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騙子
進入西極星的第一道關卡就是要過海關。
西極星的海關設在距離大裂縫半個光年的位置，懸浮在虛空中，所有進出這個區域的民船都必須要在這裏登記後等待入關證，如果沒有得到入關證根本無法正大光明的航行。
姜昊宇意思意思從錢家的礦石庫裏挑了幾塊拳頭大小的寶石礦就收手了，他這麽夠意思的行為讓錢家很有好感，主動承擔起了報關的責任來。
我們的僞造的資料傳了過去，然後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他好像一點也不擔心，該吃吃，該睡睡，等得無聊了還開始用雕刀刻寶石。
我緊張得不行了，心裏跟貓抓一樣難受，道，“姜昊宇，我們要是被發現了，怎麽辦？”
“跑呗！”
我去，海關前面一溜兒的弧形防禦體，人家號稱能防禦太空堡壘的，能讓咱們這個小船跑掉？
他看我緊張得滿頭冒汗的樣子，不僅不安慰，還有點想要嘲笑，我掐着他的脖子，恨不得讓他斷氣。
審查的過程很漫長，我們等了足足有四個小時才拿到一個電子的入關證。搞到這個東西後，就可以去排隊等入關了。
我擦着汗水道，“居然真的可以過關？”
姜昊宇鄙視地看着我沒用的樣子，道，“敢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做挖礦的生意的人家，本來就兼做走私的買賣。錢家要夾帶一兩個人進出關口，容易得很。再說了，我舅舅是什麽人吶？他十多年來橫渡這大裂縫就跟過自家後院一樣，他搞出來的資料，肯定是真的。”
“也就是說，還真有這麽一對兄妹去西極找爸爸了？”
他點頭，道，“孺子可教。”
可我又覺得不對勁了，這賤人把什麽都想好了，自己來就來了，為什麽非要拉上我？我上下看着他，想問得更清楚，可他好像知道我要發難了，趕緊轉身去搞數據，道，“呀，能過關了，馬上要重置航線了，好忙好忙。”
呵呵，姜昊宇，最好不要被我抓住你的小尾巴，不然我能把你全身的毛給拔光了。
海關為了方便物資的集散，在關內憑空張開了一片巨大的平板，建了許多簡易的房子租給各個政府機構和商會。不管是出去冒險的人還是要回去的人，都喜歡在這裏進行交易，換一些非常有特色的東西。
我本以為他是要買點東西當特産，哪裏知道他居然将我倆要用到的資料和證件全帶身上了。下船後，拉着我往人多的地方鑽，最後才到了和錢家的人約好的一家店鋪前。
這家店鋪該是錢家人在這裏的資産了，來接我們的也是一個看起來很內斂的青年人。他讓我們稱呼他為錢樂，說從這裏開始一直到去西極，直到我們找到爸爸為止，都由他來照顧我們。
我不是很喜歡跟陌生人打交道，而且也不願意有人跟着我，所以沒跟他見禮。我這種行為非常沒有禮貌，但他一點也不在意，反而對我更客氣了。我覺得這個人好奇怪，難道是被虐狂嗎？
錢樂把我們安排在店鋪二樓的小會客室，然後記下我們手環上的公民編號，自去買船票。
“坐船去西極星？”
姜昊宇趴在窗戶上到處看，聽見我問話後道，“當然了。就像你說的一樣，既然那些老狐貍早就知道我要跑，那我的船肯定被做了手腳。要是繼續用它，早晚被春|色哥哥抓到。”
我走過去，跟着他一起看外面。關內的風景和蠻荒的關外自然不同，我從來沒看見過那麽多的男人混雜在一起，也從沒見過那麽多的新鮮玩意。正看得起勁的時候，眼睛溜過對面一家小店，突然頓住了。
姜昊宇道，“你怎麽了?”
