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hapter3
簽好名，她将本子還了回去。
末了，又攥着鋼筆，遞給褚易修，眼神輕輕地落在他臉上，輕聲，“吶。”
褚易修沒擡眼，接了過來，卻沒放到胸前口袋裏，擱在了一側教材上。
蘇煜妤睨着他這泾渭分明，有意扯開距離的動作，唇輕抿了下。
随即，又松開。
要是太随便，她估計也不喜。
蘇煜妤睨着他教材，是在星田教書的啊。
她眼眸彎了下，見兩人飯快要吃完，沒再繼續待下去，回了位置。
江小阮睨她神色，比剛才愉悅很多。
她回頭瞥了眼，詫異問蘇煜妤，“妤妹，你這是幹嘛？”
蘇煜妤捏着手機，按了一通，一貫慵懶的神情裏起了點興趣，“就是你看的那樣。”
江小阮吃了一驚，“你對褚老師有想法？！”
蘇煜妤喝了口甜粥，不解，“小軟，你為什麽那麽驚訝？”
江小阮努力将表情收了點，一臉怪異地瞧着蘇煜妤，古怪道：“可是你從來沒主動追過人哎，而且——”
她整理了下語言，一會才吐舌道：“褚老師很難追的。”
蘇煜妤若有所思，問道：“這麽說，是有人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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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重點歪的很，江小阮也沒糾正，繼續道：“曾經有過同院的女教授追過褚老師，具體過程，我也不好意思打聽，只是聽說褚老師拒絕的很直白，那女老師委屈地哭了一上午呢。”
“我聽我們系的女老師說，褚老師性子很古板，在男歡女愛這種事情上，似乎沒什麽興趣，整日裏除了教學還是教學，人超級冷又寡言，我們系裏有想要跟褚老師慢慢相處日久生情的人，但被褚老師的性子被凍回來了。”
江小阮說了那麽多，就是想讓蘇煜妤三思而後行，簡單點就是，放棄褚易修。
她星星眼去看蘇煜妤。
蘇煜妤手撐着臉頰，對上江小阮的視線，她眨了下眼睛，眼眸裏像是有星星，殷殷地低語，“小軟，幫我個忙。”
晚上，江小阮往她微信上傳了個文件。
蘇煜妤打開，是一張課程表。
她瞥着時間，江小阮給她發來一條消息，
-妤妹，你真的要追褚老師？
蘇煜妤穿着睡裙，姣好飽滿的胸脯越發襯得腰細的緊，她腦袋裏褚易修的臉揮之不去。
她回複江小阮，
-不是追。
就是想跟他人親近一點，更親近一點。
可以摸摸他的鼻梁，如果可以，她還肖想他的薄唇。
這是她二十四年安靜生活裏罕有的狀态。
覺得新奇，想嘗試。
江小阮不信，似乎想勸她，微信界面一直是在編輯。
蘇煜妤摸了下泛熱的耳垂，先給她編輯了一條微信，
-我哥給你帶的什麽東西？
江小阮編輯的頁面消失了，一會，三個字回過來，
-巧克力。
蘇煜妤問，
-好吃嗎？
江小阮似乎隔了會才回，
-……好吃。
江小阮似乎被掐住了穴位，也不給她發消息了。
蘇煜妤盯了會手機，一會她咬了下手指，給自己微信改了個名，才眼眸含着層笑，将小臉埋進薄被裏，睡了。
隔天陽城下了場小雨，空氣中泛着濕氣。
蘇煜妤撐了把小白傘，踩着預備鈴聲進了教學樓。
合上傘，她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小白鞋，鞋尖沾了點污泥，眉頭輕皺了下，身後有學生咋咋呼呼進來。
