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七十九）
夏廣青與父母一樣極想讓朱明和朱律在春節期間回老家待一日，但不好意思跟尚懷民提出要求。臘月二十六下午他夢寐以求的願望得以實現，尚懷民打電話來跟他商量讓兩個孩子回家過年一事。兩人商定，大年初二上午夏廣青去接兩個孩子，初三，尚懷民和唐彩虹帶着嘉林去西樊家堡與小兄妹倆彙合。
往年春節夏廣青并不攜帶妻女回家過年，只是在大年初二下午獨自回來送“家堂”，今年則于除夕前日帶着她們回到西樊家堡，他想趁這個機會讓朱明、朱律跟賈萍和靜敏認識。
每年除夕夏長贏一家都去奶奶家吃年夜飯，今年因夏廣青他們在家便提前去。夏長贏和夏長龍先走，當他們行至唐家附近的路段時，看到唐小藕姐弟和蘇青陽兄妹在兩家交彙的空地上玩，就齊刷刷的轉向那裏。
夏長贏臘月十二放的寒假，在這半個多月裏，他已和唐小藕相會了三次。
唐小藕今天上午十點多鐘回家來。在此之前的四個多小時裏，她和夏長贏偶然見過三次面；出現這麽多的偶然當然不是偶然，這都是夏長贏從唐家大門外打了無數個來回與唐小藕在家裏待不住共同促成的。
夏長贏、唐小藕和蘇青陽站在一塊兒聊天，夏長龍、唐大鵬和蘇家姐妹燃放單個兒鞭炮取樂。
“這樣玩沒意思，咱們制‘二起蹦子’放吧？”過了一會兒，夏長龍提議。
唐大鵬欣然同意，“我去拿玉米稭！”——制作一個“二起蹦子”需用兩枚炮仗、一根玉米稭、一根紙條兒。
“你回家拿張廢紙！”夏長龍支使蘇青鸾。
“我幹啥？”蘇青鳳問。
“你不用幹，光等着看就行。”
夏長龍先将其中一枚炮仗底部的密封土撚去，再将另一枚炮仗的引線掐掉一半，然後将後者緊緊塞進前者底部。蘇青鸾拿來廢紙，夏長龍撕成紙條兒，把首尾相接的兩枚炮仗牢牢纏住。等唐大鵬将玉米稭的中段弄出一道縫來，再将它們夾在玉米稭上。
一切準備就緒，夏長龍和唐大鵬合力燃放這個原理與“起火”相似的“二起蹦子”。唐大鵬平舉玉米稭，夏長龍用火柴點燃炮仗引芯。二人一心想在衆人面前顯擺一下，結果卻出了醜。——由于倆炮仗之間綁纏太緊，下面被點燃的那枚雖說發了力卻徒勞無功，不僅沒将它的搭檔送上天，還把玉米稭的中段炸爛。
發射雖然失敗卻吸引來幾個小孩子。再次制作“二起蹦子”時，兩人吸取教訓作了适度調整。
點燃之前，夏長龍把圍觀的幾個小孩子驅趕開；點燃後，夏長龍一面往旁邊躲一面給唐大鵬提醒：“小心再爆炸！”
夏長龍的這一提醒起了反作用，聽到“爆炸”二字，唐大鵬心一緊手腕一偏，本是豎着的“二起蹦子”傾斜着朝他的姐姐唐小藕所在的方向射了出去。在這剎那間，驚覺的夏長贏和唐小藕不約而同的撲向對方。伴随着唐小藕的一聲尖叫，射偏的“二起蹦子”在夏長贏的肩胛部位爆炸。
Advertisement
這一幕正好被走在東邊那條路上的夏長贏的父母看在眼裏，兩人不由愣住。
“長贏！你不要緊吧？！”他們聽到蘇青陽急切地問。
見夏長贏搖頭，蘇青陽等人放了心。
“噢！演電視了！快來看啊！演電視了！”這時，那幾個小孩朝着依然緊緊擁在一起的夏長贏和唐小藕嚷道。蘇青陽和他的兩個妹妹抿嘴偷笑，夏長龍和唐大鵬則相視做個鬼臉。
唐小藕清醒過來，掙脫開夏長贏的熊抱。
“真好看！再往下演！再往下演！”幾個小孩子繼續起哄。
夏長龍兇巴巴地指着他們威脅：“我看誰敢再嚷嚷！”
遠處，夏長贏的媽媽李清美問丈夫：“這是鬧的哪一出？！”
“快走！”夏廣厚拽起她疾步離開。
“我讓你瞎擺弄！”面紅耳赤的唐小藕上前一把薅住唐大鵬的耳朵。
“使勁兒擰！使勁兒擰！”蘇青鸾在一旁煽風。
“也有夏長龍一份！”蘇青鳳跟着點火，“也擰他的耳朵！”
“對不起！對不起！”夏長龍一邊跟唐小藕道歉一邊捂着耳朵往後退。
“你倆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蘇青陽笑着說兩個妹妹。
“讓你倆保了一陣子密，不如這一下子捅的！”夏長贏說兩個弟弟。
