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
“嫚妹,近來可好?”
方奎看着心上人,他快兩個月未見她了。只見她似乎個頭又長了,臉色更是紅潤了。
“好着呢。奎哥近來忙什麽?好些日子不見你。”
方奎答道“去了趟上京,看了母親的故交。在上京聽了今年吉祥年,就趕緊往回趕。”
聽他這麽說,孫嫚子又問道“那今日你來就是為了------?”
“嗯,母親又找了師祖,重新批了吉日。就是日子提前了兩年,還是臘月二十六日。嫚妹你看怎樣?”
我看怎麽?不怎樣。可是現在滿鎮上的人家都在忙活着嫁女,娶媳。人家來請期是看重你的意思。我還能怎麽?
“你去問娘吧。”孫嫚子低着頭小聲的問。
“哎!”方奎高興的說着。只要不反對,就是同意。
孫大娘自然很高興的接受了方家的提議,全鎮上都這樣,她要是不答應,估計能讓人說不愛惜女兒。
再加上方奎說的很在理“今年先嫁過去,以後嫚妹愛回來常住也行。嫚妹十四以前就與家母住芬芳苑,滿了十四在與小婿同住。岳父岳母還有什麽要求?”
“中,沒什麽事了。”孫大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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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不到兩個月,孫家要忙活三重婚事。幸虧孫大娘早先給兩個兒子都早早的蓋了房,起了院子。這會就忙活酒席,張羅客人了。
冬月二十,孫老三的媳婦王紅妮進門了,雖然日子趕了些,但是辦的也是熱熱鬧鬧。倒是新娘子下轎的時候出了點小波折。
原來轎子到孫老三的新屋門口,街門口也噼啪啦的燃起了進門的鞭炮聲。孫老三踢了轎門,要扶新娘子下轎,卻被拒了。
喜娘開口說了“按照上京的規矩,這娘子下轎要拿紅包的。”
“啥?”孫老三一聽,火氣上來了。
“她有本事嫁到上京去。到我孫家門來幹啥?”孫老三要氣的的走開。
幸虧跟着他一起來攙扶嫂子的嫚子拉住了他,低聲的說道“三哥,別鬧。爹娘都盼着你們好。再說了,今天鬧了,我們家也丢臉。四哥的婚事在半月後呢。”
孫老三暗暗的哼了一聲,不理喜娘。
孫嫚子趕緊的從手上撸下一個金镯子,用紅帕子包好了遞給喜娘。并小聲的說道“大娘,咱鎮上沒有這個規矩,頭天三嫂家也沒有吱個聲,所以,讓嫂子收了這個成麽?”
喜娘自是看見了那赤金的镯子,滿口應承着“哎呦,果然是小姑子疼嫂子。中!”
三嫂子孫王氏收了套在了手腕上,才從轎子上下來。
這一段插曲掩蓋在鞭炮聲,自然只有幾個人知道。
可是事情哪有不透風的牆?那喜娘是個大嘴巴着,不到三日裏,就張羅着她的豐功偉績。說她是個能幫女家劃來東西的。這不,就幫前曲家王閨女在下轎前,從婆家讨要一只赤金大镯子。
孫家人婚禮第二天就知道,孫老三是個不吃悶虧的,婚禮當夜就晾着媳婦獨守空房。第二天給爹娘磕頭也沒有同來。
孫王氏躲在屋裏哭了一晚,第二天也沒有人指點她問安。所以早上又睡過了頭,直到中午才醒,胡亂梳洗了一下,摸索着來到老屋給婆婆公公磕頭。
孫家人正在一起吃飯,孫大娘自是沉着臉,事兒老三早就給她說了。幸虧嫚子機靈,要是當時鬧了起來,孫家可是丢了幾輩子的臉面了。
孫大伯也十分埋怨老婆子,怎麽挑的媳婦?這般不曉得事兒。
孫徐氏,孫梁氏早早就與孫家融入了一起,自然也看不上三妯娌的做派,也沒有出聲提點的。至于孫家哥幾個見她進門來,趕緊的扒了幾口飯,要走了。
那孫老三也想跟着出去,卻被叫住了。最後,孫大娘覺得媳婦也進門了,就是有千萬不是以後好好教着就是了,日子還是要小夫妻兩個過。
