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蝌蚪找爸爸
我知道，姜昊宇是不可能叫流川爸爸的，他有自己的生父。
果然，他沒吭聲，跳下床後将房間門給甩上，不管流川如何在外面威逼利誘。
他虎着臉對我道，“哼，這麽點小恩小惠就想收買我？，沒門！還有，既然他都知道我們要跑了，那咱們的行動越快越好。不然，被我媽抓住了，肯定要被公開處刑了。”
這家夥，已經完全不管我的回答，自顧自做了決定。
不過，我跟姚啓泰搞得那麽不愉快，回家也鬧心，要走就走吧。
他把跑路要用到的東西分成兩份，他帶一包，我帶一包。我們也沒來得及吃早飯，從他房間的窗戶翻出去，穿過後花園，走偏門溜了出去。他好像很害怕流川通風報訊，一路上都冷着臉，抓着我的手腕往前沖。
“你別跑了，流川老師要真告狀，咱們一個也走不了。”我甩開他的手，坐到路邊的石頭欄杆上休息，看着下邊茂盛的玉樹，“你把我手抓痛了。”
他抱着小包，蹭我身邊，深深嘆一口氣。
現在正值初夏，氣候溫暖潮濕，萬物複蘇，正值萬物□□的季節――包括人類。
玉樹抽枝發芽，繁盛的玉色枝葉郁郁蔥蔥地蓋住了一大片的山崖。山崖下面一個巨大的舞臺，不少人正聚在舞臺上下起哄，這就是每年一度的盛事――配種大會了。
凡滿十六歲的人，無論男女，只要是沒有結契的都得上臺去展示自己的美貌和能力。有看中臺上人的，自然上臺去，跟競争者争鬥一番；若是沒有看上的，那就等着被人挑選。被挑到了之後，當然可以拒絕，但是連續拒絕十次以上，就要被納入黑名單了。
臺上正在挑人的是一個最近依附過來的年輕女尊，她挑了好幾個男人都不太滿意，高聲道，“我要姜昊宇。”
臺下的人轟然大笑起來，開始跟着叫，“姜昊宇快出來呀！”
“姜昊宇躲起來了！”
“姜昊宇別害羞呀！”
“活捉姜昊宇――”
我聽着下面隐約飄上來的聲音，憋着笑。自從他滿十三歲，在符??大賽上拿了幾次冠軍後，大家突然發現姜靜流唯一的兒子居然長大了。這麽一個長得好看又能幹的少年，怎麽能放過？當然是各種勾搭他，想把他拐上床，妄圖将美少年以及美少年的基因搞到手了。因此，每每到了配種大會的時候，他的名字都會被叫起來，哄他出去玩。
姜昊宇一點也不喜歡這種場景，他面色難看，盯着那些在風裏玎??的玉樹枝葉，嫌棄道，“跟動物似的，誰要上去稱斤兩誰就傻叉。”說完，他還對我說，“我絕對不會上去，你也不準去。”
“我覺得挺好玩的。”
他一臉吃了屎的表情，道，“你想上去？”
我點頭，道，“我上去挑你呀！”
“想都不要想。”他站起來，把包甩在肩膀上，“走了，別胡說八道了。”
我可沒胡說八道，整個黃泉，就我跟他算得上是同齡人。我不想找年紀大的，也不想找比我年齡小的，他雖然性格惡劣，但長相能彌補一切。我拎着包，跟着他從小路走，搭了去飛燕城的公交車。一路上他都很煩躁，愁眉苦臉托着下巴看車窗外的風景。
到了飛燕城後，他又跑去租了一頭青鸾鳥，帶着我坐上青鸾後，禦着它飛上了半空。
他這麽一番堪比逃命的操作，看得我眼花缭亂。升上了半空後，青鸾直接沖向了星港背面，那裏有一個非常隐蔽的小港口。我沒想到，星港上居然還有這樣的地方？
青鸾降落後，我跳下來，跑到小港口邊看，果然下面浮着一艘很小的船。
“姜昊宇，你從哪裏搞來的？”
他有點得意，道，“我自己做的。”
“少吹牛了。”
雖然他很牛叉，但我才不相信靠他自己能搞出一個飛船來。
“他們只是提供了一點點技術支援。”他放開青鸾後，道，“別扯了，咱們趕緊上去，趁星港還沒關門。”
小飛船整體玉白色，流線型的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個很簡單的梭子形狀而已。可我感覺得到裏面躍動的玉樹能量波動，知道他肯定砸了不少好東西上去。姜昊宇是個敗家子，從來就不惜物的，只要是他想幹的事情，不管怎麽樣都得幹成了。
交流道打開，他抓着我沖上去。
閘口的門落下，他興奮得好像已經逃離了牢籠一樣，丢開小包坐駕駛位上去，道，“哈哈，你看我大發神通，怎麽去忽悠那些星港的家夥。”
我打量了一下室內窄小的艙室，坐他旁邊去，看他雙手在各種按鍵上飛舞。
啓動飛船，提交出港的申請，備份星圖和航線。
顯然，他已經做過很多次這樣的事情了，一點也不猶豫。
“我把這艘船注冊在一個歸元星的商會下面，出港申請上寫的是在歸元星和黃泉星之間的物流運輸，星圖是去歸元的星圖，航線也僞裝好了。等拿到出港申請後，咱們飛出大氣層了，再換航線――”
