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如意二三事

第81章 ☆、論政大會（一）

呂娘蓉隔三岔五的往龍鳳樓跑，收到消息的呂不韋大發雷霆下令禁足，呂家父女吵了一通，丞相府裏的下人們做起事來格外當心，生怕被主子們捉到一二個短處淪為發洩對象。下人們能躲，府裏的大管事是躲不去的。

連日來對着呂丞相陰陽怪氣的冷臉子，管事倒還撐得住。畢竟當牛做馬效勞了小半輩子也是見過一些大場面的，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死對頭陽泉君早幾年納了老呂家一戶遠親的閨女做小妾。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親戚，閨女是否呂氏一族的人也未可知，呂不韋卻能為了這事兒足足怄氣一個月，整天整夜盡拿家裏的仆人發作撒氣。呂娘蓉正是在那個時候受不了家裏暴戾的氛圍偷偷離家出去。兵荒馬亂的年代，半大不小的女娃娃只帶一個小婢女外出闖蕩，吓的呂不韋三魂不見七魄，央了秦王派出許多兵馬花上幾個月才把人找到帶回。看到人是完整的回來了，呂府才徹底消停下來。

這一日呂不韋下朝回家比較早，管事還在處理府裏的瑣碎，見着自家老爺哼着小調春風滿面的模樣禁不住心裏一松跟着笑成一朵菊花。

“老爺。”管事上前見禮，呂不韋颔首一點頭，臉上滿是得意勁兒，管事也是個機靈的立即旁敲側擊是否遇到什麽好事。

“是天大的喜事，大王已經下诏冊封娘蓉為太子妃。”“恭喜老爺。”管事頻頻拱手賀喜，這的确是一個天大的喜訊，等到太子繼位後呂丞相便是國丈，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不為過。

“敢問老爺這婚期是定在何時？”管事要準備婚嫁之事，呂不韋笑稱不用着急慢慢來，大王的意思是要等太子弱冠之後，還有一年的時間。

秦王诏書一下，不出三天，半個鹹陽城的人都知道呂娘蓉成了太子妃，丞相府門前車水馬龍都是前來道賀的人。呂不韋最是喜歡別人奉承讨好，正門迎客，側門收禮，府裏上下都忙的團團轉。現今除了呂娘蓉貼身伺候的人不能動外，其他人都被管事支使的後腳跟不沾地。

外面再如何的喧鬧，府裏有一方小院是孤寂冷清似乎死了一樣。呂娘蓉頂着腫成核桃似的眼睛給情郎寫信，內容大致是問對方願不願意和自己私奔。其實呂小姐和荊二掌櫃之間的情感并沒有那麽深，這段感情剛朦胧的開始，将來能否開花結果還是未知之數，呂不韋這個時候跳出來棒打鴛鴦，呂娘蓉生出強烈的反抗之心，這也是家族基因使然。老呂家的人天生反骨，屬于牽着不走打着倒退。

沾有熱淚的信寫好了，呂娘蓉再三叮咛讓小鳳偷偷送到龍鳳樓務必親手交到荊俊手裏。但是小鳳卻把信箋親手交給了呂不韋。

“這個死丫頭…”呂不韋氣的嘴唇泛紫不斷的哆嗦，摔砸了幾件貴重的擺件，呂不韋心情平複下來。冷着臉交代小鳳繼續盯緊呂娘蓉的一舉一動，呂不韋完全不奇怪小鳳會做出這樣的叛主之舉，在他看來她這樣的表現才是忠心耿耿的好奴才。

“你好生伺候好小姐，将來少不了你的好處。”紙上畫大餅，呂不韋許諾是否兌現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鳳順利的搭上了呂不韋。

每日彙報呂娘蓉的最新動向，呂不韋知道呂娘蓉遲遲等不到回音之後生氣的不吃飯，她預備去找負心郎。呂不韋立即加派府裏所有出入口的人手，當夜呂娘蓉逃脫失敗，被呂不韋狠狠責罵一頓，因為頂嘴還吃了一個耳刮子。呂娘蓉當夜鬧起絕食，得了消息，呂不韋冷笑一聲并不在意，連着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還行，三天過去水米不肯粘牙，呂不韋急的要跪下來喊娘。

