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慧,這樣的道理你難道不懂麽?”
“二哥,你當真就這樣無情,冷眼看着随寧遠被殺?你心裏很清楚他是無辜的,他沒有參與随家任何一場争鬥。二哥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冷血寡情,不顧這世間正道了呀?
在李元熙心裏,二哥從來都是正直善良,是非分明的人,哪裏會這樣不顧他人生死?都說高處不勝寒,果然這人身居高位久了,就連人心都會變得冰冷寒涼了。
“元熙,你難道真不清楚二哥這層身份若是向皇上進谏要擔多少風險麽?你忍心為了一個外人這樣為難自己的親兄長?”
李元祺見妹妹沉默不言,長嘆一口氣,繼續無奈地說:“元熙吶,你這不是逼迫二哥麽?随寧遠又不是咱們李家什麽人,你犯不着這樣來求我。何況你來求我也是沒用的,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
李元熙擡眸,音色沉涼,“二哥,随寧遠的确不是咱們李家什麽人,但是他是這邊關數十萬士兵的軍師,他是我夫君的兄弟,他出了這樣的事情,仲文必然會想方設法救他。仲文要救的人,我身為他妻子,就斷然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
帳子外男人捏着帳簾的手頓了頓,他的面色浮動了些許,但是不過一瞬功夫,他就恢複如初。
他清了清嗓子,“二哥,我能進來嗎?”
帳子內的談話戛然而止。
少傾,裏面飄出李元祺渾厚低沉的嗓音,“進來。”
徐惟誠得到首肯,掀開帳簾進去。
兩兄妹已經分坐在桌子兩端,一個端着杯盞喝茶,一個專心烤火,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錯覺。
“妹夫來了啊,快坐下。”
徐惟誠點頭,在李元熙身旁坐下。
“今晚飯菜粗糙,不知二哥可飽了?若是沒飽,我再吩咐夥房給您備份宵夜。”
李元祺擺手,“不必了,夜間不宜吃太多,七分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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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關簡陋,比不得京城,這幾日恐怕要委屈二哥了。”
“妹夫說得哪裏話,我一個大老爺們這點苦還吃不了麽!”
徐惟誠替李元祺将杯子裏的茶水斟滿,又給自己斟了一杯,他仰頭抿了一口,徐徐說道:“二哥仲文也就不拐彎抹角直說了,随軍師一事還請二哥助我一臂之力。”
李元祺放下杯盞,看了妹妹一眼,輕聲反問:“妹夫想我如何助你?”
“煩請二哥替仲文引薦一下葉方藹葉大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求收藏,求收藏,求收藏,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好吧,作者君的确夠不要臉的。
感謝金主的地雷!
☆、返京(27)
返京(27)
李元祺在營地裏待了三日就啓程回京。因為随寧遠的事情,徐惟誠自然也要一同返京。
随寧遠作為收押的重要犯人已經被李元祺的手下嚴加看管起來,徐惟誠等人壓根見不着他人。既然皇帝說押解回京,等候他發落,那麽在這路途中随寧遠應該不會有什麽性命之憂。這樣一思量,徐惟誠等人又放心了許多。
一行人快馬加鞭到達京城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比起邊關,京城的春天向來來得早,堪堪二月裏京都就已經有了點點春意,萬物都已經有了複蘇的跡象。
闊別半年多再回京,李元熙突然有一種難以名狀的熟悉感。好像京中的一草一木都生出了異樣的情感來。但是此刻她斷然沒有心思再顧忌這些了,她甚至還來不及回一趟李家,就跟随徐惟誠去了兵部尚書葉方藹的府邸。
葉家也是京城裏的望族,葉方藹官居兵部尚書,長子葉世榮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次子葉世存是守邊官員,小女兒葉世佳是景帝最寵愛的貴妃。
