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老二!”
在李潇潇跳下去的時候, 感覺自己的頭發被猛烈抓了一下。等再次有感覺的時候,她便已經滾落在地上了。
“嘟嘟!”
“潇潇!!”
“天啊,有人從車上掉下來了!”
“啊,有血!”
身子在地上滾着,額頭、臉頰、膝蓋和手臂,似乎全身都在疼着。李潇潇做夢都沒想到自己竟然會碰到這樣的事情, 也無法相信, 自己竟然真的跳了下來。
臉上濕濕的,迅速的扶着身邊的私家車站了起來後, 最後李潇潇的第一反應就是趕快往外跑。
“警察叔叔!!”
也許是因為上次在那個黑夜, 那個穿着警察制服的大叔, 确實給了李潇潇足夠多的安全感。此刻的李潇潇,在站起來發現前面有一個正在指揮交通的警察後,她便瘋了般的跑了起來。
“都停下來!都停下來!!噓——”
前方其實年紀并不大的年輕交警,在發現她後, 便第一時間吹着口哨快速的跑了過來。看着對方身上的衣服, 李潇潇自以為很快速的跑着。在那個穿着制服的人,真的到了她身邊時,她便一下子徹底的栽倒在了地上。
“神啊,你讓我過來, 就是讓我受苦, 讓我害怕的嗎?你贏了,這次我真的害怕了。”
眼淚和鮮血似乎全部都流在了她的右眼上,在徹底失去所有意識前。在自己舉着食指, 對着前面人群中臉色慘白的李娟時,李潇潇是這樣想着的。
“是這個女人,剛才她也是從那個車上下來的。她的同夥,剛才開車跑了,我們都看到了,是這個女人。”
“天啊,這是拐賣人口嗎?”
Advertisement
“是搶劫殺人吧?”
“這麽多血!”
“你叫什麽名字,給我站住不許動!”
周圍人在竊竊私語着,前面警察放下李潇潇,立馬跑了過來。并且一邊跑,一邊快速的對着對講機喊了起來。
“不是的,我是她媽!”李娟蒙了,下意識的大喊着。
“騙子和拐賣人口的都這麽說的!”
“看着挺和善的,沒想到心這麽黑。”
“這就叫做最毒婦人心!”
“不是的,我真的是她媽媽。她叫李潇潇,我叫李娟。我不是在拐賣她,我女兒她不學好,離家出走又在搞同性戀,所以我才——”
“給我蹲下,蹲下,有事去派出所說。還有留下幾個能作證的,其他都走,別堵着車!”
第一次碰到這種事情的交警立即大喊了起來,一會顧着躺在地上,半邊臉頰和身子都變了顏色的女孩子。一會拉着這個可能會逃跑的嫌犯,他聲嘶力竭着。
警察和救護車用最快的迅速趕了過來,直到穿着白大褂的醫生迅速跑過來。李娟才突然發現,此刻李潇潇身上的白色T恤已經完全變了顏色,而她的臉頰,腿上和胳膊也全是一道一道的擦傷和青紫。
“輕點,胳膊可能骨折了。”
“警察同志,這是我撿的手機,上面有血,可能是這個孩子的。”
有人對過來的警察大聲的說着,李娟愣愣的看着屏幕幾乎都要裂開的手機,終于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
“給我走!”
“不是的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她媽媽,她真的是我閨女!”一下子哭了起來,李娟拼命想追上前面的救護車。
“是她媽也給我進去!”
大晚上碰到這種事情的警察,沒好氣的将她推到車子裏。一到車上,對方便大聲的問了起來。也許對一個普通的四十多歲女性,大家都會和藹耐心一點。但在聽到剛才的情況,看到救護車上女孩子的狀況後。他們卻不得不把這件事情定性會惡□□件,所以不自覺的就對她态度強硬起來。
“我,我真是她的媽媽。”一下子哭了起來,一輩子都是家庭婦女,從來都沒有真正的進過警察局。從來都沒有被這麽對待過的李媽媽哭了起來,然後像是倒豆子一樣,快速的說了起來。
“嘟嘟嘟嘟嘟!”
被警察單獨放了起來的手機在這個時候突然的響了起來,車上開車的警察看了一眼,然後立馬把手機交給了身邊的同事。
“是視頻?”
“接上!”
“是!”警察答應着,然後立馬小心的按了接通。
“你是誰?怎麽拿着李潇潇的電話?”隴城的這邊天色已經完全黑了,警車裏也不是特別的亮堂。所以剛剛起來就立馬給李潇潇發視頻的謝茵,最開始是以為小姑娘把手機給丢了。但在畫面一抖,讓她完全看清楚對面的人後。她便一下子推開身後的椅子,迅速的站了起來:“你是警察?李潇潇她怎麽了?”
