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喬靳忙完,想着江茗今日是定然要來瞧一眼的,又不知殷楚究竟走了沒有。
他方走到太和樓門前,便聽見門口兩個夥計擦着新制的玲珑木櫃,閑聊道:“想不到華京當中,竟然還有這麽荒唐的人。人家都說,天子腳下,行舉總要規矩些,可依我看,這和咱們臨安府也沒什麽差別嘛。”
另一人回道:“聽說是個世子爺呢,皇親貴胄的,誰也不敢惹。”
喬靳一聽,知道兩人所說便是殷楚了。那殷楚行事荒唐,全由着自己性子來,他如今聽了,半點驚訝都無。只是有些好奇,不知道這殷楚又發什麽瘋了。
那兩名夥計還在議論,其中一個說到:“那姑娘家也是可憐,我看她眼淚都要下來了。看穿着打扮還是個黃花閨女呢,就被那世子爺給迫走了。可惜可惜。”
“你還別說,那姑娘還帶着個丫鬟,倒不像普通人家裏的。要是她爹娘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麽着呢。”
“能怎麽着?人家那是世子爺,又得皇上的寵,大不了就娶回家扔後院裏呗。但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剛才那姑娘和丫鬟倒有點眼熟。”
“你也瞅着眼熟?我也看着像,特別像之前在臨安的時候,和咱們掌櫃的相熟的那兩位,我記着她們來過好幾次。掌櫃還待她們挺和氣。”
其中一個笑了,拿着抹布往那人身上一扔:“咱們掌櫃的對誰不和氣?要真是的話,難不成是那兩個小娘子一路從臨安府跟到華京了?就憑着這份用情,咱們要不要去告訴掌櫃的一聲?”
“胡說什麽呢?好門好院的姑娘,能随便追過來嗎?”另一個接過抹布,笑鬧着就要追他,剛一轉身,卻看見喬靳臉色鐵青的站在一旁,立即規矩站定,低下頭:“掌……掌櫃的……”
喬靳應了一聲,急急問道:“你們剛才看見什麽了?”
那夥計在臨安府的太和樓幹了些好些年,從未見過喬靳如此緊張的模樣,心裏便愈加篤定,剛才那兩位小娘子,果真是和掌櫃的有些關系。
既然如此,那便就不能讓掌櫃的女人被欺負了!
他連忙說道:“掌櫃的,剛才對面茶館有兩個女子,讓那昭南王世子欺負了!那世子非要帶着她們兩個去小隔間,居心叵測!咱們要不要帶幾個夥計一起去?他雖然是是世子爺,但這事兒總是咱們占着理!”
那夥計還在嘚吧嘚的說個不停,喬靳的心裏卻叫苦不疊,怎麽一陣兒沒盯着的功夫,這兩個人就湊到一起去了?
他又問道:“看清楚了,是兩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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夥計也不知道他問這個幹嘛,只老實回道:“是,兩個咱們都在臨安府見過的,和掌櫃的認識。原本應當攔一下的,但總想着可能是眼花了,就……”
夥計在太和樓也做了多年了,太和樓的生意向來好,他們的例錢也多。和別處不同的是,太和樓到年中、年底還給正式的夥計賞銀,掌櫃的說這叫獎金,獎勵他們這半年的辛苦。
太和樓招人,一來注重外貌,至少得長的周正,再穿上統一定制的工服,一個個就像鄰家小郎君似的,讓人看了就放下戒心。二來重視品性,就算你再油腔滑調,品行不端也不用。
加上太和樓也做普通百姓生意,夥計之間的氛圍,比起其他店家,和氣了不是一星半點。他們俱都是知根知底的,時常互相照應家中。
是以,這夥計覺得自己明明看見那兩個女子被帶進去,卻沒出頭,有些不好意思。
“你們幹好自己的活就是了。”夥計雖這麽說,喬靳卻不怪他們,他們就是個小夥計,借了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攔世子。
聽他回話,喬靳還稍稍放下了心。有飛浮跟着,至少不會出什麽大事兒。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連忙向茶館那邊趕去。他不怕殷楚發瘋,他怕的是江茗一個不痛快,反倒把殷楚給怎麽了。
喬靳快步走到茶館門口,茶館樓下已經圍了一圈兒人了,俱都朝上看着,表情各色,一言難盡。
他還沒問人在哪兒,就聽見樓上傳來一聲聲嘶力竭的喊叫聲:“非禮啊!有人貪圖本王美色!妄圖非禮!非禮啊!”
