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這事說來也玄妙。
宋肖肖壓根沒費力氣去找,她把號碼往手機裏一存,直接顯示此號碼已存在,宋肖肖看着通訊錄裏跳出來的名字當時就傻了。又想到路綿微信裏拜托她的時候聽起來語氣挺嚴重的,也沒敢耽擱,立即把那人的個人名片給她發了過去。
路綿剛離開宋家就收到宋肖肖發來的微信,她也傻了,怎麽也料不到,這個美國號碼的主人竟然會是邵明娜。
幫沈雲開逃過一劫的厲害人物居然是她?難道邵明娜也不是普通人?
宋肖肖又發來一大段話,大致講了一下她跟邵明娜雖然在一個學校,但不是一個專業的。在學校裏偶爾也會碰到那麽幾回,邵明娜整個人變化很大,死氣沉沉的,也沒什麽朋友。又提到她的近況,似乎是家裏的原因,前兩天請假回國了。
她肯定是回來找沈雲開的!路綿腦子裏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如果邵明娜找不到沈雲開,極大可能她會去找路玥向她打聽情況,而路玥只不過是換了寝室,還是住在學校裏。那麽有沒有可能,邵明娜會到學校裏去和路玥碰頭?
路綿想到這裏就坐不住了,立馬改變主意讓宋中镛轉頭回學校,她面上是無聲無息的靜谧,可身體裏滾燙的血液都在沸騰叫嚣。
這是她到現世後頭一次,真正動了殺戮的念頭。
宋中镛雖然好奇,但手上動作一刻沒落下,利索掉頭潇灑地玩了個漂移。直到車子開穩了,才開口問道:“那混球是誰?”
路綿想了兩秒該如何定位邵明娜,“她是高中時候,厲二的一個追求者。”
“哇——”宋中镛驚呼一聲,這真相也太狗血了,啧了一聲說,“原來是因愛生恨。不過我倒是很好奇她的家族背景,據我所知現存的玄學大家裏,并沒有一家是姓邵的,莫非真被老頭子給猜到,她是走歪門邪道的?”
路綿覺得另有一種可能,“或許她背後還有主謀?”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宋中镛頓時又覺真相撲朔迷離,“我們這麽急着回學校又是做什麽?難道她會這麽蠢自投羅網?”
“這可不一定,沈雲開應該沒能找到機會給她報信,她很有可能還不知道已經暴露了。”路綿捏着手機想了想,準備給鄭袖打個電話,“邵明娜跟路玥是老相識了,我們只要跟着路玥,就有可能找到邵明娜。”
宋中镛聽完她分析立刻恍然大悟,激動得狠狠一巴掌拍在方向盤上,安靜的馬路上突然響起尖利的喇叭聲,驚起路旁淺灘一片栖息着的飛鳥。
路綿沒工夫搭理突然發狂飙車的熱血青年,轉而撥通鄭袖的手機,剛接通,對方就劈頭蓋臉地扔過來兩句話,“老大你怎麽回事兒啊,一整天不接電話?!”“剛出了新聞,西溪花燈會發生踩踏事件,聯系不上你都快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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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路綿沒想到還出了這麽一檔子事,連連道歉,“我和厲二有點事情,下午就從西溪回來了,沒看成花燈。”
聽到電話那頭鄭袖明顯松了口氣,說:“幸好你們沒事兒。”
路綿能夠感受到她話中真切的擔憂與關心,心中不由一暖,“沒事,你別擔心我們。”接着又說,“胖袖,我想讓你幫我個忙。你去看看路玥現在在哪兒,找到她以後就跟着她,一直跟到我們過來找你為止。”
“跟蹤路玥?她又幹了什麽壞事?”
“現在沒時間解釋這麽多,你先幫我跟着她,小心點別被她發現。”
“好,沒問題。”
挂了電話,宋中镛猶豫着問路綿,“你準備怎麽跟袖袖解釋這件事情?”
車子已經開進市區,窗外的景致也換成燈紅酒綠,路綿看着閃爍的霓虹,陷入沉默之中。鄭袖是她到這兒以後最好的朋友,朋友之間理當沒有欺騙,可她又怕鄭袖接受不了這樣荒謬的事實,最後将她當成異類看待。
紅燈,車停在路口。迎面巨大的電子屏幕上放着陽光沙灘的廣告,強光之下宋中镛捕捉到她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他猜測着講:“你回大秦以後,學校裏的事情難免還是要袖袖幫忙,瞞是瞞不住的。再說了,袖袖的接受能力很強,我覺得你完全不用擔心,或許……”他停頓了一下,帶着不大确信的揣測,“或許她還會覺得很酷炫?”