葉家還跟沈家有一段恩怨。去年葉沈兩家聯姻,沈玉嫁給葉家長子葉世榮,但沈玉臨陣逃婚,讓葉家蒙羞,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葉沈兩家的梁子就此結下。而徐家和沈家是世交,這無疑就和葉家站成對立面。徐惟誠心裏很清楚,此行絕對不會太容易。
一到京城,随寧遠就被押入刑部大牢,任何人不得探視。皇帝對于随寧遠的最終判決還沒下達,徐惟誠必須趕在那之前讓皇帝改主意。
兩人站在葉家門外,守門的小生已經進去通報了。
少傾,守門小生返回,言語恭順地說:“将軍還是請回吧。我家老爺說了他今日身子欠佳,不宜見客。”
這第一次上門就吃了閉門羹,這在徐惟誠的意料之中,畢竟葉方藹其人聰明通透,俨然是只老狐貍,知道他前來,肯定也已猜到他的用意。葉方藹不願和他交涉,幹脆稱病避而不見。
李元熙拉了拉徐惟誠衣袖,“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等明日再來。”
“明日來,定然也是這樣的結果,他是存心不願見我們。”徐惟誠的目光落在那緊閉的大門上,“葉方藹這一關委實不好過。”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就得另尋法子了,這人我們是一定要見上一面的。”李元熙理了理額角散落的碎發,無奈說道,“若是二哥肯出面替我們引薦,想必就不會這般難了。”
那日在李元祺面前,徐惟誠明确表示希望他能替自己引薦葉方藹,但是李元祺想也未想就斷然拒絕了。他說:“這件事我是萬萬插手不得的,頂多是等你請來葉方藹我再和他一同向皇上進谏,其餘的我斷然不會再幫你。”
食君之祿,擔君之事,身居高位也有身居高位的無可奈何。人家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徐惟誠自然不好再勉強。
他将李元熙的小手包入手心,安撫一笑,道:“二哥已經盡力了,餘下的要靠我們自己。”
何況他也很清楚在皇帝面前,葉方藹這個國丈的話定然要比李元祺有魄力得多。請不動葉方藹,李元祺孤軍奮戰是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搞不好還會給他招至殺身之禍。
“我先陪你回一趟娘家,離家許久,爹娘鐵定很想你了。”
李元熙笑着說好。離家半年,最想念的就是母親了。
兩人先回徐家拿了曾氏早就備下的禮品這才一起回李家。
此刻丞相府裏早就炸開了鍋。李元熙的生母楊氏早就得到消息說自己的寶貝閨女回京了,別提有多高興了。
“小桃,你再去外面看看小姐和姑爺回來了沒?”楊氏在正廳裏坐不住了,忍不住又吩咐了貼身丫鬟一遍。
小桃應了聲是,就跑了出去。
“三妹啊,你快坐下吧,看把你急的,元熙既然回京了就肯定要回娘家,不差這幾個時辰。”大夫人劉氏見楊氏激動得坐不住便出言安慰她。
楊氏呵呵直笑,“我是太想熙熙了,大半年沒見到,甚是想念吶!”
劉氏也是做母親的人表示很理解楊氏的焦急心情。
二夫人葉氏悠哉悠哉地靠在貴妃榻上嗑瓜子,“不就是女兒回娘家嘛,有必要這樣激動麽?你看蕭蕭哪次回來我這樣激動過。”
楊氏歷來和葉氏不對盤,對于葉氏的冷嘲熱諷早就習慣了,她冷冷地看了葉氏一眼,直接忽略掉。
倒是坐在主座上的李晟冷哼一聲,指着葉氏的鼻子冷冷地說:“看看你像什麽樣子,坐沒坐相,若是讓外人看到,成何體統!”
葉氏雖然平日裏恃寵而驕,但也是對着其他人,在李晟面前還是有所收斂,不敢太過放肆的。她滿臉不情願地丢了手頭瓜子,極其不自在地坐直身子,嘴翹得老高。
沒過多久小桃就跑了回來,“老爺夫人,小姐和姑爺到了。”
李晟和楊氏一聽頓時喜上眉梢。他們雖然不怎麽待見徐惟誠,但女兒回娘家他們還是很高興的。
雖說李晟從小不怎麽喜愛李元熙,但因為自己的緣故搭上了女兒的幸福,他心裏始終都是有愧的。何況總歸是自己骨肉,這次女兒歸家,不管怎樣他都是覺得高興的。
李元熙和徐惟誠走在前面,後面蔣廷夫提着一大堆禮品。
楊氏不等李元熙開口叫她就一把抱住女兒,哽咽道:“熙熙啊,你可算是回來了,娘想你想得緊吶!”
