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二節照例是自習課
罰把喜歡的人的名字唱進歌裏，同桌的人一陣起哄，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竭芳莉的臉也不知是醉，還是害羞，紅得厲害，嗔道：“他又沒來，我唱給誰聽啊？”
隔桌的林亦傒聽了個正着。
原來，都一清二楚。
葉洛書因為要回頁鎮，缺席了這次聚會。
結果，一直到林亦傒高考後離開晏市，兩人也再沒見過。
作者有話要說： 傒姐行為粗略解析：
1、故意說自己要寫久一點，但又迅速搞定，是為了讓竭芳莉感覺到對此的重視。
2、傒姐回憶兩人相處的點滴，是為了提醒竭芳莉自己曾經對她的關心。
3、而故意避開不談葉洛書，看起來是在避重就輕，反而是為了讓竭芳莉多想。
PS：傒姐平日會犯蠢，但絕對不傻啊，好歹是能考段一der。雖然傒姐看起來挺計算的，但會引起這麽大反應，還是因為竭芳莉自覺有錯
（偷說一句，流水是最後一部分了，完結倒計時ing）
☆、流水自離散·二（七月）
接下來就是等成績。
林亦傒超常發揮，考了市36名，提了質檢考400名，正取晏市一中。九二同樣考進一中的有姜子頤、周悅知和林荷怡。
其次的晏市二中倒是有不少人考進，譬如易螢，譬如葉洛書。
較差一點的三四中，教學水平不相上下，只是地理位置有所區別。竭芳莉和江甫就選了三中，張梓梓和杜玮則去了四中。
還有一些跟陳餘差不多水平的，進入了職業技術學院，早早便要背上行囊，擁抱生活。
曾經同學三年的人兒，如流水離散。
林亦傒再一次聽到跟葉洛書有關的事，已是兩個星期後了。
那天晚上十點多，竭芳莉突然給林亦傒發語音。語音的背景聲嘈雜無比，後來竭芳莉證實是在KTV。
竭芳莉喝了點酒，唱歌發洩，累了邊哭邊跟林亦傒發消息。林亦傒自然不會跟醉鬼計較，耐心安撫，開導勸慰。
将近零點，竭芳莉突然講起了葉洛書：
“剛開始我不知道嘛，我不知道他那麽喜歡你。你們好像只是好朋友，就是個有緋聞什麽的。後來，他跟我說喜歡你，說我們只能做朋友。我就是呀，就做朋友啊。
“初時，我們就只是定位在朋友的關系上。後面，我們聊得很親切，很親切，很親切……它就變質了，于是在畢業的前兩個禮拜，他沖動地答應了我。
“然後我感覺那好像并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我又舍不得放開。我的心裏是又排擠又渴望，我既放不下我的尊嚴，又割舍不了我的心情。
“我真的不懂。我總是以為初中的感情是很幼稚的、很脆弱的。可現在，好像是我陷進去了……”
“現在畢業了，見不到了，我也不知道用什麽言語來表達吧，要分開了，一步一步地時候……”
林亦傒好不容易安慰完竭芳莉，一看鐘，00：12了。她暗暗自嘲道：原來是這個對不起。下了心靈導師的班，她疲倦地仍下手機，卷成一團，尋找着最安全的姿勢。
家裏只有她自己。
明明被人呼來喝去倒苦水的人，最有資格喊累。
次日。
林亦傒到底是個要強的性子。收拾好多餘的心情，她立馬在Q`Q上聯系了易螢，告訴她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YY：[什麽叫沖動地答應了她？？？]
子傒：[在一起了呗]
YY：[我去跟葉洛書确認一下]
易螢立馬敲了葉洛書，他支支吾吾半天，還是給了肯定的答複。
易螢自然偏袒傒姐，并且打心眼裏讨厭竭芳莉。沒有的時候就來哭，擁有的時候也來哭，當傒姐是什麽？她的垃圾桶嗎？她卯足了勁，打算把竭芳莉的那點事抖個痛快，勢要将兩個人分開。
隔天。
林亦傒一醒來就收到了易螢的消息。
YY：[哈哈哈，昨天我用半個小時就勸分了他們]
子傒：[厲害了我的YY]
YY：[嘻嘻]
子傒：[可如果他們要真的分，機會多的是，何必等到你來勸呢？]
易螢被林亦傒的一句話澆了個心涼。是啊，真的要分，還差自己？明明一個多月了，誰會沖動怎麽久？
這兩個人，分明半斤八兩。
林亦傒收藏起竭芳莉的那條語音，深深埋進新封的故事。
其實，每個人都背着十字架。
作者有話要說： PS：BE其實早就注定，傒姐和洛哥太青澀，還有許多地方都需要磨合，可他們誰都沒有時間停下來，只能往前走
☆、流水自離散·三（八月至十二月）
報名。
軍訓。
開學。
林亦傒很快就适應了晏市一中的學習生活，她真正變得樂觀了起來，很好的融入了班集體，成績也保持在前列。
林亦傒已經很少想起，那個曾經冬天給自己暖手的男孩，那個非要共撐一把傘的幼稚男孩，那個強勢介入又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男孩。只是在看到某個相似的背影時，還是會悵然若失。
她原以為自己不會後悔拒絕了他，可在一中待得愈久，她就愈發後悔自己的自私。為什麽不用考上一中為要求答應他呢？說不定，他可以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資源的，有更遂順的路可走。