夏長龍想起來囑咐那幾個小孩子不要亂說，卻發現他們已經散去。
“我覺着這熊孩子就不大對勁兒！還真是有事！”李清美跟在丈夫後面發牢騷，“廣青那邊将理出個頭緒來！他這邊又接上！一輩一輩的沒有完了……”
夏廣厚回身“噓”妻子禁聲，并指了指近在咫尺的唐小藕奶奶家。
……
“老二哎，你說怎麽辦？！”夏廣青和嫂子在飯屋裏炒菜時，他的嫂子低聲說道。
“怎麽啦？！”
“長贏和小藕也談起戀愛來了！”
夏廣青不由張目結舌。
“唉！我就怕到頭來沒有好結果。”
夏廣青回過神來，安慰嫂子：“事不過三，他倆應該沒事了。”
“真這樣是怪好，可萬一要是……哎喲，愁煞我了！”
……
大年初一下午，夏長贏的媽媽去杜鵑家串門子時将心事透露給表姐。
“我真是納悶的慌！”杜鵑媽說，“唐家的閨女能有多好啊？！讓你們夏家的人一輩一輩的戀答！”
“誰可不說呢，我也納悶的要命！——怎麽辦呀這事？！”
“暫先你裝不知道的，等過了十五去找人算算卦，要是沒有好結果，說啥也不能依着長贏，堅決給他擋下就是！”
……
大年初二上午，夏廣青把朱明和朱律接到西樊家堡。見倆孩子分別長得像夏廣青和唐彩虹，賈萍心裏有些作酸，覺得相比之下她和靜敏成了外人。
等到朱明和朱律跟爺爺奶奶親熱完了，夏廣青先給他們介紹靜敏。兩人搶着叫靜敏“妹妹”，有些內向的靜敏卻低着頭不應聲。
賈萍看的着急，“靜敏！你怎麽跟小傻瓜似的！快答應啊！”
夏廣青朝妻子橫一眼，對靜敏說道：“你看哥哥姐姐多喜歡你啊……”
“就是！就是！快叫哥哥、姐姐！快點兒！”賈萍沉不住氣又道。
“一邊兒去！別在這裏摻和！”夏廣青呲打她一句，轉而用溫和的語氣對靜敏說道，“你叫一聲‘哥哥姐姐’，他倆就更喜歡你了。”
靜敏開口叫了一聲“哥哥姐姐”，朱明和朱律連着答應了好幾聲。
“真乖啊靜敏！和哥哥姐姐一樣乖！”
聽到夏廣青的誇贊，三個孩子一起咧嘴笑。
“這位阿姨是靜敏的媽媽……”
夏廣青還沒說完，兄妹倆就齊聲說道：“阿姨，新年好！”
賈萍有點受寵若驚，“好、好……謝謝你們！”
朱律上前拉住她的手問道：“阿姨，我和大哥哥、小哥哥的漂亮毛衣，就是你給我們織的，對不對？”
賈萍含笑點頭。
這時朱明從帶來的包裏掏出一把糖，先分給爺爺奶奶再給靜敏然後又給賈萍。“阿姨，你吃糖！”
并不喜歡吃甜食的賈萍立即剝了一顆糖放進嘴裏，并連聲說好吃。
……
晚上，賈萍帶着靜敏住在西屋，夏廣青則帶着朱明和朱律睡在他結婚前所住的東屋。每次夏廣青獨自回來總是住這口東屋。就是在這口屋裏，他和唐彩虹孕育了這對兒女。這些年來，他一直把這口東屋看作是他和唐彩虹曾經的家，不允許賈萍踏進半步。
……
初三上午，來走娘家的唐彩虹打發唐大鵬去夏家接朱明和朱律。得知哥哥姐姐馬上就回他們姥姥家，靜敏撲到夏廣青身上哭了。直到夏廣青許諾待天暖後就把朱明、朱律和大哥哥嘉林帶到家裏玩，靜敏這才破啼為笑。
……
曾在除夕下午圍觀夏長龍和唐大鵬燃放“二起蹦子”的那幾個小孩，将唐小藕和夏長贏在他們面前“演電視”的事分別告訴了自己的媽媽。唐小藕的五奶奶跟其中一個小孩的媽媽來往密切，倆人經常交換一些小道消息什麽的，大年初一上午，唐小藕五奶奶的這位知音便将此事當新年禮物送給她分享。
大過年的，唐小藕的五奶奶不想給她的侄媳婦添堵，于是苦着自己一忍再忍；直到初二下午送了“家堂”，她這才悄悄地把侄媳婦羅瑞錦叫到她家柴禾垛後面，将“演電視”一事，用她和她的密友添枝加葉的敘說方式和盤托出。
見侄媳婦并沒有跟她想象的那樣大驚失色，唐五奶奶不禁惋惜起自己絞盡腦汁所想出的一大串又漂亮又管用的安慰之言。聯想到平日侄媳婦對夏長贏的多次誇贊，唐五奶奶立刻知道接下去應該說什麽話了。
“小藕眼光真不孬！我也怪中意那孩子！”
“就怕……”
唐五奶奶明白侄媳婦在顧慮什麽，獻計道：“等過了十五去找人算個卦看看，心裏也好有點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