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爸
姜昊宇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順利将吳有和木荷勸走了。我們查了地圖後，很快找到了那家酒店。
我站在高樓下，仰頭看眼前這誇張的建築，它做成了一個女神騎在鳳凰神獸上的造型。裙樓是鳳凰神獸的身體，而主樓則是女神的軀幹，建築外表幾乎整體被貴金屬包裹起來，而且還上了各種燈光照明烘托氣氛。
“他們也太窮奢極欲了吧？”我難以置信地對姜昊宇道，“每個門都被安保看管起來了，進出要有門卡，地下室的車輛管理也很嚴格。你說，咱們怎麽混進去？”
“這個你不要操心了。”他翻出來一頂帽子，将自己的銀發塞進去，以圖不要過于醒目，“總是有辦法的嘛。”
真是服氣了，這家夥完全毫無準備就動手，要完的節奏。
等到天完全黑了之後，我才和他從偏僻的牆角裏鑽出來。
觀察建築的外型和出入口的設置，可以大概将其內部的構造搞清楚，整個大樓的智能中控機房一定在地下室。姜昊宇的計劃很簡單，第一步就是潛入機房，破解系統，拿到住客的資料；第二步是換裝後，以參加酒會的家屬身份上樓，直接去他爸的房間。至于怎麽離開，他沒安排，因為結果要麽是被他爸給送走，要麽是被發現了直接跑路。
他帶着我繞着建築外部的陰影轉圈，路過正門的時候發現已經陸續有賓客來了，各種車馬煊赫。他站着看了一會兒，從側面繞後到了一個隐蔽的地下室入口。這裏是整個建築的後門，也是後勤物資進出的口子，大概因為參加酒會的客人很多，一直有貨車在運送貨物進來。同時，也有許多穿着侍者服裝的人出入，更有為酒會服務的音樂和舞者――
我沒見過這樣的熱鬧場景，瞪着眼睛看。
姜昊宇看中了在排隊等進入的一個小貨車，推着我閃進了半開的後門，立刻丢下一個符文将我們兩人罩起來了。這是他發明出來的一個隐匿符，大概是通過光線的折射，憑空令人消失的一種技術。果然，等了一會兒後，後車廂被打開，有個工作人員拿了探測器檢查。我們緊緊貼在車頂上，完美地避開了安檢，車也順利地排隊通過大門，下了地下室。
進門後，一切就好辦了。
趁司機沒注意的空檔下車，閃到一條通道口的門口躲好，順手打暈了倆穿着侍者衣服的後勤工作員，拖到樓梯間的安全樓梯後面藏起來。我們扒了他們的衣服和随身的工作牌，摘掉對講機和工作用的銘牌，給自己裝扮上後，大大咧咧直接沖機房去了。
一路順利得讓人發毛，而且居然沒人盤查。姜昊宇伸伸舌頭，緊了緊帽子，道，“安保好水呀！”
“普通的外事活動嘛，又沒什麽高層人參加。”我咕哝了一聲，而且，說不定春|色哥哥暗中做了什麽手腳呢。
機房外面是沉重的安全門，可這根本就擋不住我和姜昊宇。也不用破壞門鎖，咱們直接在牆壁上開了個洞後鑽進去，然後再将洞口用符文給藏起來，萬事OK了。
進了機房，先掏出一個小的手持控制器，夾在它們輸入和輸出的主線上，獲取信息。我看他手指動了幾下，就攻破了防火牆，再幾個動作調出了名單來。他看了一會，道，“找到了。”
我蹭過去看，屏幕上果然是一個滿頭銀發的漂亮男人，那一雙眼睛好像是透明的一樣，又漂亮又讓人畏懼。
他下載了資料後，順手改了監控，把我們倆的影像都給抹掉了。
搞完這一切，他跳起來道，“現在我們走出去，別人在監控器上都看不到的。”
“你不要搞得太嚣張了，被人發現就完蛋了。”
“不怕不怕――”他顯然心情很好，哼着不成調子的歌，帶着我原路出去。
“等下！”我站住，側頭看他分明的側臉和明亮的眼睛，道，“咱們就這樣出去太顯眼了，肯定會馬上就被人抓到。”
他眨眼，“你要不要來僞裝一下？”
我把他推到靠牆的管道上坐好，摸出包包裏的一個工具箱，打開，裏面各種刀槍劍戳子齊全。抓出來一張軟軟的面皮，貼在他臉上，捏了幾下後，赫然就變成了和衣服銘牌上一模一樣的人臉。他摸了摸後，道，“我就知道帶你出來肯定有用的。”
白他一眼後，我照樣給自己也貼了一張，裝扮成我身上銘牌的人。
雖然把臉變了過去，可身材就沒辦法了，幸好我還沒完全發育，看不出明顯的女性曲線來，也只能湊合了。
走出去之前，我擡手将他的帽子取掉，半長的銀發滑下來了，還是很引人注目的。我咬唇，拿這個頭發沒用，有點發脾氣道，“你做計劃為什麽不提前？這麽倉促，什麽東西都不齊全――”
“別生氣別生氣！”他安撫我，“肯定沒事的。”
他到底哪裏來的自信呢？
大概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太多了，互相之間并不熟悉，所以我們拿着工牌坐員工電梯的時候，盡管有人很疑惑地看着我們，但卻沒說什麽。姜昊宇這人膽子大，別人看他，他也直盯着別人看，一點不心虛，反而看得別人不好意思了。
