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要抱抱
一夜過去, 許浣予聽從工作室的意見沒有做出回應。
是知道網友現在情緒激奮，嘴裏肯定說不出什麽好話，許浣予幹脆眼不見為淨地退出了工作賬號。
許浣予關掉微博通知, 早上剛到公司, 何義東便讓Ada帶着許浣予去三角村做義工。
紙頁工作室老板曾經資助了個孤兒院, 因為自己曾經淋過雨，所以想着培養三角孤兒院的孩子美術興趣，讓他們的成長道路上多一條路可以走。
大老板之前是出資, 但隔一段時間工作室便會組織外出活動去三角孤兒院做公益項目。
工作室采用的是抽簽制，這次定的是Ada和梅梅一起去做三角村做義工，但很不巧的是, 昨天晚上梅梅突發急性闌尾炎，做了手術現在還在住院中。
要梅梅一個病號繼續工作那也太不人道, 其他同事們手裏都有活, 忙得不行。思來想去，許浣予是最合适頂班的人。
許浣予心裏還想着網上的輿論事宜，她抿着唇, 剛想拒絕, 就聽何義東一臉嚴肅開口：“熱搜榜上的事情暫時先不管，輿論戰, 目前我們項目有了曝光, 有了流量，這對我們是增益項。清者自清，如果我們一直不站出來回應的話，這件事情熱度會遞減, 等過兩天, 我們發布原創證據就好。”
許浣予心底有些不舒服。
但何義東是宣發經理, 這是和上面領導報備過的，利益最大化公司的決策，作為公司員工，應以公司利益為優先。
這是許浣予在找了顧寧後得到的回複。
別無選擇，她只好将這件事情放置腦後，和Ada一起乘車前往三角村的孤兒院做義工項目。
輿論還在發酵。
結果不出許浣予所料，因為攬秋月的利益遭到侵害，無數粉絲起了同情心理，紛紛對她後面的漫畫作品質量不過關的事情松口，一時之間，風口轉向，大家好像都能理解了她。
一夜過去，攬秋月見畫手“鹽粥”還沒有做出回應，又在微博上發布了一條帖子。
攬秋月V：我始終認為做人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坦蕩。入行至今，從未想過坑害別人，但是我卻會遇到這種事情。《許願池的錦鯉少女》這部漫畫在連載期間便有粉絲告知我兩部漫畫相似的事情，當初選擇姑息，卻不曾想兩部漫畫的相似程度會有這麽多。兩部漫畫的風格，細節，甚至是衣物首飾都那麽相似，我想，今天如果我不站出來，那将來會有成千上萬的受害者。曾試圖找到對方畫手溝通此事，但那位畫手好像是拒絕溝通的态度。發布帖子是無奈之舉，但事已至此，我需要對方畫手就此事做出回應@鹽粥 @紙頁工作室 ，請做個真誠坦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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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條動态在于指責引火，這一條便是加劇矛盾，讓許浣予及她身後的公司不得不站出來做出回應。
被帶動節奏的網友們見“鹽粥”至今沒有站出來發聲，心底更是确定了“攬秋月”說得那些全是真的，正義的火苗燃燒，甚至有部分人跑到紙頁工作室官博底下去問候溫暖。
基于這些，許浣予全權不知。
三角村是個發展比較落後的村莊。
孤兒院地處偏僻，但對比起來那些思想複雜的成年人，這些孩子的童真無比珍貴。
在許浣予抵達三角孤兒院時，門口堆滿了一群半高的小孩兒，他們目光怯怯的，但眼底的卻還有着碰見生人的喜歡。
對于院裏來的義工老師，他們很喜歡。
從來都對人豎起防備的許浣予到了這裏後，難得地發覺自己心底竟然軟了一分。
好像跟這群孩子們相處起來，沒有半點兒的壓力，特別輕松。
Ada的工位距離許浣予的很遠，兩人平時很少有什麽交集。在這種輕松的地方，她的臉上也露出寬慰放松的笑，她和攝像師傅把物資搬運下來，湊到許浣予面前小聲說：“以前看我姑家小孩又吵又鬧的，怎麽說都沒用，煩人得要命。我一直不喜歡小孩，原本來這裏做義工的時候我就做好了過來赴死的準備，沒想到這群小孩竟然這麽聽話懂事。”
許浣予唇角一直挂着抹很淡的笑，她偏頭問：“你也是第一次來這啊？”
Ada神秘一笑：“以前手氣不好，沒抽到。”
