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只要給錢……”大夫人小聲地開口想要為丈夫分辨幾句。
“給錢就行啦?難講哦, 不然早幾日方檢察長遇上仙人跳的事怎麽會鬧得沸沸揚揚大家都知啦?”卞敏陰陽怪氣地說。
“阿爸,算啦,你唔要氣壞了自己身子。” 金語蘭不在意地說:“唔就系小孩子開個玩笑呀,大家唔會見怪的。”
“金語蘭, 你這話就唔對啦,連這麽緊要的時刻金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有膽追着小妹打, 客人肯定會想, 這兩姊妹私下唔知道怎麽欺辱三小姐呢, 丢了大房的面子系小,讓人覺得我們金家對小輩疏于管教,縱容大房子女欺負其他幾房子女就——哎喲,瞧我, 你們大房唔有子,只有女啦——”卞敏掩嘴笑道。
“卞敏!你說夠了沒?!”金立茂被觸到痛點,神色大怒。
“唔夠!”卞敏胸脯一挺, 眼睛一瞪, 毫不退讓地瞪着金立茂:“你們攪和了阿稷的24歲生日, 我這個做娘的,怎麽都要為他出一口氣!”
金鯉真覺得不妙,怎麽注意力都不在她這個正主身上呢?
她猛地掐了金立續一把, 成功激出一聲豬叫。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答滴啊!既然姐姐們要趕我走, 你就讓我回去吧, 我要回上京, 我再也不敢在這裏住了!”金鯉真假哭道。
“這是我的家, 我倒要看看誰敢趕你走?!”金邵鴻怒容滿面地一拍桌子。
“女兒啊,是答滴沒用,人微言輕,保護不了你啊——”金立續哀嚎着,狠狠在金鯉真大腿上掐了一把。
“啊——”金鯉真發出短促尖利的一聲海豚音:“答滴,我不怪你——”金鯉真在金立續腰上報複性地更加用力掐了一把:“反正孤家寡人的日子我也習慣了,你就讓我回上京吧,回上京,雖然住在比貞荷姐姐的衛生間大不了多少的房子裏,天天吃胡蘿蔔炒芹菜,芹菜炒胡蘿蔔——但至少沒人會追着我打呀!”
兩戲精再次抱頭痛哭,場面十分趕人。
“金貞荷、金貞雪,你們兩個身為長姐,卻屢屢欺負手足——屢教不改!既然你們把我的話權當放屁,那就請你們的父親來管教你們!”金邵鴻說:“金立茂,你來說!”
金立茂面色鐵青:“一周禁閉,這一周裏,你們除了吃飯的時候,不許踏出卧室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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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滴啊——”金鯉真立即嚎道。
“我可憐的女兒啊——”金立續痛哭流涕。
“哎喲,罰你在卧室玩七天的手機和電腦,真系好吓人的懲罰喲——”卞敏翻了個白眼。
“卞敏,這裏有你講話的地方嗎?別給臉唔要臉!”金語蘭看着卞敏。
“我真系好怕怕哦,有本事你當着老爺來打我呀。”卞敏說。
“大哥,這次造成的影響的确不小,該罰還是要罰,罰太輕兩姐妹不以為然,太重也未免傷了大房和三房的和氣。”一直沒說話的金立英開口了:“不如這樣吧,讓貞荷和貞雪向金鯉真道歉,兩姐妹禁閉一周再加上凍結所有銀行卡——為期整個寒假。你認為呢?”
“唔要啊,Daddy!”雙胞胎一臉驚恐地喊道,凍結銀行卡對她們來說是比被金邵鴻暴打一頓更吓人的懲罰,金貞雪眼淚花花地跑到金立茂面前,搖着父親的手哀求。
“一周禁閉,再加銀行卡凍結一個寒假。”金立茂冷怒着甩開了金貞雪的手。
原本到這裏,鬧劇就該落下帷幕了,忽然,女仆長阿禾從門外走了進來,對金邵鴻耳語了幾句,金邵鴻沉下了臉:“讓他等等。”
女仆長點頭,剛要向門口走去,面色冷厲的江璟深就大步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沒有任何鋪墊地說:“我要帶真真走。”
金邵鴻皺起眉,他身旁的卞敏假笑道:“你這是做什麽?真是好大的派頭,主人家還沒請你,你就擅自沖進來,這是江家獨特的風俗嗎?”
“我江家無論有什麽風俗,都輪不到你一個下人來指手畫腳。”江璟深冷笑道。
“你說什麽呢!”金立稷急了,而卞敏則氣得面色通紅:“江璟深!你竟敢在金爺面前侮辱我?!”
“我說錯什麽了?”江璟深冷笑:“別說現在了,就是建國以前,你一個姨太太,身份也不過是一個下人。你一個下人,當着自己主人面奚落嘲諷遠道而來的客人,我想知道,這究竟是因為奴大欺主,還是本身就有主人在背後的授意?”
“你——”卞敏氣得一口氣喘不上來。
“卞敏,閉嘴!”金邵鴻喝了一聲。
書房裏彌漫着寂靜的火星,金鯉真和金立續誰也不敢嚎了,兩人一個驚一個愣,默默地把自己縮成無聲的鹌鹑。
“璟深早就和我們是一家人了,不過是書房而已,有什麽大不了的?頭發長見識短——你再在這裏搬弄是非就給我滾出去!”金邵鴻沉聲說。
卞敏一臉憤怒但不得不閉上了嘴。
“璟深啊,這次是貞荷貞雪做的不對,我們已經對兩姐妹做出懲罰了,如果你還覺得不解氣,我們可以一起商量怎麽解決。”金立英站了出來和稀泥:“這裏地方窄,不好說話,不如我們去樓下大廳裏坐下談?”
