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秋刀魚
衛生間走廊外沒什麽人, 這個點兒靜谧又安寧。
窄小的彎道走廊裏的空氣緊密，掉下根針似乎都能聽見密密盤旋的回音。
除此之外，還有許浣予加重跳動節拍的心跳聲。
她臉色緊繃着, 不自在地收回視線, “那我也不是看誰都看那兒的啊。”
“還不是你嘴巴太好看了。”許浣予又在後面小聲地嘀嘀咕咕了句。
陳彥周眸色很亮, 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清，側目看着許浣予吊兒郎當地笑了下，“嗯, 你就看我那樣？”
許浣予點點頭，朝他靠近了點兒。
可她剛往前動，陳彥周便往旁邊退了點兒避開了她。
說不失落是假的, 許浣予原本笑着的臉上僵了一下，就在心底胡思亂想的時候, 耳邊忽然又傳來男人悶悶的聲音, “身上有煙味，不好聞。”
以前的許浣予就是個麻煩精，她有好多暴雷的雷點, 比如當時的她就很讨厭抽煙喝酒的男生。有次陳彥周被朋友拉出去上網, 回來的時候身上被熏滿了二手煙的味道。
許浣予嗅覺一向靈敏，嗅到那股不屬于陳彥周的味道後不自在地皺着鼻子, 一臉嫌棄：“陳彥周, 你身上的煙味好難聞呀！”
是胡奕飛抽的煙，陳彥周早被煙味浸入味了，和煙鬼子待的時間越長，他便也習慣聞不到身上那股難聞的味道。
他扯着衣領聞了聞, “有嗎？”
其實現在的他什麽味道都聞不到, 但男人還是自覺的和許浣予保持着距離, 退到衛生間洗漱去了。
好像自那以後，許浣予再也沒在他那兒聞到過煙味。
說來也是奇怪，曾經的許浣予很讨厭那股尼古丁的味道，現在年長了些，竟也不覺得香煙味難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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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她究竟把人家害成了什麽樣子！
許浣予莫名眼眶有些泛着熱意，她語調有些固執地說：“沒有不好聞。”
這話一出，兩人都怔愣在了原地，陳彥周看向許浣予的眼神中多了些異樣。
氣味是個很私密性的話題，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在這兒讨論有關氣味的問題，多少帶了些暧昧。
許浣予咬着舌尖，有些不自在，但也不後悔說出這樣的話。就在她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忽然有個長得很高壯的男人胸口從男衛裏出來。
男人像是喝醉了酒，走起路來有些踉踉跄跄，他整張臉巨紅無比，扶着牆在那兒大聲喊着：“陳彥周！我不行了我，再也不喝酒了！”
顯然，他這是剛吐過，話裏話外都是一種悔意。
許浣予見陳彥周動了下，他偏頭看過來，眼底先前熠着的光輝消散，人又變得冷清起來，“你先忙，我先帶人回包間。”
許浣予點點頭，“那，周一見。”
男人點了點頭，徑直去攙扶起那個高壯的男人。那男人看見陳彥周，立馬接話：“陳彥周我可跟你說，回頭不管怎樣我都不會再喝了。”
許浣予臨走之前又聽到這麽一句。
曾經她聽說過酒場上就好比生意場上，都是誰能喝誰更有話語權。
Run工作室目前處于一個正在上升期的企業，在外陪着合作方喝酒肯定少不了。
看這喝吐了的男人這副模樣，許浣予也開始擔心起陳彥周起來，等電梯的間隙裏，還是給陳彥周彈去條關心短信。
許浣予：【小兔撓頭.jpg】
【少喝點酒呀】
那邊不知道幹什麽，回得很快：【我酒量很好】
許浣予：【喝多了不會發酒瘋？】
陳彥周回的語氣倒是肯定：【不會】
許浣予曾經是沒見過陳彥周喝醉酒過，但什麽東西都是過猶不及，适量有個度才是最好，電梯緩緩下降中，她又以嚴肅的語氣發：【陳彥周別硬扛，逃酒不丢人】
陳彥周：【？】
許浣予：【別的男人逃酒丢人，但是陳彥周不會】
許浣予發的消息裏外意思都向着陳彥周。
也不知道她這太過熟稔，還是因為什麽別的。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男人低頭看着手機低低地笑了聲：【你還挺雙标】
但是下一秒，文字語态完全變了個味道：【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覺得我不行？】
許浣予：【……】