是不是自己耽誤了他？
林亦傒決定給葉洛書寫信。她翻遍二中新生的分班表，找到了葉洛書的班級。林亦傒便早早開始打稿，修修改改好幾次，最後從垃圾袋裏翻出最開始的那一份，重新謄寫。
而晏市的一至四中，聖誕節時，會舉辦四校聯辦的互寄活動。
林亦傒也總算文藝了一把，她在信裏如是寫到——
“我始終偏執涼薄，融不進世間熱烈，只好榨幹靈魂，用僅有的溫和，編一葉扁舟，容一人逐流。後來啊，我在這條河流上遇見了你。你的航船看起來堅固安全，可選擇大船就意味着抛棄舟子，我怕透了海市蜃樓，從來只相信自己。你……”
信很順利地寄出去了，林亦傒不在乎他是否收到，她只想給這段變質的友情畫下句號。
告別儀式簡陋，卻實用。
葉洛書收到信的時候幾乎是呆滞的。
信封封口處小心翼翼粘上的紙條，寫着“閱後即銷，像個特工一樣~”，他一下就被逗笑出聲。
還是一樣的風格。
葉洛書悄悄把信帶到校園裏偏僻的角落裏看完了，摩挲着厚厚的幾大張信紙，忘了言語。最後，趁着午餐，他把信帶出學校，尋了個地方直接燒掉，白灰埋進了厚重的土壤。她的話，他向來都聽。
火舌倒映出的光在他臉上躍動，信中的只言片語卻在他心頭顫抖——
“我自認為離群已遠，但又害怕成為異端，于是拼了命地僞裝自己，盡力收攏起身上紮人的刺。一邊努力壓抑自己的冷漠和厭世，一邊把自己粉飾成冬日夏雲的模樣。”
“他曾是通過縫隙的唯一一縷欣喜，她以為他是遲來的救贖，卻忘了日月星辰東升西落不會為任何人停留。是世界要女孩明白，頭頂不存在永駐的陽光，走出深淵的憑靠只有她自己。”
“發酵一旦開始，就不可逆轉。變質後，要麽銷毀，要麽接受。所以友情往上是愛情，愛情往下卻不是友情。”
“所以誰都無辜，誰都有罪。”
“萬般感謝你曾來過，賦勇于我，溯游而上。可惜我的方舟太小，盛不得旁人，無法與子同行。”
“很多東西，默不作聲足以天翻地覆。”
很多東西，早就天翻地覆。
葉洛書高中一心投入了學習，對偶爾來宿舍樓樓下堵他的竭芳莉再沒搭理過。東西堙沒，他卻是記得，信的結尾。
“高中一定要好好學習！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不會變壞的。”
我答應。
少年舉起了手，并攏四指，做出發誓的手勢。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撒花ヾ(??▽?)ノ
PS：還有一個超短的尾聲（估計沒有一千），要是小可愛喜歡現在這種留有餘地的結局，不喜歡完全幻滅的結局，可以不要看der
☆、尾聲（十年後）
不是每個青春校園故事，都會有一個童話的結局，更多的是東西南北，或許相忘于江湖，或許相逢于聚會。
十年前畢業的他們，大喊着十年後再見。
同學會如約而至。
每個人早已天翻地覆。
林亦傒已為人婦，她和丈夫是大學同學。
他追她的時候隔幾天就送吃的，卻都是趁人不在放到位子上，最後再偷偷收走，從來不讓她尴尬。他會悄悄貼小紙條誇她，會分享練習吉他的音頻，會特意買她沒看過的書然後借她。她拒絕餅幹時，推脫說喉嚨不舒服，他就信以為真，偷跑出去買潤喉糖。她看着桌上憑空出現的潤喉糖，突然就眼眶一紅，不是東西有多珍貴，是笨拙赤誠的心太沉重。
于是，一切順理成章。
葉洛書已經有了穩定交往幾年的女友，婚事正提上日程。
女友樣貌不算絕色，但仍然是出挑的，又和他門當戶對，兩家人早就見了面，是身邊人都羨慕的天作之合。他工作穩定，有上升空間，會為應酬碰煙酒，卻絕不上瘾，女友對此非常滿意。兩人也早已同居，養了一只叫“仙女”的折耳貓，家裏格局小卻極溫馨。
很快，他便要發請柬了。
易螢留起了長發，交往過的人衆多，卻無定數，至今孑然一身。
竭芳莉成了小有名氣的唱見，打扮新潮，還帶來了新男友。
周悅知還在讀書，她的戀人是個斯斯文文的大學助教。
姜子頤正在和大學同學創業，聽說有個小學妹在追他。
江甫兜兜轉轉，最後和那個五年級就交往的女朋友，走進了婚姻的殿堂。
……
真心話大冒險還是經久不衰。
林亦傒選了真心話，抽到的問題是“誰是你學生時代最特別的人？”她指了葉洛書，沒有什麽好猶豫的，十年過去，當初的心情又何必否認。幾輪下來，葉洛書也抽到了同樣的問題，他指了林亦傒。
兩人相視一笑，瞳孔中倒映着的對方，褪去了十年的風霜。
我們曾在彼此世界濃墨重彩地路過，我們曾給彼此天空點亮過星火，我們曾是彼此最特別的人。
垂垂老矣時，偶然翻出舊照片，可以指着那個神采飛揚的少年，對懵懂的小輩說一句，“這，是我的青春。”
這就夠了。
作者有話要說： 青春就是因為有缺憾才美好，三箜覺得各生歡喜便是最好的句號
曾在彼此世界濃墨重彩地路過，曾給彼此天空點亮過星火，曾是彼此最特別的人，就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