“我也一直以為我們是一家人,金爺爺——我是叫您爺爺長大的,我們兩家是世交,我父母去世後,是您幫我和姐姐渡過了難關,我姐姐嫁給了金三爺,我姐姐去世後,我又和金家大小姐締結了婚約,我比任何人都把你們當做親人看——”江璟深眼中閃過一抹悲憤:“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姐姐唯一的孩子在金家飽受欺辱,在衆目睽睽之下,都能被人追打,更何況我尚且就在金家——可想而知我不在金家的時候,真真在金家過的是什麽日子?!”
金貞雪見江璟深發了這麽大脾氣,不由害怕地又哭了起來:“璟深哥,你誤會了,我沒有……”
“賢侄,這次是貞荷和貞雪不對,但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麽嚴重,這次是孩子之間的口角引發的矛盾,我會對她們嚴加管束,絕不會再出現類似情況。”金立茂說。
“孩子之間的口角?”江璟深冷笑道:“原來再過五年就要成為我妻子的人還是一個孩子。”
“你不樂意我更不樂意呢!”金貞荷嘀咕,引來金立茂一個狠狠的眼刀。
“真真,跟我走!”江璟深看着金鯉真,眼含深意。
好吧,金鯉真知道,又該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我不去!我才不跟你回去,你真是煩死了!”金鯉真說。
“金鯉真!你寧願留在這裏挨打受氣也不願和我回去?”江璟深面色鐵青。
“我姓金又不姓江,你為什麽總想叫我跟你走?我在這裏呆得挺好的,哪兒也不去!”金鯉真不客氣地說。
江璟深滿臉怒容,對金鯉真怒目而視。
“璟深,你大伯父說得有理,我們理解你現在的傷心和難過,這事是我們有錯在先,但你要說帶真真回家就不太合适了,這要是傳出去,別人怎麽還看我金家?”金立英好言勸說道:“你看,真真已經适應了這裏的生活,你又叫她再換一個環境,她會多難過呀,更何況,真真自己也不想走,這不是正好說明,她在金家過得很開心嗎?所以呀,你也別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我們到樓下喝個晚茶,心平氣和地再談好嗎?”
江璟深沉默了,看似有退讓的趨勢。
金立英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拉着他往外走,江璟深忽然轉身走到金邵鴻面前,定定地說:“我想單獨和金爺爺談。”
金立茂和金立英都愣住了,片刻後,金邵鴻皺着眉擺了擺手,房間裏的其他人識趣地往外走去。
金鯉真同樣也被金立續拉了出去,書房門一關上,金貞荷和金貞雪就朝她投來仇視的眼神,金鯉真立馬抓住金立續:“答滴,我怕!”
“還嫌事情不夠大嗎?給我滾回你們的房間反省!”金立茂怒不可遏地對雙胞胎說。
雙胞胎委委屈屈地走了。金鯉真覺得金立茂有一點說得沒錯,雙胞胎的确還是孩子,盡管她們已經二十歲了,但是被金立茂保護得太好,依然像個不知世事的孩子。
在豪門,有人蔭庇的孩子才有資格保留童心——例如雙胞胎,年至二十依然能和十六歲的堂妹鬥氣,沒人庇佑的——例如原主金鯉真,早就化為了一縷陰魂。
金鯉真回到了自己的卧室,等着江璟深來找她,然而她等到睡着,江璟深也沒來,天亮後,金鯉真才從餐桌上最為多舌八卦的卞敏口中得知,江璟深不顧金邵鴻的挽留,連夜回上京去了——據說是因為“被金鯉真傷了心”。
傷心的明明是她金鯉真才對!氣哼哼的織爾蒂納寶寶吃完早飯,金立稷把她叫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說:“小侄女,你知道嗎?江璟深把原本屬于你媽的正泰集團股份從我爸手裏要回來了!現在歸在了你的名下,你也是正兒八經的股東了!”
“股份?”金鯉真疑惑地反問。
“是啊,好像是5%來着,江璟深說給你傍身用,我爸才讓出來的。”金立稷說:“我看你不喜歡你那個舅舅才告訴你的,這是小叔叔的忠告啊,你可別告訴別人——雖然我們面上和江家挺好的,但那都是假的!江璟深這沒良心的狼崽子,他們江家最困難的時候,是我們幫了他,現在他長大了,開始反過來想咬我們了!你可千萬別被他的糖衣炮彈給打動,咱們才是一家人。”
“還用得着你說?”金鯉真說:“江璟深那條破船請我搭我都不願搭呢,我就要在金家做我的三小姐。”
“嘿,這就對了,小侄女是個明白人。”
金鯉真現在終于明白昨晚江璟深演那出大戲的目的了,她現在只想打爆江璟深的狗頭,她出了這麽大力,結果倒好,他連面都不露,用完就扔——扔了就潇灑回上京了?
他還沒和她解釋有婚約的事呢!
當天晚上,她收到江璟深的信息:“回上京的時候告訴我,我來接你。”
正在氣頭上的金鯉真沒有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