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夥子個量很高,長得好看,工作和家庭條件聽起來都還不錯,最最重要的一點,他耳垂上有個痣。
姚母那顆被烏龍給震傷了的心,慢慢活絡了起來。
蒲一送貨上門,姚母熱情地邀他進屋坐坐。
這要是一般的送貨人,姚母至多給瓶水或者給點兒水果以示感謝,但絕對不會往家裏請。而這次,她有心再考量考量對方,便不動聲色地請蒲一進屋。
姚迦妍昨天晚上胡思亂想半夜,淩晨兩三點了才睡。
一覺睡到早上九點鐘,她呵欠連天地起來了。聽到客廳裏傳來絮絮叨叨的說話聲,她還以為老爸沒走。
右手捂着嘴巴,姚迦妍慢悠悠地步出卧室,惺松的睡眼半睜着,聲音軟糯地問:“媽,早上吃……”
一句話沒說完,她猛地看到了端坐客廳的蒲一。
震驚猛沖大腦,她猛然間清醒了,雙眼怔愣地盯着對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進駐她家的。要知道她的母上大人一向戒備心重,等閑人不請進家來的。特別是陌生男人。
蒲一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像是不認識一般別開了視線。
姚迦妍更吃驚了。
姚母掃眼女兒明晃晃的一雙大長腿,沖她擠了擠眼睛,“妍妍,我買菜太多,小蒲幫我送了上來。”
姚迦妍從母親擠眉弄眼裏,知道她是想讓自己進屋換衣服。
她自己也覺得衣着有些不太雅觀,便“哦”了聲返回卧室。
“小蒲,吃水果。”姚母叉了一塊蘋果遞給蒲一,“話說你是酒店的銷售經理,怎麽還幹起了賣野生菌的買賣?”
蒲一忙解釋:“是幫同事賣的,所以價格也不貴。”
Advertisement
“嗯,”都進家門了,姚母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了,“就這種野生菌,現在的行情怎麽也在百元以上。要是不識貨的,一聽你這價格,止不定以為是假貨。”
姚母是吃出來的,真假一看便知。
“還是阿姨識貨。”
“你這胳膊怎麽回事?”姚母才發現端倪,“我剛才看着紅通通的一片,沒好意思問,這是受傷了?看着傷得不輕。”
迦妍換了件連衣裙,重新從卧室走了出來,她輕輕坐到蒲一對面,表情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挺巧啊,蒲一。”
迦妍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世上哪有那麽巧的事情,偏偏讓她家攤上了。
姚母愣住,她疑惑地看看女兒再看看蒲一,“你們,認識?”
蒲一卻忽然搶先回答,“阿姨,是這樣的。我和迦妍前幾天相過親。”他淡淡瞥了迦妍一眼,強調,“就是這樣。”
姚迦妍忍了忍,沒吱聲。
姚母驚喜地“哦”了聲,她站起來,忽然拍了閨女肩膀一下,“這不是巧了麽!”
姚迦妍模棱兩可地笑了笑:“的确是巧。”
姚母拉着蒲一又聊了會兒天。迦妍沒來的時候,蒲一表現還算正常,可她一坐到對面,他整個人變得局促不安。明明迦妍也沒說什麽。
他借故要走,姚母将他送到門口,回來還數落尬坐在那裏的迦妍,“你這孩子也是,像塊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裏,有話就說,沒話去忙,也不知道你在想些啥。”
姚迦妍突然站起來,手伸到蒲一剛坐過的地方劃拉了幾下,捏出三百塊錢塞到老媽手裏,“這是他留下的。”
姚母目瞪口呆,她猛地拍了迦妍一下,“你這孩子,看到了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迦妍無辜地聳聳肩膀,“我看他往沙發縫裏摸索,還以為他要偷啥。”
“咱家有啥,人家能偷啥。”姚母急得跑到陽臺,往底下一看,沒找見人影,她大失所望地走回來,“我買了他的野生菌,本來就沒賺我什麽錢,這下好,不光讓人家送上門,還白得人家的野生菌。”想想不對頭,“還不是白送呢,人家倒貼二十五塊。”
姚迦妍嘻嘻哈哈笑開了,“媽,你賺了。”
姚母意味深長地問:“你們既然相親了,說說看,對他印象咋樣?”
