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人情
孔家的大門，為謝萬裏的到來而敞開。
謝家和孔家，算是兩種不同的家族。
謝家源遠流長，前朝的時候，都已經是名門貴族了。家族中傑出人才不斷，朝野上勢力遍布。而孔家則是新興的暴發戶。孔辛飛當年只是一個武将，但運氣好的他女兒被選進了後宮，然後得到了皇帝寵愛，成為皇後，而且生下一子被立為太子。
這種一飛沖天的機遇，不招人嫉妒是不可能的。
孔國丈很熱情的迎出門外，他的表現讓謝萬裏心中更是沒底。禮下于人，必有所求，孔國丈的态度越好，等一會越不容易要回人。
看了看身邊的侄女謝曉芙，謝萬裏心中嘆氣。謝萬裏并不想和孔家打交道，他們這種源遠流長的貴族，天生和孔家不和。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謝萬裏就直接提出要求。
“侯爺，聽說沈約在你這裏，能否讓他出來一敘？”
他的态度很低，就害怕孔國丈不答應。直接要人不要想了，對方一句話，沈約和你們是什麽關系，就能讓謝萬裏無話可說。
難道說沈約喜歡徐曼華，所以甘心投靠？
“可以，來人，去找沈約。”
心中一奇，謝萬裏笑着端起了茶杯。看來，說不定有門，就是不知道孔國丈這個老狐貍，要什麽條件？
過了不到一盞茶時間，一名年輕男子走了進來。
他面目清秀，但卻不失男性的陽剛之氣。他一邊走，一邊微笑着，仿佛不是被扣押在仇人之家，而是漫步在自家的後花園。
“沈約，這是謝家的老二，謝曉芙的叔叔，他今日起來找你。”
“見過謝叔叔。”
轉過身，向着謝萬裏行了一個禮。
“沈約，昨天晚上，是曉芙沒有保護好你，讓圓通将你擄走，不知這段時間，受了什麽委屈沒有？”
“托謝叔叔的福，我的運氣很好，雖然靈隐寺遭了大難，但我卻沒有什麽事情。只不過在孔府呆的不太習慣，想要出去逛逛。”
“這個？”
謝萬裏轉過頭，将目光投向了孔國丈。
孔國丈沒有說話，只是拿起了茶杯，品起茶來。
“咦，有門！”
謝萬裏心中微微一喜，孔國丈這個樣子，說明他可以放沈約走，但是需要交換條件。
張開嘴，想要說什麽，但沈約卻站起來。
“孔國丈，我可以走了嗎？”
“沈約，那幾件東西你不滿意嗎？”
“在下承受不起那麽貴重的東西，所以好意心領了。”
“你這個年輕人呀。”
孔國丈扭過頭，拍了拍手，四個仆人提着四個木箱走了進來。
“沈約，海州城連續多起血案，而那些受害人和你有千絲萬縷的關系。與公與私，我都能不能放你走，但是，如果你承諾，在一個月內，調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現在就可以走。”
箱子裏有一把劍、一瓶丹藥，一面令牌，以及一件軟甲。
劍是青桑劍，公冶子大師的得意之作，切金斷玉，吹毛斷發，青色的劍身上，布滿了如同龜甲一樣的裂紋。
玉屏中有三枚丹藥，丹藥是清虛觀的龍虎金丹，生死人而肉白骨，一顆服下，可頂兩年內力苦修。
令牌是孔家管事才有的令牌，憑此可以在海州城中調查任何一家，所有花銷都會報銷。
而金絲軟甲，刀劍不入，水火不傷，武功低微的沈約，穿着這個，說不定等于多一條命。
“沈公子，這四樣東西，算是，對調查很有幫助，權當是老夫提前支付的酬勞，如何？”
昨天晚上，孔湘雲給沈約房間中送了四件禮物，但并不是這四件，相反，更加的珍貴。
千年人參一只，能增加十年內力，如果用來煉丹，更是主藥之一。
靈隐寺的武功武功秘籍一箱，裏面是靈隐寺的總計二十七種絕學。這是救火之時，在靈隐寺一處地下室中發現的。裏面的武功，從淺到深，包羅萬象。沈約如果想要習武，這是一份最好的東西。