路綿微斂眼眸,若有所思地繼續沉默。
點到即止,宋中镛又看看她表情,放任她自個兒去想個明白。迷離的夜幕籠罩下,停止的車隊又開始慢慢流動起來,方向不一各奔東西。
到了學校門口,路綿給鄭袖發了條短信,她回得很快,說是一刻鐘前跟着路玥出了校門,現在正打車尾随着。路綿立刻用手機和她共享定位,看到她的紅點位置是在不遠的慶淮路,宋中镛還沒熄火,又驅車追了過去。
紅點一直在慶淮路打轉,那裏是有名的酒吧一條街,路綿盯得提心吊膽。還好幾分鐘後,地圖顯示鄭袖的車子出了慶淮路,左拐進了明陽路。
星洲酒店,這是鄭袖最後報過來的準确位置。
路綿先下了車,她走進大堂一眼看到鄭袖鬼鬼祟祟地坐在沙發上,手上還裝模作樣地拿着本雜志,遮得只露出眼睛一道縫兒。“這裏!”鄭袖掃了眼四周,沒發覺有人注意她,接着壓低聲音沖路綿喊了一句。
“人呢?”路綿走過去問。
鄭袖把雜志放低了些,還是很警惕道:“她們開了個房間,六零五,你要上去看看嗎?”雖然她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路綿都讓她緊迫盯人了,那這事兒肯定小不了,所以她也不敢有半分松懈,一直牢牢跟着。
“她們?”路綿反問,“還有誰?難道是……邵明娜?”
“你怎麽知道?”鄭袖愣了愣,狐疑道,“我還沒說是邵明娜呢,這你都能猜到?還是你早知道邵明娜會來?”
路綿點點頭說:“沒白跟,我就是過來堵邵明娜的。”說完往櫃臺走。
鄭袖稀裏糊塗地跟着,後邊宋中镛也趕了過來,拍拍她肩膀問,“怎麽樣,邵明娜來了嗎?”“你也知道邵明娜?”她更糊塗了,怎麽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劇情,只除了她?另外路綿明明是跟着厲從善去的西溪,怎麽回來的時候又變成宋中镛了?
路綿動作迅速,沒幾分鐘就辦好了入住,房間就是六零五隔壁。
幾人進了電梯,鄭袖憋不住了,問道:“老大,你怎麽會和宋大鐘在一塊兒啊?大嫂呢?他沒跟你過來嗎?”
宋中镛立馬表明立場,“我只是學霸嫂的車夫,你可別多想。”
“我沒多想,”鄭袖白了他一眼,“老大就算瞎了眼都不會選你這棵歪脖子樹,倒是你別想多了,有大嫂在,狂蜂浪蝶都沒什麽好下場。”
宋中镛急得跟熱鍋上螞蟻似的,拽了拽路綿衣袖,“哎,學霸嫂,幫我解釋解釋啊。”
路綿承了他的情,一早答應過要幫他在鄭袖面前美言,這才開口管這檔子閑事,“厲二病了,所以我們今天最後才沒看成花燈,去了宋家給他看病。我找邵明娜是有些事情要問她,反正宋中镛也要回學校,就順帶把我捎上了。”
鄭袖聽得更加迷糊了,“宋大鐘他家不是看風水的嗎?怎麽還能替人治病?”
路綿刷開六零四的房門,讓他們先進去,“宋家不止會看風水,還能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你信嗎?”她最後輕輕關上門,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就在門口聽着,她們只要一出房間,我們就沖出去沖出去逮住邵明娜。”
宋中镛看她眼中冷意,心裏直發毛,小聲講:“學霸嫂你可別亂來,現在是法治社會。”
“我知道,”路綿耳朵貼着門板,悉心聽外頭的動靜,很不走心地回答他,“你放心,我會控制好力度,不會搞出人命的。”
宋中镛險些噴出一口老血。
鄭袖在旁邊站着,眼前的情況她是怎麽也弄不懂,感覺完全就是雞同鴨講。不好去打擾全神貫注偷聽的路綿,她用眼神向愁眉苦臉的宋中镛示意,一字一字地同他用口型對話:到底怎麽了?大嫂出了什麽事?
宋中镛看了眼路綿,接着拉過鄭袖的手,在她手心寫下三個字。
鄭袖一下就看明白了是什麽字,猛地擡頭盯他,在看到他滿臉認真的表情後,頓覺毛骨悚然,頸後仿佛陰風陣陣。不由自主縮了縮脖子,又慌不疊地甩了甩手,似乎這樣就能把宋中镛寫的“鬼上身”這三字給抖落到地上。
太酷炫了!鄭袖心裏想,又是害怕又是激動,劇情走向簡直出乎她的意料。
但還沒來得及品出些其他滋味,隔壁清晰的開門聲就鑽進耳朵裏,咔噠——像是有人挑斷了緊繃的弦,又像是戰争即将開始的預告。
兩人下意識地低頭去看路綿。
而路綿就在以毫秒計算的時間內,猛地拉開門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