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連翹穿着蝙蝠針線衫坐在樓梯上,仰頭望着方丞,劉海碎碎的,有點淩亂,小臉蛋皺巴巴的,全是淚痕,還有些污漬。
方丞看到的第一眼,心想真醜啊,和水裏撈出的小貓似的。
可是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像會撒嬌似的,當她用軟糯的嗓音說着要吃蟹肉-棒的時候,他的心都化了。
方丞輕咳了一聲,“正好附近有一家生鮮超市,一起去吧。”
連翹從包裏拿出紙巾把自己臉蛋擦幹淨,這才起身。
周末的生鮮超市很熱鬧。
方丞帶她到了海鮮區。
這裏可以買到很多市場裏沒有的海鮮,比如帝王蟹。
方丞指着一只帝王蟹的蟹腿,“這個蟹肉-棒滿足你要求了嗎?”
蟹殼比連翹的臉還大,蟹腿又粗又長。
連翹出門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怎麽說話,但一看到水裏的帝王蟹,黑溜溜的眼珠子動了動,悲傷的表情裏裂出了一絲不和諧的饞嘴,她舔了舔唇。
“你怎麽知道我說的是帝王蟹?”
除了哥哥,方丞是第二個猜中答案的人,她很意外。
雖然本也沒指望方丞能理解,她甚至已經做好吃一頓火鍋蟹肉-棒的準備,但當他猜中的時候,她還是有那麽一瞬歡喜的。
方丞回道:“你比劃的那長度,也只有帝王蟹了。”
連翹:“不啊,也有這麽大的蟹肉-棒,薛栾買給我吃過……”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空氣似乎凝固了幾秒,她的眼神再次黯然了下去。
方丞沉默了幾秒,看了眼标簽。
俄羅斯帝王蟹,899元/只。
他又掃了眼周圍,“只有俄羅斯海域的帝王蟹,你要想吃最好吃的阿拉斯加帝王蟹,只能去餐廳了。”
連翹木木地應道:“這個也不錯。”
她忽然就沒那麽感興趣了。
方丞聽出了她語氣裏的敷衍,“要幾只?”
連翹:“一只。”
方丞卻讓服務員撈了兩只,現場加工。
別看一只賣大幾百塊錢,這帝王蟹銷量還是不錯的,前頭已經有三人在排隊等待加工。
方丞見連翹杵在那發呆,“我在這等加工,你去逛逛吧,那邊有零食……”
連翹:“我不想逛。”
方丞:“那幫我買個生姜,從這邊插過去就到了。”
連翹:“哦,好吧。”
果蔬區在超市的另外一側,連翹被迫穿過零食區。
那貨架上滿目玲琅的零食包裝,鮮豔奪目,一下就吸引了連翹的注意。
這不是生鮮超市嗎?為什麽會有賣零食?還賣得挺全的,她想吃的都有。
連翹心裏抱怨着,走得線路卻越來越歪,最終在零食區轉了兩圈才出來,但太過傷心的她還是沒有出手。
然而,好不容易從零食區出來,一股面包的香味撲鼻而來,前面就是烘焙區。
她聽到自己咕咚一聲咽口水的響聲。
明明什麽都不想吃的,結果看到了,聞到了,食欲就來了。
尤其心情不好的時候,甜食的誘惑就越發大。
當連翹拿起第一份甜甜圈的時候,就徹底放飛了,畢竟手已經剁了一刀,也就不差第二刀,第三刀……
她不僅在烘焙區拿了不少蛋糕與甜品,還回到零食區買了一輪。
最後她買個生姜,卻推着滿滿的購物車回到了方丞身邊。
她以為方丞會笑話她,結果他什麽也沒說,淡定得就好像早知道她會這樣做似的。
但是連翹買的實在太多了,雖然這一車東西的價值不如一只帝王蟹,但她還是堅持自己買單,方丞也沒再執着,結完賬後,他就幫她擰着袋子。
二人回到家中,方丞把帝王蟹放到鍋裏清蒸,穿上圍兜開始下廚,連翹坐在客廳依然是魂不守舍的樣子,剛剛買了那麽多吃的,她又是一口也不想吃。
方丞看她都快呆成一個木頭人,無奈道:“我今天還沒喂羊,你幫我喂下吧。”
連翹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走到陽臺。
這羊比較乖,平時不怎麽亂叫搗亂,所以方丞一直養在陽臺。
他把羊打理的很幹淨,幾乎沒有味道。
只是那粉色的蝴蝶結還系在羊角上,而且看上去還是洗過的。
也不知道方丞是多喜歡這蝴蝶結。
連翹喂完了羊後,又和幽魂似的飄了回來,人無精打采的,走路也沒看,一不小心碰到了書房的一個書架。
一本書掉在了地上。
高等代數……
雖然連翹是個學渣,但至少還知道高等XX什麽的是大學的教材吧?