抵達員工的樓層後，我們又摸到了廚房，那裏面現在正亂成了一鍋粥的樣子。一個主管模樣的人看我們沒事，怒吼道，“廚房餐部的人，不去外面守着給客人補充食品，來這裏看什麽熱鬧？趕緊給我滾出去！”
我們倆對視一眼，做出心虛的樣子，低頭趕緊走了出去。
還沒走過，主管一把抓住姜昊宇，盯着他的頭發看。半晌，他覺得不對勁，去拿他的銘牌。我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已經摸到後腰的小口袋上去了，一旦有異動我就要出刀了。姜昊宇手搭在我肩膀上壓着我，笑嘻嘻沖主管道，“頭發剛才去噴的這個顏色，好不好看？”
主管檢查照片，發現五官沒什麽變化，怒道，“都這個時候了還臭美，趕緊給我滾！”
我們倆非常高興地就滾了。
主管還呸了一聲，“外面招來的，都是些偷奸耍滑的家夥，哪裏能用了？”
跑出去後，順着指示牌子，上樓到了餐部，果然有許多穿白衣戴高帽的廚師在做糕點。臺子上的成品已經堆成了小山一樣，不斷有人來搬運，可還是無濟于事，顯然這個酒宴請的客人太多了。
我們走過去，端上兩個滿滿的托盤，跟着一個侍者往外走，通過一扇巨大的木門，喧鬧的世界撲面而來。
音樂、鮮花、美酒、燈光、人山人海，仿佛在電影裏才看過的場景。我感受到撲面而來的人氣，身體僵硬，差點走不動路。
“傻了呀？趕緊跟我走――”姜昊宇小聲道。
我回過神來，忍住不舒服的感覺，擦過人群到了靠牆的幾排食案上。食品的分級非常細致，按照小标簽上的要求，将不同等級和不同種類的食品一一放入金光閃閃的盤子裏，客人會自行取用。
來回取送了好幾次食物後，終于算是填滿了盤子，也可以清閑一點了。我學着其他侍者的樣子，站在食案後面整理使用過的餐盤，眼睛卻在人群裏看，想要找到那個人。
“好像還沒來。”姜昊宇道。
“是不是重要人物都最後才到？”我問。
“誰知道呢？要是他不出現，咱們呆會溜出去上房間找。”
我點點頭，摸摸肚子，有點餓了。
“餓了？”他笑嘻嘻看我。
雖然隔了一張面皮，但眼睛沒變，還是那個姜昊宇。
他側身避開人，在我臉上摸了一下，卻是塞了一塊糖在我嘴巴裏。他道，“我媽做的牛奶糖，還剩幾顆，分給你吃。”
香香的牛奶味，甜甜的口感，心情馬上就好了。
他又塞了幾顆在我手裏，道，“餓的時候就吃，我幫你擋着。”
于是，咱們倆躲在角落裏，旁若無人地吃奶糖。
酒會開了好一會兒，不斷有一團團衣冠楚楚的人來去，仿佛還有幾個代表團領導模樣的人上臺講話。靠門的位置，人群有點彙聚起來，我伸手拉拉姜昊宇，指過去。
他踮腳尖看，卻見人群散開，幾個穿着黑色金邊長袍的人走了進來。
“是不是？”我靠着他問。
他眼睛死盯着不放，我跟着看過去，穿過那些盛裝打扮五彩缤紛的裙子，看見了一點點銀色的發梢落在長袍的最下方。銀發白膚，是那個人的标志，應該沒錯了。
我緊緊抓着他的胳膊，道，“好像是了。”
姜昊宇嘴巴一點點抿緊，沒說話。
半晌，那些衣擺挪開，顯出一個高大的男子來。他臉上帶着溫和的微笑，側身和另一個男子說話，兩人的手淺淺握了一握後，相攜着往臺上走。他禮貌性地往周圍看了看，視線巡視全場，掃過我們這個方向的時候，我的心髒都要停止跳動了。
好帥的男人！
他就這麽看我一眼，我整個人好像都被春風籠罩了一樣，照片完全沒法展現他風采的十分之一。
他的視線略停頓了一下，側頭想看得更清楚一些，一個穿白衣的男子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于是一起上了臺。
我半晌說不出話來，道，“好帥！”
“那張臉都是騙人的。”姜昊宇沒好氣，“別被他騙了。”
“我現在理解你媽媽了。”我道，“真的很好看的。”
他居高臨下的看我一眼，“膚淺！”
“他比你好看。”我肯定道。
姜昊宇的眼睛抽了抽，伸手掐着我胳膊上的軟肉，“小複，哥哥給你個機會，你好好說話，重新說一遍。”
“真的。”我很真誠道，“你看人家那風度和氣場，一來就是人群的焦點呀！”
他好像生氣了，轉頭憋着氣，瞪着臺上的人不放。我有點擔心他，去抓着他的手，發現他好像在發抖。
父親，對他而言是一個很重要的詞彙，每次我向他抱怨白玫的時候，他都聽得很認真，然後羨慕道，“有爸爸真好。”
我想說，你爸爸就算不在身邊，可是你有流川老師，有鸠雀老師，他們一樣很愛你。你找到了你爸爸，又能怎麽樣呢？是要他道歉沒好好陪你長大，還是要向他撒嬌，或者要把他帶回黃泉。如果都不是的話，見和不見又有什麽區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