待在工作室工作的時候壓力很大，要早知道這裏空氣環境這麽好，還不如來這裏忙裏偷閑一日呢。
東西準備齊全，許浣予和Ada要帶着孤兒院小朋友們畫漫畫。
那麽多小朋友們都在，對漫畫提出各種天馬行空的問題，兩位漫畫老師沒少忙活。
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許浣予印象中還是正午的天氣，不曾想再次擡起眼皮時外面的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日暮過去，黑夜來臨。
外面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冰刃藏在風聲裏，呼呼地刮着。
Ada和許浣予近距離的共事了一天後才發現她人其實挺溫和，根本沒有同事們私下裏說的那麽不近人情。
至少，她對孤兒院的孩子們都很溫柔。成年人會說謊，到那時小朋友不會說謊，他們眼底的喜歡是藏不住的。
原本覺得出來做義工是一份不累的工作，真結束後身上的疲憊感叫得慘烈。
回市區的車子在路上搖搖晃晃，Ada說：“跟小朋友們玩的時候還不覺得累，沒想到現在身上每一處肌肉都好酸痛。”
打工人不注意休息的通病。
好在明後天就是兩天的周末休息時間，可以關掉鬧鐘名正言順地賴床，Ada對許浣予發出邀請：“我知道有家按摩店手藝不錯，幹了一天活也累了，要不我們一起過去放松一下？”
确實很累了，原本昨天晚上就沒休息好，今天還付出了許多體力活，許浣予靠在車椅上昏昏欲睡。現在的她，只想躺在床上美美地睡上一覺。
她擡着眼皮，累得發不出聲音地搖搖頭，“昨晚沒睡好，我想回去睡覺。”
許浣予話裏的疲态盡顯。
“和攬秋月那個事嗎？”Ada忽然想起來她最近身陷的輿論風波，被人潑一身髒水的事情換誰身上都不好過，但是抄襲事件不能姑息，這事情到最後是個什麽樣子誰也說不準。Ada關心地問上一嘴：“對了，你這事公司說怎麽處理的？”
許浣予頭歪過來睜開眼睛，她換了個舒服點兒的姿勢，眨眨眼睛：“何義東說先讓這事發酵兩天，再發原創聲明。”
“再告對家造謠？”像是熟悉流程一般，Ada張口問。
許浣予點點頭，也不太确定，“好像吧，不太确定，他沒跟我說這個。”
總之，現在被冒犯的人是許浣予。
索□□情發展成這樣還在她能承受範圍裏，她是賺幹淨錢的人，只要能還她一個清白，許浣予可以松口放攬秋月一條活路。
畢竟是個剛畢業的學生，興許受簡白婷的壓迫才做的事，沒必要把事做絕。
總歸，許浣予是有理一方。
Ada捏着三角肌處，深吸了口涼氣，“不過我昨天看攬秋月那個聲明，截圖證據确實太錘了，你有把握嗎？”
車內的空氣靜了一分，許浣予脊背繃直，坐正了起來，她睜開眼睛，黑眸安安靜靜的，像一灘波瀾不驚的池水，她說：“之前這個項目是我負責的，完成了70%後辭職了。”
跟一個項目原本就不容易，更何況這個項目還差點完成。
Ada瞬間說不出話來了，她嘴巴張了張，想到昨天網友們說的“實錘”對比圖，心下忽然了然：“怪不得有這事。”
“我說之前怎麽覺得蘭荷那個漫畫看着那麽眼熟，确實很像你的風格。”
Ada後面還有一句話沒說，她還覺得她們的畫風都很像“Cr.茶泡飯”博主的畫風，但那位太太最近一年都很佛系低産，想來也是家庭條件很好，日子過惬意，專注享受生活去了。
攝像小哥把車開在市中心的時候就把許浣予放了下去。
許浣予回家的路上有條小吃街，穿過街道，餐廳的香氣像是藏了鈎子一樣，勾人饞蟲。
她走着路，家樓下的一家西餐廳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人高馬大的尹铎看見許浣予時眼底一亮，他手裏拎着打包餐盒，卻在看見許浣予的第一時間将餐盒拎到身後。
“剛下班嗎？要不要一起吃個晚飯？”
冬日巷子口的風聲很大，吹得人鼻尖上都紅紅的。
許浣予沒錯過他的小動作，從口袋裏撈出手機舉了下，無聲拒絕，“我叫外賣了。”
叫的就是這家的店，這家店等餐會有點久，所以許浣予早早點好外賣，等她回去洗完澡出來，時間差不多。
尹铎笑了下，沒再藏着，從身後拿出剛打包好的餐盒以正常的方式拎着，大步從店門口邁出來，“你總是把人推得遠遠的。”