我抓着他，道，“咱們還是快跑吧！”、
緊接着，他也看到不對勁了，一個穿着黑色長袍，披散着淺色頭發的年輕男子正在對面小店的店招下面沖咱們招手。不是春|色哥哥又是誰？
“他居然這麽快就找過來了？”姜昊宇不相信道，“他不是在西極忙嗎？為什麽這麽快？我就不相信那個錢家也有他埋下的釘子。”
我看着手腕上銀色的手環，小心道，“你說，這個手環是你舅舅給的？”
他的視線也看過來，半晌咬牙，立刻明白了我的暗示，道，“我舅舅跟我媽從來都不對付的，我以為他會給我保密。”
我同情道，“顯然，他們背着你聯合起來了。肯定是你舅告訴你媽手環裏的消息了，然後她告訴了春|色哥哥。”
“這還有天理嗎？這些善變的大人！他們可是十多年的仇人！”他不甘心極了，抓着我就往會客廳後面跑，突破後窗，落在了擁擠的街道上。
我被他抓着，心裏覺得幼稚。他是姜靜流的長子，女種之地未來的繼承人之一，就算他舅舅跟媽媽不對付，但也該知道輕重的。手環裏肯定有某種我們不知道的定位方式，單純地跑是沒法跑掉的。
姜昊宇點開手環，聯系錢樂，急匆匆道，“錢先生，票買得如何了？”
錢樂那邊傳了好消息來，說，“船票已經買好了，最近一艘去西極的商船。我正準備聯系你們――”
“告訴我船的名字，停泊的船塢號，我們馬上過來。”
大概是他的口氣太着急了，那邊也跟着利落起來，告知了方位。
得到了船塢號後，他馬上調出海關的地圖，跟着導航跑向了船塢。海關夠大，咱們這一兜圈子，果然就把春|色哥哥給甩掉了，最後順利上了一艘超級大的商船。
錢樂是被訓練得很好的家臣，他明明看見我們滿臉倉惶逃竄的樣子，也沒有多問。當然，誇獎他這個優點，主要是因為他省了我們費心思編造借口。
踏上商船的交流道，姜昊宇還很調皮地轉身，沖着後面早不知道被甩去哪裏的人群道，“春|色哥哥，不好意思啦！”
我推一下他，道，“你少得瑟，他可不是好打發的。”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呗。”
他這麽樂觀，笑起來的樣子純潔極了，讓人忍住想□□他。
錢樂引着我們去艙房，道，“因為有姚女在，所以艙房被自動升等了。咱們現在要去的區，是商務艙區，住的都是各位女尊們和家屬――”
對了，咱們這次的僞造身份，是邊區一個偏支系的姚姓兄妹。
我耳朵動了一下，因為我在，所以升等了？
我瞥一眼姜昊宇，他若無其事地挪開視線，道，“啊，咱們運氣真好啊。”
“這不是運氣好，是西極星的政策，對未成年的女尊的優待。”錢樂很妥帖地解釋了，然後将我們帶到了一個裝飾得非常豪華的區域，“商務區的設施都很完善，咖啡廳、游戲室、健身房這些公共區域都可以全免費使用。”
“圖書館呢？資料室呢？”姜昊宇關心的是這個。
“因為要找爸爸嗎？”錢樂開玩笑道，“在這個走廊的最盡頭，有個信息室，裏面可以查詢免費資料。”
一聽見這個後，姜昊宇就坐不住了，忍耐着讓錢樂開了套房門，參觀了一下房間後，馬上把他打發走了。錢樂再三叮囑，我們是未成年人，只可以使用免費的公共區域，最好不要離開商務區等等之類的話。他的心早就被信息室勾走了，敷衍地嗯嗯着答應了。
待他一走，姜昊宇就拖着我跑去信息室了。這片區域的住戶仿佛很少，咱們沒碰見陌生人，信息室也沒有其他人在使用。他站在一臺終端機前，道，“你幫我找找最近西極的外事活動信息。”
我打開機器，按照要求輸入了公民號後，開始搜尋信息。
西極繁榮至極，每天都有不同星系來參訪的人，所以外事活動非常頻繁。
“你爸參加的是什麽外事活動？”
姜昊宇手眼都很快，一邊将各種資料下載到手環裏，一邊道，“他現在不是呆在內姜麽，你就找和中央星域相關的――”
我皺着眉看他，道，“你自己找呗！”
他嘿嘿一笑，卻不回答。我探頭過去看他的屏幕，他連忙擋住不讓我看。這就奇怪了，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嗎？我走過去，一把将他掀開。
他戲着臉道，“小複，都一樣的，沒什麽好看。”
我看着他終端機上白茫茫的一片，道，“你唬我不識字呢？你這什麽都沒有，叫一樣？”
為什麽我的終端機上消息很多，他的卻沒有？我看看兩人的手環，唯一的不同就是公民號了。我抓起他的手環，跟我的對比了一下，外表沒什麽不同的。再看看終端機上的屏幕，在右上角有個小小的标記，我還想再看清楚一點，被他給擠開了。
他手忙腳亂，關了機器，“哎呀，我不看了，咱們一起看你的呗！”
我雙手抱胸，冷漠地看着他，“姜，不，姚昊宇，你不想挨揍的話，最好老實交代。”
他知道我拳頭的厲害，扭捏了一會兒，看着天花板，道，“你知道的，外面跟我們不一樣的。”
廢話，當然不一樣了！
“這邊吧，男女分得特別開的，待遇也不一樣。”他蹭過來，想要和我套近乎，“你沒發現麽，錢家的人說話都看着你呢，咱們買票也是因為你才升等的呢，還有啊，查資料的話，你權限會比我高些。他們優待女人――”
我手指打着胳膊，死死看着他。
他捂頭，“小複，你不知道自己眼睛大得多可怕，盯着我看像是要吃人。走，哥哥帶你去去吃好吃的――”
我一把推開他，道，“姚昊宇，你忽悠我來，主要就是因為要個女的好辦事？”
他讨好地笑道，“哈哈，怎麽可能呢？你是我好朋友嘛，當然去哪裏都要一起了呀！我是那麽勢利的小人嗎？你看，我有什麽好吃好玩的，第一個都想到你呀！小複，你相信哥哥――”
相信？我信你才有鬼了！
我惱恨地推開他，不管他撞到牆壁上，氣沖沖回房間。
什麽跟我去冒險吧，都是騙鬼的！這個大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