮人收留……白雪公主和小矮人相處得很好，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沒想到卻遇上會吃人的大野狼……”
呃，怎麽冒出大野狼了？這又不是三只小豬？不管了，她繼續說，“大野狼流着口水，在房子外不斷吹氣，用力吹氣，吹了三天三夜後，終于把他們的房子吹倒了……別怕別怕，就在大野狼要一口吞下他們時，王子出現了，救了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王子也對白雪公主一見鐘情……”
她努力發揮她的想像力掰道：“這時候，壞皇後出現了，她見不得白雪公主和王子在一起，便騙王子吃下毒蘋果失去記憶，離開白雪公主，但王子身邊有一雙白雪公主的玻璃鞋，于是他開始了尋找玻璃鞋主人的旅程……”
羅巧妍說得高潮起伏，龐穆真可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他倒是真的沒想到那麽活潑、總是靜不下來的她，會耐心十足的說故事給孩子聽，臉龐散發出溫柔的光輝，讓他的心評評跳着，不自覺地看入迷了……“不會吧，睡着了？我講的故事有那麽無聊嗎？”
他聽見她喃喃的抱怨聲，然後見她伏低身子想抱出孩子，卻不慎撞到了頭。
“好痛！”
聽到她叫痛又見她搗住頭，他嘆息了，走了過去。“你怎麽搞的？我看看。”
她看到他出現在面前，她驚訝高興的喊，“相公，你回來了？”
“你的頭都腫了……”看到她頭都腫了一塊，他彎身幫她揉了起來。
見她眸裏漾着水氣，他心裏生起一股心疼，手勁變得更溫柔。“做事別那麽慌張，慢慢來不就好了？”
“知道了啦。”她噘着唇，語氣和神情都帶着撒嬌。
見狀，龐穆真揉着揉着，心裏竟感覺愈來愈火熱，好似想要将她揉入心坎裏……終于他彷佛被燙到般的抽開“我先抱孩子出來。”他鑽進床底，小心翼翼将孩子抱出，放在床上。
“小孩子睡着了真可愛……”羅巧妍托着頰，看得好滿足。
他轉向她，語氣嚴肅道：“以後我們的孩子你可不能這麽寵，會養成驕縱的性子。”
聞言，她臉蛋浮現淡淡紅暈。我們的孩子？他們都還沒洞房，哪來的孩子呀？
而且最近她都待在東院照顧孩子們，也沒空對他使出誘惑大計。
其實說完後他也尴尬極了，想起他們還沒圓房，他一直是怕自己會失控才不碰她，現在，她陪孩子們住在東院裏，夜裏不再到他的書房色誘他，反而讓他感到失落，想親近她的渴望變得更強。
兩人面面相觑，氣氛暧昧起來，他清了清喉嚨，轉移話題，“對了，我已經準備就緒，現在只要靜待下一次進地道的日子，就能将他們一舉成擒。”
“真的嗎？”聽他談起他缜密的計劃，羅巧妍很開心。
至今，她仍很難想像丈夫會跟她談論工作上的事，好似自他們一起找到莊老板遺留下來的線索後，兩人的距離就跨進了一大步，能自然而然的談論任何事，不再受到約束，她很高興有這樣的轉變。
如果他能快點喜歡上她這個老婆就更好了。她內心冀盼的想。
“怎麽了？”龐穆真停頓下來，他發現她分心了，一直盯着他看，一副快流口水的樣子。
她臉紅了，拍了拍臉蛋散散熱，對着他鼓足勇氣道：“穆、穆……”
“木？”他困惑的揚眉。
她連忙幹笑改口，“我是說相公，你有沒有覺得我們最近變恩愛了？”
他臉色一變，有些難為情。“你在說什麽？這……”她怎麽說得出“恩愛”這兩個字？
“沒有嗎？”看他不承認，她真失望。難道只有她感覺到他們之間變得不一樣嗎？他一點都無所感，沒有一點點喜歡她、對她有特別的感覺嗎？
唉，剛剛她本想叫他一聲“穆真”的，就是怕被他糾正，才說不出口。
龐穆真看她一臉失落，暗罵自己該說些什麽，但要他怎麽承認她所說的，他們感情确實變好了，而且他并不讨厭。
近來他也慢慢認清了一件事，他的妻子是與衆不同的，不是尋常女子，她會大聲的笑，有強悍的身手，更會和他一起動腦筋辦案，或許他不能用一般的常規禮教去束縛她，應該以更寬容的心去看待她……啵！
他身子一震，唇上被留下一個猝不及防的香吻。
羅巧妍朝他比了個勝利手勢，“偷襲成功！親吻也是夫妻培養感情的方法，相公，我一定要讓你感覺到我們很恩愛。”她不會死心的，她一定要讓他愛死她。
他目光灼熱起來，她那一吻像是點燃了他內心壓抑的情欲，讓他忍不住扣住她的手腕，然後将她拉入懷裏。
這女人總是喜歡吓他一跳，吓得他心髒猛跳，他受夠了，也不管會不會失控，反正遇上她，他什麽驚險的事沒遇過，還怕更糟的嗎？
置身在他懷裏，她的心也跳得厲害，完全沒想到他會這麽做，看來，他也是喜歡她的……嘿，今天她一定要推倒相公，生米煮成熟飯……“娘、娘……”
就在兩人的唇快緊緊黏在一起時，床上的小家夥哭了，小天像是作了惡夢，淚汪汪的找着娘。
他這一哭，讓羅巧妍心都軟了，推開龐穆真這個可口的相公，将小天抱入懷裏秀秀。“乖，別哭，娘在這裏……”
龐穆真瞠目結舌的瞪住妻子，不敢相信她竟在這個重要時刻選擇推開他，改哄那個愛哭的孩子，還讓那孩子貼着她的胸脯！
羅巧妍拍着小天的背哄着，之後甚至還哼起歌來。
龐穆真完全被忽視，此時他真不明白這種受到妻子吸引，想要她想得全身發燙，會嫉妒、會不是滋味的想獨占她，要她只能看着他的心情，算是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