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國士
有時候，越擔心什麽，就越會發生什麽。
孔香蘭悄無聲息的立在了屏風後面，聽着沈約和謝曉芙的交談。
孔國丈共有四男三女，孔香蘭為最小的女兒。
二十歲的她，嬌豔美麗，蜂腰削肩、嬌媚不可方物。烏黑的長發發盤起一個雍容典雅的髻子，幾縷秀發從耳後垂下，落在天鵝般精致的玉頸上。一身裁剪合體的白色衣裙下，包裹着完美的曲線。
孔香蘭和謝曉芙本是舊識，關系很好。昨天她受謝曉芙之邀，來碧玉軒為徐曼華治病，看她身上是否被下了禁制，或者是秘藥。
檢查的結果是沒有，還在昏睡的徐曼華很正常。
不放心的她，在這裏停留了一天，又做了一次檢查，當兩個人正在讨論檢查結果的時候，沈約的聲音傳到了這裏。
本想避一下，但不知為何，心頭一動，孔香蘭對着謝曉芙說道，“謝姐姐，幫個忙，我想在這裏聽一些，沈約來幹什麽，好不好？”
“這個？”
謝曉芙有些遲疑，但看着孔香蘭那哀求的神色，還是點點頭。孔香蘭為人善良，幫過她好幾次大忙。不過是旁聽一下而已，難道沈約還能變出什麽樣的妖蛾子？
……
此時的沈約，自然不清楚，屏風之後，一個女人在旁聽。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在紙上寫了八個字。
無雙國士，國士無雙。
然後又指了指自己。
“這個，你是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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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曉芙突然笑了，這個沈約，真的好放大言！
“國士是大宗師，沈約，你是大宗師嗎？”
“沒有文化，這個女的真心胸大無腦。”
沈約在心中鄙視這謝曉芙，但還是要解釋。
“不，謝姑娘，人的力量并不一定要體現在戰鬥力上面，我有腦子，能夠不動聲色的翻雲覆雨，毀國滅邦，大宗師能做到嗎？”
“好吧，你說，我聽。”
“兩年前，我發明牛痘，卻被孔家所奪。那時候，我只是一句話，就讓孔國丈放過了我，嚴令手下不得傷害與我。三小姐，如果是你，你能做到嗎？那時候，我才十六歲。”
“不能。”
這一點，謝曉芙是真的佩服沈約。
“前些年，我有病在身，調皮玩耍，不通世事，但牛痘事件以後，才明白一件事，我需要能保護自己的力量。我習武不成，那麽就從另一條路入手。”
沈約指了指自己的腦子，表情很是嚴肅。
“孔家不讓我離開海州城，但我可以聽和問，我的資訊，來自于和人交談，還有翻閱典籍所來，下面的話，也許有偏差，但如果推論錯誤的話，那麽并不是我的能力不足，只是我所能看到的太少。
我先拿一件事證明我的價值吧，聽說謝家和龍女殿靠的很近，但三小姐，龍女殿快要完蛋，那群女人的結局會很悲慘。”
沈約的這句話讓密室中的孔香蘭幾乎跳了起來，怎麽可能？
難道這個人知道她躲在這裏，故意來氣人？
“沈約，你開玩笑吧，龍女殿如今如日中天，如今已和佛道兩脈相提并論，怎麽會有毀滅之災？”
謝家和龍女殿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很多生意往來都靠着龍女殿的銀票來周轉，如果龍女殿毀滅了，謝家會元氣大傷。最近還準備和龍女殿聯手做幾個大生意，更不能出問題。
