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七
飛行員大賽連同着這場風波結束之後，沅沅再度回到了兩點一線的宮中生活。赫德對她仍然沒有改變，只是在她面前只字不提上次的事情，而她對拜爾旁敲側擊也毫無結果——他是鐵了心不想讓她知道這件事。
自那時起，宮殿中的衛兵就漸漸變多了，她的出行也沒有從前那麽順利了，需要通過侍官呈報給拜爾拜爾再告訴赫德，除非是必要的要求，否則他是不會允許她離開宮殿的——從前他為她提供的一切如今都變成了華美的牢籠。
不過赫德應該不清楚她已經知道了他不是希維人的事情，他現在之所以要這麽‘過分’地保護她，大部分原因還是他生怕在這場‘政治’戰争中她會受傷——這是他的準備。
這樣若有若無的軟禁讓沅沅并不好受，她覺得他們之間應該要坦誠地溝通一次，前提是她有證據并且也猜到了他對她隐瞞的秘密，不然就是無理取鬧。雖然她的想法是正确的，但要是實踐起來就沒那麽容易了，首先她自己都沒有勇氣說出來，更別提坦誠溝通了。
沅沅感覺自己有點莫名地焦慮和不自信，即便此前她确定自己喜歡上了赫德，她也明白赫德對她的心意，但現在他的秘密——讓她對自己乃至所有的事情都産生了懷疑。因為這種懷疑，她開始害怕。
十年風水輪流轉。
起初是他小心翼翼，現在是她小心翼翼。
不過，在這些糟心煩惱的事情裏，好歹還有一件可以稱得上愉快的事。在飛行員大賽結束後的第一節槍法課上，沅沅就被告知老師換了，那天拜爾一臉如釋重負地給她介紹這位老師後低聲說，“王妃殿下以後就不會再無聊了。”
沅沅一頭霧水地看看他。
赫德給她找的老師，是帝國第一女子狙擊手——阿曼達。阿曼達對自己學生的要求一向極高，沅沅算是她看在赫德情面上勉強收下的關門弟子，如果按她的标準來收學生的話，沅沅這種資質的應該會排到一光年外……
阿曼達在去年從帝**隊退役之後就在帝**事大學授課，但她的槍法授課卻并非是學院派，而是典型的軍派作風，這一點她在給沅沅上課的時候沅沅就能感受到了，和拜爾溫和的學院派不同，軍派的槍法授課方式采取高度還原各種狙擊情形，老師即是敵人——
這讓沅沅想起了赫德第一次教她時的情景。
阿曼達教學嚴苛，苛刻到甚至不允許沅沅有任何走神的時候，哪怕是一秒也不準，所有的速度都由她來掌控，所以沅沅在開始還沒進入狀态時思緒還有些飄忽，阿曼達銳利的琥珀色眼眸瞬間就能看出她在開小差。
她随即厲聲道，“如果你覺得狙擊可以用這樣的态度來學好的話，那麽我想你根本就不配學習狙擊。”
沅沅心下一驚，立即道歉，阿曼達神色冷冽地指了指一開始就準備好的訓練器械道，“迅速進入狀态。”
怪不得拜爾會說那句話。事實證明，拜爾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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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曼達嚴格、強度适中的訓練下，沅沅确實不感到無聊了，相反，由于阿曼達軍派的教授方式，久而久之沅沅對虛拟的狙擊情景産生了一種好勝心。
因為有了白天的狙擊課程的學習，沅沅才覺得每天都有了目标，慢慢地，她把生活的重心幾乎都轉移到了槍法的學習上，連帶着赫德都有些不滿了。
“你說，如果是眼前有一個斜着的遮蔽物，我在高處的話那我應該要怎麽樣才能打中前方移動的紅心？”
說完過了會兒，沅沅發現赫德沒反應，不由又說了一遍。
還是沒反應，她收起手上的槍，疑惑地看過去。
他走到她身前，居高臨下地注視她，不由分說地就把她手上的槍給收了，沅沅的目光跟随着他手裏的銀白色槍身，她下意識地伸手過去搶，結果沒有奪到，他個子高，她自然夠不着，沅沅不甘心地爬到沙發上站起來去拿。