“娘,是女兒不孝,讓您費心了。我也很想念娘呢,每時每刻都想着。”
母女倆一見面就兩眼淚汪汪了。
徐惟誠抱拳,俯身鄭重施禮,“小婿見過岳父岳母。”
風度翩翩,又謙遜有禮,楊氏看着很是順眼。不過李晟就相對冷淡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起來吧。”
“爹,娘,這些都是我和仲文給你們準備的。”李元熙指了指身後。
徐惟誠點頭,“薄禮不成敬意,還望岳父岳母笑納。”
蔣廷夫手裏提着一大堆禮品都是給李家人的。
徐惟誠的母親曾氏用心地給李家人備了各種各樣的禮品,不但有人參鹿茸等珍貴的藥材,還有上好的皮草和昂貴的茶葉,李家人人人有份,皆價值不菲。
李晟和李元祺父子喜感飲茶,曾氏就準備了上好的大紅袍和碧螺春;生母楊氏和大夫人劉氏注重養生,曾氏就備了人參和鹿茸等珍貴藥材;知道葉氏和家中兩個長嫂喜歡奢侈的皮草,曾氏就備下了好幾件頂好的毛裘大衣;給大哥李元輝則備了一副名家的字畫;因為妹妹李元蕭已經有孕,準備的是一副真金打制的孩童金鎖。
每一件禮物都用心至極,唯恐有所怠慢。
既然結了親家,這面上的客套總要應付一下。李晟捋一捋胡須,說:“賢婿真是費心了。”
徐惟誠态度誠摯,不卑不亢,“應該的。”
晚上李家大擺宴席。李元蕭和丈夫也回了李家。
李元蕭已經有了三個多月身孕,已經開始顯懷了,寬大的衣裙依然遮不住她肚子的弧度。
李元熙看着妹妹隆起的小腹愈發覺得這日子過得快,想不到短短一年功夫,她們兩姊妹皆已嫁作人婦,元蕭如今都快做母親了。元蕭是去年年初嫁給成王之子,而她是去年秋天嫁入徐家。一年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用完家宴,李元熙被楊氏拉到房間裏說話。
“熙熙啊,那徐家的兒子對你好麽?”
即便過了大半年楊氏依然以“徐家的兒子”來稱呼徐惟誠。
李元熙毫不猶豫點頭,“仲文對我是極好的,娘您不必擔心。”
聽女兒這樣說,楊氏才覺得放心。她惦記了大半年,就怕女兒過得不好,被人欺負。既然女兒過得好,她懸在心裏的那顆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
“他對你好就行,娘給你寫過很多封書信,問你在邊關的情況,可是都不見你回信。娘遠在京城沒有你的消息,真真是擔心得不行吶!”楊氏握着李元熙的一雙手,徐徐說道。
李元熙一聽驚呼,“娘您給我寫了信?我怎麽從不曾收到呢?我也給您寄了信,那您也沒有收到喽?”
楊氏搖頭,“沒有啊!”
李元熙一聽更奇怪了,她一直以為家中沒有給她寄過信的。
“可能是這驿站出了問題,您也知道這戰火紛飛的,書信丢了也是極其正常的。”
母女倆坐在一起說了近半個時辰。末了李元熙出了楊氏房門去尋徐惟誠一同回将軍府。
在林國夫家若是近,女子是不宜在娘家留宿的。
在府裏尋了一圈兒也沒找到徐惟誠人,問了府裏丫鬟才知道他正在和二哥下棋。
李元熙到了二哥房裏,兩人剛剛分出輸贏。
“承讓了二哥。”徐惟誠謙虛說。
“仲文吶,您小子真有一手,改天接着來。”
“好的,今個兒夜色也深了,我就先帶元熙回去了。”
夫妻倆從丞相府裏出來,蔣廷夫已經在外面等候了。
兩人一坐進車裏,車輪子滾滾向前,馬車就飛速馳騁起來。
“明日我們再去一趟葉家,若是再不行,我們再想其他法子。”
徐惟誠靠在李元熙肩上沒應她。
“仲文?”她又喊了一遍。
“嗯?我乏了,讓我睡會兒。”
李元熙:“……”
剛才出丞相府的時候還好好的,這會兒就說自己乏了,切換地要不要這麽快啊!她有些哭笑不得,但也只能由着他去。
徐惟誠就這樣睡了一路。
回到将軍府,李元熙前腳剛踏進房間,徐惟誠後腳就抱住了她。手還極其不老實地在她身上摸來摸去,去扯她腰間的系帶。