“她從車上摔下來了,現在正在醫院。你是她什麽人?”
“我是她女朋友,警察同志她沒事吧?麻煩你讓醫院好好的救治她,醫療費這邊我們是完全沒問題的。還有我也會立馬趕過去,但我在美國,就算最快也要24小時以後。”
“這個是肯定的,如果你能過來,就趕快過來吧。對了,你認識後面這個人嗎?”
在前面的警察,為了盡快确認後面人的身份,一下子就把手機舉了過來。就這樣一臉淚痕的李媽媽,跟剛剛起來沒多久,還穿着睡衣的謝茵,第一次在手機裏看見了彼此。
“她是我女朋友的母親,但她跟潇潇的關系十分的不好,李潇潇已經從家裏搬出來了。警察同志,這事跟她有關嗎?”
“這個不少說,反正如果你能過來就趕快過來吧。”
……
怎麽挂斷這個視頻電話的,最後謝茵都有點糊塗了。只是在她反應過來時,她便已經坐在去機場的出租車上了。
拿手機快速的查着最近的航班信息,謝茵幾乎連什麽都沒有考慮都立馬訂了票。盡管這個全票,她要轉機三次,才會真正的到達隴城。但此時此刻,謝茵卻已經顧不上了。
“謝總,今天不是說好一起去拜訪客戶嗎?你什麽時候過來。”
在她等到十點鐘,坐上飛機時,謝茵意外接到了譚子沖的電話。
“抱歉,我有急事,必須要回國一趟。我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客戶你自己帶人去談吧,資料都在我的辦公室裏,你自己拿上。”
“不是,謝總,你不是剛剛才休完年假,剛剛才回來嗎?”
可能是因為意外被放了鴿子,在謝茵面前一向謹言慎行的譚子沖這個時候,突然的變了語氣。謝茵聽到他這樣,在皺了一下眉後,便直接道:“我的考勤問題,好像不用跟你一個副經理交代吧。反正我今天是去不了了,公司那邊我會找時間解釋的。這兩天就麻煩你了,你好好的管着公司吧。”
“你——”
“Madam, We′re taking off soon. Please fasten your seat belt and switch off your phone, please.”
“Sorry!”
在兩人通話時,金發碧眼的空姐專門過來提醒她關機。謝茵顧不得再跟譚子沖說話,便直接結束了通話,并且迅速關了手機。
“靠!”
突然被挂了電話的譚子沖,立馬重新撥了電話。在發現謝茵竟然真的關機後,他一下子就有點生氣了。被突然的發配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是謝茵一人會出問題,他也碰到了種種的問題,也遇到了種種的困難。
平日裏,如果謝茵突然不來公司什麽的,他也感覺無所謂。但此時此刻,想到謝茵比他多出來的那些工資,想到謝茵一直以來受到的優待和重視。想到前一陣,謝茵一簽到大客戶,就跑回公司去股東面前炫耀賣乖,還直接休了年假的事情,譚子沖越想越憋屈。氣急的他拿着電話就想打給譚總,但在突然想到,國內那邊,現在已經晚上後。他便又下意識的,忍了下去。
在譚子沖合計着,等國內公司天亮的事情,他就打電話時。此刻謝茵,卻已經在飛機上,已經在胡思亂想着李潇潇的事情了。
早晨面對警察時的冷靜,在這個時候完全的消失殆盡。在這個時候,在飛機轟隆隆的飛在天上,她無法拿手機知道外面的消息時。她才真正的,後知後覺的害怕了起來。
“是什麽情況,能嚴重到驚動警察?警察只是說李潇潇從車上摔了下來,但卻不說她是因為什麽原因摔了下來的?是不知道?還是暫時不方便告訴她?還有,為什麽潇潇的媽媽,會出現在那個場合,還淚流滿面的?”
心裏胡思亂想着,随後謝茵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下意識的祈禱了起來。她不信佛也不信仰耶稣,但此時此刻,在這個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也什麽都做不了的場合下,她卻只能向上帝祈求了起來。
從威明頓到洛杉矶,從洛杉矶到京都,從京都到隴城。在路上整整的奔波了二十多個小時,直到24號的半夜10點半,謝茵才到達了隴城。
撥打了昨天自己預留的派出所電話,在問清楚李潇潇現在具體所在的醫院後,謝茵就讓司機直接去了隴城第二醫院。
“潇潇!”
