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蘇糯拍攝宣傳片的時間在周六，還剩下兩天，最近她一直忙着雜七雜八的事，也沒有好好看劇本。回到原家和在廚房忙碌的林芝打了個招呼後，蘇糯把自己反鎖進了房間。
打開電腦，進入游戲，找了個空闊的地方讓角色跳舞。
霓裳所有的攻擊技能都和舞蹈有關，優美的舞姿，飛舞起的彩帶飄逸，也難怪不少女孩子喜歡玩這個角色。她認真看了半個小時後，在腦海裏記住了所有舞步，随後将姿勢分解，從衣櫃裏翻找出兩條紗巾練了起來。
這種看似繁複的舞蹈動作對蘇糯來說沒有任何挑戰性。蘇糯從小開始練習芭蕾，長大後因為身體原因慢慢放棄，後來穿越到古代，成了青樓頭牌，避免成為達官貴人的身.下寵物，蘇糯被迫走上了藝伎之路 。後來戰亂，那個世界的攻略對象見她貌美多才，于是帶回去将她精心照顧栽培。
從沒有享受過呵護的蘇糯一直以為太子是真的對她好，甚至天真的想放棄任務留在那個世界，直到太子将她送到敵軍帳營，她才明白她只是一個細作，為他争奪天下的棋子。
那之後蘇糯清醒了，不管之後的攻略對象有多好，她都不會再投入一絲一毫的感情，因為……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練了一個小時後，蘇糯感覺有些體力不支，停下喘了會兒，敲門聲響起。
“糯糯，吃午飯了。”
“馬上來！”她放下絲帶換了身幹淨的衣服，開門走了出去。
蘇糯臉蛋紅紅，額頭布着薄汗，整個人生動的好看。
林芝喜歡的盯了她幾眼，腼腆一笑：“糯糯在裏面練瑜伽嗎？”
蘇糯搖搖頭：“練舞呢。”
林芝說：“糯糯跳舞一定很好看，不知道媽媽有沒有機會看到……”
剛說完，雙胞胎回來了。
兩個少年照例在院子裏的水池處沖了頭洗了臉，墜着一頭的水珠咋咋呼呼進門，嘴裏不住嚷着餓。
林芝不敢耽誤，忙給兩個兒子盛飯。
蘇糯瞥了他們一眼，去廚房幫忙。
“媽，學校要收教材費。”原澈叼着蘋果倚着門框，吊兒郎當的和林芝伸手要錢。
林芝擦了擦手上水漬，從圍裙的口袋裏取出一沓零錢：“多少？”
原澈眼珠子轉了轉：“一個人五百，我和阿澄一共一千。”
林芝手一哆嗦，眼睛瞬間張大：“這麽多？！”
原澈努了努嘴，吐去果皮：“再過兩年就高考了，亂七八糟的東西加起來肯定貴。”
林芝嘆了口氣，有些錢可以省，但有些錢可省不了。她撩開圍裙，從衣服口袋裏取出一千塊錢交到原澈手上，“拿着吧，媽也不指望別的，就希望你們能好好讀書。”
“謝了媽。”
“要謝就謝你姐姐吧，這錢是她給你們的。”那天原國宏回來就把蘇糯給錢的事兒和林芝說了，讓林芝又是感動又是不好意思。
原澈擡了下眼：“謝了。”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充滿敷衍。
蘇糯沒回應，沉默着把飯菜都端了上去。
估計是因為拿了蘇糯的錢，飯桌上原澈沒再找蘇糯的不痛快，一頓飯吃完，兩兄弟背着書包匆匆離家。
蘇糯眸光沉了沉，放下碗筷：“我出去一下。”
林芝點頭：“早點回來。”
裝好手機，蘇糯起身跟了出去。
晌午的日頭兇的厲害，停留在電線杆子上的麻雀叫的有氣無力，走在前面的那兩兄弟倒是精神頭十足，又跑又跳，偶爾會飛蹬住牆壁表演個特技，蘇糯看着就累。
現在還沒到上學的時候，他們走的也并未是去往學校的路，七拐八拐之後，兩人穿進一個破舊的巷子，最後鑽進拐角消失不見。
蘇糯跟進去。
這裏頭開着一家店，門很舊，上頭沾滿泥污，旁邊立着一牌匾，風吹雨打之中，上面的字已經看不清了。蘇糯直接推開了門。
屋內烏煙瘴氣，臭味撲鼻，窗戶都關着，肮髒的窗簾已經看不出原來的樣子。頭頂風扇吱呀吱呀轉動，她不适皺皺眉，環視一圈看到叼着煙的禿頂壯漢在數錢，他面前站着的正是兩個小孩。
蘇糯眼神一沉，大步上前直接把那一沓紅鈔票奪了回來。
禿頂壯漢當下愣住，原澄和原澈看向她，一怔。
禿頂男人吐去煙頭，腳尖碾碎，語氣粗礦，滿是不善：“你他媽誰啊？”
蘇糯攥着錢沒搭理他，看向雙胞胎，秀眉一挑：“教材費？”
原澈總算回了神：“關你屁事！”張手就是搶她手上的錢。
蘇糯靈巧避開，微微擡腳，原澈錯不及防，直接被她絆倒在地，後腦殼重重磕在了旁邊凳子上。
“哎呦喂！”原澈痛呼出聲，一張俊臉死死擰巴在了一起。