最後喝了媳婦茶,讓孫老三帶她回去。
孫老三把孫王氏領會自己的家裏。指點她家裏那裏有油鹽醬醋,那裏有糧食,那裏可以打水,多的到沒有說,晚上依舊還是撂了媳婦空房。
三日裏天剛擦亮,孫家人還沒有起,前曲家王家來人搬閨女回門了。
王家老兩口都來,孫大伯和孫大娘趕緊的盛情招待着。
王老漢滿嘴的燎泡,那裏有心思說什麽客氣話兒?當下就起身行禮賠罪“親家,我王山教女無方啊。讓她聽了那喜娘的瞎咧咧,讨要什麽下轎錢。我這就打那不孝女去。”
王婆子也憔悴的慌,昨日裏他們就聽了那話,被族裏人譏笑了一番。他們兩個火氣壓了一肚子,礙得禮數今日才上門賠罪。
孫大伯那裏受得他的禮趕緊扶起,說道“孩子有錯,我們教就是了。”
“是啊,親家外道了。”孫大娘也拉着王婆子的說着。
王婆子見着了閨女,狠實的給了她一個耳刮子。打的孫王氏只掉眼淚。
“娘,我,我---”孫王氏很是委屈,這兩天孫家人晾着她,自己老娘上來就給她一個耳光。
“很委屈是吧?你爹和我更委屈。說起前曲家王山,誰不翹起大拇指誇口,說你爹的重情義,孝敬寡母,還給老光棍叔叔送終?誰不講你娘我親代小姑,湊嫁妝為小姑謀的好親事?我和你爹二十幾年賺的好名聲,全被你毀了!”王婆子哭着說道。
“娘,我錯了。真的錯了。我對不起你們。”
“傻妮子,本來你妹子也下個月也成婚的,結果人家來說,還是暗原來的日子後年在娶。那媒人明着說,男方家裏要攢夠下轎錢!你妹子昨晚碰井,虧你弟弟看見了。要不,家裏要出人命了。”
“我對不起三妹。”
“孫女婿還沒有和你圓房吧?今晚說說軟和話,以後好好過日子吧。別成天聽風就是雨,人家駕着你說句好話,你就當真了。”
“我聽您的。”
孫老三成婚四日,孫王氏才嬌羞的把那只金镯子還給小姑子。
孫嫚子笑着握着住三嫂子拿镯子的說說道“三嫂,這是小妹的見面禮。你就好好的戴着手腕上。”
“小妹,嫂子錯了,那日聽了那個喜娘瞎咧咧,說她鄰居是個上京人士,最是懂規矩。所以,我就---,小妹原諒嫂子吧。”孫王氏誠懇的說道。
“都進了孫家門了,自然是一家人。那裏還有記仇的?三嫂好好和三哥過日子吧。”
“嗯,我會和三哥好好過日子。”
進門就有五間大瓦房,二十五畝良田,有套車有黃牛,還有十幾只蘆花雞。這樣的日子還過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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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小四的媳婦孫李氏自然被家裏老人教導了,很多人本着看她學妯娌要下轎錢的熱鬧,落了空。
別看孫李氏歲數小,在妯娌中的利索勁,誰都比不上。說話脆快,做事幹淨。今年才十三歲,自然不能和孫小四圓房。要在孫家夫婦面前當姑娘養一年呢。
日子過得飛快,進了臘月,下了三場雪了。
二十五日那天,天空灰蒙蒙的,方奎帶着琴子一早給嫚子送來扮匣,意思明日裏新娘子用來梳妝的。兩人倒是沒有見面,方奎隔着門大聲的說道“嫚妹,明個一早我就來。”
孫嫚子心想:我又不急着上轎。
方奎和琴子趕緊的回去了,家裏還有不少事兒要安排呢。
“三爺,明日裏能好天?要是雪還這樣下着,轎子不好擡啊。”
“你三奶奶是個好脾性的人,今晚就停雪,明日準放晴。”方奎樂呵呵的說道。
琴子頂着風說“好像這天聽您的似的。”
二十六日的天氣果然如方奎所說,天一亮,豔陽高照,風停樹止,定定的好日子呢。
方奎也按照昨日裏說的“一早就來!”孫嫚子還沒有梳妝好,方奎就騎馬,領着花轎,還有鑼鼓隊咚咚锵锵的在孫家門外熱鬧起來。那聲兒響徹半個鎮子。