李元熙拍了拍他手,沉聲說:“剛不是說困了嗎?還不去床上睡覺。”
徐惟誠成功解了系帶,脫了她外衣,嬉笑道:“剛才那會兒是困了,現在精神了。”
李元熙:“……”
他将腦袋埋在李元熙胸口,一只手捏着她腰,一只手捏着她胸前的那兩團柔軟,啞着嗓子,“元熙,給我生個孩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 昨晚被蜂蟄了,腳掌完全腫了起來,又痛又癢,恨不得将腳剁了。後遺症就是我今天一整天都腦袋昏沉,沒有精神,動都不願動。我覺得這個暑假我真是多災多難,口腔潰瘍痛了近一個月,好了又開始,反反複複。好不容易安生了幾天,又被蜜蜂蟄了兩次,上次是腳踝,這次是腳掌。還是快開學吧,不然我覺得我會繼續痛苦的。嗚嗚~(>_<)~
☆、沖撞(28)
沖撞(28)
今晚在席間看到李元蕭夫妻二人恩愛有加,肚子裏的孩子也即将降生,徐惟誠就徒然生出一種想要有個孩子的想法。他也是俗人一個,荒蕪了二十多年,如今也羨慕有兒有女的人生。
一開始他和李元熙成婚,兩人之間沒有感情,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倒更像是相交多年的摯友,他斷然沒有別的什麽想法。可如今不同,他們彼此交心,也已同/房,生孩子不過是時間問題。只是李元熙一直在服避子的湯藥。
男人眸光清亮,臉上滿含期待。
李元熙聽完徐惟誠的話反而嚴肅起來,“仲文,生孩子的事情能不能緩緩?”
“怎麽了?”
“我暫時還沒有這個打算,一來邊關清苦,對孩子的成長不好。二來大敵當前,我想心無旁骛陪着你,不想被孩子分心。若是我一人我定能毫無軟肋,但是一旦有了孩子,你知道一個母親為了自己的孩兒是什麽都可以拿出去交換的。”
徐惟誠看着她久久未出聲,她一雙靈動的大眼睛藏在細密的發梢下,眼裏是無聲的堅決。
良久之後他才開口,聲音嘎啞,帶着磁性,“好,我聽你的。”
他從不知道她想了這樣多,為他考慮了這樣多,他冷靜下來也覺得她的決定是對的,對于他們目前的情況而言,的确不适合生孩子。
李元熙摸了摸男人的臉,“我去給你打盆水洗臉。”
徐惟誠箍在她腰間的手不放,反而緊了幾分,“不生孩子,做運動還是要的。”
李元熙:“……”
說完就打橫抱起她往那張奢華的大床走去。
李元熙驚呼一聲,連忙勾緊徐惟誠脖子,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她的身體很快陷入柔軟的錦被上。她有些微失神,待她回神時,男人溫熱的吻就落了下來。
李元熙感應到他的熱情,也很快進入狀态,兩人迅速糾纏起來。
屋子裏寂靜,兩人的呼吸聲焦灼纏繞,時起彼伏,難以平息。
坦誠相待,男人滾燙的胸膛貼在她胸前,下面鼓脹的東西抵在她兩腿間。雖然這樣經歷已有多次,但她還是忍不住雙頰發熱,心尖都在打顫。
徐惟誠含着她圓潤小巧的耳垂,嗓音嘶啞,“夫人,我真喜歡你這個樣子。”
滿臉嬌羞,半推半就。
除卻在外人面前,他私下一般都叫她元熙,但每每在床上就會稱呼她為夫人,調侃的意味明顯。
李元熙受不住,幹脆閉上眼睛不去看他。
徐惟誠低低一笑,繼續在她身上播種。
正當他們糾纏地難舍難分之際,外面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砰砰砰……”一聲連着一聲。
“少爺,老爺讓您立即去一趟書房。”
聲音聽着像徐定山的貼身随從。
李元熙忙不疊睜開雙眼,她和徐惟誠兩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他不願理會,眼裏遍布情/欲,眼神迷離又深邃,“不管他,我們繼續!”