許浣予回以一個笑，“我不喜歡結交一些男閨蜜女閨蜜。”
尹铎低頭看着她，想到兩人這些天的相處，他摸清了點兒許浣予，他忽然無力地深呼了口氣。
燈光下，白色的霧氣一點兒都跑不掉，在許浣予的面前，所有的關系都被她劃分得幹幹淨淨。哪怕你想模糊一點兒，她下一秒便會舉出一把小鏡子放在你面前。
他笑着點點頭道，“像是你的風格。”
兩人住一棟樓，同行了一段路。
抵達樓底，許浣予忽然定住。
冬日的夜晚寒冷，人心可畏，霓虹燈、暖爐、熱奶茶、火鍋這些東西卻是魅惑得讓人感受到溫暖，許浣予望着頭頂的霓虹燈光層，心口的冷意被光圈治愈了些，她又一次開口：“尹铎，我有男朋友了。”
尹铎臉色果不其然地僵住，他從沒埋藏着自己的想法，但收到對方這樣的話心底還是不可控地碎了一分，他幹笑着：“那我……”
話還沒有說完，許浣予又一次開口：“你不用對我那麽好的。”
尹铎徹底懂許浣予的意思了。
男子漢大丈夫什麽輸不起啊，他也沒擰巴，笑着開起玩笑：“我們本來就是朋友不是麽？”
是。
他們因為吃東西的口味相似，愛好相似，算是談得來的朋友。
許浣予還對春日咖啡館的咖啡和點心抱有期待，她不想兩人關系僵持到以後連進店裏都覺得尴尬，都是成年人，沒那個必要弄得那麽難看。
尹铎自然明白許浣予的意思。
他沖許浣予露出一抹坦然的笑，“我懂你意思啊，但還是有點那麽的……不甘心。”
“如果錯過他的話，我也會很不甘心。”許浣予脖子上系着陳彥周送的那條紅色圍巾，她下巴埋在圍巾裏，頭擡了起來看向尹铎：“總之，謝謝你的喜歡。”
“一定要這麽殘忍嗎？”尹铎無奈。
“我覺得說清楚點是件好事。”許浣予眨了眨眼睛。
“行吧，那下次再來店裏可沒有附送小食了啊。”尹铎沉着下巴說。
許浣予想笑：“早該這樣的。”
告別了尹铎，許浣予直沖回家洗了個熱水澡。外賣制作時間很慢，輪到騎手配送過來還需要更多的時間，許浣予洗完澡吹完頭發後外賣還沒到，她拿着手機坐在客廳沙發上等餐。
閑暇空隙裏想到和攬秋月的事情，白日裏她一直忙碌着，注意力被分散，沒想起來被誣賴抄襲這一茬事。現下自己一個人在家裏，她到底還是沒忍住，重新登錄上“鹽粥”賬號。
賬號登錄上去，軟件似是卡頓了下紅色圈圈在上面轉了幾秒，緊接着，手機界面上湧入一窩蜂地紅點。許浣予沒管消息那些消息紅點，她直接在搜索欄那兒輸入攬秋月的名字點進去。
讓人驚訝的是，攬秋月的最新一條動态文字語态委婉了許多。
「攬秋月v：感謝一直支持我維權的朋友們，也很感謝紙頁工作室的回應。《鵲橋少女》和《錦鯉少女》兩部純愛少女漫确實是屬于同題材漫畫，如今取得不菲的成績少不了背後無數工作人員的付出，很幸運這次的維權被大家所看見并支持，我可以不追究紙頁工作室失察一事，相關賠償也可以不要。但關于貴司畫手鹽粥涉嫌侵權事宜我需要得到當事人的公開道歉，這是我最後的态度。」
貓膩味道很重，許浣予的心口突突地跳着，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已經發生。
腦袋裏的毛線團已經纏繞起來，手上動作絲滑的搜索公司官博點了進去，最新一條動态發布于今天下午13:52分。
紙頁工作室：
聲明：
《許願池的錦鯉少女》這部改自同名小說的漫畫皆為我公司原創劇本，第一季的劇情不是很多，但編劇老師為了能夠還原.原著小說為此請教着圈內前輩，付出很多心血。錦鯉少女能夠獲得今天的成績少不了大家的支持，感謝各位夥伴。但近日有傳聞說漫畫劇本抄襲一事，實屬無稽之談。漫畫的畫風有些相似屬于正常現象，畫手根據甲方的要求整改畫面，一切為了劇本服務。至于争議點細節一事，偶然的發生概率也有可能。還希望大家可以理性看待此事。
許浣予從圖片上第一個字開始看，看到後面的心髒就像是被人潑了一盆涼水，越來越冰冷，即使升起太陽要升華不了的冰。
工作室的回應，是擇清。
句句闡述着原創作品，為了漫改盡量去還原原著小說，背後工作人員付出了許多努力，但抄襲一事是畫手的問題，而且只是一些小的問題，興許是畫手夾帶私貨，又或是畫手被豬油蒙了心，做出借鑒抄襲這種下三濫的事情。是總之，有問題找畫手的意思。
是如果許浣予真的被釘在恥辱釘上，紙頁工作室被落上一個用人失察的輕罪名，屆時找個新的畫手太太修改掉被“攬秋月”圈出來的所謂抄襲的地方即可，屆時幹幹淨淨紙頁工作室，幹幹淨淨《許願池裏的錦鯉少女》漫畫。