沙發軟，雙腳一下子就陷在軟墊裏，她傾身去奪，男人卻故意舉起手将東西放高，沅沅猝不及防這個變故，她的手去奪的時候整個人的重心不穩直接往他懷裏倒。
這一倒，完全順了他的心，男人直接抱起她，把手裏的槍械随意扔在沙發上，落下無音。沅沅看着這一幕不由感覺自己被戲弄了，她惱怒地在他懷裏掙紮，結果被他摁在床上一記重吻，就消停了。
沅沅臉頰緋紅，氣息有些不穩，垂眸沒去看他，又忍不住偷偷瞄他。
臉頰邊的一縷長發被他一圈一圈地繞在指間，沅沅盯着他手上她的頭發，總覺得這樣的動作有種說不出的暧昧。
“我不聽那些事情，你再問——”
他咬着她耳朵道，“我就讓你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我說到做到。”
男人黑眸深邃地注視着她，目光溫和柔軟，他低頭紳士地問，“想試試？”
沅沅莫名地打了一個冷顫，立馬拒絕，“不……我不想……”
“可是……”想到明天的課程，沅沅還是大着膽子請求他，她雙手合十，“你幫我一下可以嗎？指點指點我？”
“我現在每周都有考核，這次考核很難，是我最不擅長的一個領域……”她邊說邊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神色，“就一次？”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一臉虔誠道。
過了幾分鐘，沅沅睜開眼睛去看他，男人似乎等的就是這一瞬，他低下頭吻她，從唇瓣處流連，是一種極為溫柔的吻法，他含着她的唇瓣，舌尖去描摹着，始終沒有深入。
他起身時，眸底一片幽暗。
“問題。”
“？”
“問題是什麽？”
沅沅喜出望外，随即就把問題又說了一遍，赫德簡潔精練地說完後，問，“還有嗎？”
他似乎神情有點不耐。
沅沅想了想，搖搖頭。
“确定？”赫德挑眉問。
沅沅很肯定地搖頭。
赫德緩緩地笑了，他勾唇道，“那就行了。”
沅沅仰着臉皺眉，一臉莫名地望着他。
他俯身，欣慰道，“那就可以做了。”
他撫上她的臉頰，“這次給你主動權。”
沅沅往後躲了躲，清清嗓子柔聲道，“我能不能，提個意見？”
赫德扯領子，眉目間清清冷冷的，聞言倒是一副好說的模樣，“你說。”
“時間快一點。”她臉上一紅，“因為我怕我明天下午上課沒精神也……沒力氣。”
幾秒後，他點頭，“可以。”
“還有——”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輕點。”
她不想滿身吻痕地還要遮遮藏藏的怕別人看見。
赫德哂笑“其實我不能現在就向你保證，”他說，“我真的不一定能克制得住我自己。”
“其實對我來說，這完全是取決于你的。”
要是你沒那麽誘人……
沅沅聽他這麽說，堅決不背這個黑鍋，在她看來，他完全是在颠倒黑白。
“但我，盡量做到。”
“所以今天就不能在床上做，那只會讓我更加興奮。”
望了眼四周，他提議道，“不如就在沙發上。”
他沒給她回答，抱着她徑自走過去。
沅沅：QAQ
……
或許是赫德昨晚的講解比較到位——當然還是沅沅平時下了功夫，這次她的考核讓阿曼達還算滿意，也是阿曼達第一次肯定了她的成績。
細算來，她在阿曼達手下訓練了快要一個多月了，沒想到現在才有了些長進。
這也是第一次，阿曼達在訓練之餘還和沅沅聊了會兒天。
“今天早上的時候，殿下特意和我說，讓我放你一天假。”聞言，她看向阿曼達，阿曼達早已不年輕了，可她的眸光仍然敏銳鋒利，如同一把刀，能将人剖析得徹徹底底。
“我同意了。”
阿曼達瞥了眼沅沅，“很詫異？”
“其實我不會虧待努力的學生，你雖然不是學狙擊的苗子，但好在也有一些微小的優勢。”
