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晉王遇刺的事就這麽平淡無奇的過了去,因這事的緣故,相對于往年,這秋獵是提前結束了。
回了宮後,自然是譴責的譴責,請罪的請罪,但關于刺客的消息,是一丁點也沒打聽出來。
本以為與自己無關靜靜看戲就行的顧令筠卻突然被男主角加了戲。
看着手上大意為“傷得不嚴重,但有你的關心我還是很開心,再忍耐多些時日我們就能雙宿雙飛”的回複紙條——
顧令筠:“???”
至于她什麽時候給晉王遞了紙條,顧令筠看了眼不動聲色的蕭昱珩。
顧令筠: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
“娘娘,您說守衛這麽森嚴,這刺客怎麽還能刺殺得了晉王。這宮裏,會不會……”
“胡說什麽呢,皇宮固若金湯,是最安全的地方,刺客就算有一百個膽子也不敢來。”
“哎,當着娘娘面亂說什麽呢。不過這幕後黑手找到了可真要好好處置,娘娘可知道這是何人所為?”
原本顧令筠回宮後就打算好好琢磨琢磨、研究研究,畢竟她也算是聽了不少的“獨家消息”。雖然至今也沒想明白蕭昱珩說的“金蟬脫殼”是什麽意思。
一臉悲傷的顧令筠感慨:果然禍亂後宮幹預朝政的妖妃我是當不了的。
但每當她開始琢磨時,後宮的嫔妃就結隊而來,明則請安,實則套話。
就比如當下,她當然知道是誰幹的啦!
顧令筠皺了皺眉,詳裝後怕,“我也不知道這是誰幹的呢,可真是膽大包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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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坐着的妃嫔互相交換了眼色,彼此會意,決定換個話題來聊——
“娘娘可知道秋闱快開始了?今年也不知是花落誰家。”
“聽說馮親王家的世子,倒是很多人看好。不過也未定一定是京中子弟,地方來的實力也不容少觑。”
“馮親王家的啊,是挺不錯,不過據說他這人傲得很。這次秋獵就和康儀郡主吵起來了,還被禁足一個月,是吧娘娘?”
顧令筠還是進宮後第一次有小姐妹們聊八卦的感覺,雖然實際上連“塑料姐妹”也算不上。
想起那日,顧令筠對馮子敬實在沒什麽好印象,此等機會自然是不錯過,“馮子敬,這人……”
顧令筠欲言又止,為難的模樣讓底下衆人紛紛了然。
達到目的的顧令筠滿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又似不經意的問出她憋在心裏許久的問題:“你們這消息可是從哪聽來的?”
宮裏的消息她打聽不來那就算了,可怎麽宮外發生的事別人都個個知曉了,她這個貴妃還是一頭霧水?
底下坐着的妃嫔互相又交換了眼色,彼此會意,其中一人笑了笑說道:“娘娘是家中獨女,顧将軍又遠在前線,宮外的消息許是沒那麽靈通。”
聽聞顧令筠略略垂眼,宮內安插不上眼線,宮外也沒娘家傳遞消息。
那人見狀接連着說道:“但娘娘想知道什麽,盡管來問我們,我們一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其餘人也是紛紛附和,點頭稱是。
并非所有人都那麽野心勃勃,進宮後的形式看清了也就不會和自己過不去,俗話說“大樹底下好乘涼”,顧令筠那麽粗的“一棵樹”,是不靠白不靠啊!
比起繼續過這種和被打進冷宮沒什麽兩樣的生活,得不到皇上的注意,在貴妃面前混個臉熟也好啊!
顧令筠眨眨眼,她這是也能有自己的小團體了嗎!?
壓下心底隐隐的興奮,顧令筠微微勾了勾嘴角回道:“那就拜托各位了。”
比顧令筠更興奮的嫔妃們客氣一番後就一股腦的将自己所知道的說了出來——
“娘娘可知道劉大人家的二公子?他可是第三次參加了,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考上。”
“聽說啊,何大人是偷偷請了太傅去開小竈。”
……
一開始還說得比較克制,但到了後面話題就逐漸偏向了——
“聽說今年地方來的有幾個長得很是俊美。”
“當真?和馮親王家世子比如何?”
“馮親王家世子也算俊美啊?我覺得他只能算得上一般。”
“沒錯,要比也是跟晉王殿下比啊。”
突然沒了人接話,短暫的安靜讓衆人反應過來說了什麽,都連忙驚恐地跪下請罪。
顧令筠正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卻沒人說話,再一看,底下衆人都跪了下去。
一頭霧水的顧令筠:“這是做什麽,怎麽都跪下了?”