“我當然知道龍女殿很厲害，那群女的，把一個建立時間只有三百年的組織，擴充到如今地步。但是謝姑娘，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龍女殿能發展壯大？
佛道兩脈源遠流長，壓制天下各門。朝廷興起之後，會扶持親近與他們的勢力。魔門勢力潛伏于地下，不足為慮。
龍女殿的擴張，來自于能周旋于佛門、道家和朝廷之間，除非三方聯手打壓龍女殿，不然只會讓自家實力受損，而讓別家占了便宜。”
“你說的道理我都懂，大家都懂，難道現在佛道兩脈和朝廷，會聯手對付龍女殿？”
“對，佛道兩脈，加上朝廷，就快要聯合起來，甚至可能已經達成了協議。”
早知一日事，富貴滿天下，任何時期，能透過歷史迷霧，看到未來的人，都會是各方勢力拉攏的對象。
沈約今日來找謝曉芙，為的是證明自己的才華和眼光。
不能習武不要緊，他有腦子，這些日子裏在海州城中，遍覽群書，混跡于販夫平民之中，為的就是搞清楚這個世界到底是如何運作的。
他來自一個資訊爆炸的社會，看過很多的資料。中國歷史幾千年的王朝興衰，那些例子是最好的老師。這個以武為尊的時代，肯于鑽研學問，并将其歷史整理歸類的人太少了。而上位者因為自身掌握的力量，更有一種傲慢。
這是一個朝廷與武者共掌天下的時代，而不是君為輕，民為貴的時代。那些武者中不乏頭腦清晰、機智敏捷之輩，但論起歷史觀、大局觀，有幾個能比得上沈約？
這一代最出色的那些人，空閑的時間，鑽研的是武學，大部分時間在打坐練功之中，沒有了知識的積累，又怎麽能把握住時代的脈搏？
嗯，加上一句，就像是面前的謝曉芙，初見的時候，沈約也驚豔于她的風采，但下來接觸的時候，才發現她更多的是一名武者，為人雖然不錯，但卻在人情世故等上面，差了不少。
不過，這倒不是因為她本身愚蠢，而是因為武者不需要那麽多客套。
說遠了，不過為了讓謝曉芙明白，沈約開始解釋。
“舉一個例子，在一個封閉的小山村中，有一男三女，這時候，只要那個男的不是那麽的醜陋愚蠢，就能如魚得水的混跡在那三名女子之中。”
為何？無他，這三名女子沒有別的選擇，就算是傾國傾城，也不得不委曲求全。
民衆需要心靈的安慰，這就是宗教産生的原因。佛道兩脈，各有千秋，但數百年前大破滅之後，各自神通不顯，更無真神。而這時，龍女殿挾水系法術之靈便，立真神，成大業，佛道兩脈自然對其恨之入骨。
龍女殿建立之初，佛道兩脈曾想聯手将其滅掉，好在朝廷插手，加上龍女殿的水系法術，一半來自于自修，一半來自于神靈加持，所以佛道兩脈無法達成分贓協議，最終不了了之。
但這幾年，光明教開始傳播，就像是一男三女的局面，突然又來了幾名男子，這樣，那些女子有了新的選擇，昔日要小心翼翼維持的關系，現在不需要在意。
“光明教，和龍女殿有什麽關系？”
謝曉芙還是有些沒有聽明白。
“謝姑娘，龍女殿之所以能夠發揚光大，不在乎戰鬥力多麽強大，而在于老百姓需要龍女殿。佛道兩脈也是一樣，天下間比他們功法強大的門派也有，但無法動搖佛道兩脈的根基。
施予是一種力量，當一個組織能幫助千千萬萬人的時候，就會迅速崛起。
天下間除了佛道兩脈，還有不少強大的勢力存在，但是這些勢力再強大，也比不上佛道兩脈的韌勁和潛力。只要還有信道或者崇佛的人存在，佛道兩脈就會存在下去，世上沒有不滅的王朝，但有延續不斷的信仰。
但龍女殿的出現，打斷了佛道兩脈的發展，如果這樣下去，再過幾百年，也許龍女殿将會一枝獨大。
所以佛道兩脈一定會對龍女殿下手，只不過，還沒有确定好如何瓜分龍女殿而已。”沈約笑着，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