對不起，打擾了。
【當我沒說】
電梯下來，許浣予趕緊走了進去。
沒再理會手機，她剛一進入電器店，導購員便熱情地在她身邊給她推薦。
許浣予買了自己所需的東西，付完錢後再打開手機，陳彥周最後的消息還是那條“但到底是什麽原因讓你覺得我不行？”
其實許浣予也說不清到底是為什麽，她知道陳彥周一個成年人應當是做事心底有數的，但方才看見那個人喝得那麽狼狽，她就是不想讓他太受苦，所以才會沒忍住的在他面前拉開話匣子。
那邊沒再回消息，許浣予默默收起手機。
許浣予拎着手提袋，尋着昨日記憶中和地推小姐姐的聊天內容，沿着五行街那條路上尋找春日咖啡館。
是周末閑暇的讀書時刻。
她記得，春日咖啡館的分店今天開業。
兩家店鋪的裏外裝修風格一致，許浣予看見熟悉的木質板白底文字的店牌，她人剛推開透明的玻璃大門，門口挂着的風鈴随之一動，發出美妙的音樂聲。
可能是新店還沒什麽生意，又或許是這個時間點是生意冷卻期，許浣予來的時候店裏很蕭條。
看着沒什麽人，就連吧臺處都沒有工作人員。
她怔愣片刻，下一秒，有個高大的男人拉開了後廚小倉庫的簾子出來。
他胸前圍着咖啡色的工作圍裙，長長的衣袖被挽了起來，露出一截蒼勁有力的手臂。
許浣予的記憶力很好，她記得，這是昨天扮演米奇公仔哄過她開心的春日咖啡館的老板。
男人顯然也是記得她，看見她時擡了擡眉，臉上露出一抹驚喜，“诶？你真的來啦。”
他把剛拿過來的補貨酸奶放在櫃櫥裏面，而後用水龍頭清洗了手，再拿旁邊的幹布擦淨手上的水意，他擡頭笑着問話，聲音聽起來很溫柔：“想來點什麽？”
不知為何，許浣予在這個點兒忽然想起了陳彥周。
她記得她剛開始認識的陳彥周就是這樣，看起來很溫柔，偶爾也會有少年的幼稚勁兒，但他很寵溺着許浣予。
許浣予看着菜單和展示櫃裏面的商品，猝不及防地看見了那一份香橙小蛋糕。
橘黃色的主調，香橙切片布在上面點綴，是甜點師用橙粒繪畫了個橙子片在上面，香溢綿長，看着就很有食欲。
許浣予上次買過一塊，但那塊被她當作生日蛋糕送給了陳彥周。
想來應該是味道不錯，不然陳彥周也不會那麽容易的松口面對她。
許浣予點了杯焦糖拿鐵和香橙蛋糕。
店老板笑了下，動作利落地幫她取出餐盤裝給她，“這是我最近新研制出的新品，銷量還不錯，這頓我請你吧。”
許浣予搖了搖頭，“這怎麽行。”
她放出付款碼，直說要自己來付錢。
可男人已經按掉了收款按鍵，小票從機器裏被打出來。男人雙手一攤，見許浣予這麽執着，從工作兜裏取出手機，“那不然加個微信？”
加個微信把錢轉給他，也好。
許浣予點頭同意了。
店老板掃的許浣予二維碼添加的好友，申請人信息：尹铎。
這應該是他的名字，許浣予看了眼小票單上的價格，把錢轉了過去。
那邊很快收下，他擡頭又問：“你叫什麽？我打個備注。”
見他收下轉賬，許浣予原本懸起來的心放下，她說：“我發給你吧。”
尹铎點點頭，開始忙活起別的去了。
許浣予端着餐盤找了個靠窗邊的位置，從包裏掏出她帶來的書看，陷入書中的故事裏，不知不覺過去了許久時間。
這家店的生意不如觀前街那個門店的生意好，店裏空曠，安靜得不行。
尹铎不知道忙活了些什麽，看許浣予桌上的飲品空掉，又送上來一款拿鐵。
他說：“這是我方才研制的新品，你嘗嘗看？”
試吃新品啊。
許浣予看着透明的塑料杯裏，咖啡和奶的色塊相交還未融合，黑與白的色塊鮮明，上層漂浮着奶蓋和桂花。
看着味道就不錯，不知道是饞瘾犯了，還是覺得眼前的人和陳彥周很像。
許浣予沒有拒絕，她拆開吸管淺淺吸了一口。
适中的甜度，還有一抹化不開的桂花清香味道解膩。
她點了點頭，在男人充滿期冀的目光下，老實地溫聲開口：“我不太會點評和給出意見，但我覺得你這個新品挺好喝的。”
很真誠的一個态度，尹铎哼笑了聲，目光灼熱地看着許浣予，看起來很開心：“有你這句話好喝的話就行了。”
不知道為何，明明是讨論新品的一個話題，但許浣予聽來總覺得帶點兒若有似無的暧昧。
她不自在地避開尹铎的視線，無措地皺了下鼻子，又怕自己誤解別人意思，慌不擇路地發了條警醒新好友的朋友圈。
許浣予的朋友圈都是半年可見的範圍，裏面偶爾有一些她的生活碎片，還有一部分是轉發的工作上動态。
都說女生在加了異性好友後，如果在三天內頻繁發着動态則表示這位新好友有戲。
許浣予卻是想在無形之中徹底扼殺別人，她屏蔽掉了工作上的同事和家人，将之前拍過的香橙蛋糕的照片和今日新圖發了出去。
「秋刀魚的滋味」
「圖片/圖片」
作者有話說：
陳彥周：嗎的我氣到墳頭冒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