“起初殿下請我來教你的時候我壓根就不願意，畢竟你這樣的體能和身體素質真的，太差了。”阿曼達毫不留情，“太差了。”
“不過有一點讓我覺得很好玩。”
“明明殿下的狙擊比我還要強，可他非要我來教你。”阿曼達淡淡道，“看得出，殿下是真喜歡你，不然不會請我來教你。”
“你知道為什麽嗎？”
沅沅搖頭。
“他怕自己會心軟。”
“畢竟真的學狙擊就是要心狠，所以起初那些時間每次訓練有哪次你不是覺得自己真的熬不下來了？可每次還是被我說得鬥志昂揚地站起來？”
“要是換做了他，早就心疼了，怎麽可能還教你。”
說完，阿曼達一陣感慨，“現在談情說愛的希維年輕人，還真是做得細致。”
沅沅，“……”
靜默了會兒，沅沅忽然出聲問，“阿曼達老師，你說光劍和槍有什麽不同？光劍是不是殺傷力更大？”
“不，光劍是傷害範圍廣。如果你手中有一把光劍向我的手臂處一掃，哪怕只是輕輕地一掃，沒有真正地碰到我的手臂，可是我手臂會立即就出現一個暫時無法愈合的極大極深的傷口，如果靠得在近一點，這樣的粒子束會直接将我的這個手臂切下來。”
這樣的答案讓沅沅心下發顫，“那如果……有人被輕輕一掃後，身上還是完好無損呢？”
“那不……”她原本想說那是不可能的，但想到了一個例外，“除非他的身體是以稀有天然的金屬能量結晶打造……否則……不可能。”
“但據我所知，哪怕是機械族，也不可能會以這樣昂貴的能量結晶打造，因為機械族是每人以一小片極薄的能量結晶作為身體的能量來源，在那片極小極薄的結晶上還會有他們所有的程序、代碼——其實這就相當于我們的大腦。”
“所以說，機械族是這個宇宙中最強悍又最脆弱的存在，他們既可以個體達到最完美狀态碾壓所有的種族，又能夠持續高強度工作，但是一旦結晶離開身體、結晶碎裂——他們這一生就相當于沒有了，即便再放入一塊結晶編上相同的程序和代碼，‘複活’的也不會是原來的那個機械族——而是變成了另一個人。”
“因此有人說，機械族是這個宇宙最偉大也最失敗、最賦希望也最可怕的種族。他們可以完美無敵，但卻同樣因這一點被宇宙中絕大多數種族所厭惡。”
沒有文明會喜歡完美無缺到極致的種族，因為它存在的本身就是禁忌的、甚至不應該存在。
“那……如果是機械人，他們受傷的話會不會流血？”
“通常來說是不會的，不過也有高度拟真的機械人，它能夠做到傷口流血。”說到這裏，阿曼達仿佛想起了什麽，道，“不過我有一位研究機械族的朋友告訴我，區別機械族和普通種族最大的關鍵就在于，他的傷口愈合速度。”
“機械族的傷口愈合速度極快，幾乎是眼睛一眨的速度，他的傷口沒了——當然，這是建立在普通傷口的基礎上，如果是光劍劃出的傷口或者是超金屬子彈打出的傷口，那也需要一定時間愈合。”
沅沅想起曾經與赫德一起冒險時，她确實從來都沒有見過他有傷口，即便是在光劍下他也沒有傷口，只是——她想起來不久前，由于某事……她抓傷了他的後頸乃至是後背，但是那些傷痕是以正常的速度愈合的。
所以，他不是機械族……
不知為何，這個答案讓沅沅心下還是感到奇怪……
“對了，那一天假是在後天。”
“聽說那天是殿下的生日。”
沅沅心裏咯噔了下。
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作者有話要說： 咦……這章劇情速度是慢下來了啊……
我要開始慢慢地……慢慢地……嘿嘿嘿……
等到女主驀然回首……才發現……好多事情變了……
沅沅：我對接下來的劇情感到害怕（害怕蹲牆角jpg）
赫德：（面無表情拿刀架作者君脖子上）
作者君：_(:зゝ∠)_有話好好說……大家都……活着……挺不容易的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