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白靈哼唧哼唧從艾米麗身上起來，常年低垂的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蕩起一片灰塵。艾米麗抱着白靈的腦袋親了一下它的鼻子，白靈的尾巴掃的更歡快了。
艾米麗将眼睛固定在白靈身上，不敢擡頭看喬文一下，生怕喬文問起自己的臉和這十年過往。
喬文将白靈推到一邊，一把将艾米麗抱起。艾米麗驚吓之下，低叫一聲：“喬文？”
喬文不理艾米麗，扭頭對白靈說：“你松開我的褲腿，跟上來。你的主人不會丢了。”
艾米麗滿頭黑線，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白靈說的。艾米麗拽着喬文的衣領稍稍擡起身子，叫道：“白靈！咬他！”
然後艾米麗就看見白靈松開嘴，往地上一坐，歪着頭看着自己。艾米麗滿頭黑線，艾米麗才不信白靈聽不懂自己的話！這根本就是白靈和抗議和惡趣味，艾米麗大喊：“白靈！你可是……”
話還沒有說完，喬文雙臂用力，把艾米麗往上一颠，笑言：“走吧，都知道白靈是你的。”
艾米麗一哽，自己确實沒有盡到主人的責任，只能乖乖低頭不說話。
喬文帶着艾米麗快速穿過層層走廊，走到一間黑色木頭門前。艾米麗疑惑不已，不由問道：“這是哪兒？”
“我的房間。”抱着艾米麗走了這麽長時間，喬文的聲音中沒有任何喘息，沉穩而堅定。
艾米麗大吃一驚，腿一撲騰，差點從喬文懷裏掉下去，喊道：“嗯？我去你房間幹什麽？有什麽事不能在外邊說？或者去我房間？”
喬文聽完輕笑，昏暗的光線下略顯詭異，“有什麽差別？”
艾米麗還沒來得及抗議，喬文擡腳将木門踹開，發出“嘭”的一聲。艾米麗的話有被自己咽了回去。
明亮溫暖的光線讓艾米麗一怔，房間中央的凳子上坐着沉着臉的瓊恩和臉色發慌的山姆。兩人腳邊的兩匹灰黑色的冰原狼飛快起身，嘴中發出嗯哼嗯哼的聲音湊過來。
凳子上似乎有釘子，山姆一見艾米麗和喬文馬上站起來，磕磕巴巴地說：“你們回來了，我先去休息。”不等其他人應答，山姆三步并作兩步行，跨出房間，還體貼地将木門合上。
喬文躬身将艾米麗放下，拍拍艾米麗的頭，像是哄小孩子般的語調：“坐到火爐邊，凜冬可不是鬧着玩的。我去給你倒杯水，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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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麗打量房間，沒有什麽裝飾，一張鐵木床緊緊地靠着牆壁，旁邊地上鋪滿了動物毛皮。另一側的火爐應該是新造的，上面的泥土還沒幹。艾米麗本來還想細細看一下，毛毛狗跳起來用前爪攀着艾米麗的身子，“嗯嗯嗯……”直叫喚。
艾米麗一下子像是被一個兩百斤的石像壓住，膝蓋隐隐作痛。艾米麗連忙蹲下身子，一手撸一條冰原狼。艾米麗摸到熟悉的觸感，不自覺地發出“咯咯……”的笑聲。
“你怎麽會在這裏？”
這冰冷的聲音讓艾米麗如降冰窟，笑容凍在臉上。艾米麗拍拍毛毛狗的頭，重新扯起笑容，“你是以什麽身份跟我說話？瓊恩。雪諾，還是伊耿。坦格利安？”
瓊恩臉色一沉，明滅的火光照亮半張臉，幹啞出聲：“你怎麽知道的？這件事只有我和布蘭、山姆知道。”
艾米麗好不容易将三條冰原狼撸舒服了，走到凳子旁坐下，笑着問：“你不是因為這個才不想見到我嗎？”
瓊恩上身往下一彎，雙肘放于膝蓋上，抹了一把臉，“我沒有不想見你，艾米麗。你是我的姐妹。”
艾米麗冷笑：“這是歡迎姐妹的态度嗎？”
瓊恩擡起頭，深邃的眼睛直直看着艾米麗，誠懇的地說：“并不是，艾米麗，你誤會了。我只是有點吃驚。你失蹤了十年，我們甚至以為你已經……”
瓊恩沒有說下去，艾米麗卻聽懂了，接口：“以為我死了？”
瓊恩直言：“抱歉。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出現在龍石島，還變成了這幅樣子。說實話，我根本沒有認出你。但是喬文堅持說那是你。”
艾米麗心裏一蕩，心氣平了不少。“你在這裏幹什麽？”
“山姆發現這裏有龍晶礦，羅柏把開采的任務交給了我。”
艾米麗好奇，“羅柏不知道你的新身份嗎？”
