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難言的過往
下班後，邵佳音邊開車邊打開自己的藍牙耳機。
車子平緩地朝父母家的方向駛去。
一周沒見女兒豆豆了，再不去看看那個小祖宗，又要被說成是不合格的媽媽了。
“夢夢，中午怎麽不接電話？”佳音跟楚夢兮不緊不慢的聊着。
“中午錄節目累得臭要死。這周我請假了，明天一早我要去省城。”電話裏楚夢兮甜美的嗓音中透出一抹慵懶。
楚夢兮是江城市電視臺生活頻道的一名主持人，目前手裏正做着一檔上可秒殺八十歲老奶奶，下可席卷五歲孩童的《歡樂一家親》，這個節目從開播以來，收視率一路飙升，光上個月的廣告贊助費就占了電視臺十月份收人的百分之六十。
這個節目是楚夢兮一人肩挑編輯和主持人的雙重重擔，從最初的不被看好發展到現在的鮮花着錦。當然，楚夢兮憑着這檔節目已經晉身江城市一線主持人的行列，在江城也算是個不小的名人了。
“又開會？”佳音習慣性地問。
“私事。”楚夢兮聲音如夢呓般沉醉，“猜，什麽樣的私事能讓姐抛下工作義無反顧？”
“愛情。”佳音以過來人的身份脫口而出。
“回答正确。姐現在是春心蕩漾。回來時給你帶個LV的皮夾還是絲巾？”
“省省吧楚大主播，財大氣粗也不帶這樣的。說點正事啊，有沒有關注江城政府的官網？”
“去，姐從不把大好時間浪費在那號歌功頌德的網站上。”
“夢夢，我現在被放在官網的首頁上參選我們教委的後備幹部呢，好歹你也是個名人，就給我拉拉票呗！”
“你對手是誰？”
“鄭雲珍。”
“就那個綠茶婊啊，有什麽好怕的！”楚夢兮夢輕蔑的笑聲傳來，“姐馬上給你發微博微信拉票。不過啊，你的大選姐只能遠程監控了，我怕是要在省城呆到周末。”
“遠程監控也行，有你大主播出面，我就一百個放心了。現在被逼到這個份上真是騎虎難下。如果被刷下去，我倒沒什麽，就怕江山不高興！記住啊，這次你不幫我，以後別說認識我啊——”邵佳音開起了玩笑。
“邵佳音，你有點志氣行不行，江山不高興！他不高興能怎樣？掐斷你的經濟命脈還是對你進行xing懲罰？”楚夢兮一聽到江山的名字就火氣十足，鬥志昂揚。
“你們結婚都四年多了，怎麽還沒出現審美疲勞，移情別戀什麽的？”楚夢兮繼續毒舌，“江山一個邊緣縣城破落小鄉鎮出來的鳳凰男再發展也就這樣了——”
“不許歧視勞動人民！”邵佳音打斷她。
“不是歧視，是事實。上次你公公婆婆來江城那些事都忘了？邵佳音不是我說你，就江山那麽一個處于剛解決溫飽狀态的複雜大家庭，你的事兒還多着呢！哎，如果當初你嫁給我哥，做了我嫂子，現在你一定過着最舒心的小日子，也不用上你那個破班兒，為了一個名不副實的幹部名額像個鬥雞似得與一個小綠茶争破頭，也不用整天開着你那輛十萬不到安全系數又不高的日系車穿梭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了。不也就沒這些煩心事兒了嗎！”
“別胡說啊，選擇江山，我就選擇了他的家庭。無論貧窮富貴疾病——怎麽說的，反正就是生死一條心了，懂嗎？”
一聽到楚夢兮提她哥楚青揚，邵佳音就渾身不自在。
楚青揚比邵佳音大兩歲。
邵佳音在江城一中讀高一的時候，徐青揚讀高三。也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楚青揚總是在高一教學樓附近轉悠，給佳音送盤周傑倫的CD或者一些上好佳的零食。邵佳音從不拒絕，也不做他想。畢竟兩家以前在一個院裏住過，老一輩還有些交情。
說白了，楚青揚在佳音心裏充其量也就是一個異性兄長。
邵佳音考入省城Z大以後，楚青揚當時在京都一所頗有名氣的大學讀大三。
楚青揚在一個楓葉似火的季節裏，來到邵佳音所在的Z大——
表白。
當時的邵佳音咯咯一笑，摸了摸楚青揚的額頭，發燒呢，哥？
一句“哥”刺激得楚青揚把心中的傾慕和暗戀統統倒了出來。
整整一個下午，邵佳音都在認真地做一個傾聽者。
當時的邵佳音的确很感動，楚青揚個頭一米八，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加上那副天生的好相貌，很養眼。最主要是她還沒有男朋友，于是就答應了楚青揚。
大一那年的深秋和寒冬，邵佳音在楚青揚炙熱的寵愛裏暈頭暈腦的活着。
每個月楚青揚都會從京都趕回省城，只為看她一眼。
大一的寒假，兩個人整天膩在一起，用楚青揚的話說，就是只差最後一步，什麽都做了。
邵家和楚家來往的更加密切，雙方大人對他倆的事也都心照不宣了。
來年初夏，邵佳音卻與一個追求她的男孩子走得比較近。
這個男孩子就是從邊遠山區考入Z大的江山。
江山人長得白淨儒雅，高高的個子，加上腦子聰明，嘴巴會說，整個人渾然沒有鄉下大學生的自卑。他從第一眼看到邵佳音，就發動了猛烈的攻勢。
江山身上山裏人特有的樸實和執着深深吸引着她，沖擊着她一貫生活的小圈子，與江山在一起，邵佳音體會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情愫。這種情愫使她對江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他的幽默沉穩，一貧如洗卻又才華橫溢，這些無不讓邵佳音折服。
邵佳音開始認真審視自己的感情，得出的結論是，當初接受楚青揚是心靈空虛，自己對他更多是感動和憐惜，對江山才是真正的愛。
那個暑假，為了江山，邵佳音沒有回江城。
盡管當時她編的理由很充分，很完滿，楚青揚還是嗅到了異樣的味道。
那時候楚青揚已經畢業，為了雙方的父母，他回了江城。
當楚青揚在省城一個商場裏看到邵佳音和江山穿着同樣的制服給某個商家做促銷時，他頓時就明白了。
當天，邵佳音與楚青揚進行了一場艱難的拉鋸戰談判。
無論邵佳音怎麽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要結束他們之間的關系，楚青揚就是不答應。
楚青揚強硬地要把邵佳音帶回江城，邵佳音氣急之下打了他一巴掌。
邵佳音永遠記得當時楚青揚那雙頗具風情的眸子是如何憤怒和傷心。
楚青揚也有他的自尊，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邵佳音見到江山時，才發現江山鼻青臉腫，身上血跡斑斑。
江山不說是誰，她也知道。
邵佳音把江山送到一個小醫院簡單處理了傷口，心中的怒氣不打一處來。
當時的她為了照顧江山的情緒連手機都沒用。
她用街道邊的公用電話撥通了楚青揚的手機。
你在哪裏？她氣勢洶洶。
楚青揚說出一個賓館的名字。
邵佳音安撫好江山，就單槍匹馬奔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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