李元熙:“……”
她一把推開徐惟誠滾燙的身軀,定了定神說:“快去吧,這麽晚了爹找你肯定有急事。”
她的聲音已經恢複,不再是剛才情/動時的嬌媚低/吟。
徐惟誠極不情願地起身,對着門外大喊一聲,“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屋外的随從應了聲“是”就迅速離開了。
徐惟誠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恨恨地說:“爹可真會挑時候。”
咬牙切齒的意味,讓李元熙聽得冷俊不禁。
他向來清冷自持,也只有在床/笫/之/歡時會流露出一些和平日裏大相徑庭的情緒。在床上的徐惟誠更多的時候像個不懂事的孩子,老是得不到滿足,搖着尾巴變着法子向她讨糖。正因為這樣,她總是被他折騰得夠嗆,每每都累到極致。
她怔忡間,徐惟誠就已經穿戴整齊,轉過頭吩咐她:“別等我了,今晚你先睡。”
她點點頭,拾了件裏衣披在身上。這一/絲/不/挂的還真有點寒意。
徐惟誠走後不過半晌,她就有些困了,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人從睡夢中叫醒。
“少夫人,老夫人讓您趕快過去,少爺和老爺在書房打起來了。”
她半睡不醒,睡眼朦胧,被人打斷美夢心裏窩着一團火無處宣洩。心想睡個覺都睡不安穩。
縱然心裏窩着火,但也只有起來的份。誰讓她為人妻,為人媳呢?
穿好衣裳推開門,夜間寒氣逼人,她頓時被凍了個激靈。忙退回屋披了件鬥篷再出來。
夜色陰冷,還有缥缈如輕紗般的薄霧籠罩其中,她下意識就将鬥篷緊了緊。
跟着曾氏的貼身丫鬟來到徐定山的書房,門外已經守了一大家子的人。
曾氏一看到她就跟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忙迎了過去,淚眼婆娑,焦急地說:“元熙吶,你可算來了,你快勸勸你爹,再打下去仲文會沒命的。”
經婆婆曾氏這樣一說,李元熙這才注意到書房裏不斷傳出皮鞭抽/打的聲響。一聲一聲,聲聲不絕。
“打死你這個不孝子,不聽勸……”
“随家的事輪得到你來管?”
……
徐定山憤怒的嗓音在李元熙的耳畔嗡嗡作響。
她皺了皺眉,心下了然,肯定是為了随寧遠的事情。
“少夫人您趕快勸勸老爺,都打了近半個時辰了,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經受不住呀!”副将蔣廷夫也是滿臉擔憂之色,不住在搓手。
李元熙心裏沒什麽把握,她是李家女兒,徐定山一直不待見她,估計她的話也不會聽,更聽不進去。但是關乎徐惟誠的性命,無論如何她都要一試。
她敲了敲書房門,“爹,我是元熙,您開開門好不好?讓我進去勸勸仲文。”
“爹,您快開門吶……”
“有什麽咱們好好說,您先把文打來好不好?”
……
她敲了許久,裏面才沒有動靜,門栓也松動了。
她欣喜若狂,一把推開書房門,下一瞬她就震驚了,她被眼前的場景吓壞了。
徐惟誠跪在地上,全身血痕,背上都是皮鞭抽/打的跡象,血肉模糊,觸目驚心。整個後背沒有一塊肉是完整的。看來老爺子是下了狠手,出手這樣重。
曾氏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氣,就差沒暈倒過去,好在貼身丫鬟眼疾手快扶住她。她當即放聲大哭,去摸兒子身上的傷,“仲文吶,我可憐的孩子啊……”
徐定山手裏拿着皮鞭,站在一旁,怒目圓睜,“不孝子,真是氣死老夫了……”
反倒是李元熙冷靜,厲聲吩咐:“蔣副将快去請大夫!”
“我意已決,誰都阻止不了我,今晚您就算打死我也沒有用!”徐惟誠跪在地上,态度強硬,沒有絲毫退讓。
“好,那我今天就打死你……”盛怒之下的徐定山又欲揚起皮鞭。
曾氏一聽忙不疊去阻止徐定山,一股腦跪在他跟前,“老爺吶,萬萬使不得啊,兒子會被你打死的……”
李元熙掐了掐徐惟誠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說話。這邊又向徐定山求情,“爹,仲文犯渾您別和他一般見識,我回去一定好好勸他。”
當務之急是得服軟,讓徐定山消氣。
“爹,天色已晚,您和娘先回房歇息,這裏交給我。您老年紀大了,還是早點睡得好。”
“娘您快扶爹回去休息啊!”李元熙給曾氏遞眼色,使勁兒催促她。
曾氏會意,去拉徐定山,“我們就先回去,這裏交給元熙,她會處理好的,你就回去歇息。”
既然李元熙都說了這樣的話,他一個長輩也不願在兒媳婦面前折了身份,徐定山斂了斂情緒也就跟着曾氏回房了。
“你們也都下去吧!”
