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談家是商戶,不靠九皇子、任雍容打通關系,談家生意怎麽可能做那麽大?
但辛苦一場,又何嘗不是為別人作嫁?
她正了正身子。「這也沒什麽,凡事有利必有弊,錢雖然掙得少了點,沒有人來搗亂,一家人平安才重要。」
談觀點點頭,這表妹,每見一回,給他的感覺越發不同。
芮柚紫陪着他把那壺名為「暗香」的佳釀喝完,又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才起身離去。
甫踏進家門,喧鬧又帶尖銳的聲音直鑽進芮柚紫的耳裏。
那是一個穿着豆綠比甲的丫頭,叉着腰,氣焰高張的指着回雪的鼻子罵道:「憑什麽不讓進?我家姨娘可是一片好心來探望郡王妃,你是什麽東西,敢擋路?」
「月香姐姐,不是我不讓進,是我家郡王妃進思過院以前,郡王有令,不讓出也不讓進,姨娘探望的好意,奴婢會轉達我們郡王妃知道。」這是芮柚紫教給回雪的官方說詞,拿任雍容來作梗,看哪個膽子被狗吃了的敢硬闖。
「你這聽不懂人話的小蹄子,好狗不擋路,我今天就偏要進,有眼力的給我識相點滾邊去,惹惱了姨娘,沒有你好果子吃!」
大宅裏得勢的丫頭比落魄的主子厲害,甚至能指着不受寵愛的主子丫頭鼻子開罵。
狗仗人勢的奴才,很典型的一個。
要芮柚紫說,兇的不可怕,兇在臉上的本事有限,可怕的是完全不兇,就像看着可憐楚楚,給人一種無害、弱不禁風讓兩個丫鬟扶着的花姨娘。
為妾,有美貌不代表可以得到恩寵,可沒有美貌便難上加難,在這高門大戶裏,美貌不是唯一條件,卻是必備條件,除此以外,還要有手段。
這位花姨娘給人一瞧就是無限美好、滿臉天真的感覺,但內在一肚子爾虞我詐、心狠手辣。
她很不幸在剛穿過來的那些天,因為身子利索了些,讓回雪扶着她出門透透氣,親眼見過這個眉目如畫的小妾,親手将走廊挂着細竹銅勾鳥籠子裏的百靈鳥抓出來,将它活活的分肢解體,嘴角泛笑,可眼中的狠毒清晰可見。
越是看起來無害的女人,害起人來越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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芮柚紫寧願去做苦力,都不願意和這府中的莺莺燕燕打交道。
但是人在江湖,許多事情不是你想避開就能沒事的。
譬如她這思過院,以為不會有人問津,起碼能得一片寧靜自在的天地,可是這個做小妾的,沒有親戚串門,沒有妯娌走動,沒有朋友來訪,受不了後院寂寥的花姨娘,敢情好,這會竟想起她來了。
「姨娘,這丫頭好生無禮,一點也沒把姨娘放在眼裏,奴婢好聲好氣的與她商量,她竟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氣焰嚣張的丫鬟月香回頭便告狀去了。
花姨娘微微蹙眉,宛如西子捧心,只見她冰肌玉膚,口若含朱,眼波一轉,真有說不出的風流美麗。
「沒用的東西!」語調輕柔,可口出的話卻令人心顫。
「是。」月香輕顫了下。
她伺候的這個主子,美則美矣,脾氣卻暴躁異常,只要稍有不如意,遭殃的一定是她們這些奴婢。
與她一同服侍姨娘的輕風,因為給花姨娘梳頭時不小心力氣沒拿捏好,被花姨娘狠狠擰了眼皮,還被掮了個大耳刮子,臉眼腫得無法出門見人,還被扣上伺候不力的帽子,罰了半個月的月錢。
所以她們伺候起花姨娘莫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任雍容又不在這,這位花姨娘到底矯情給誰看?芮柚紫抹了抹胳膊上的雞皮疙瘩,又把臉上的古銅胭脂給抹了個仔細,接着将頭發上的儒巾拆下來,披瀉下來的如墨長發分成幾股,随手編成長辮。
這樣多少能遮掩幾分男裝打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