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入歧途

第29章 夢境

“吃個梨吧！”叢笑一趴在床上指揮到。

晏子涵把叢笑一剛剛吃完飯的碗收到病床旁邊的櫃子裏，這兒的住院部很普通，靠門的大爺下午讓自己兒子接走了，現在病房裏就剩下他們兩個，叢笑一越發的肆無忌憚起來。

“就小濱字買的那個…挑個甜的！”

“你現在挺嚣張啊！”晏子涵把手裏拿出來的梨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放，發出一聲砰響。

叢笑一縮了一下肩窩“我現在是病人，當初是你說要照顧我…現在還出爾反爾！”

晏子涵冷笑一聲，拿起桌上的梨開始削皮，“你還知道出爾反爾？現在可不是你要休學了…”

“不…你有完沒完？”叢笑一皺了一下眉，眼睛直盯着晏子涵手裏的梨不放開，“我休學還不是因為你？”

晏子涵被堵的啞口無言，叢笑一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晏子涵沉默的把手裏的梨用小刀切開好幾塊兒放到碟子裏，“吃吧…”

“我沒別的意思…”叢笑一恨不得跳起來打自己幾巴掌，但現在的他站起來都難，有點無奈，更多的是害怕晏子涵生氣。

雖然說現在應該生氣的是他，現在兩個人發生這些事情之後就沒有在提過兩人間的關系，真的很尴尬…叢笑一其實很想問問現在到底算什麽…偷情？還是暧昧？

“正好…現在就咱倆。”晏子涵微微嘆口氣，低下眼簾。

叢笑一想什麽他怎麽可能不知道？晏子涵覺得一開始來找叢笑一就是個錯誤的決定，正如他所說，白紹戎和叢笑一是兩個人，可他現在已經把自己弄混了，誰是誰，誰又是誰…

“什麽？”叢笑一微微擡起上半身，伸手拿了塊兒梨放到嘴裏。

“你的事情已經都解決了吧？”

“你想說什麽？”

“給我點時間吧…”晏子涵有點害怕和叢笑一對視，“我不想心裏想着紹戎…還和你…”

叢笑一覺得晏子涵會告訴他咱們兩個就這樣吧，或者相反的和他說咱們在一起吧，但他沒想到晏子涵會這麽祈求他…比起祈求…像是商議？

“寫個論文吧！”叢笑一脫口而出。

晏子涵差點沒憋住，這個嚴肅的時候，只有叢笑一能找對不是重點的重點。“主題呢？”

“準備怎麽入手，怎麽落實，在寫個結果！”叢笑一打開晏子涵伸過來準備拿梨的手“不能分着吃…”

“笑一…我”晏子涵收回手。

“我沒開玩笑…我知道你心裏想什麽，我也明白咱倆現在這麽耗着也不是什麽辦法…但我今天就想弄明白一件事，咱倆這算什麽？”叢笑一很不喜歡晏子涵這種猶豫不決的樣子，很多話其實直白的說出來更容易讓人接受。

晏子涵微嘆一口氣，“在一起吧.”

是陳述，不是疑問。

叢笑一有點想哭，這個答案不是他想要的，他聽到晏子涵這麽說反而沒有預期的那麽開心，究竟因為什麽兩個人心裏都明白，叢笑一覺得自己像個神經病，他承認他喜歡晏子涵，也明白晏子涵現在的顧忌，他覺得上一秒兩個人甜的都能發糖，後一秒連膽汁都要苦出來。

“我不想…既然今天要說就都說明白吧！”叢笑一很吸一口氣，“我不能接受你我心裏有我哥，也不能接受你憐憫一樣的關心，我叢笑一這麽久爹不疼娘不愛，多累多痛我都忍了過來，可最後還要活在別人的影子下，哪怕那個人是我哥我都不能接受，也不用說要給你時間什麽的…等你哪天真的來找我，告訴我說你心裏有的人是我，不是我哥…我應該還會在。”

“笑一…”

“你不能這麽自私的…兩個人你總要選一個…”

“對不起…”

“對不起我什麽？”叢笑一把吃完梨留下的小碟子推到晏子涵面前“洗了吧…我要睡一會兒。”

鏡子裏顯出來的人臉泛着青色，眼神也黯淡無光，晏子涵無奈低頭用涼水沖了一把臉，剛剛叢笑一裝作若無其事的表情深深地印在他腦子裏，他知道自己挺自私，一個人要霸占兩顆心，可人類最初生下來就帶着的愧疚與不安，在想到白紹戎的時候着實讓他臉呼吸都感覺像是在贖罪，他也不知道他接下來要怎麽面對叢笑一，要走，他舍不得，不走，他又害怕。

不是害怕面對叢笑一，而是害怕因為叢笑一兒忘記白紹戎。

洗手間的窗戶大打開着，晏子涵覺得渾身發冷，也許是一天下來沒有休息好，也許是幾天緊繃的神經已經預支，他現在只感覺渾身無力，頭暈腦脹，下一秒發生什麽事在他眼前一片漆黑的時候斷了片。