姚迦妍眨眨眼睛,“還好吧。”
“怎麽回來也沒跟我說說?”
“那天你恰好發現烏龍耳朵上有個痣,激動得哪還能聽到別的?”
“只要你喜歡,媽還是可以考慮的。”姚母這回變聰明了,壓根沒提發現蒲一有痣的事情。
姚迦妍對蒲一的印象稍有些特別,但也談不上喜歡,她稍微猶豫了下,“媽,你瞎說什麽呢!”
姚迦妍坐在剛才蒲一坐過的位置,感覺裏側也有些不對勁,忍不住伸手摳索幾下,這回扒拉出來的東西令她自己大吃一驚。
不多不少,一千塊。
這是昨晚她讓人送去的錢,他昨晚一點兒沒提,這會兒全還回來了。
姚母去趟洗手間的空兒,回來發現女兒拿着一千塊錢在發愣,問:“拿錢幹什麽?”
姚迦妍掩飾般地站起來,“沒事。”
她若有所思地回了卧室,總覺得哪裏不太對頭。
幾天後的下午,迦妍約了苗豔出來吃晚飯。
兩人在冷氣充足的餐廳裏點了滿滿一大桌子的海鮮,苗豔吃得可開心了。迦妍吃得不多,時不時地還幫苗豔剝蝦。
苗豔感動得不行,“哎,迦妍,你要是個男的就好了,我當你的媳婦,這輩子就幸福死了。長得這麽好看,會照顧人,性格還好。”
“有吃的,嘴就是甜。”迦妍将剝好的蝦放到苗豔的碗裏,“最近你們的蒲經理怎麽樣?”
“挺好的呀,他沒來的時候,我們酒店入住率就很少有過半的時候,可他一來,你猜怎麽着?”苗豔表情誇張地比量,“我們昨天都滿房了。”
“滿房?”迦妍驚了下,“都是蒲一的功勞?”
“那是當然了。”苗豔撇撇嘴,“可我們的蒲經理也怪,最近幾天老是穿着長袖的西服,我都看到他後脖頸全是汗了,可他也不脫,不知道為什麽。”
姚迦妍望望外頭挺毒的日頭,“一直穿着?”
苗豔努努嘴:“一直。”
“你們就沒發現他胳膊受傷了?”
苗豔驚訝地瞪大眼睛,“我們蒲經理受傷了?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怎麽知道?”
姚迦妍細嚼慢咽,“我撞的,你說我知不知道。”
苗豔“哦”了聲,“是不是你問我他家地址的那天?我就說麽你平白無故地幹嘛要打聽他的家在哪裏。”苗豔關切地問道,“我們蒲經理傷得重不重?這大熱的天成天捂着,傷口不會發炎吧?”
“你們酒店一直開着空調,應該沒大所謂吧?”
“這還真不知道,他都傷了好幾天了,我們酒店竟然沒有一個人知曉,他還成天忙得不可開交。”苗豔對蒲一滿口稱贊,“我們蒲經理絕對是個好男人。”
“你就蓋棺定論了?”
“別用這麽可怕的詞,反正我覺得比烏龍強。要是投票表決的話,我投蒲一。”
姚迦妍細長的眼尾微微上挑,“烏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她将那天餐廳發生的事情跟苗豔細細講述了一番。
苗豔樂得嘎嘎大笑,“好,太好了。早知道了早消停,省得你媽還在那裏糾結。”
姚迦妍拿過濕巾擦了擦手,慢吞吞地喝了口水,“還沒講完呢。”
接下來她又講述了蒲一賣野生菌的事情,講完,她眯着眼睛問,“依你看,你們蒲經理會不會是故意的?”
