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蕭昱珩似乎想要當個“一心只顧國家事,兩耳不聞後宮音”的好皇帝,自那日選秀後也沒見召見或是寵幸過誰。
底下的大臣雖能請奏皇帝選秀,但他睡哪個,又睡不睡自家的姑娘,這就沒法插個嘴說上一句話。
于是也只能幹着急。
顧令筠倒對這樣的生活很滿意。
她父親前幾日又立了功,人還在西北不能行賞。那皇帝似乎才想起人家寶貝女兒還在自己後宮呆在,于是就賞到她那去了。
沒人約束,顧令筠每天睡到自然醒,吃過飯後就去庫房裏看看皇帝賞下來的那些稀奇玩意。
玩膩了又去她那幾個大衣櫃裏挑自己喜歡的,讓丫鬟給她編辮子,玩起“真人暖暖”來。
偶爾的也會打扮打扮起伺候她的幾個丫鬟,一開始她們還死命搖頭,說着“這不合适啊娘娘”。但女人畢竟是是女人,在看到衆多漂亮衣服和珠寶發飾後,就一副“我也不想的但貴妃硬要我這樣我也沒辦法”的表情任她打扮起來,偶爾還會提供些意見。
她宮裏多了好些人。有專門替她掌管衣服的,也有伺候她沐浴更衣的,還有進不了內殿在外修修花剪剪草的,這人一多她就記不住名字。
她以前在書上看到的是“腐朽的資本主義”,現在看來,“封建主義”才是真腐朽。
這樣的生活,可真是神仙生活。
***
神仙生活顧令筠過了小半個月,這夜她如同往常一樣,在練瑜伽。
古代的夜生活不豐富,皇宮裏除了皇帝更是沒有夜生活可言。
在這裏沒有手機電視消遣,顧令筠也不習慣早睡,于是就練起上輩子學的瑜伽。
顧令筠悲傷的發現,進宮半個月,她竟然長起了小肚子,臉上又似乎多了一點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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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皇宮的夥食太好。
這樣傾國傾城的樣貌可不能長胖。想到原主美了十六年的臉蛋和身材一個月就快要被她毀掉,顧令筠練得更加賣力。
就當顧令筠練得最起勁時,鄧公公急匆匆從外面進來,一臉的欣喜:“娘娘!娘娘!您要侍寝了!”
顧令筠:!!!
“什麽?”顧令筠驚吓得突然閃了一下腰。
鄧公公一臉恭喜你中了五百萬的表情,眉開眼笑的說道:“剛剛禦書房那邊傳旨,皇上等會要過來呢!娘娘還不快準備準備。”
顧令筠一想到等會就要見到皇帝,心就止不住狂跳,這種感覺就如同像是剛上課偷吃零食就被同學通知班主任叫去談話那般。
她被衆人架着,急急忙忙重新去沐浴,又被按着梳妝臺前,在臉上身體上塗塗抹抹好些東西。
***
領導都是姍姍來遲的,顧令筠做好準備後,等了約半個鐘才聽到通報聲。
“皇上駕到。”太監扯着尖細的嗓子在外面高聲喊道。
昏暗的夜色裏,宮人手執宮燈分立兩旁,朦胧的燈火勾勒出隐約的輪廓,雖未看清樣貌,但那逼人的氣質還是讓顧令筠呼吸一窒,一顆心高高吊起。
那人踏着夜色,身後是高挂的一輪明月,正緩緩朝她走來。
顧令筠一向緊張腦子就轉不過來,腦子轉不過來就會幹出一些匪夷所思之事。
“噗通”一聲,顧令筠雙膝跪下,安靜的寝殿裏她這一動作發出的聲響尤為明顯。
其實這不能怪她,雖說一直有管教嬷嬷教導她禮儀,可上輩子電視劇裏看到皇帝就下跪高呼“草民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情節實在過于深刻。
人一緊張,總會下意識的做出一些反應。
但幸好的是,她沒給他磕個頭。
身旁的綠竹是被吓愣了,呆立在一旁,來不及阻止她。
顧令筠臉上一熱,就着這個姿勢,假裝羞澀地朝蕭昱行說道:“臣妾參見皇上。”
蕭昱珩腳步一頓,接着又快步走向前,将跪在門邊的顧令筠扶起,“不必多禮。”
顧令筠跟着蕭昱珩走進內,綠竹端了茶上來後便領着一衆人默默退下,特意給他們營造了個“二人世界”。
蕭昱珩端着茶盞,慢慢品着,顧令筠則逞機偷偷打量。她表面是波瀾不驚,內心則早已化身土撥鼠在尖叫。
啊啊啊啊!!!
好帥!!!
這容貌!這身材!這氣質!利用就利用吧!讓我看多兩眼就行。
蕭昱珩慢慢将茶杯放下,扯出一抹笑問道:“在宮中可還過得習慣?”