她把書撿回書架,“方老師,你為什麽有大學的課本?”
方丞神色一頓,似乎與上次問及他在一中工作幾年時的表情如出一轍。
連翹以為他與上次一樣不想回答,卻見他重新低下頭切菜,神色淡淡地說道:“我以前在大學教書。”
“哦……那為什麽要來高中呢?大學的待遇不是更好嗎?”
方丞沒有回答,他把切好的蔥花放進碗裏,換了砧板與刀,又開始切肉,動作十分娴熟,一看就是經常下廚的。
一時間,切菜聲充滿了整個廚房。
連翹心想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戳到人家的痛處?不然每次都不願意回答。
不過想想也的确很奇怪,大學老師跑來高中教書,不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就是有什麽心酸經歷吧?
将心比心,如果方丞現在問她為什麽和男朋友分手,她也不願意回答的,哪怕知道他可能只是關心。
方丞始終沒有問,甚至不談這個話題,讓她心裏舒服了點,結果她轉頭就來挖他的痛楚。
“抱歉啊,我不該多嘴的,讓你想起不好的事。”
連翹為自己的冒失與失禮道歉,她說完就打算回沙發上發呆。
“你想多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原因。”方丞把高壓鍋的火關小,在竈臺上架起鍋,倒油、加熱,“就是和別人比賽解題輸了而已。”
這聽上去怎麽這麽像在游戲裏和別人來了一場删號戰,然後輸了删號從此退隐江湖?
她搖搖頭,“我不相信。”
方丞這麽沉穩的一個人,怎麽可能幹這種事?
方丞:“年輕氣盛。”
他本不想聊這個話題,但又見不得她郁郁寡歡,只能說出來給她消遣了。
方丞說完,就見她那木然的眼神慢慢變成了訝異,小嘴微微張開。
他眼角微微上挑,半眯的桃花眼分外勾人,又補充了一句,“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也幹過不少蠢事。”
連翹剛剛撿回的一絲魂,又被這句話驚飛了。
難以置信……真是看不出啊……
等等,那個“也”是什麽意思?
連翹似大夢初醒,“你在罵我蠢嗎?”
他居然罵人!
居然罵人了!
罵她了!
說好的為人師表呢!
裝的呢?!
方丞輕抿下唇,打開抽油煙機。
機器轟隆隆地響着。
他一本正經地炒菜,眼前煙霧缭繞,鏡片上沾了些許的霧氣。
原本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倒是多了幾分生活氣息。
“幫我拿一瓢水。”他騰出一只手拿了個水瓢給她。
連翹盛了點水還給他,“你為什麽罵我蠢啊?”
方丞沒說話,心裏想着為了個男人,把自己變得這麽慘,還不蠢嗎?真是個傻姑娘。
早在連翹自爆自己哥哥與他有同款車的時候,他就知道了連翹的真實身份。
因為那輛阿斯頓馬丁,國內一共就6臺,車主姓連的,也就那麽一位。
她洩露了身份還不自知,就這種智商還敢玩角色扮演,居然還沒被發現,如果不是她男朋友智商有硬傷的話,那就是兩人朝夕相對的時間太少,互相都不了解。
方丞沒問她分手原因,但十之八-九是她的僞裝被拆穿了。
不過他也懶得求證,他看了眼鍋裏的帝王蟹,“熟了。”
連翹眨了眨眼,上前要幫忙端盤子,方丞怕她燙手,“去拿碗筷。”
連翹哦了一聲,“要幫校長拿一副嗎?”
“不用,我媽沒回來。”
“好。”
沒一會,桌上就擺滿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尤其那紅彤彤的帝王蟹實在太誘人了。
連翹咽了口口水,目光就徹底被美食吸引住了,巴巴地等着方丞坐下。
他一動筷,她就迫不及待地拿起一條蟹腿。
那電光石火的手速,就像道風似的從方丞眼前掠過。
方丞眉毛微挑,不動聲色地吃飯,唇邊卻壓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連翹咬下一口,“嗚嗚嗚……好好吃!”