原澄急忙去扶弟弟，瞪向蘇糯：“你幹嘛？”
“我幹嘛？”蘇糯把錢揣到口袋，“我倒是想問你們幹嘛。”
這地方又小又破，地上沒有一片幹淨的地方，前面還有一扇門，由簾子遮着，就算看不見裏面樣子，也知道這不是什麽正經地方。兩兄弟騙了一千塊偷偷過這兒，用腳指頭想都知道有貓膩。
“我們幹什麽和你有關系嗎？”原澈緩了過來，掙開原澄的手站起，“廢話少活，把錢還給我們。”
“還？這好像是我的錢。”
原澈呼吸一窒：“操。”暗罵聲後，氣急敗壞跑了出去，原澄見此急忙跟了上去。
“你們還做不做了？”禿頂男見人走了，急忙追問。
原澄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過些天！”
“耽誤老子時間……”禿頂男撫了把光頭，轉身進屋。
蘇糯睫毛輕顫，伸手攔住他：“請問一下，他們來你這兒是要做什麽的？”
禿頂男眼珠子來回打量着蘇糯，她個子嬌小，皮膚白皙，看起來像是又乖又軟的高中生。
他一下子笑了，有些猥瑣：“割包.皮，治性.病的。”
蘇糯眼睛倏地瞪大，愣住了。
從黑門診出來，灼灼陽光刺的她睜不開眼，燥熱的空氣驅散了從屋裏帶出來的煙味，她雙手插兜慢悠悠向前走，看到了蹲在垃圾桶前的原澈，蒼蠅亂飛之中，他一下一下踹着牆壁發洩着怒火，旁邊原澄支着下巴，由着他亂踹亂罵。
活像是個沒長大的小孩。
蘇糯無奈搖搖頭，站在了兩兄弟前。
看她過來，原澈眼神赤紅：“有事？”
蘇糯說：“你們倆個割包.皮還是治性.病？”
肉眼可見的，兩小孩都紅了臉。
“關、關你屁事——！”原澈結巴了。
旁邊的原澄也不太淡定了：“就是，關你屁事！”
蘇糯有些好笑，掏出錢揮了揮：“的确不關我事，我又沒長包.皮也不得性.病。”
她每說一個字，兩個人臉上的溫度就升一分。
原澄擋在弟弟跟前，漲紅着臉看她，“我們是要去割……那個啥，你滿意了？現在可以離開了吧？“
看着一本正經的原澄，蘇糯沒崩出，噗地笑出了聲。
她一笑，原澈又惱了：“笑屁啊，不準笑！有什麽好笑的！哪個男人不長這玩意，笑什麽笑！”
蘇糯眼神無辜：“我沒笑啊。”臉上不笑，聲音再笑。
原澈有火發不出，獨自蹲在地上生着悶氣。
蘇糯輕咳聲掩飾住笑意，看向成熟一點的原澄，“所以你們就去了那家小診所？”
原澄撓撓頭，避開蘇糯視線：“我們去……去大醫院了，可是手術費很貴，未成年還要、還要家長陪同簽字……”手術費倒是好說，就是這事兒要家長知道，他們兩個大小夥子實在不好意思告訴爸媽，太丢臉了。
蘇糯明白了，沒忍住又笑了聲，“你們包.皮還要一起割啊？”
原澈梗着脖子：“兄弟一起生，包.皮一起割！咋啦，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深吸口氣把笑意壓下去，認真和他們科普，“可是你們知不知道那種黑門診有多不安全？先不談論他有沒有行醫執照，就說那裏的環境也不适合動手術，還是……”目光往兩人胯.下掃了眼，“還是關乎人生安全的手術。”
原澄咬咬唇：“我們問過，他說沒問題的……”
“他說什麽你們就信什麽？”
原澄沒說話，心虛的低下了頭。
蘇糯對他們的行為并不意外，兩小孩本來是錦衣玉食長大的，十幾年來沒受過什麽人間疾苦，心高氣傲的年紀，充滿了天真和張揚，一點都不了解社會的黑暗。
“你們害怕丢臉不敢和父母交代，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們因為在黑門診割包.皮發生意外而上了報紙，那有多丢臉？”
兩人捂臉，那樣的話他們選擇再死一次。
蘇糯垂眸看着原澈，“你們最好把這事兒告訴你爸媽，畢竟學業，費用都要考慮。”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沒吭聲。
蘇糯把錢遞過去：“回去交給你媽媽，告訴她學校不需要材料費。”塞到對方口袋裏後，蘇糯轉身離開了巷子。
她走之後，原澈慢悠悠從地上站了起來，揉着酸麻的腿壓低聲說；“這事兒肯定不能讓爸媽知道。”爸媽知道了，表示他們的朋友就會知道，朋友知道了，朋友的孩子就會知道，到時候全校人都知道了！
原澈越想越心慌：“不行，我們要想辦法堵住蘇糯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