我手托着下巴，“嗯！”
他側頭看我，道，“餓了？後面小庫房裏我有放吃的，你去搞點來。”
我晃去後面看了看，果然庫房已經被他堆滿了各種生活用品和能源物資，可見他籌備這個事情的時間真不短了。弄了兩杯果汁，兩大盤面包片，端過去放他手邊，道，“我不相信兩個老師沒發現你的小動作，他們只不過不想戳穿你罷了。”
他手指焦急地在臺面上點着，“不管，只要能跑出去就行。”
“肯定能跑出去的。”我對此沒有任何懷疑。
他疑惑地看着我，還真是當局者迷了。
我道，“老師們要是不讓你跑，你這個船根本就造不出來的。還有，你不覺得你拿到星圖、航線還有手環都太容易了嗎？白玫想去西極，都提前了半年開始做準備，你想想他的人脈？”
姜昊宇陷入了沉思，有點失望和不痛快。
當然不痛快了，他自以為聰明的舉動，其實全在人家的視線範圍內，完全沒成就感的。
駕駛臺發出了叮咚的聲音，星港指揮臺回了消息，發放了出港的許可證。他本來還挺期待的心情，這下子更不好了。一點難度都沒有！！
他啓動船，設置參數，船體緩緩上升。
我吃完簡單的早飯，道，“你也快吃吧，他們肯定還會意思意思追過來的。”
“你別說了。”他更不開心了，洩憤一樣咬着面包片。
“你也別難過，老師們是經歷過戰場洗禮的老狐貍，咱們沒法和他們比的。”他算是我青梅竹馬，我還是安慰一下他好了。
“你這是什麽話？”他不認可，道，“別人這個年齡的時候，都已經可以自己跑很遠的地方去了。”
“別人是誰？”我眨眼，“你是說春|色哥哥他們？”
春家的四兄弟是姜靜流的徒弟，從很小的時候就跟着她學習做事，十來歲就已經跑遍了整個西極和邊區。
“當然不是了。”他三兩口塞完面包，喝果汁将這玩意沖下肚後，擦幹嘴道，“我就随便說說。”
飛船很快出了大氣層，座椅上彈射出來固定器将我綁在椅子上。我靠坐着，看外面因為加快速度而摩擦起來的火光，感嘆道，“好順利。”
他臉臭臭的，不吭聲，設置了自動航行。
很快，飛船出了大氣層，穿過一線弧形的防衛體系，再越過一片大型的飛船停泊的太空港後，終于算是要開始正式的航行了。他立刻重新輸入星圖和航線的數據，調整了飛行方向，小船朝着遠離歸元的方向而去。
操作屏上警示燈閃爍，塔臺那邊來了警告聲，要求小船立刻回複預定的航線，否則後果自負。這些例行公事的警報還沒完，畫面就被截了，姜靜流的臉出現在上面。
姜昊宇緩緩正坐起來，看着她，道，“媽媽――”
姜靜流不看他，轉頭看我，道，“小複，你是被他抓走的？”
姜昊宇有點擔心，對着我擠眼睛。
“不是，我想去找白玫。”我回答。
他松了一口氣，沖我比劃一下大拇指，表示我很仗義。
“姜昊宇。”姜靜流聽見我的回答後，道，“你呢？你跑出去想做什麽？只是要反抗十六歲的成年禮？”
我有點驚訝地看着他，這家夥鬧得最厲害的就是這個事情，難道還有其他原因？
他表情有點扭捏，半晌才道，“我想去看下他――”
沒有說名字，但姜靜流顯然知道這個“他”代表誰。她有點怔了一下，好像是沒想到的樣子。
“你不許跟流川說，我怕他會難過――”
他話沒說完，流川的臉就出現在屏幕上。
呵呵，這個情況就有點尴尬了。
流川一臉嫌棄地看着他，道，“你要去找你爸？”
我不自主地瞪圓了眼睛，姜昊宇的爸爸嗎？我記得在很小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一次，是一個和黃泉星上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同的男人。他又美又強，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一樣。
姜昊宇仿佛做錯了什麽事情一樣，低着頭，“對不起！”
“哎，去吧！”流川嘆一口氣，揮揮手，一點也不在意的樣子。
姜昊宇吃驚極了，擡頭看着他，隐約有些不理解。
流川一臉同情，道，“雖然我經常讓你叫我爸，但你以為爸爸真的是什麽好東西嗎？”他一臉沉痛的表情，好像是有切膚之痛一般，道，“等你再一次确認他是個大渣男，幻想破滅的時候，不要哭着來找我就行了。”
“我才不會！”姜昊宇拳頭砸在控制臺上，“我對他沒有幻想――”
姜靜流挑挑眉，道，“你去就去吧，注意安全。我會讓春|色在中途接應你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