原本清蒸的帝王蟹味道就足夠鮮美,而他剛剛又用啤酒與新鮮檸檬提味,味道更上一層樓。
連翹埋頭苦吃起來,吃着吃着眼淚就簌簌地往下掉。
一開始只是無聲的落淚,而後發出一陣陣抽噎聲。
雖然心理上說着她很傷心,她什麽也不吃,但身體卻很誠實,那只手就像不是自己的似的,一個勁地去夾菜。
結果就是一邊哭一邊吃,哭得越兇,吃得越兇,像是在用食物發洩。
連翹的眼淚啪嗒啪嗒地往米飯裏掉,嘴裏都是食物,臉蛋都是眼淚。
哭到最後,她吃不動了,一手扒着蟹腿,一手握着筷子,閉着眼睛嚎啕大哭起來,哭得涕泗橫流,毫無形象可言。
方丞給她遞了一張又一張紙巾,最後把紙盒遞給了她。
她能這樣哭出來倒也不錯,哭過之後,心裏會舒服很多。
但她哭得真的太慘烈了,持續了整整五分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猛地抽吸了一聲,結果發出一聲豬叫。
連翹突然呆住。
在她尴尬到無以複加時,方丞給她遞了一條熱毛巾,“擦擦臉。”
連翹随意地糊了兩下臉,擡頭問道:“我是不是醜死了?”
方丞:“沒有人哭的好看,好看的都是演戲。”
他又把筷子塞進她手裏,像是哄小孩似的,“哭完了就繼續吃,吃飽了,睡個覺,明天會好的。”
連翹吸了吸鼻子,發洩之後,心情的确好了不少,“說的對,說不定明天我們就和好了。”
方丞:“……”
這不太可能,但他不想再讓她哭一遍。
***
連翹回到家後又哭了一回,之後渾渾噩噩睡到了淩晨五點多,一直守着手機,刷了無數次薛栾的朋友圈,期待着奇跡發生。
她從日出等到了日落,薛栾沒有給她發一條消息,也沒有給她打一個電話,根本沒有奇跡發生,她再一次哭了。
連翹很傷心很難過很想找個人傾訴,找個懷抱靠靠,可是沒有,她在S市一個親朋好友都沒有。
當初是為了薛栾,才來到S市,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他,可現在分手了,她什麽依靠也沒有了。
她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舉目無親,什麽叫做孤獨無助。
她想念爸爸媽媽,想念哥哥,想念沈星星,想念其他的小姐妹,她想回A市去了。
或許是心有靈犀,她傍晚接到了大哥的電話,他在得知她已經分手後,安慰了兩句,“翹翹,要不你請假幾天回來吧。”
連翹毫不猶豫地應了一聲好。
她周一給張組長交了一周的請假申請。
好在運動會剛結束,體育組閑了下來,張組長便批準了。
方丞看到她擰着個行李箱來辦公室,眉頭微皺,“你要去哪?”
連翹:“我回家。”
方丞:“那你……”不會不回來了吧。
理智又讓他冷靜下來。
如果是辭職絕對不可能說走就走,她應該只是回家散散心。
方丞:“回去多久?”
連翹:“一周。”
方丞:“什麽時候走?要我送你嗎?”
連翹:“不麻煩你了,下午就走了。”
方丞想着下午自己有課,便也沒堅持,之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雖然知道只是請假了一周,但心裏還是不舍,甚至覺得自己有點無能,到底還是沒能安慰好她,不然她也不會傷心得要回家。
他沉默着,其他老師就來問連翹情況了,他最後只能默默走開。
連翹下午坐飛機回到了A市。
她從出口出來時,就見一條五米長的橫幅大寫着,“熱烈歡迎連翹小公主回家!”
兩位帥氣迷人的哥哥一人站在一頭拉着橫幅,沈星星抱着個一人高的白色大狗熊站在中央,簡直不要太引人注意。
看到連翹出來的時候,三個人還齊聲高喊着:“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周圍的人都在用看傻逼的目光看着這三人,但他們一點也不在乎,連翹感動得抱住了他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往他們衣服上蹭。
突然有了三個溫暖的懷抱,她都不知道該先抱哪個,幸福來得太快了!
她到家的當晚,方丞也給她打了電話,多餘的話沒說,就簡單關心了兩句。
連轺聽到她的聲音,“誰和你打電話?”