“是。”
擯退了下人,李元熙這才将徐惟誠扶到椅子上坐好,“有什麽話好好說便是,犯得着這樣大動幹戈麽,你看看你都傷成什麽樣了。”
她看到那一道道血痕,很是不忍,眼眶都禁不住紅了。
“随寧遠是非救不可的,我好好說我爹也不會同意的。”
“這事得從長計議,你這樣沖撞爹,非但沒讓他同意,還落得一身傷,得不償失!”
“随家如今大勢已去,樹倒猢狲散,誰都唯恐被波及到,爹肯定不會同意你去救随寧遠的。這事急不得,得一步一步來。”
“你說的我又何嘗不懂,但随寧遠等不得,一旦聖上下旨,一切都晚了。”
兩人說話間蔣廷夫就将大夫請來了。
大夫細看一番後,緩緩說道:“還好未傷到筋骨,都是些皮外傷,敷點藥,好生養着就好了。”
大夫開了藥就走了。李元熙扶徐惟誠回房。
外衣和裏衣皆破了,李元熙小心地替徐惟誠脫掉,然後又給他上藥。
傷成這樣,藥一敷上去,徐惟誠就痛得直咬牙。不過還是硬生生地挺過來了。
李元熙無奈地搖頭,“你呀,就是太倔強,容易吃虧。”
徐惟誠虛弱地笑笑,“我只堅持我認為對的。”
這樣一折騰已經差不多快天亮了。李元熙趕忙補覺,她已經困到不行了,眼皮直打架。
一覺睡到晌午才醒,身旁已經沒了徐惟誠人影。她穿好衣裳起床,徐惟誠剛好從外邊回來。
李元熙秀媚一皺,不滿地說:“你傷都還沒好,不好好在床上躺着,起來做什麽呀?”
“在床上躺着更難受,我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倒不如起來四處走走。”他掰過李元熙身子,“你快洗漱,等會兒我們再去一趟葉府。”
李元熙想起昨夜之事依然心有餘悸,不安地問道:“爹那邊怎麽樣?”
“爹一大早就進宮了,咱們不管他。”
李元熙真心覺得她家将軍的心還真大,昨晚可都是血淋淋的教訓呀!
“那随寧遠情況如何?”
“關在刑部大牢,任何人都不得探視,也不知道他情況如何。不過聖旨未下,他暫時還是安全的。”
李元熙點頭,“無論如何都得想辦法見他一面,了解清楚他現在的情況。”
☆、探監(29)
探監(29)
兩人一同去了葉家,和上次一樣葉方藹閉門不見,兩人又一次吃了閉門羹。
“看來得另尋法子了,若是人都見不到,事情就更加棘手了。”李元熙無奈地搖了搖頭。
徐惟誠看了眼頭頂明晃晃的日頭,“先去看看随寧遠。”
“不是說任何人都不得探視麽?我們怎麽去?”李元熙不解。
“既然不能光明正大進去,那就只能想別的法子進去了。”
“額?”
徐惟誠看着她,緩緩吐出三個字,“溜進去。”
李元熙:“……”
徐惟誠不顧李元熙的無語繼續說:“想我堂堂骠騎将軍,闖個大牢還不是易如反掌麽!”
李元熙:“……”
男人一臉鄭重其事,自信滿滿的神情,李元熙不得不承認他不是開玩笑,是真的要這樣做。
即便這樣李元熙還是不放心,“不會出事吧?”
“出了事我擔着。”
果然,這有了大将軍的保證李元熙就寬心多了。
兩人回到将軍府,一直等到夜深了才行動。
後半夜,兩人都換上夜行衣,偷偷溜出将軍府。
翻牆這事李元熙以往沒少幹,在丞相府的時候她就老是和竹雨溜出府去瘋玩。何況将軍府的圍牆還更矮,根本就難不倒她。
其實李元熙其人也就長了張大家閨秀的臉,骨子裏是離經叛道,各種不着邊際的事兒她都幹過。加之家裏還有個愛找樂子的二哥,小的時候她跟着他也是四處玩樂。不過這點也就是相熟的人才知道,徐惟誠通過這半年多的相處總算是慢慢摸索到了。
她縱身一躍,都不用徐惟誠搭一把手就輕輕松松過去了。
徐惟誠在對面等她,看到他家夫人如此潇灑利落的動作,搖頭失笑,說:“這事兒夫人以前沒少幹吧?”