“啊要在褚老師的課上遲到了！”
褚老師——
蘇煜妤一時也沒理會白鞋，嫩白的指尖托着黑框眼鏡往上抵了下，擡步邁上階梯。
上了樓梯右轉第一間教室。
她猶豫了下，去了教授後門。
門半阖着，蘇煜妤擡手推了下，有鎖鏈聲輕響。
後門被鎖住了。
蘇煜妤微怔，一會有人影堵着門縫，是個女生，沒化妝，帶着跟她相似的黑框眼鏡。
那女生在門縫裏看她，蘇煜妤無辜地眨了下眼睛，指了指鎖，小聲說了句，“拜托。”
女生遲疑了下，在她臉上轉了一圈，最終落在她樸實無華的眼鏡上，似乎是個好學的學生。
她拿開鎖鏈，蘇煜妤進來。
擡眼倒是驚了下，諾大的教室滿滿當當的人頭。
蘇煜妤大致觀望了眼，前排中排坐滿了女生，男生倒是被可憐巴巴地擠在後排的角落裏。
她摸着下巴，想着這是自然現象還是非自然現象時，給她開門的女生點了點她的手臂，問她，“那裏還有個位置。”
蘇煜妤回過神，說了句，“謝謝。”
她坐下，那女生跟着坐了過來。
女生打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備注筆記，是個學霸。
講臺上還空着，褚易修還沒來上課。
蘇煜妤将筆記本攤開放在桌面上，惹得那女生看了過來。
“你沒帶書？”她略呆板地問道。
蘇煜妤佯裝懊惱，道：“起晚了，忘記帶了。”
那女生“哦”了聲，把攤開的書本往她這邊挪了點。
蘇煜妤問出心裏的疑惑，指着門上的鐵鏈，“那個，為什麽要鎖門？”
女生往上托了托眼睛，眼神在教室內轉了一圈，咬牙切齒道，“無關緊要的人來的太多，也不聽課，受影響的還是我們這群真的想聽課的人”她每次都是提前半個小時來教室，結果還是會坐到最後一排。
無關緊要的人？
蘇煜妤視線在前排那些花枝招展的女生掃了眼，又想到自己似乎也是。
微微囧，沒再說話。
過了約三分鐘，褚易修進了教室。
前排女生一陣叽叽歪歪。
蘇煜妤察覺到身側女生，筆尖用力畫在本子上的力道，似乎是把那些花癡着嗷嗷直叫的女生當做筆下的紙張。
“……”
蘇煜妤手托着香腮，擡頭。
目光一下子被他硬挺鼻梁上的金屬邊框眼鏡上吸引住了。眼鏡框抵着他堅硬的鼻梁，薄薄的鏡片下，一雙黑眸沉寂又銳利。
按在紙上的筆尖一下子戳破了，墨水泅染到下一張紙上。
她竟然羨慕一副眼鏡。
啧。
蘇煜妤小聲嘟囔了兩句，視線又直勾勾地落在褚易修身上。
褚易修翻開教材，好看的指骨抵了下眼鏡，視線在教室內轉了圈，似乎在某處停頓的久了點。
蘇煜妤察覺到了，微舔了下唇角，挺了挺細嫩的腰杆。
褚易修視線頓了下，随即收了回來，沉啞的聲音響起來，“先點個名。”
一節大課約兩個小時，蘇煜妤一點都沒聽懂褚易修講的內容。
身側女生反倒時不時點頭附和一聲，然後在筆記本上列晦澀難懂的物理公式。
她低眼看了眼，依樣畫葫蘆寫了兩個字母。
寫了也不認識，她又停了筆。
後半節課，蘇煜妤索性放棄了裝模作樣，手撐着下巴，慵懶的大眼一直盯着講臺。
臨到下課，身側女生站起來，似乎要去交筆記。
蘇煜妤水靈的眼珠一轉，輕聲喊住那女生，“哎，你等一下，可不可以幫我交一下？”
女生微皺了下眉，似乎不願。
蘇煜妤指了下左腳腳踝，眉間似乎有痛意，“我剛上課跑的急，把腳崴了，拜托。”
那女生疑惑地瞥了眼她的腳踝，腦子裏想着她進來時，有沒有瘸腳？
餘光又注意到褚易修似乎在整理教材，打算走了。也沒來得及再思考，遲緩地點了下頭。