連翹:“唔,我鄰居,他問我到家了沒有。”
連轺一下就想起了那位長得很像他偶像的男人,警惕地問道:“他知道你分手了?”
連翹點點頭,“知道的,他那天還做了蟹肉-棒給我吃,哥我和你說,他居然也知道蟹肉-棒是帝王蟹耶!而且他的廚藝超級棒!家常菜做的好吃,甜品也做的好吃!……”
連翹不知不覺地誇了一堆他的好,說起他時,眼睛都在放光,像是發現了寶藏一樣。
連轺的臉色卻不太好看。
上次就猜到那家夥對自己妹妹有想法,這才剛知道她分手,就開始明目張膽地追人了,有點嚣張啊。
他妹妹是遲鈍,現在又還沒從上一段感情中完全脫離,但就他這種攻略速度,估計也要不了多久就淪陷了。
才趕走了一只狼,又來了一只。
連轺咬牙切齒着,一個高中教師而已,還不如原來那個!哼!
他把連翹拉過來,“翹翹,你回A市工作算了。”
連翹嗯了一聲,疑惑地望着他,“為什麽啊?”
連轺:“難道你還想留在S市?”
連翹猶豫地皺了皺眉頭,“不知道。”
當初是為了薛栾才去的,現在分手了,回來也是正常操作,但是她好像有點不舍,到底是舍不得薛栾還是別的,她也不太清楚。
她回答道:“我得好好想想。”
這些天,連翹回到了以前的生活,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用幹家務,也不用擠地鐵,也沒有了戀愛煩惱,日子悠閑惬意,真的和二哥說的一樣,家裏的空氣都更清新,喝一口生水都是甜的。
她只不過在S市住了不到兩個月,竟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不過閑散沒多久,她就感到了空虛,在周四清晨的鬧鐘響起時,她幾乎是條件發射地起床,要去擠地鐵,因為每周四都是她帶早操,結果發現自己躺在家裏的大床上。
她終于後知後覺知道自己到底舍不得什麽了。
不是薛栾,而是她的同事與學生們。
回想起了她之前在學校的種種經歷,哪怕是那段被方丞脖子架刀,腦袋按地逼着背稿子的時光,回憶起來竟然也有點美好。
是的,她只不過在S市待了一個多月,但卻有了很多很多美好的回憶。
她想回去,她喜歡現在的工作。
周五那一天,她便很認真地和兩位哥哥商量她要回去的事。
這一次沒有像上次那樣吵了好幾架,雙方心平氣和地談話,最終兩位哥哥還是答應讓她回去了。
談話之後,雙胞胎心裏只有一個感覺,妹妹長大了。
而她這種變化正是一個人在S市生活所帶來的。
他們雖然不舍得讓她吃苦,但因為前頭被爸爸教育過要放手,所以雙胞胎只能尊重連翹的想法。
但是連轺一想到那觊觎他妹妹的鄰居,就猶如卡了根魚刺在咽喉,這簡直就是羊入虎口,他怎麽能放心?
說什麽也不能讓她再跳一次坑吧。
他覺得自己必須主動給她找個合适的人選了,“對了,我這周日去參加江城的國際數學家大會,就在S市隔壁,你和我一起來呗,會議結束後,我再送你去S市。”
連翹癟癟嘴,“學術會議那麽枯燥無味的地方,我才不去。”
連轺嘿嘿笑道:“可是我偶像來啦!帶你見見我偶像啊!”