雖然靈隐寺被滅，但不代表這些武功有問題。敗的是人，不是武功。這中間二十七種絕學，只要學會了一種，在江湖中都能出人頭地。
而且，這些武功代表了一種體系，大門派為什麽能屹立千年，就是因為他們有着浩瀚的武學積累。各種各樣的武功秘籍，以及無數的功法筆記，讓後進者能得到最全面的知識。
太醫院五品官身一個，這是清貴的閑職，很多人夢寐以求的資格，無論是混吃等死，還是生活無憂的習武，都是很好的選擇。而且太醫院中醫師衆多，憑着這個官身足以解決不少練武過程中身體上的毛病。
也許有人覺得這東西不如前兩種珍貴，但沈約如果想娶徐曼華，這是最好的禮物。他有五品的官身，謝家的阻力會少很多。
最後，是一封道歉信，孔國丈親筆所寫，對昔日之事做了很誠懇的道歉。雖然沒有提到牛痘之事，但隐約提到，如果此間事情了結，他會恢複沈約的名譽，自己向朝廷請罪。
這封信本身就是一個把柄，就算是事後反悔，沈約也能拿着這東西鬧出一個天翻地覆。更何況他不一定要鬧，相反憑着這東西足以讓他在孔家那裏得到足夠的好處。
如果他想要息事寧人，不要面子，只要好處的話。
孔湘雲都覺得這些東西太貴重了，但她還是聽從爺爺的話，将東西送到了沈約房中，并表示，如果查出真相，還有十倍的報酬。
孔湘雲問沈約，是不是痘神娘娘來了，能不能真心幫助查明真相？
沈約沒有回答，只是告訴孔湘雲，他不想留在孔家。而孔國丈就算是将他留在孔家，也沒有作用，因為圓通方丈已經這樣做了。
禮物他不要，不過現在，孔國丈又換了四樣，他拿還是不拿？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領不領這個人情？
孔國丈的态度很明确，如果沈約不領情的話，那麽就不用走了。但是，這也許只是一個圈套。
……
“想不到，侯爺居然如此看重沈約，那我就替他謝謝侯爺了。”
說話的是謝萬裏，謝家的二當家，還沒有等沈約說出拒絕或者接受的話，上前一步，拿起了箱子。
“這四樣東西很好，在下代替沈約謝謝侯爺了。”
謝萬裏的話是如此的熱情，仿佛将沈約當成了謝家的人。他給沈約施了一個眼色，意思他不要發話。
而沈約看到這種情景，突然間笑了。什麽時候，自己在大家的眼中，成了榆木疙瘩的象征？
他只不過是有堅持而已，但是并非傻瓜。當初不投靠孔家，不過是不想當狗而已，但暫時的退讓，又有什麽了不起？
害我的，自然會加倍償還，但不代表他無頭無腦，會沒有策略。當初忍受魏東來的欺辱，也不過是為了日後的複仇而已。
不過，他并不想讓謝家落孔國丈一個人情，想了想，借了一支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揉成一團，抛給了孔國丈。
讓死人證明他的一些猜想吧，至少他們能拖延一下痘神娘娘的腳步。他在紙上寫的東西，孔家也不會相信和理解。而等他們了解之後，就會發現太遲了。
打開了紙團，孔國丈的臉色變得非常的精彩，那是一種疑惑、驚訝的表情，他似乎根本沒有搞清楚，沈約寫這個東西是什麽意思。
謝萬裏點點頭，正想帶着沈約告辭，正在這時，一名仆人走了進來，在孔國丈的耳邊說了幾句。
“是沈殿主來了？快請塊請！”
然後他轉過頭，笑了笑，說道，“謝賢侄，有位貴客來了，說起來，她這次來的目的，和沈約也有關系，你們見不見？”
“是誰？”
“龍女殿的牡丹殿殿主，沈若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