方奎今日裏穿着紅色喜服,腰纏珍珠寶石腰帶,頭戴玉冠,身披黑色裘衣,騎着高頭大馬英武的來娶親。
雖然有日頭,無風,今天也是一年中的大寒,那個冷勁,把給他牽馬的琴子凍地打了好幾個冷顫。
看着馬上的三爺,琴子也挺高興的。為了三奶奶,三爺吃了多少苦啊!先是成日裏苦相思,後又挖空心思的送東西,再後來又戰戰兢兢的擔心人家嫌棄他,怕別人也像他一樣,悄沒聲的把人奪走。哎,這過的什麽日子啊。
今天三奶奶過門了,咱們的日子蒸蒸日上了。
新姑爺也來的忒早了些,孫家人趕緊的讓他進屋喝茶暖和着。
倒是方奎一身喜氣坐在堂屋裏與三四堂哥說這話,那雙眼因為笑容都成一條線了。
孫嫚子已經上好了妝,換上了大紅寬袖牡丹喜服。腳上套着棉繡花鞋,鞋尖上挑着一顆粉紅的珍珠。雙腕配着翡翠,赤金,瑪瑙镯子,頸上又挂着寶石頸圈。端的是那富貴奶奶的款兒。
四嫂孫李氏在房裏陪她,不是和她說着妹婿怎麽來的這般早?按照出門的時辰還有一個半呢。
孫嫚子被她打趣的雙頰微紅。
既然女婿早到了,人們也開始搬嫁妝,不時又有人說道“哎呦,今年這成親的可讓方孫兩家得了頭籌。這嫁妝厚實,那方家席面也不差。”
“可不是,今日裏到兩家吃酒的動了半個鎮上的人呢。”
“這家閨女是個有福氣的。”
“可不是!”
“哎呦,吃上轎餃子啦。”
親戚們一窩蜂的圍着院子裏自己找地端着碗吃肉餡餃子。
“哎呦,全肉的,就加了點蔥姜。”
“香,真香!”
方奎昨晚根本就是一萬沒睡,飯也沒吃多少,餃子一出鍋,就狼吞虎咽的吃了兩碗。然後就站起身對大舅哥說道“大哥,我吃好了,我去背嫚妹上轎吧?”
剛剛忙着招呼客人,才一個餃子下肚的孫成亮不幹了“哎呦,妹婿,你吃吧,哥哥們還都餓着呢。再說了上轎餃子,你總要讓嫚子吃了餃子再上花轎吧?”
“那我在她門口等着成吧?等她吃好了,我就直接背她。”
“那裏用得着你,等到了你家,你再背她。我們哥四個一人背十步不到就上轎了。妹婿啊,來來,喝碗餃子湯。”
方奎吹着慢喝了三碗餃子湯,那邊新娘子才出門上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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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嫚子坐在轎子裏,手裏握着鏡子和銅錢,不時轎門口的喜娘說道“過姻緣橋喽!”
喜娘一喊,孫嫚子就從轎子口扔出兩個銅錢。
今日裏娶親的真不少。半路上遇上了兩家,雙方都停轎,新娘子都從頭上拔下一只頭飾相互交換着。
孫嫚子用兩只珍珠釵子換回了一只紅絨花,一個銀扳子。
方奎與那兩位新郎也相互恭喜着。
半個時辰不到,轎子停了,好一陣鞭炮聲。
方奎就站在轎子旁,探進頭對嫚子說“別怕,一會我背你進門!”
鞭炮停了,方奎踢了轎門,拉起嫚子然後蹲下,真真的背着新娘子進門了。
“這,這方家小郎怎能讓剛進門的娘子壓一頭?”
一個看熱鬧的老漢說道。
“哎呦,方家人說了是上京新興的禮節。”
“那也不太好吧,以後這方三爺不就是矮三奶奶一頭?”
“哥幾個,人家的家事,我們攙和啥?誰當家咱也不管。”
“說的也是。”
方奎的大姐本來要去饞弟妹進門,順便弟妹壓壓驚的,沒想到兄弟倒是疼媳婦,自己背進來了。
方大姐快步走回禮堂笑着說“母親,阿土忒心急了。人自己背進來了!”
“你咋沒好好看看阿土進門先邁哪只腳?”
聽了母親的話,方大姐哎呦一聲說道“我忘了!弟妹先生兒子還是閨女,我都不嫌棄。”
李夫人随後也笑了“可不是!”
☆、劉得子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終于,抽風結束了。jj你吃藥啦?