連翹咦了一聲,“你不是說你偶像消失很久了嗎?怎麽突然又出現了。”
連轺:“可這是四年一次的數學界最高水平的盛典,他怎麽可能不來?不僅來了,還作為中國數學家代表進行45分鐘學術報告呢!四年前,他就在這大會上獲得了數學界最高獎項菲爾茨獎!還是國家元首親自頒發的!……”
連翹對禿頭的男人興趣不大,不過這可是二哥唯一的偶像,時常聽他挂在嘴邊,智商比他還高的男人,學術界青年一輩的扛把子。
據說是個數學狂熱分子,22歲從國內數學系排行第一的Z大博士畢業,并且留校當了教授,26歲破解了困擾學家20多年的世界級數學難題,克拉福德獎,沃爾夫獎,馬塞爾·格羅斯曼獎,菲爾茲獎……數學界內那些讓人夢寐以求的榮譽被他拿到手軟,曾經有不少美國華爾街公司想用十倍、十幾倍的薪水挖他,都被他拒絕了,他對賺錢沒有任何興趣,只癡迷學術研究。
大約在一年多前,他在一次國際性的世界數學比賽中,因為推演公式寫錯一個數字,導致全盤出錯,因此輸給了國外的數學家,引咎辭職了。
比賽勝負本就是家常便飯,只可惜他在此之前從未輸過,一時想不開就退隐江湖了。
他離開的那段時間,連轺天天在家嘆氣,和失戀了似的。
連翹也是因為天天聽他念叨着,所以大概知道有這麽個人。
連轺本以為他真的從此不再複出,沒想到他還來參加這次的數學大會,自然是十分興奮,不遠千裏也要跑去看偶像一眼。
連翹雖然興趣不大,但還是應道:“行行行,我陪你去啦,不就是追星嘛。”
人追星是去看演唱會,她哥追星是去看學術會議。
***
江城是一座旅游城市,而這次國際數學家大會召開地點在江城最著名的太陽島上的國際會議中心。
這裏曾經舉辦過諸多國家首腦會議,是個非常著名的會議中心,國際數學家大會能放在這裏舉辦可見級別十分高。
連翹跟連轺過了門口的安檢,拿着邀請函進入了會議中心。
今天兄妹倆都穿得很正式,連轺一路拿手機當鏡子翻着衣領和發型,問了她十幾遍精不精神,帥不帥氣。
連翹被問的煩死了,“帥帥帥,求您別問了,這不是來相親!”
連轺切了一聲:“你不懂這種要與偶像面對面的心情,我可是等這一天等了好久了!啊!激動死我了!你看我這領帶紮的還行不?”
連翹:“……”
連轺:“诶,你額頭的碎發整理整理!”
連翹:“……”
這怕不是個傻子,從昨晚就拿了二十多套正裝、五十多條領帶在那搭配,沒完沒了地問她行不行,敲定好了自己的,又開始折騰她。
連翹非常想掐死他。
二人到了三樓,連翹拉住連轺說道:“哥,你先進去吧,我去上個衛生間。”
她怕一會進了會議大廳就不方便出來了。
連轺點點頭,“好好,你去把碎發整理了,我先去見偶像了,你邀請函拿好,一會按座位號來找我,哦,對了,我這領帶到底行不行啊,你還沒說呢。”
連翹直接翻了個白眼給他。
不行還能咋地,扯下來當腰帶嗎?
連翹解決完人生大事後,從女廁出來,見着眼前一個背影十分眼熟。
這長腿,這細腰,這寬肩,這一身黑色正裝……
“诶!方老師!”連翹激動地追上去打招呼。
前頭的人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原本清冷的神情在看到她時猶如冰雪消融,變得溫暖輕柔,他的眼裏閃過一絲驚喜,“你怎麽在這?”
雖然方丞穿衣一直比較嚴肅,但還沒像今天這樣直接穿了套裝,系了領帶,整個人顯得穩重內斂又帥氣逼人。
才一個星期沒見,她怎麽覺得他又更帥了呢?
連翹說道:“我陪我哥來相親,哦不,聽數學家大會報告的,你也是吧?”
他出現在這裏,連翹其實沒多大意外,人家本來就是數學老師。
方丞的口氣似乎有點不可思議,“聽報告?”
連翹覺得這個說法沒毛病吧?對她來說不就是聽報告嗎?
她說道:“對啊,其實也不是啦,其實他就是來見偶像的,還非要拉着我來看看。”
方丞眼神閃了閃,“哦?你哥偶像是哪一位?”
連翹:“忘記叫什麽名字啦,就是聽說他今天有來做報告,是一個Z大數學教授,四年前在這個大會拿過個菲什麽獎。”
“菲爾茲獎。”
“嗯,對!我哥說要帶我見見他,他以前就天天吹他偶像多牛,可惜都沒與偶像打過一次照面,這次非得拉我來,你不知道他整個人都魔怔了,從昨晚到現在沒停地打扮,又不是美女,激動成這樣,我真懷疑他彎了,我根本不想來的,我對這種只會做學術的禿頭一點興趣也沒有,講真的,還不如見美女呢。”
連翹說完攤攤手。
方丞推了下眼鏡,語重心長地勸告:“連老師,我覺得你等會還是別進去了。”
連翹:“為什麽?”
方丞:“我怕你尴尬死。”
連翹:“……?”
方丞:“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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