“還請娘娘責罰。”怎麽說着說着就忘了身份,竟然當着貴妃的面讨論起外男,跪着的衆人皆微微發抖起來。
顧令筠思慮片刻,了然。
“好,那就罰你們繼續給我說說還聽到了什麽。”
底下跪着的嫔妃眼觀鼻鼻觀心,确認顧令筠沒有惱意才小心的站起身。
剛坐下就聽上座的人似安慰的說道:“我也覺得一般,但要比不也是跟皇上比嗎?”難道是她眼光出了問題?見了那麽多人,明明是蕭昱珩長得最好看的啊。
底下沒見過皇上一面的一衆嫔妃:“……”
***
經過一天的“姐妹會談”,這秋闱在顧令筠眼中,毅然變成了和前世“某營”差不多的“選秀”。
相對于其他人家中都有那麽個兄弟叔伯赴考,得知了科舉試題但家中人丁單薄無人參考的顧令筠一臉憂傷。
想給開後門也無處開。
但這淡淡的憂傷很快就被沖淡,自那日一衆人壯着膽子去找顧令筠攀關系卻發現異常順利後,大家是日日結隊定時去顧令筠宮中報道。
對于後宮嫔妃來說,抱上大腿是一回事。
顧令筠宮中的擺設着實是讓她們開了眼界。
随意鋪在地上的是波斯上貢的毛毯,擺在櫃上的是價值連城的古董,更不用說禦膳房變着花樣天天不同的小點心,以及流水般送來的各種賞賜。
變成檸檬精的一衆嫔妃:“……”
但酸是一回事,顧令筠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啬,不但沒有絲毫炫耀的意思,每次來她宮裏,都不會是空手而歸。
于是衆人來的更殷勤。
恰逢蕭昱珩這段時日也忙,沒空搭理她,比起以往被抓着看書練字。
聊護膚、聊搭配、聊八卦……
這樣的生活,顧令筠實在像是魚兒回了水中,好不快活!
因故顧令筠是日日早起,是翹首盼着她們來。
而今日顧令筠也同往日一般,起了個大早,可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來。
正疑惑打算派人去看看時,外邊就傳來了動靜。
顧令筠笑容剛堆上就僵在臉上,眼裏的失望來不及掩飾。
“皇上,您怎麽來了。”
蕭昱珩瞥了顧令筠一眼,沒有說話,徑直往殿內走去,坐上了往日她坐的位置。
“多日未來唯恐冷落了貴妃,但看來還是朕多慮了,貴妃過得很是不錯。”蕭昱珩接過綠竹沏上來的茶,喝了口語氣平淡的說道。
這幾日被衆人吹捧的顧令筠有些飄飄然,腦子一熱順着蕭昱珩話接到:“是過得不錯。”
見一旁的張德福和鄧公公瘋狂給她使眼色,顧令筠才有些回過神,連忙解釋道——
“不是的,皇上,臣妾的意思是,皇上應以國事為重,又何須皇上挂念。”
從被讨好突然轉換回讨好人的角色,顧令筠竟然有些許的不适宜,果然是“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啊。
蕭昱珩瞧了眼內心戲十足的顧令筠,想起這段時間淩雲送來的彙報,每日的日子過得實在是豐富,枉費他還有過片刻出神思慮她會不會發悶。
蕭昱珩正打算開口,外面就傳來小太監扯着嗓子的通報——
“柳才人到。”
顧令筠一愣,就見柳才人帶着宮女急急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喊道:“娘娘贖罪,我今日又起晚了,娘……”
擡眼見端坐着的蕭昱珩,剩下的話硬生生咽進了肚子中。
蕭昱珩側目看向張德福,眼神詢問。
張德福也是一臉疑惑,明明是早早派人候着,一衆嫔妃都被攔下趕了回去,怎麽就有個柳才人成了“漏網之魚”?
相對于衆人的疑惑,顧令筠有些了然。
這柳才人全名柳飄飄,可身材卻和名字相反,稍顯豐腴,但一張娃娃臉相襯下倒顯得可愛。
性情是天真浪漫,所有的心事都擺在臉上,平日裏迷迷糊糊的像是睡不醒,做事總是慢半拍。
對顧令筠是出奇的喜歡,可謂是顧令筠的“第一捧眼”。平日裏顧令筠是很樂意見到她,但今日卻未她捏了把汗,平日裏就時常語出驚人,衆人是不計較,可到了蕭昱珩面前……
柳飄飄看了看顧令筠,才反應過來,“噗通”一聲跪下去結結巴巴開口道:“皇……皇上……”
“陛下,這是柳禦史家的。”張德福掩袖提醒。
蕭昱珩随意瞥了眼,嗯了聲,當回應。
柳飄飄膽戰心驚地落了座,頭也不敢擡一下。
這詭異的氣氛還是顧令筠打破,她壯着膽子問道:“皇上今日來可是有什麽要事?”沒事可就快點走吧。
蕭昱珩微微沖她一笑,顧令筠頓時産生了絲絲不詳的預感,果不其然就聽他說道——
“想起來也有好一段時日沒有督促貴妃練字了。”
顧令筠:“???”您趕來就是為了要我練字?皇上你怎麽閑的嗎?大周要亡啊!
***
于是後面的情景,就變成了柳飄飄磨墨,她戰戰兢兢地練着字。
而某人,霸占了她的位置,又一臉惬意的翻着書。
顧令筠忿忿的又寫下一個字,正打算蘸墨,就見柳飄飄悄悄湊過頭來,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說道:“娘娘,皇上對你可真是寵愛啊。”
顧令筠:“???”
她滿是疑惑同樣壓低聲音問道:“這是哪門子的寵愛啊?”
柳飄飄朝蕭昱珩方向看了眼後,往顧令筠身邊湊了湊,“娘娘您看,這正是因為皇上寵愛,才特意來督促娘娘練字,像後宮不得寵的,連皇上一面也沒見着過。”
顧令筠看着眼前沒有絲毫“事業心”,同樣是“不得寵大軍”一員的柳飄飄,剛要反駁,豁然發現——
這眼神,這笑容。
俨然像是她前世追CP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