劉家進了臘月也是緊張不已,品簫的肚子鼓得很大,像要生了似的。
劉老太太說“三月孩子才不過年生,品簫的孩子要年後呢。”
原來品簫和劉乾坤是四月成的親。
天下着大雪,劉乾坤也沒有去書院,書院裏今年成親的特別多。三三兩兩的都請吃酒。每次都要出喜酒錢,劉乾坤也就不去了,算是躲在家裏少拿錢。他成婚那會兒,太遠,相好的幾個同窗都沒給錢,憑什麽這會讓他出了?
劉家夫婦坐在熱炕頭上,吃着零嘴喝着熱茶,不時對外間燒炕的通房丫頭莺莺喊上那麽一聲“莺莺,再添上一把柴。這炕一點都不熱!”
莺莺也出懷了,身上穿着件破棉襖,眼角帶着眼屎,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嘟囔着“我也要吃蜜餞,我也要喝牛乳。我也要穿------”
可惜她沒有傍身錢,有沒有富有的娘家做後盾,她還自賣自身算是奴隸了。
“相公,去年我那會夫人送我一件羊皮襖,翠花的面的,妾看着莺莺穿着棉衣破舊的很,不如賞給她穿吧。”品簫又開始裝賢惠。
劉乾坤一口喝掉茶杯裏的茶,沒好氣的說“給她做什麽?沒得糟蹋東西。如果你真不稀罕了,明日裏我給你送到當鋪裏當了就是了。”
“那多不好看。不如你給娘送去吧。那翠花的,娘穿着正好!”
“中,娘子就是孝順!”劉乾坤應聲這就去送。
品簫挪着笨拙的身子,把那翠花皮襖用包袱包住了,遞給相公。并說道“相公,你也與娘親提一提給咱孩兒找個奶娘?”
“知道了,你好好的呆在炕上吧,別出門!”
劉乾坤拎着包袱來到劉寡婦住的屋,一進門就說到“娘啊,兒子來給您請安了。”
劉寡婦正在炕上剝花生種子,聽見兒子來了,笑着說“快上炕!天寒地動跑啥?娘知道你是個孝順的。”
劉乾坤掩上門,跳上炕,把包袱遞給老娘。
“這是啥?”
“品簫送您的皮襖,你穿着過冬正好!”
“哎呦,兒媳婦就是孝順!我終于熬上了皮襖了。”劉寡婦也不幹活計了,趕緊拿出來比劃着,這是綢緞的吧?過年的時候正好穿着見客。
“娘啊,以後兒子出息了,比這好的都送您。”劉乾坤說道。
劉寡婦從布袋裏抓了滿把花生仁遞在他手裏。
“拿着吃吧,別讓老祖宗看見。”老祖宗說的是劉老太太,看着糧食可緊了。
“娘可真疼我!”
劉乾坤喜滋滋的咯嘣胳嘣的嚼着花生仁,心裏也高興着。
“娘啊,品簫快生了,給您的孫子請個奶娘不?”
劉寡婦聽了這話,猶猶豫豫的說道“這,這左鄰右舍的生了孩子都是自己喂養,那裏用的用的着雇傭奶娘了?”
劉寡婦說的在理,家家戶戶都是自己喂養孩子,哪有花閑錢找奶娘喂孩子的?
“這?娘啊,品簫說了,大戶人家都找奶娘,說奶娘能好好的看護孩子,再說了品簫也好倒出空閑來幫您收拾家不是?”
“說的也是。品簫是大戶人家出身,自是能把家裏收拾更好。”劉寡婦腦袋抽風的說道。
劉乾坤見母親送了口,高興的說“那就這麽定了。”
過了兩日,劉寡婦與婆婆商量給品簫請奶娘的事兒,被劉老太太狠罵了一頓。
“奶娘?大戶人家的少奶奶還自己喂孩子呢。發什麽羊角風?請奶娘自己出銀子怎麽都成。”
“她嚷嚷奶娘什麽的規矩,這個規矩我更知道。娘家人怕閨女奶不夠孩子吃,都送兩個奶娘照顧孩子,讓她老子娘送。我老劉家還沒有這麽個規矩!”