喬靳:“……”果不其然,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他趕緊擠進去,又讓茶館的夥計在下面攔着,切莫讓他人上來,還塞了塊銀子給那夥計,讓他把茶館裏的客人都請出去,說今日已經被包了場,暫不迎客了。夥計正不知道怎麽辦呢,一見這人出手大方,又知道他便是太和樓的掌櫃,便痛快應了下來,連忙去辦。
喬靳走到二樓,一推門,就看見殷楚手腳俱被綁着,仰面躺在地上,飛浮正在他身旁,拿着手帕要堵他的嘴。殷楚一邊來回掙紮躲閃,一邊還罵着:“這麽髒的東西也敢往本王嘴裏塞?膽子肥了吧你們?!說好了文鬥,你憑什麽就突然武鬥了?!”
江茗坐在席子上,輕松惬意的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吹了吹,抿了兩口,這才看向殷楚:“誰和你說我要文鬥了?”
殷楚怒喊:“最毒婦人心!”
江茗嘴角一勾,冷笑一聲:“世子爺可別這麽說,可是您先吓唬的我。我讓丫鬟給您擦擦,已經夠意思了,您非得占我便宜,還要把我帶到這小隔間裏。若不是我這丫鬟會些功夫,我不是平白讓您給欺負了?”
殷楚聽見門響,一轉頭便看見喬靳站在門口,一臉震驚的看着自己,立刻抓住這株救命稻草:“喬掌櫃,你來的正好。你給我做個見證,這兩個女子見我長得好,便要對我下手!小姐讓丫鬟綁了我,這就要動手了!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男,實在是太可惡了!”
喬靳吞了下口水,眼睛瞄向江茗,似有祈求之意。
他這神态動作如何逃得出殷楚的眼睛,殷楚之前便知道喬靳同江茗似是認識,但具體是什麽關系卻不知道。如今一見,倒更顯得奇怪。
喬靳心裏真的是七上八下,一個是在華京的後臺世子爺,不能得罪;一個是自己的大掌櫃,當然得護着。若是平常還能争出個勝負,或是有人從中說和,便也罷了。可如今這兩人明顯是不講理遇上不講理,一個臉皮也不要了,一個名聲也不要了。
別人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卻沒人告訴他,兩個都光腳的時候該如何分出勝負?即便是他在商政兩處摸爬滾打多年,再圓滑處事,也不知現在該如何是好。
“呃……”喬靳迅速痛下決心,什麽華京靠山世子爺,都是虛的,這個時候還得護着自家大掌櫃。大掌櫃是個女子,年齡又小,哪裏是這瘋世子的對手。現在看大掌櫃的是占了上風,可男女之事,原本就是女方吃虧些。
這麽想着,他便又看了江茗一眼,想從江茗眼中看出自己該怎麽做。
江茗卻很是無所謂,拎着茶壺站了起來,沖着殷楚比劃了一下:“再喊?再喊就往你嘴裏灌茶水!”
殷楚停了一下,随即瞪大了眼睛:“嗆死了怎麽辦?”
江茗回道:“就你這樣随意欺辱女子的,嗆死也是我為人造福了。”
殷楚轉頭看向喬靳:“喬掌櫃,你仔細看了,這女子心腸着實歹毒!若是我今日不幸,來年今日,你記得給我多燒些紙錢!要是讓她逃了,你就紮幾個和她容貌相似的紙人兒燒給我。我認識個宮廷畫師,畫風寫實,最适合幹這個了!”
江茗把那茶壺往桌子上一放,轉身說道:“你放心,殺人償命,為了你這種人,把我牽連進去,太不值當了。”
江茗說着,猛然想到自己之前曾在宸殇會時,同懷寅公主說起自己與太和樓掌櫃的相熟。而那時,殷楚便是貴妃打扮的坐在席前,不知聽了多少去。
為圓這個說法,江茗自然要表現出和喬靳相識。她轉頭走到喬靳身旁,裝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柔聲說道:“喬哥,這人實在是登徒子,上次見我,便胡口說些什麽八擡大轎的,如今又要我來這小隔間,不知道安的什麽心。”
喬靳被她那聲“喬哥”吓得一激靈,只覺得此時此刻,這小小隔間裏,最痛苦的人莫過于自己了。
他硬着頭皮,在飛浮的灼灼目光下走到殷楚身旁,先給他松了綁,又好言好語的對兩人說道:“咱們畢竟是在外面,讓人看了多說閑話,于兩位都不好。不如同我一道回太和樓,再行商解?”