髒的只有“鹽粥”一個，髒的只會是許浣予。
失望、落寞、苦澀的潮水像許浣予撲面而來，她的目光一直停落在那張被工作室蓋了章的聲明圖片上，像是被秒針推動着走的齒輪，是可以随時被換掉的“髒”齒輪。
就像是顆棄子，被人無情地抛棄了。
許浣予呆呆地站在原地，是外賣電話拉回了她的思緒。
是她那個超級難買的意面到了。
木質的紙盒子裏傳來濃郁的蘑菇香味，甜絲絲的奶油香氣飄飄忽忽，蘑菇芝士烤餅的火候也剛剛好，面與奶油蘑菇的香味融合，勾着人的胃底的饞蟲。
美食無罪。
許浣予深吸了口氣，把手機丢在桌邊上，調整着情緒打開餐盒，拿上叉子坐在餐桌前開動。
電視上放着近日熱播劇被當作下飯劇，許浣予吃了一半，桌上的手機忽然來了聲震動。
她放下叉子，伸手撈過手機點開，是陳彥周的消息。
陳彥周：晚飯吃了嗎？
許浣予拿手機拍了張桌上的照片，還好，她吃東西喜歡有條有序地吃，餐盒裏的意面空了一半，但另外一半卻像是沒動過似的，歐碎芹鋪灑在最上面，在暖黃色的燈光下看起來香得誘人。
難得開始吃了晚飯，想來陳彥周昨天的轉賬沒白費。他問：吃的什麽？這家意面好吃麽？
不知道為什麽，以前覺得特別好吃的意面，今晚嘗起來也沒什麽有點。
她腦子裏想着事情，屋內的電視聲響就像是給靜谧的家裏增添一些生活氣，其實現在的她一點兒也不開心。
很喪，想要抱抱。
許浣予吸了吸鼻子，點上拼音一個音一個音按着：【耗香荷泥煎意面】
許浣予又回：【好吃】
消息發出去後，陳彥周那邊沒有再回消息了。
許浣予抱着手機等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等到，原本覺得委屈的情緒變得更差了。
好難過，好想哭哦。
客廳電視的聲音好吵耳朵，此刻的許浣予病發，耳邊什麽聲音都不想聽見。她苦惱地關掉電視，憤懑不平地拿出手機，像是将這兩天所有的怨氣全都灑了出來。
對着最親近的人。
許浣予：
【？】
【為什麽不回我】
【陳彥周，你是在逗貓嗎？】
開心的時候逗她一下，然後扔掉逗貓棒，将她關在貓籠子裏。主人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再管顧小貓的情緒，等他開心再想起來小貓時，再回來看看她。
沒人會在意她的死活，親人不會，朋友不會，同事不會，戀人也不會。她總是世界上那個可有可無的渺小存在，渺小到——可以被人随便丢下。
可以被人随便抛棄。
她不能叫喚，不能哭泣，不能鬧騰，只能被動地去接受這些。
然後背過一切事情自己默默舔舐傷口，等自己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再去用最優秀的态度去面對這些壞蛋。
她想不在意的。
她也好想酷一點，什麽都不去在乎，但為什麽她總是那麽倒黴的被人欺負呢？
許浣予揉着眼睛，心底只有着“毀滅吧，這該死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話，她恨不得跟這些壞蛋們一起同歸于盡。但這種想法只有一瞬，因為真的拿自己陪葬的話，這份買賣劃不來。
許浣予看着手機屏幕上杳無音訊的人，她低頭窩火地繼續打着字發洩：【你好煩，怎麽你們都好煩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全都毀滅吧！！！】
但是這條長長的發瘋信息沒能發送出去，手機收到震動的消息，是陳彥周發來的。
許浣予收回繼續點“A”的手指，默默删掉了剛才亂打的這些文字。
陳彥周：
【在說什麽啊？】
【剛才在爬樓，一單元24棟601對吧？】
【給我開個門】
連續三條的震感傳來，像是一壺開水澆在了那顆被冰凍的心上，髒口的冰凍化成了水，紅色的心髒恢複跳動，跳得雜亂無章，變得不可受控。
一單元24棟601，是許浣予租房子住的地方。
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時，門鈴響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