最後,劉寡婦氣短的掏出一兩私房銀子偷偷的給了兒子,讓他打着丈母娘的名聲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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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嬷嬷自然聽了閨女的話兒,暗地裏找了一個姓高的小媳婦,生了孩子半年,家裏窮的過去年了。這個小媳婦安分守己,也幹幹淨淨的,姬嬷嬷滿意的很,就花了一兩銀子雇了,養在家裏,等過了年給閨女送去。
臘月十五那天晚上,品簫發動了,忙的劉家一團亂,這還沒有請好穩婆呢。
隔了兩條街的姬家,也被半夜拍門來報信。
姬嬷嬷一邊穿棉袍,一邊焦急的說“這還不到日子呢,你們家誰氣着品簫動了胎氣?”
“沒有,沒有,岳母,今晚品簫還喝了兩碗皮蛋粥呢。”劉乾坤趕緊申辯着。
“沒有?那品簫咋就早産了?”
當他們趕到時候,品簫在屋裏喊得撕心裂肺,嘴裏罵着“劉乾坤,你死哪去了?我再也不生了。娘啊,劉乾坤你是個癟三,滾進來!”
聽着品簫的罵聲,劉乾坤心裏還真不是滋味!姬嬷嬷自然看都了女婿臉色讪讪的神情,趕緊解釋道“女婿啊,你可別往心裏去。女人生孩子就是喝閻王爺掙命呢。不光掙自己的,還有孩子的。”
聽了這話,劉乾坤才和聲的說道“岳母放心,小婿明白。品簫生了兒子就是我劉家的大功臣,我那裏會埋怨她?”
“女婿果然通達,我那閨女是有福的人。”姬嬷嬷欣慰誇耀道。
倒是扶着她的幹女兒嫣紅,心裏譏笑不止,這個劉書生還真是綠蔭罩頂,夏日好乘涼啊。這便宜兒子也要抱上了。
品簫這個孩子生的辛苦,掙紮了兩天才生了下來,六斤六兩的胖小子!品簫去了半條命,自是心裏暗暗想,再也不生了。
穩婆舉着孩子誇道“果然是劉娘子會生養,這未滿月的孩子都比那滿月的生的胖。”
說着無意,倒是姬嬷嬷聽了,心裏計較起來:品簫懷的是知府大人的?
不怪她心裏嘀咕,當時那會夫人打發品簫出來,就幾日的光景,事情還沒有傳開了。她倒是有聽了一耳朵,卻以為是別人嫉妒女兒找了好姻緣,所以亂說的,如今還真有那麽點影子。
“那裏值當您這誇口。小孩子不能誇!多謝您了,這是我謝您的。”姬嬷嬷怕穩婆亂說話,就急忙從手指上脫下一個戒指遞給穩婆。
穩婆得了戒指,自然明白不多嘴了,見到劉家人,只是可勁的說母子平安,孩子白淨。
劉乾坤得了兒子,自是十分感激品簫,不由得翻查書籍,給兒子起名字。倒是劉老太太說道,先起個賤名叫着,這樣好養活。
劉乾坤連忙稱是,最後劉老太太做主起名騾子。
“這也太土了些,不如叫駒子。”劉乾坤有點不太滿意。
劉老太太反駁道“越賤越好養活,就叫騾子!長子叫大騾子,次子就叫二騾子,一次往下排着。生了女兒就叫草,大草,二草。”
劉寡婦也支持婆婆的建議,誰都知道,怎麽對孩子好。
品簫在炕上躺了三日,才有力氣說話兒。自然也知道了兒子取名叫騾子,心下不滿,這麽土啊。以後她就叫兒子寶寶吧。
姬嬷嬷這幾日都在劉家照顧孩子,見閨女神色開始恢複,趕緊的把孩子抱來對她說道“快給孩子奶幾口,這樣孩子就和你親了。”
品簫接過孩子,給孩子奶吃。可惜啊,騾子洗了好久也沒有奶,開始哭鬧。品簫正累的不耐煩的把孩子遞給奶娘,對姬嬷嬷說道“不吃也是我兒,将來還不認我?”
說完有埋怨着“誰給起的名?怎麽這麽難聽?”
姬嬷嬷安慰她說道“只要孩子安安穩穩的長的,你和姑爺又識字,再仔細起個好名字就是了。”
“娘,我再也不生了。太疼了!”品簫委屈的說道。
姬嬷嬷趕緊捂住她的嘴,小聲的說道“我的好閨女,趕緊閉嘴!女人就這樣,不生養那成?你不生,那個通房要生,将來還是孩子多好傍身。”
“娘,我不生,我等那通房生了就奪來放在自己身邊養着。”品簫又反駁道。
姬嬷嬷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傻啊,先不說養不養得住,養在你名下可是要分你嫁妝的。”
“那我還要生?”品簫後怕的說道。
姬嬷嬷起身看了看門口,沒人,她又回來小聲的說道“和娘說實話,這孩子是不是知府大人的?”