蘇煜妤彎了下大眼，低頭迅速在筆記上寫了一行小字，合上遞給那女生。
“謝謝哦。”
女生走到講臺上，喊住褚易修，先是求知若渴地問了幾道題，褚易修給她解答後，她才将蘇煜妤交給他的筆記本遞了過去，“老師，這個是那個同學的的。”
她側身指了下蘇煜妤這邊。
褚易修沒擡頭，似乎對是哪位同學的筆記不在意，只是翻開打算批一下。
他翻開一頁，一行娟秀的小字寫在開頭，
“褚老師，你沒同意我的好友申請。”
他長睫掩眸，神色似乎未動，捏着鋼筆的手在她本子上，寫了幾筆。
那女生正趴在講臺上寫着解題思路，沒注意到。
褚易修阖上筆帽，将本子遞給那女生。
鈴聲響起來，褚易修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講臺上。
女生抱着筆記本走回來，将她的本子遞給蘇煜妤。
她開始收拾書包，見蘇煜妤手撐着一邊，掩着小臉，似乎不打算走。
覺得怪異，但也沒說什麽。
蘇煜妤是等到教室裏的學生都走光後，才慢騰騰收拾本子中性筆，一股腦塞進單肩包裏。
捏着傘柄出了教室。
室外還下着毛毛小雨，空氣中泛着涼氣。
許是下雨，教學樓外空蕩蕩的，除了雨滴砸在地面上的霹靂聲，倒再也聽不到其他了。
蘇煜妤腳尖抵着地板，從包裏掏出手機，點進微信看了眼。
沒有新的好友信息。
她輕咬了下舌尖，想着，他難道是沒看見她寫在本子上的話。
從包裏翻出本子，将小白傘豎在自動伸縮門上，輕抓着頰邊碎發別在耳後，翻開看了眼。
紅色的鋼筆字跡很顯眼，但男人只是用遒勁有力的筆觸，給她補寫了她沒寫完的公式。
“……”
但她那句話就是寫在公式上面的，她不信褚易修沒看到。
或許是他看到了，就——不想同意吧。
蘇煜妤勾人的大眼安靜地望着濕漉漉的石板路，一陣嘆氣。
江小阮這麽內斂一人，都拿長相身材打趣過她，說以後娶了她的人超級有福。
可見确實不是她自身魅力的問題。
大概是-
這男人真的油鹽不進吶。
身後伸縮門有動靜，蘇煜妤記起來小白傘還抵着門，回頭要去拿。
但門先打開了，“啪”地一聲，小白傘歪倒在地上。
蘇煜妤彎腰去拿，嫩白的細手伸到一半，一只手比她率先摸到小白傘。
手背根骨分明，青筋隐在薄薄的皮膚下，若隐若現，是男人的手。
她輕撩眼皮去看，然後下意識吞咽了下口水。
褚易修俊朗深刻的五官驟然被放大，他眼鏡還沒摘，微反光的鏡面下，深邃冷隽的眼眸像一汪深潭，深不見底。
發梢上似乎還參雜着一點洗發水的味道，像沉木香，蘇煜妤嗅了幾嗅。
褚易修直起身，手掌完全圈住她的小白傘，遞過來。
蘇煜妤沒接，反倒把手背在身後。
褚易修另一只手抵了下眼鏡邊框，低咳了聲，道：“你的傘。”
她烏黑眼珠瞥他一眼，又移到一側大盆栽上，飽滿的唇微張，輕吐出一句，“是你的傘。”
褚易修眉眼不動，視線略沉地擱在她白膩的臉上。
蘇煜妤唇輕抿了下，似乎有點無奈，“既然褚老師不願意接受我還錢，那我只好把傘當做抵押還給您了。”
她聲音清脆，又帶着女生細軟的音線，在小雨淅瀝中，異常動聽。
蘇煜妤說完，轉身。
沖進雨幕前，牙齒輕含着嘴唇，擡眼看了眼淅淅瀝瀝的雨滴。
似乎不大，就算淋了雨，也不一定會生病。
只猶疑了一秒，蘇煜妤小白鞋從教學樓底下踏了出去，有一小坑窪積了水，她腳踏進裏面，污水往她白膩的小腿上濺了幾點污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