李元熙瞪了他一眼,權當沒聽到。
兩人披着夜色一股腦跑到刑部大牢,徐惟誠三兩下功夫就将守門的士兵解決了。
刑部大牢裏很多關押的都是重要犯人,牢內有許多獄卒把守。
兩人縮在在角落裏咬耳朵,“讓你帶的東西都帶全了嗎?”
李元熙點頭。
“行,那就按照計劃行動。”
“好。”
徐惟誠脫了夜行衣,裏面是一身官服,英氣逼人。
“來者何人?”其中一名獄卒見到有陌生面孔進入刑部大牢舉着劍戒備地問。
徐惟誠拿出令牌,沉聲答:“我是田大人的手下,大人命我親自提審王老三。”
田大人即刑部侍郎田維,王老三即前段時間因為一場殺人縱火案而入獄的死囚犯。行動之前徐将軍可是讓蔣廷夫好好調查了一番。該了解的他都已經了解透了。
獄卒接過令牌仔細端倪一番,方将令牌還給徐惟誠,“前些天不是剛提審過一遍,怎麽又要提審了?”
獄卒有些猶豫,這兩次提審的都不是同一個人。一個小犯人哪裏犯得着上邊兩次派人來提審。
徐惟誠陰沉着臉,語氣不佳,“讓你去押人你就快去,廢什麽話啊?延誤本大人提審你擔當得起嗎?”
徐惟誠天生有一股迫人的氣勢,若是臉一沉,那更加讓人退避三舍。
那獄卒頓時被吓軟了腿,抱拳結巴地說道:“大……人……您請在此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去将王老三押來……”
那一層牢房夜間總共有五個守夜的獄卒,其中兩個去押犯人了,還有三個徐惟誠就和他們講話轉移注意力。
“這幾日牢裏情況如何?”
“一切無恙。”
“那就好,好生看着,這裏面的可都是重犯,若是出了差錯,小心你們腦袋不保。”
“大人您放心好了,我們勤快着呢,這夜間守夜都不敢合眼。”
“這是田大人吩咐我犒勞你們的,給兄弟們買酒喝。”徐惟誠從袖子裏取出一袋碎銀子遞給其中一人。
那人接過,彎着腰嘻嘻笑,“小的們謝過大人。”
徐惟誠和獄卒講話,她尋間隙找到随寧遠的牢房。
随寧遠被單獨關押在角落裏。
“随軍師。”李元熙壓低嗓音喊他。
随寧遠已經睡了,壓根聽不到李元熙叫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元熙又喊了幾遍,還是如此。無奈之下她只能從地上抓了一把碎石子向他砸去。
這下随寧遠總算是醒了。
“夫人?”
李元熙一身獄卒的裝束,男兒裝扮,完全是另一個模樣,但是随寧遠依然是一眼就辨別出來。
“是我。”
“夫人怎麽來了?”随寧遠皺眉。
“将軍命我來問問你在裏面情況,将軍在外邊對付獄卒。”
“你們怎麽進來的?”
“當然是混進來的。軍師你怎麽樣,在裏面可還好?”
“我沒事,他們暫時不敢把我怎麽樣。”
他是随家人,這件事關系重大,牽扯過多,只要皇帝不下旨,他就是安全的。
返京到現在,皇帝也不知是何原因遲遲不下達對随寧遠的處決,也不曉得在等什麽。
随寧遠即便是一身囚衣,可也仍舊玉樹芝蘭,不失風采。
“你放心,将軍一定會救你出去的。”
随寧遠搖頭,似乎覺得這件事的可能性不大,“将軍不該趟這趟渾水,聖上不會放過我的。”
“固然随家罪大惡極,十惡不赦,但你沒錯,你就不該受到牽連。”
她和徐惟誠的想法一致,随寧遠是随家的唯一一股清流,斷然不能跟着随家這盆污水一同被潑出去。
外面清淩淩的月光透過逼仄的小天窗射進牢裏,最終落在李元熙那張姣好的瓜子臉上,她的臉上盡是斑駁清輝。
昏沉的光線下,她的側臉暗影重重,一切都顯得那般不真實。随寧遠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可是眼前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實。
“軍師對于如今的局勢有何看法?”
李元熙見識過随寧遠的才能,他對于現下的局勢肯定看得比誰都清晰。這也是她一直堅持來大牢見他一面的原因。
女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