“子涵…子涵醒醒！”耳邊傳來幾聲由遠及近的聲音，晏子涵聽了總覺得很耳熟，想要努力睜開眼睛卻像是被下了咒，他想動一動胳膊也動不了。

“子涵…”

他記得這個聲音，伴随着兒時刻骨銘心，又伴随着時間走進了他的生活，是紹戎啊。

“我回來了…你怎麽還在睡？”

那一聲‘我回來了’像是解開了塵封的魔咒，晏子涵猛地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哪張熟悉又思念的清新俊朗的臉，還帶着一直不變的溫婉如玉的笑“你怎麽還是這麽貪睡？”

“...紹戎？”晏子涵動了動眼球，嗓子幹澀，發出的聲音都帶着沙啞，可眼前的景象卻不是像在做夢，很真實…白紹戎就在他眼前。

“你傻了？發個燒就不認識我了！”白紹戎眼睛笑成兩個月牙，裝模作樣的在晏子涵肩膀上輕輕地拍了一下“都幾點了…你還沒吃飯吧？”

房間是一片白，哪裏還在透着光，可晏子涵努力看也看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哪兒，他伸手想摸一摸白紹戎的臉，卻被躲了過去。“你還輸液呢！手別亂動！”

白紹戎把他的手放到被子裏，“我去找阿姨打碗粥…你再躺會兒。”

晏子涵下一秒猛地從被窩裏伸出手，想要去抓住白紹戎。

很不真實，特別不真實，這簡直是在做夢！

這就是在做夢！

晏子涵看到自己打點滴的手穿過了白紹戎的身體，白紹戎起身頭也不回的準備走。

“別走！紹戎別走！”晏子涵眼淚順着眼角劃過，大喊出聲，心裏狠狠地像是被錘子痛擊一下，整個人都有往下沉的感覺。

白紹戎聽到身後的叫聲回過頭，下一秒立馬跑過來“子涵你哭什麽？我不走啊！我一直在！”

“不…你走了…你抛棄我走了…”晏子涵嗓子生疼，哽咽出聲，在心裏憋藏了很久的思念像發大水一般的湧出來，“別走…求你別走.”

紹戎有點沒有明白，怎麽睡一覺醒來的晏子涵像是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哭的像個孩子，他坐到晏子涵的床前，拉過晏子涵的手。

他感覺得到！

感覺得到白紹戎的手指冰涼，晏子涵微微用力，甚至自己的手都抓的有點疼。“現在在哪兒裏？”

“你在醫院啊！”白紹戎用冰涼的指尖整理了一下晏子涵額頭前的碎發“你發燒了。”

“那你呢？”

“我回來看看你。”

什麽叫做‘回來看看你’？晏子涵心猛地往下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你是要走了嗎？”

“你這人！”白紹戎無奈的嘆口氣，悶笑道“不是說不會走嗎。”

晏子涵努力想睜着幹澀的眼睛，卻感覺眼皮越來越重，黑暗慢慢襲來，只有耳邊還回蕩着幾聲溫軟的聲音，‘我一直沒走啊，子涵我一直都在…照顧好你…照顧好紹瞳。’

下一秒是無邊的黑暗，晏子涵感覺像是被吸進了黑洞，整個身體像是失去了重力一樣在往下沉，無邊無盡。

下一秒畫面轉變成紹戎去世時候的樣子，帶着呼吸機，安靜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一般。

“紹戎！..紹…紹戎！”晏子涵驚呼一聲坐起身，發現自己渾身是汗，連被子都濕了一大塊兒，頭發着脹，他轉了轉腦袋，看到了一邊尴尬坐着的叢笑一。

叢笑一來廁所的時候覺得自己費盡了力氣，他沒讓晏子涵摻着，晏子涵現在正在他隔壁病床上打着點滴，半小時前讓兩個護士架進病房的時候叢笑一差點吓得跳起來，要不是背後有傷他都能飛。

晏子涵因為發燒，加上睡眠不足有些體力透支，叢笑一看着他睡着本來想着去給他把被子弄好，走進了才發現晏子涵嘴裏一直嘟囔着什麽，還皺着眉頭。

仔細聽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晏子涵叫出的名字。

紹戎。

叢笑一有點累，渾身上下哪兒哪兒都感覺不對，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心裏發慌憋得他想哭，最後晏子涵驚坐起身起身的時候，叢笑一覺得相當尴尬，自己像是個偷窺狂。

站在隔間裏，叢笑一卻沒有什麽感覺，只是覺得渾身發冷，他能感覺到自己腳趾都凍得僵硬，能感覺到到自己呼吸沉重。

果然晏子涵說的時間是這個時間，叢笑一覺得自己比晏子涵更殘忍，逼着一個人做出選擇，又逼着自己不要好過。

叢笑一不知道那個時間是多長時間，也不知道那個他真正的想聽的答案到底能不能等來，他現在只想找個地方好好的躲起來，不要讓人看到他滿血淋淋的傷口，也不想聽到別人的嘲笑。

你看，就是他，叢笑一…像個傻子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算是瓶頸期吧，感覺自己寫得這篇文章沒那麽受歡迎，一度想删文...但還是有人收藏有人看，覺得删掉又很對不起大家，現在很糾結...那個小天使能給點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