瓊恩沉默地盯着艾米麗，半晌才說道：“不知道。我想如果凱瑟琳夫人知道我的身份之後不會允許我繼續待在北境。這也是對羅柏的一種威脅。我能理解。”
艾米麗笑了，“只不過你還是在擔心，所以幹脆放棄長城和黑城堡的身份，獨自來到龍石島？”
瓊恩沒有出聲，看來是默認了。
“明智的選擇。不過你想要争奪國王之位？”
這句話似乎戳到了瓊恩的傷處，瓊恩一下子跳起來，憤恨大喊：“不！我根本不想當國王！我以前夢想過自己有一個高貴的身份，不要再當一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可是現在我連一個私生子都不如！你懂嗎？父親竟然不是我的生父，我寧可我的母親只是一個低賤的酒女！”
不遠處的喬文喝道：“瓊恩。雪諾！注意你的口氣。”
瓊恩和艾米麗都一愣，瓊恩一擺手，“抱歉！”
艾米麗這才正真地看到喬文的正臉，金色的頭發略微有點長有點亂，随意地散在額頭上，棱角分明的臉龐稍顯淩厲，嘴唇緊抿，藍色如湖泊的眼睛此刻含有怒意，像是一只猛獸一般緊緊地盯着瓊恩。
艾米麗不由心生感嘆，喬文更帥了！艾米麗摸摸自己的臉，心裏略有惆悵。
喬文冷冷地對瓊恩說：“你應該回你的房間去了，艾米麗的身份還不能暴露。”
瓊恩一愣，看着艾米麗沒有絲毫反對的意思，彎腰拿起凳子旁的劍大步越過艾米麗和喬文。走到門口的時候，瓊恩突然開口：“艾米麗，凜冬已至。這個時候我們應該放下以往的仇恨，共同對抗異鬼。”
艾米麗心裏呵呵一笑，沒吭聲。瓊恩只能走出房間。
喬文拍拍一旁的凳子，“坐，這裏暖和。”
艾米麗心裏直犯怵，戰戰兢兢地挨着喬文坐下。喬文将水杯塞到艾米麗手裏，輕輕開口：“說吧。”
艾米麗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說什麽？”
“為什麽不跟我們聯系？我和三條冰原狼找了你十年。”
喬文淡淡的一句話說的艾米麗心裏酸酸的，艾米麗低下頭，轉移話題：“瓦林特裏呢？”
喬文依着艾米麗的意思沒有追問，“瓦林特裏跟着我們找了兩年，後來認為你已經死在不知什麽地方了。瓦林特裏跟我大吵一架，相應羅柏國王的號召去了長城。聽說，現在已經是一個小頭目了。”
艾米麗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滋味，有點苦，又有點欣慰，“還挺好的。”
喬文嘆口氣，“你怕什麽？”
“怕？”好像有點，艾米麗被問的一愣，幹脆直言：“我怕你會問我為什麽抛棄你們，明明可以回去找你們的。”
喬文笑着将雙腿舒展開，“剛開始找不到你很絕望，真的。我都準備把三條冰原狼還回去，幹脆一劍捅死自己算了。我連你都護不住。”
艾米麗猛地擡頭，心裏疼的厲害。
喬文笑得雲淡風輕，“只是沒想到白靈它們怎麽都趕不走，連扔石子都趕不走。你不是說扔石子管用嗎？”
艾米麗語凝，看着卧在自己腳邊的三匹狼，不知不覺眼含憐意。艾米麗淚意一下子湧了上來，趕緊微微擡頭。艾米麗緩了緩，才對喬文說：“畢竟是我親手養大的狼。我以為你找不到我就會回去了。後來呢？”
“後來我查出來那天晚上是小指頭搞得鬼，我就去了鷹巢城。卻沒有任何的痕跡，反而聽說小指頭那天晚上受了傷。我就知道你不在那。”
喬文的話語中透露出的歷程讓艾米麗又後悔又心酸，偏偏喬文的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就像是在念公文，“後來我又想到你說過要來龍石島，可是來來去去六次，還是沒有找到你。你知道嗎？毛毛狗最大的孫子已經有三歲了，我才找到你。”
艾米麗忍不住放聲大哭：“抱歉，抱歉。我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堅持十年。”
喬文嘆了一口氣，說：“不是，你不是沒有想到，你只是不想回去。我不知道你遇到什麽，遇到什麽人，什麽事。但是我敢肯定的是，如果你要回來，你有一萬種方法回來。說實話，我恨過你！真的！”
艾米麗泣不成聲，三匹冰原狼都站起來，輕輕甩着尾巴沖着艾米麗發出“嗚嗚……”的叫聲。
喬文沒有安慰艾米麗，繼續說道：“可是有什麽辦法呢？我還是停不下找你的步伐，甚至連把狼抛下的念頭都提不起來。只想着你見到我一定很開心，誰料到，真的見面的時候你竟然連看我一眼都不敢。更別提開心了。”
艾米麗捂着臉痛痛快快地哭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