心裏緊張着,在快到十二點到達醫院。在向值班護士問清楚李潇潇的具體病床號後,謝茵便迅速的跑了上去。
“好像不嚴重,就是有點腦震蕩,右手也是一點點小骨折。身上有些挫傷,但沒想象的那麽嚴重!就是普通的家庭糾紛,不嚴重的。”
想着剛才警察跟她說的那些話,謝茵心裏不舒服着。對方可能是想要安慰她,但他的那些話,在謝茵聽來确是全然的諷刺。在她看來,不管是腦震蕩,還是骨折,都是很大的問題。但似乎在別人的眼裏,卻是這麽的輕描淡寫。而對方一句普通的家庭糾紛,就好像能把一切都大事化小一樣。
五樓的506終于到了,謝茵用一種近乎害怕的心情,慢慢的推開了房門。在這個放着□□個床位的病房裏,在這個12點了燈還亮着,病人和家屬都低聲說話的小病房裏。謝茵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此刻正單獨躺在最裏面靠窗病床上的小姑娘。
以前她感覺長大了不少的小姑娘,此刻似乎又變得小小的了。看着她頭上包着紗布,手上打着石膏,安靜的一動不動的躺在那裏的樣子,謝茵一下子淚流滿面。
她這人從小到大幾乎都不哭的,小時候她是家裏的小霸王,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把她弄哭。等長大了,她感覺哭泣是弱者的表現,所以不管碰到什麽事情,她都沒有讓自己哭出來過。就連上次,她跟小姑娘依依惜別時,她也只是感覺傷感了一下下。但此時此刻,一步一步的向着靠窗位置的小姑娘走去,她卻感覺自己的眼淚有點收不住了。
“請問你是誰?”
後面似乎有人在問她什麽,謝茵沒有理會。只是在放下自己手上的包包後,便俯身輕輕的摸在了小姑娘的臉頰上。
“請問你是誰?”
後面的聲音繼續着,謝茵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孩,随即面無表情道:“謝茵!”
“原來你就是謝茵!”
看着比想象的要年輕很多,漂亮很多的謝茵,李佳佳一時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昨天晚上的一切,像噩夢一樣歷歷在目着。先是她接到警察的電話,告訴她,她的妹妹在第二醫院。接着她又知道,她的母親,現在人正在公安局裏。後來她兩個伯伯又接到電話,然後剛剛回來的兩人,又驚慌失措的拉着她重新進了城。
等進了城後,她就被趕來照看李潇潇的情況。而兩個伯伯則是聽了那邊警察的話,去警察局交代情況。
到現在都一天了,一天了,媽媽還是沒有出來,而兩個伯伯也沒出來。就她一個人,完全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只能下意識的按照醫院的囑咐,去簽字,去領藥。
看着包着腦袋,被醫生和護士推過來推過去的李潇潇,李佳佳第一次感覺到了害怕。家裏那邊再沒人了,外婆年紀大了,一個人進不了城。舅舅要打工,舅媽要照看孩子。大伯母接到她的電話,罵了她一頓。二伯母,則是不停的向她打聽情況。在發現她說不上什麽後,她也開始責備起了她。
一個人在害怕着,在不知所措着。此刻看到這個陌生的女人,在知道對方叫謝茵後。盡管不應該,但不知道怎麽回事,她此刻是真的松了一口氣。
“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是頭部外傷,他們給她額頭那邊縫了三針,後來又打了破傷風的針。今天還給她做了一個腦部CT,她錯位的那個左胳膊肘現在也已經複位了。反正現在好像好多了,就是在觀察,看她有沒有傷到腦子。”
“她有醒來過嗎?”
感覺好像特別特別的累,謝茵拉過旁邊的凳子坐了下來。然後摸着小姑娘發青的手指,繼續問道。
“昨晚上她一直沒醒,今晚中午,醫生給她檢查手臂的時候她醒來了一下,然後很快就又睡着了。醫生說她是有一點點腦震蕩,所以才嗜睡的。他們讓我看着她,說她晚上可能會醒來,醒來可能會頭暈和嘔吐。”
李佳佳輕聲回複着,就在她好奇對方的情緒竟然如此冷靜時。卻見始終背對着她,披着長卷發的謝茵斜着身子把自己的包包拿了過來,然後很快就掏出了她的手機。
“喂,秦律師嗎?抱歉這麽晚打擾你了,我是謝茵。我十天前去你們律師事務所找你寫過一份委托書,不知道你記不記的我?委托書沒有問題,我找你是想問一下您這邊還接不接案子。是我女朋友出了點意外,我今天聽那邊警察的意思,可能是要定性會民事糾紛或者是家庭糾紛。但我想要起訴綁架和故意傷害,我知道這個案子難辦。但不就是因為難辦,我才找你們專門人士的嗎?反正麻煩你了,如果你有時間明天上午就聯系我吧,如果你沒時間,也麻煩你給我聯系一個你們事務所的專業人士。反正你放心,訴訟費和服務費是少不了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