美人一笑更是颠倒衆生。
顧令筠腦袋暈暈沉沉,直接說了心裏想的:“挺好的,就是有點無聊。”
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顧令筠有些懊悔,怎麽能當着皇上面說無聊,“不,其實也不無聊,就是……”
蕭昱珩卻不以為意,含笑安慰道:“近日要處理的事多,等過了這段時間,朕就能多陪陪貴妃。”
顧令筠:……我真沒這個意思。
她那不知飄到何處的理智又慢慢回歸,美色當頭,差點就被迷惑,這只是狗皇帝給的一些小甜頭,撒下的誘餌而已。
顧令筠開始慢慢回想看過原著的內容,原著中蕭昱珩也是如此,對她“千嬌萬寵”,而顧令筠也真的信以為真、“恃寵而驕”,在空中橫行霸道,把人都得罪了個遍。
蕭昱珩表面處處維護,實則“波瀾助推”借她之手鏟除對自己不利之人,而她反倒是處處結怨。到了最後,她被吊死在冷宮中後,是衆人拍手稱贊,就差放鞭炮,送錦旗,誇贊蕭昱珩“為民除害”。
為了避免原著中的悲慘命運,顧令筠當機立斷,蹙起眉,故作憂心道:“能陪在皇上身邊臣妾已經很滿足了,皇上應以國事為重,萬不可在臣妾身上費心思。”
心裏想的則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還是不要陪了,我一個人呆着多好。”
上輩子她看了不少宮鬥小說,偶爾也會感慨,許多惡毒女配明明手握一手好牌,卻自己作死,活活把自己作沒了。
提前看過劇本的顧令筠自然不會犯傻。
蕭昱珩那漆眸裏閃過一絲冷意,但顧令筠沒看到。
探子來報,顧令筠這一年性情大變,像是換了個人,一改以往的嚣張跋扈,平易近人了許多。就是偶爾還會做些怪異的事,說些怪異的話。
但從選秀那日來看,她依舊是那個中看不中用的草包。
她是怎樣他不在乎,他要的只是一個“貴妃”,而她則是最恰當的人選。
顧令筠等了半天,也未見蕭昱珩有所回應,不禁在猜測,難道自己演得太假了?沒理由啊,明明電視劇裏就是這樣演的。
她正想再說上幾句補救補救時,蕭昱珩站起來,背過身對她說道:“時候不早了,就寝吧。”
顧令筠:……
那麽突然嗎?她還真沒做好心理準備啊!
顧令筠扭捏着走到床邊,這第一次見面就要那啥,還真是……
她一邊作着心理鬥争一邊躺下床,要是等會他對她做些什麽,自己控制不住,又條件反射使出上輩子學的防狼術怎麽辦?
不過這麽帥,也不是很吃虧吧?
蕭昱珩看了眼床上雙眼緊閉,一副慷慨就義準備的顧令筠,神情有些微妙。
當聽到她內心猜測,要是一拳打到他眼上會不會被投入冷宮時。蕭昱珩開始有些贊同探子的說法。
的确怪異。
顧令筠在黑暗中躺了一會,也不見蕭昱珩遲遲有下一步的動作。
難道他單純只是來睡個覺的?
又等了一會,顧令筠掀起眼皮,借着朦胧的月光,偷偷望旁邊看去,蕭昱珩躺的筆直,一動不動,她那高高吊起的顆心才一點點的落回原地。
黑暗中顧令筠睜着眼看頭頂被風微微吹動的輕紗薄帳,想着一個嚴肅的問題——
蕭昱珩洗澡了沒?
顧令筠有個原則,沒洗澡前絕對不上床,穿出去過外面的衣服也絕不能穿上床。
剛剛好像是從禦書房那邊傳話來的,那他來之前有沒有特意去洗個澡?
顧令筠想着這問題,不自覺往裏挪了挪,想翻身,身子翻了一半才想起背後還有人在,悻悻地翻了回去。
她在黑暗中從“皇帝洗了澡沒”想到了“這皇帝是真還是假的”。
顧令筠突然想起,宮鬥小說中也是存在這樣的情節的。
皇帝迫不得已與女配虛與委蛇,但心裏卻想着女主,于是就派侍衛假扮,假意寵幸女配。
她微微側身,飛快瞄了眼。
應該是真的吧。
不知過了多久,蕭昱珩睜開眼,看着被顧令筠卷走大半的被子,又看了看壓在自己身上的胳膊。
他自幼得奇力,能聽他人心中所想。
形形色色虛僞之人見過不少。
比如嘴裏說着“皇上聖明”的心裏多半在罵“狗皇帝”。
又比如念着“為皇上效力是老臣的榮幸”的,心中想着的卻是“小子看你這皇位還能做多久”。
像床上大咧咧躺着的那位,蕭昱珩探究的目光又加深了一番。
他的探子是怎麽彙報的?顧令筠刁蠻專橫,但頭腦簡單又易輕信他人。
這頭腦,可一點都不簡單。
***
第二晚蕭昱珩來的時候,顧令筠就有些輕車熟路了。
蕭昱珩依舊沒有做什麽,只是在她這睡了一覺。
但顧令筠比較好奇,她因為他在的緣故,睡覺“一動也不敢動”,睡得有些不踏實,精神不太好。可那蕭昱珩又是為了什麽眼帶烏青,略顯憔悴?
第三日晚,蕭昱珩又來了,還來得比前兩晚早。
似乎也覺得和她這個“室友”過于生疏,友好的提出了到禦花園裏賞月的邀請。
宮人在前頭掌着燈,她跟在蕭昱珩身側,兩人一路都沒怎麽交談,氣氛有些詭異。
天上大片烏雲,嚴嚴實實遮擋住了月亮,沒有露出一點光。
一行人在黑漆漆的花園裏走着,不出一言,顯得有些陰森可怖。
顧令筠剛想着這皇宮裏應該不會有什麽慘死的小宮女小太監夜晚回來活動時,轉眼就看到那槐樹下站着一人,身着白衣,長發如瀑,伸出纖纖素手,去觸碰那粗糙的樹幹。
顧令筠吓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尖叫了一聲,跳到了蕭昱珩身後。
蕭昱珩皺着眉看她一眼,吩咐道:“去看看怎麽回事。”
聽到動靜,那女子慢慢轉過身來,露出一張慘白的臉。
正是白靜柔。
作者有話要說: 蕭昱珩:這女人,不好騙。
顧令筠:這皇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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