“娘,我那裏知道。”品簫不确定的說道。她是真的不知道啊。
姬嬷嬷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說當日裏是個什麽情景。”
品簫就開始說道“去年底夫人有了身子,就和我們幾個說要給我們開了臉做通房。”
“那為什麽又打發你出來?”姬嬷嬷問道。
品簫低着頭說道“我是背着夫人伺候了大人。”
姬嬷嬷當下明白了,心裏懊惱的,那幾日她去給夫人辦事,沒有提點到閨女。要是在跟前,那裏會這樣?肯定能做成知府大人的妾的。
“那你伺候了老爺,小日子有沒有來?”
品簫搖了搖頭。
這孩子還真有可能是大人的。哈哈,這樣她的外甥也算是知府大人的次子了。
姬嬷嬷欣喜不已。孩子肯定要認祖歸宗的,但是要從長計議!
現在倒是不能亂動,先把孩子養壯實了再說。姬嬷嬷面子帶笑容的和劉寡婦,劉老太太等相互恭維着。
嫣紅自然明白其中訣竅,背着幹娘給知府夫人寫了兩封信。一封寫品簫得了兒子,早産。一封寫姬嬷嬷想借着外甥的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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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娘坐在閨女的房間,都點上燈還沒有走。孫李氏在廚房忙活完了,見小姑子的房間有亮,推門進去了。
“ 娘,很晚了趕緊睡去吧。我來扶您。”
聽了小兒媳婦的話,孫大娘才抹抹臉色的淚痕說道“哎,養了十幾年,今日是別人家的了。”
孫李氏笑了笑,也坐在她旁邊小聲說道“娘是就一個閨女,所以不舍。我四個姐妹呢,我娘成天的說道,你們什麽時候出門子啊?我好清閑清閑!”
聽着小媳婦哄着自己,孫大娘放開臉笑了“老四家的是個會哄人的。”
“娘,後人裏妹妹就回門了。那還不見着了?您待我這麽好,那方家也待妹妹這般好。您就放寬心吧。”
“我這想女兒心啊,也就知道您娘想你們的心。明日了,我說話了,讓你們四個都回娘家送送年禮。回去好好聚一聚,晚些回來就成。要是家裏有地住,住一晚也成。”
聽着婆婆的話,孫李氏開心不已。婆婆果然和家裏老人說的那樣好。
孫嫚子與方奎拜了天地,随後又被方奎背入了洞房。方奎用撐杆挑了蓋頭,看着嫚子傻笑。
看着他那樣,嫚子那裏還什麽難為情?房裏也沒有別人,唯有秦嬷嬷伺候着。
“娘子,娘子,娘子,我,娘子------”方奎百叫不厭的對嫚子喊着。
“三爺,您這還是?”秦嬷嬷覺得尴尬不已,三爺在自己娘子跟前怎麽跟傻子似的。
方奎倒是不介意人家打斷他,他高興地說“我就是高興着叫。嬷嬷,我先出去了,你伺候娘子吃點東西。那纏繩面可要當我回來吃。”
“知道了,三爺。”
方奎走到房門口,覺得還是舍不得,有複返摟着坐在炕上的嫚子狠親了一口才匆匆出門。
自家主子這般做派,倒是把秦嬷嬷吓了一跳。趕緊的對呆坐在炕上的新娘子說道“三奶奶哎,三爺這是歡喜的狠了,您別怪他。”
孫嫚子低着頭坐在炕上搖搖頭。秦嬷嬷以為她害羞,趕緊岔開話兒。
“三奶奶,夫人知道您剛來,知道您認得奴婢,所以就讓奴婢來伺候了。您是先吃菜飯墊墊饑,等三爺回來你們再吃面。”
“秦嬷嬷,待我謝謝母親。一會我給她磕頭去。”
“一會夫人準來。還有大姑奶奶也回來了,帶着兩歲的小少爺呢。”
“真的?肯定聽話的緊,從上京來咱們家挺遠呢。”孫嫚子誇人可是有技巧的。
這是門口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秦嬷嬷說“可真是不能背地裏說人,這不大姑奶奶來了。”
方家大姐踏進門,看着盛裝打扮弟媳,不由得狠狠的誇着“弟妹長的真俊,看花了我的眼呢。怪不得阿土成天的念叨着。果然是個好的!”