吃得差不多了的苗豔,抓過紙巾擦了擦嘴和手,“這要真是故意的,不好麽?這正說明對你上心啊。”
“上心?”姚迦妍緊着眉頭,“我見過蒲一幾次,多會也沒覺出他喜歡我啊,甚至他對我都不笑的。”
不像烏龍每次看到自己都笑眯眯的,想追求自己的樣子表達得相當明顯。可這個蒲一在她的面前跟個悶葫蘆似的,話少,不笑,偶爾還犯傻。
挺沒勁的。
苗豔沖她擠眉弄眼的,“考慮考慮我們蒲經理,錯過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你目前和我媽是同一陣線,我媽最近可熱絡了,聽說今天都聯系上你們酒店總經理了,想全面打聽打聽蒲一這個人,我反正是沒轍,全指望老爸幫忙擋一擋了。”
“你個人呢?”苗豔手指在太陽穴周圍轉了轉,“對蒲一就沒點兒別的想法?”
“咱們又扯回老話題了,”迦妍将苗豔的餐盤往她跟前推了推,“快吃吧。”
眼瞅着就7月16號了,姚迦妍連個男朋友都沒撈上,姚母急得火上房似的。她信命,萬一女兒八月前結不了婚,她恐怕會夜夜難眠。
姚母将目标對準了目前唯一合适的人選:蒲一。
為此,她特意托人找到馮南傑,約他在一家咖啡館見了一面。
鎮長夫人約見,馮南傑受寵若驚的。
姚母簡單說明來意,“是這樣的,馮經理,我的朋友想了解下蒲一這個人,能不能麻煩你簡單跟我說下他的情況?”
馮南傑眼神很快鎮定下來,他斟酌着說道:“蒲經理是我的得力助手,我非常欣賞他。小夥子人不錯,有幹勁,有拼勁。二十九歲就有房有車,也算混得很不錯了。性格比較随和,待人比較友善,腦袋很靈光,對于突發事件都能靈活應對。”
馮南傑對蒲一大加贊賞,似乎他就沒有不好的地方。
馮南傑所說的跟姚母了解到的資料不謀而合,她很滿意,接着問道,“那他家裏人呢?”
“父親病逝了,母親自己在家。聽說母親喜歡一個人獨居,不喜歡來城裏。蒲經理就是隔三岔五回家看看,估計結婚了以後也是這樣。”
姚母聽了心花怒放,頻頻點頭。
她相中的女婿,果然樣樣都是好的。
姚迦妍最近除了畫漫畫就是宅在家裏吃吃睡睡,母親忙叨她的,迦妍不急,反正有老爸當擋箭牌,她不擔心。
上次烏龍那麽強有力的角色,照樣讓老爸給擋回去了。
姚迦妍覺得這次也會同上次一樣。
這天晚上,姚一發回來特別晚,接近零點的時候,才拖着疲憊的身子進了家。
姚母一直沒睡,聽到他回家的動靜趕緊跑了出來。
一邊接他的包和衣服,一邊關切地問:“怎麽了?今天發生什麽事情了,怎麽回來這麽晚?”
“差點出了人命。”姚一發疲憊地坐到沙發上。
“這麽嚴重?”姚母倒了杯水遞到他手裏,“先喝點兒水,然後洗個澡,好好休息休息。”
鎮長不好當,天天有一堆的事情需要處理。今天補這個窟窿,明天滅那個火。就沒有一天的日子是消停過來的。
喝了半杯水,姚一發去了洗手間。
姚母幫他找出睡衣,隔着門縫遞進去。
姚一發洗個戰鬥澡出來,疲憊不堪地躺到床上。
他沒說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反而問姚母:“你和妍妍沒什麽事兒吧?”
外頭已經讓自己焦頭爛額了,但女兒的婚事還是記挂在他的心間,他每晚回來必定會問上一句。
姚母想了想,把蒲一的事情簡單說了說,“老姚啊,這回我可是仔細打聽過了。這個小夥子人真是挺不錯的,長得精神,個頭也高。待人處事看起來都挺順眼的。楓雲酒店的老板對他也是大加誇贊。你說,要是妍妍不反對的話,這個女婿人選還行吧?”
姚一發沉默良久,“要是妍妍同意,這個女婿就要了吧。”
姚母以為自己聽錯了,她翻身坐起來,瞪着眼睛問姚一發,“你說什麽?”
姚一發表情慎重地說道:“我說,如果妍妍同意,這個女婿我認可。”
姚母驚呆了。
她以為姚一發一定會像以前那樣拼命阻攔自己,可他竟然意外地答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