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紅色月亮2
頂着飒飒寒風,她們終于回到了村民家裏,這戶村民家姓童,孤兒寡母,兒子是個三十多歲老實巴交的男人,母親是個笑眯眯很和氣的老太太。
她們回去的時候,老太太趕緊招手讓她們進屋:“外面可冷了,快進來,我水都給你們燒好了。”
“謝謝童奶奶。”牧歌嘴甜,連忙道謝。
老太太一揮手:“客氣什麽,村長交代我們要好好照顧你們,水要是不夠用了就和我兒子說,長根,去把水提過來。”
童長根應了一聲,提了兩壺水進來放下就出去,可能是沒見過城裏來的小姑娘,他多看了兩眼才出去。
倪萱萱從行李箱裏找出了折疊臉盆,準備泡個腳好好休息一下,山路難走,一下午折騰下來怪疼的。
“這裏不能洗澡,”海百合去了一趟廁所回來,覺得快瘋了,“這裏居然還是那種旱廁,超級惡心,幸好是冬天,不然要被熏暈了。”
牧歌正準備倒水,聞言一愣:“那我還想擦一擦啊。”
冬天就算不能洗澡,還是要保證個人衛生的,她們原本想着就算不能洗澡,也可以倒點水去廁所裏擦一擦,可如果是那種旱廁就不行了。
“那簡單,我們出去,大家輪流洗一洗吧。”如果不能擦身,那至少要洗pp泡腳。
海百合和牧歌先出去等,農家小院裏,可以看到很明亮的月光,牧歌不由說:“山裏的空氣就是好,海城污染太嚴重了。”
海百合舉着手機找信號,不知道走到哪個角落裏,手機震了一下,一條短信跳了出來,是梁霄的。
可能知道她現在信號不好,他雖然只發了一條,可寫得很長:【百合小甜心,我今天也非常忙,事故現場的慘烈你難以想象,迄今已經有超過200人死亡,恐怕在短時間內我都無法返回海城與你見面,但我非常想你,我不在你身邊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顧自己,想你,吻你,愛你】海百合舍不得太快看完,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生怕看快了就沒了,可短信那麽短,還是很快就看到了最後,她又把最後一句看了幾遍,這才編了一條短信回過去:【我今天過得很有意思,等有網了再和你說,我也超級超級超級想你,親你,舔你,上你】遠在德國的梁霄:“噗——”他一口水嗆到了。
戴安娜緊張地看着他:“出了什麽事?”
“沒事。”梁霄咳嗽了兩聲順了順氣,趕緊把手機塞回了口袋裏——真是的,他的小甜心就是那麽可愛!
而牧歌看着海百合抱着手機找信號的樣子,酸酸地說:“我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
“你不懂。”海百合蹲在角落裏發短信,“萱萱好了,你快去。”
牧歌氣鼓鼓地出去,換了倪萱萱捧了本書出來。
可惜的是,直到牧歌出來,海百合也沒收到短信,她猜梁霄估計在忙,只能遺憾地去睡覺了。
冬天的山裏冷成狗,海百合躺下了又爬起來,把羽絨外套蓋在了隔髒睡袋上,牧歌不由慶幸:“幸好跟着你買了這個睡袋,不然這裏的被子看起來髒死了。”
倪萱萱同意:“幸好你們提醒我了,我帶了兩個床單。”
“幸好是帶了一次性內褲!”牧歌壓低嗓門,“我簡直不敢想把內褲晾在這裏是什麽感覺!”
那個老太太就算了,還有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雖然那個男人看起來老實巴交,但事實上怎麽樣誰知道呢。
外面的風呼呼呼地刮着,這裏的房子不牢固,好像房頂随時會被吹走一樣,牧歌翻了好幾個身,覺得不踏實。
倪萱萱也沒睡着:“是不是有人在哭?”
“哭?”牧歌頭皮炸了,“你不要吓我!”
“我沒有!”倪萱萱抓着床單,側頭仔細聽,“真的有人在哭。”
“哭就哭呗。”海百合躲在被窩裏翻梁霄的照片,這個時候才鑽出來說,“這種地方隔音差,有人哭多正常,說不定是老太太想起了早死的老公。”
牧歌心裏一松:“也對哦,不知道為什麽會想到鬼片上去,你們看過那個山村老屍沒有?”
“我要睡了。”倪萱萱翻身背對着牧歌,實在不想理這個明明害怕還要說這種恐怖片的小夥伴。
太讨厭了!
“百合?”
“我去上廁所。”海百合穿上衣服出去,“你來不來?”
牧歌搖頭:“不去。”旱廁太惡心了,她才不要黑燈瞎火去上廁所呢,寧可明天起來上。
海百合也不勉強她。
山裏的夜晚是更冷些,但對于海百合來說不算什麽,她忍着惡劣的氣味去上了個廁所,出來的時候,隐隐約約聽見了哭喊聲。
她腳步一頓,仔細聽了聽,的确是哭喊聲,童老太太半夜沒事兒嚎着玩的可能性太低,那這是誰發出來的聲音?