呂娘蓉患病的消息傳入宮中，秦王派去幾個得力的禦醫前來診治，太子也放下課業趕來探望。細細問過呂娘蓉的病情，太子認為是貼身的婢女辦事不利要提人審問。呂不韋不會為了區區幾個婢女違背了太子的意思，但倒記得交代管事把小鳳摘出來。

婢女們來了，齊齊跪地低垂着腦袋噤若寒蟬，繡着紅雲的黑袍在面前慢慢地踱來踱去。太子走的雖慢腳步極重，有膽子小的婢女鬓角額頭不住的冒出汗珠，仿佛有股無形之間的壓力。呂不韋捋須定定地看太子會怎麽做。

“一群該殺的狗奴才。”

幾個婢女聞聲抖了一下，太子的聲音冷的如結冰的湖水，冷的人不住的顫。

“拉出去每人賞十鞭子。”“太子殿下饒命！”婢女不住磕頭求饒，哭聲此起彼伏。

太子發話，管事猶豫一下望過呂不韋見其點頭，這才叫進來幾個護院一人一個全部提出去。

嚎啕哭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太子眉頭深鎖似乎還是不怎麽解恨，這讓呂不韋覺得奇怪，正欲說什麽，太子道：“本太子希望能接娘蓉入宮好生醫治，還望相爺能夠成全。”

“好啊。”呂不韋大喜過望，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女兒入宮不僅可以得到最好的治療，還能徹底斬斷她對荊俊的心思。

呂不韋開始準備，呂娘蓉正虛弱着自然無法反抗，被扶入辇車後她側卧在厚厚的褥子上，已然泛白的嘴唇裏擠出幾聲破碎的咳嗽。一只手繞到呂娘蓉身後輕輕的拍，待咳嗽聲止住，手的主人撩開車簾探出一張嬌顏。

“小鳳懇請太子殿下放慢行程，姑娘的身子受不得颠簸。”“好。”太子笑的一派溫柔，當人縮回辇內又恢複成最初的冷臉。

呂娘蓉入了宮被安置在太子殿中，禦醫診脈開方煎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未來太子妃身上，唯獨一個人除外。

趙盤啃掉懷裏人一嘴的胭脂，心裏非常的滿足，眼神還是兇惡的。壓低嗓音他恨恨問道：“看着我和別的女人好，你怎麽就一點都不急？”

“賜婚而已，又不是馬上成親，我急什麽急。”如意倒沒有怪趙盤胡亂動作影響她的行動，他反而責怪起她來。撫平其結起的眉頭，如意發覺趙盤唇上蹭到脂粉看起來頗有一二分姿色。

“你不急，我們可是急死了。”這個我們裏面有項少龍和元宗，一老一少都嚴重警告過趙盤不可辜負如意，否則後果自負。但這話不能告訴如意，要不然她更有恃無恐的随意欺負他。

“你還不知道，局勢又起了變化，龍陽君前日去了陽泉君府上。”“找完呂不韋又找芈宸？”如意這次是一頭霧水了，到底龍陽君亦或者是姬增這回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另外連晉已經投靠了陽泉君，我已經下了命令。”趙盤比了一個抹脖子的手勢，如意沉默，連晉還欠着自己九百金沒還。

“連晉雖然麻煩，倒也不足為懼。我認為當務之急是弄清楚魏太子此番來鹹陽的目的，無論他們和呂芈哪一派結盟都對你十分不利。不如這樣，你請阿清姐出馬，龍陽君對阿清姐是有幾分真心實意的，總能打探出點什麽。”

“太傅并不聽我的。”趙盤畢竟是學生的身份，天底下沒有學生吩咐老師做事的。

“那還是我來和她說，興許她會幫忙。”如意也無法百分百肯定琴清能夠答應，她思考怎樣能說動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