“大姐。”孫嫚子起身行禮。
方大姐扶起弟媳婦,從上身後的丫頭手裏拿過一個盒子,親手放在她手裏說道“姐姐送你和阿土的,可不準推脫。這是祝你們攜手到老的。”
孫嫚子倒也不推辭,再次拜謝了大姑姐。
孫大姐陪着弟妹說說笑笑,一起吃菜,還小酌了一杯。孫嫚子對她印象很好,是個做事八面玲珑的主。這樣的人,只要真心對她,自會相處的很好。
晚上掌燈了,方府紅燈籠照的紅彤一片,到處洋溢着喜慶。
這時候,方奎滿身酒氣的回來了。
方大姐對這嫚子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帶着秦嬷嬷走了,倒是把小兩口丢在房裏。
☆、方唐僧
“弟妹別怕,阿土就是今晚和你說說話而已。秦嬷嬷今晚就在外間看着。如果,阿土不老實,你就狠甩他耳刮子。”
原來方大姐對孫嫚子說的是這樣的話兒。
紅紅的蠟燭亮着,不時的跳躍的燭光把炕的的新娘子映的人比花嬌。
方奎喝的酒很多,僅僅維持着不倒下非要回來和新娘子吃纏繩面。
吃了纏繩面,這生生世世就糾纏中在一起了。
雙手被那少年的手握住了,她擡起頭來仔細看向他。
本來眼就不大,如今醉眼朦胧更是成了一線天。一臉的稚氣,嘴唇上微微的絨毛,如果在那個時空,這就是高中生吧?可如今,他已經成婚,當家做主了。
他牽着她的手,搖搖晃晃的拉着她一起坐在桌子旁,桌子上放着兩碗面,兩碗面緊靠在一起,那面糾纏在一起。
“娘子,吃面。”方奎說着話,舌頭都打結了。
這是洞房前最後一個禮節,吃纏繩面。
二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不一會兒面吃完了。
方奎跌跌撞撞的又牽着妻子的手爬上炕。
孫嫚子心裏根本不害怕,看着他鼓動啥?
方奎拿起一床紅錦被一下子包住了嫚子,把她塞在炕角上,然後自己也圍着一床被子,依着炕頭,又伸手拉着她的手,緊緊地握住。
現在這個情景,讓孫嫚子想笑。兩個人像土撥鼠一樣,手拉手來說話。
那一碗面下肚,方奎肚子裏有了底,嘴就不聽使喚的開始叨念了。
“那年你叫我大叔,我心裏難受了好幾天呢。回來照了好幾天鏡子,左看右看都不算老啊?娘子,你說說看當時,你是不是看着衣裳叫我大叔的?”
孫嫚子配合點頭。方奎見了嘟囔着“我說呢,果然是衣裳惹得禍。”
努力的睜睜眼有埋怨道“每次我送母親去小恒山,都在山腰等你,你每次經過連個眼神都不給我。”
方奎說這話那個委屈勁,就差掉眼淚了。
孫嫚子雖然配合着驚訝的表情,心裏其實在腹诽:我的娘哎,老娘未成年,未成年!成天給人媚眼?再說了,現在禮教如此對女人不公,家裏老娘能讓我上山聽師傅論道那也是墨跡了好久才允許的。要是她在路上勾着人上門提親,估計能被打死。
“娘說了,喜歡你也不能害了你。所以我就偷偷的陪着你。每次你與娘一起上山,我就在後面跟着,看着你們進了清風觀,我就在後山門口等着。傍晚你們回去,我再跟着下山。嘿嘿,你沒發現吧?”
方奎又有點炫耀的說着,孫嫚子也配合的點點。
“奎哥,你為什麽喜歡我呀,我并未和你說話,也并未認得你。”孫嫚子認真的問道。
“這個嘛,這個要感激娘親呢。你與娘親相識那一年,娘親就在我耳邊叨念着你。她說她給我相中了一個媳婦。別看年歲小,說出的話兒透人心,辦的事暖人心。娘親還說你家是個能生養的,将來我能有四五個兒子,二十幾個孫子!嘿嘿,我就兒孫滿堂了。”
聽着這樣的話,孫嫚子滿頭黑線,這是個什麽少年?小小年紀想的太長遠了。
“我就偷偷的去看你,發現你笑的真好看。你對娘親笑,對秦嬷嬷笑,對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