海百合琢磨了一下,決定按兵不動,先打聽打聽情況再說。
她沿着牆根悄悄回到了房間。
第一個夜晚就風平浪靜地過去了。
第二天一早,手機鬧鈴就響了,海百合關掉手機,看了一眼充電寶剩餘的電量,決定一會兒吃飯的時候把充電寶拿到村長家裏去充電。
是的,只有村長家裏能充電,童家雖然也有電線,但只用來照明,燒水用的還是土竈,她連個插座都沒找到。
她杯子去外面接了水刷牙洗臉,沒一會兒,倪萱萱和牧歌也起來了。
山裏的清晨,空氣格外清新。
牧歌吐掉了漱口的水:“就是這種時候,我才覺得山裏的生活還是很不錯的。”
但也僅限于此了。
去村長家裏吃飯的時候,海百合找到村長家的叫錘子的小孩兒,把充電寶給他:“充滿。”
“五塊錢。”錘子人與名字可一點都不符合,一雙眼睛狡猾地看着她,“不還價。”
海百合低頭看了他一眼:“三塊。”
“愛充不充。”錘子翻了個大白眼。
海百合拿了一塊巧克力:“每次我來充都三塊,這個就歸你。”
錘子吞了吞口水,海百合把巧克力撥開準備自己吃,被他突然搶走了:“行!”說着就把巧克力塞進了嘴裏,伸出一只手問她要錢。
海百合給了他三個硬幣,錘子拿着充電寶進屋去了,海百合剛想走,他又探出個小腦袋來:“晚上來拿。”
明明才六七歲,可做起生意來已經像模像樣,海百合不禁感慨,啧,誰說鄉下的人是淳樸的,精明起來比誰都精明呢。
去吃飯的時候,海百合看到村長家裏有不少人進進出出,看起來熱鬧了極了,她問幫她打飯的牧歌:“這是辦喜事?”
“不是,聽說好像是村裏特有的風俗,叫祭月。”牧歌這個八卦小能手,打飯的工夫就把事情問得差不多了,“這裏不是叫紅月坡嘛,據說在歷史上有過月亮變紅的現象,這是不祥之兆,一定會有非常糟糕的事情發生,村民認為紅月是月神發怒的征兆,所以每年的一月份都會祭月,祈求災禍不要發生。”
倪萱萱停下喝粥的動作,若有所思:“很特別的風俗啊。”
“是啊,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但凡是做考古工作的,對當地的風俗人情總是特別感興趣,牧歌也不例外,“不知道到時候我們能不能圍觀,好想記錄下來啊!”
倪萱萱點頭表示同意,然而她們遇見黃韻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黃韻卻搖了搖頭:“老師早就和村長提起過了,但是這個儀式是非常私密的,決不允許有村外的人參加,甚至連未出嫁的女兒也不允許旁觀。”
對于這個規定,牧歌和倪萱萱都沒有太過驚訝,從古至今,女性都是被排除在家庭與宗族的核心之外,女兒總是要嫁出去的,常言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閨女,就是別人家的,可是,對于嫁進來的媳婦,哪怕是辛辛苦苦操持家務,哪怕是九死一生生兒育女,也還是依附于男人的存在。
她們沒有資格參與進一個宗族最核心的內容。
哪怕是現代社會,在農村,婦女對土地繼承權也不能受到保障。
對于這樣的現狀,牧歌她們雖然憤怒,但無力改變,這也不是個人的力量能夠改變的。
不過,和所有的宗族活動一樣,雖然進行祭拜的是男性,可做準備工作的都是女性,村長家裏的人進進出出就是為了準備祭月那天所需的牲畜酒菜。
原本考古隊的工作要在六點之後才結束,可是今天,五點鐘大家就在村長家裏吃飯了。
曹教授說:“同學們,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晚上早點休息,不要到處串門了。”
這番說辭并不能糊弄學生們,有個膽子大的男生就問:“老師,是不是村子裏要辦那個祭月啊,我們能不能去看?”
“不能,”曹教授神态很和藹,但語氣非常堅決,“村子并不希望有人外人在,大家要尊重他們的風俗習慣,今天晚上哪裏都不要去,如果有違反的,我會給你們不及格。”
對于學生們來說,挂科的威脅還是十分有效的,何況在大城市裏見多識廣的學生們對村子的祭月并沒有太大的好奇心,也不算太失望。
倒是海百合去要自己充電寶的時候看到錘子正被李嬸打得哇哇大哭:“我想吃雞!”
“那個是祭月用的,不能吃!”李嬸也心疼兒子,可這是祖宗規矩,她可不敢把那只公雞偷偷給兒子吃。
但是……她給了兒子一個雞蛋。
錘子不哭了。
看到海百合過來,他把已經充好的充電寶還給她:“給你。”
海百合從包裏掏了一根火腿腸給他,錘子伸出手又收回來:“你想幹什麽?”
“看你哭得那麽可憐,送你的。”海百合晃了晃,“不要我就拿回去了。”
一聽說是白送,像是怕她反悔似,錘子二話不說先搶了就跑。
海百合瞅了他兩眼,轉身回去了。
夜裏,牧歌和倪萱萱壓根睡不着,童長根出去了,只剩下童老太太在家,笑眯眯地給她們燒了熱水,牧歌泡了一碗泡面加火腿,不禁說:“這老太太人挺好的啊。”
“呵呵。”海百合冷笑了兩聲,“他們家不止兩個人。”
牧歌一個激靈,差點沒把手裏的泡面給撒了:“有鬼?”
“不是,地窖下面有人。”
牧歌嘴巴比腦子快:“難道是盲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