江茗原本就要進太和樓查看的,當下便點了頭。殷楚見她點頭,自然也是不甘示弱,四人一路朝對面的太和樓走去。喬靳跟在後面,看着前面雄赳赳氣昂昂,鬥雞似的兩個人,又看了飛浮一樣。飛浮沖他撇了下嘴,手刀比着殷楚脖子上劃了一下,威脅力十足。
到了太和樓,喬靳将兩人請到樓上,親自好茶好水伺候着。
他一邊安撫江茗,向她說明自己來華京不久便與殷楚相識,世子性格直爽,絕非這種人。一邊又對殷楚說,江茗是自己在臨安府便認識了的,自己父親同江茗養父乃是世交,江茗是他從小看着長大的,性子野一些,但絕無惡意。不如化幹戈為玉帛,今後也多個朋友。
誰知兩人異口同聲的回道:“和他/她做朋友?休想!”
喬靳一個頭兩個大,殷楚上下觑了江茗一眼,冷笑道:“人人都說江南女子溫柔解語,我今日可算是見着了,什麽是江南女子!”
江茗:“若是我從未來過華京,卻恰恰認識世子,我還以為滿京城都是瘋子呢。”
兩人實在是已經沒了一開始含沙射影的文雅,攻擊起對方來毫無技術性可言,直言快語之間明刀明槍來回穿殺。
喬靳插不上話,飛浮站在江茗身旁,提防着殷楚。說到最後,殷楚反而不生氣了,他往椅子上一坐,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眉眼裏帶着一絲戲谑:“小娘子別急,我非得把你弄進我家後院,到時候再好好收拾你。”
還未等江茗說什麽,喬靳連忙擺手:“世子,萬萬使不得!”
殷楚只是尋個由頭,吓唬吓唬江茗,聽喬靳這般開口,便掃了他一眼,嘴角一勾:“莫不是喬掌櫃……”
他又想到江茗剛才同喬靳說話的時候,那番溫柔腔調,又想到之前江茗好似是對陸湛之有意的。一時間只覺得這女人絕對不簡單,之前還覺得她在大将軍府會受欺負,如今再看,只怕她不欺負人就不錯了。
只是,她身旁那丫鬟武藝不低,聽她言語,像同江茗早就熟悉,看她神色,又像與這喬靳也認識。那便絕對不是江府裏面原有的丫鬟。
這般一想,殷楚便更覺得江茗身上奇怪——她的言談舉止,身邊的人,皆與傳聞中小門小戶長大的女子不同。
殷楚面上不顯,喬靳卻被他欲言又止的話語吓了一跳,連忙解釋:“江茗就像是我妹妹,我倆年歲相差甚多,她養父去世前托我照顧她。她年紀尚小,世子切莫同她一般見識。”
喬靳是擔心過度,這才失了洞察,可江茗卻看出這殷楚的意思,點了點頭:“行啊,你能弄你就弄啊,看我不把你的王府給拆了!”
她說完,站起身來對飛浮說道:“走了,不和世子爺瞎掰扯了,別人還以為我是潑婦罵街呢。”
江茗走到門口,頭也不會的擺了擺手:“喬哥,我走了。”
喬靳連忙回道:“路上小心些。”
殷楚就聽着江茗走到門外,還對身旁的丫鬟說着:“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模樣,還想娶我?做夢吧。”
殷楚看了喬靳一眼:“她還想要長的什麽樣的?!”
喬靳苦笑,對着殷楚小聲說道:“長什麽樣其實不重要。”
“那什麽重要?!”
喬靳伸出右手,拇指食指一捏,比了個圈,剩下三根手指平伸開:“銀子最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 殷楚:銀子?我……好像沒有……
感謝煙南十一@楊、黑色外套、勇士君、戀戀青檸、煙雨流年的營養液~~~愛你們(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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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太子的四爺表示:前世已經夠對不起福晉的了,這一世得好好疼她一場才是。
首先就從讓她過上安穩舒心的日子開始吧。
穿成四爺的太子表示:去你大爺的,不是說好的老四能當皇帝,怎麽到老子這兒就不靈了。
注:1v1 SC 先婚後愛 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