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竟如此不堪一擊
桑佳人做了一個很沉的夢，她從來沒真正睡着過，每天都會做各種各樣的夢，以前做噩夢會驚醒，後來，竟然習慣了。
她以前不是個矯情的人，現在卻偶爾很矯情。
夢裏全是白蓮，密密麻麻，她有嚴重的密集恐懼症，她簡直要瘋了，不停的奔跑，可是每當她開跑，她的所經之地就會長出大片大片的白蓮，她怕得要死，蹲在原地瑟瑟發抖，突然照進來一束陽光，她伸手想去觸摸，卻發現滾燙，燙的她手都破了，她不斷的後退，直到退到一片黑□□域，那裏溫度适宜，她一直都蹲在那，閉眼不動。
……
程墨辰看着歪睡在自己腿上的人，頭發遮住半張臉，黑眼圈濃重，皮膚起了幹皮！擡手撥開頭發，大手放在眼前，心疼的不行！
地上的煙頭才剛剛熄滅，他瞳孔伸縮，輕喘氣，桑佳人，你的過去是怎樣的！
他以為他足夠了解，可現在發現，他竟如此不堪一擊。
是他的錯，她如此淡然，足夠堅強。
這樣的人怎可能有平凡的過去。
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查一座小鎮，桑鎮。”
他身子微微後仰，貼了瓷板的牆壁冰冷無比，他從未感到如此冷過。
……
顧光城醒來的時候就看到這樣的場景，女人躺在男人的腿上，身上披着男人的外套，頭發遮住半張臉。男人雙手放在膝蓋，一身保護姿态。
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程墨辰，趙總問秘書為何還沒來？
他說，沒辦法，比較慣着這個助手。
那個口氣，太寵溺。
也太勢在必得。
所以他莽撞的當天就和佳人起了沖突。
如此想來，他真蠢，竟然如此輕而易舉就中了程墨辰的圈套。
眼前的男人就是希望自己意識到危機感然後直逼佳人。
而佳人的心，越逼越明了。
他真是，蠢得要死。
大概是他的眼神太過冷感，程墨辰有點意識，醒來。
看到顧光城并無半點詫異，二人非常有默契的誰也沒說話生怕吵了那個正在睡覺的女人。
夜裏值班的護士都已經被程墨辰昨晚示意過了，所以動作輕緩，心裏也無比羨慕這個女人怎能如此幸福被這個面容姣好氣質完美的男人寵愛。
然而這已是早晨，護士換了班，一個推着藥車的護士路過他們時大概是被程墨辰和顧光城的俊俏閃着了，腳下一滑車子直直的撞向了前面的牆壁！
聲音巨響。
佳人被驚了一下，身子微微聳動，程墨辰不悅的皺眉看了一眼那個護士，大手放在佳人的肩膀上輕輕安撫。
佳人最先感受到的是程墨辰，但是看到的卻是顧光城。
煙波微閃，起身，順手将西服外套還給程墨辰，“醒了！”
顧光城點頭，“累麽？累就先休息吧！”
佳人搖頭，倒是想起被自己壓了一晚上的程墨辰，他依然坐在椅子上，佳人理解，問，“腿緩過來要休息麽？”
程墨辰搖頭，原本疲憊不堪的心突然像注進一股暖流一般，輕輕眯眼唇角微勾，心情很好。
他是北城翻雲覆雨的人物，人人望而畏之，此時此刻卻因為一個人的關心話而暗自竊喜。
這不是愛，是什麽？
顧光城看得到程墨辰眼裏的笑意，他們都是男人，最原始的情緒透露他們比女人了解。
佳人覺得程墨辰在逞強，但卻不好說什麽，只得就這樣。
“要出院麽？”她問。
“你知道，我不太喜歡醫院。”顧光城笑，嘴巴因缺水而泛白，微微扯開，唇痕裂開。
佳人低眸，轉身，“我去辦出院手續。”
三人只字未提顧婆婆。
其實顧婆婆就在這所醫院裏，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桑鎮不大，只有這一所醫院。
可是他們誰都沒提出要去看望，最後一眼，不看也罷，給自己留點美好的幻想。
聽人說，顧光城到底也沒掀開白布看姑婆婆一眼，只是靜靜的看着白布。
佳人也是這樣，去辦出院手續的時候路過太平間，在門口停了很久，終是沒有進去。
她知道，顧光城也知道，他們都記得，那個夏季。
那天晚上桑鎮停電，他們晚自習放學，姑婆婆在院子裏給他們講故事，講到生死離別時，說了一句話。
“佳人，阿城，但凡有始就有終，來的時候全身皺巴巴，很醜，走的時候也不會太好看。所以，你們都別看我，記住我現在的樣子，最美的樣子。”
如今，她與她只一門之隔，她卻連進去看的勇氣都沒有，還偏偏安慰自己是信守承諾。
佳人沒有哭，除了在顧宅顧光城倒的時候哭了一場，到回北城都沒有再哭。
她不知道在她辦理出院手續的時候，程墨辰和顧光城發生了什麽，她只知道顧光城很不開心，程墨辰，似乎也不太開心。
回北城的時候，程墨辰批了她三天的假，她拒絕了。
這世上悲痛欲絕有太多，可生活從來都沒有不再繼續。
秦風三天後才知道這個事情，心裏也不好受，她和姑婆婆沒有太多交集，只知道她是一個笑起來特別好看的老人，每天看看報紙逗逗小鳥摸摸鄰家的小貓，晚年安享。
“顧光城怎麽樣？”她問。
佳人嘆了一口氣，“應該是不大好，不過我們沒交集。”
“你不用急于撇清，我沒說你什麽。”秦風語氣有點硬。
佳人嘆氣，“我沒有，只是在陳述事實。”
是她自己太敏感了好麽。
“你沒回桑鎮是怎麽知道這消息的？”秦風有點疑惑，當天他們在沈季末那裏，突然想到什麽，問，“不會是展岚說的吧？”
佳人點頭，“不是她還有誰。”
秦風直直的躺在床上，“哎呀，真是一出好計謀，綠茶婊，當天不打電話是什麽意思，過了才說！”
佳人說，“哪有那麽嚴重，不像是。”
她又不傻，自然分辨出什麽好什麽壞，她從來都不是聖女。
“桑佳人，你就是太冷靜！”秦風說，“可是又有什麽用？男人不是用來慣的，你好脾氣給他們看他們就不會太在意你！用理智來維持感情你不覺得太牽強了麽！”
可是在佳人心裏，真正需要手段來維持的感情她不需要！她堅信會有那麽一個人，她可以卸去所有盔甲去擁抱，他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她們可以很理智冷靜的讨論當下的不合，也可以随心所欲去讨論這個世界！她要的不是對的人，而是一個願意和她一起尋找對的世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