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車漆棺
張啓山人一走,乞靈立即下床,動動胳膊動動腿兒,活動活動身子。躺了那麽久,再不動動,骨頭都要散架了。
若要問她打哪來到哪去,為何會在墓裏,又在棺材裏睡了多久……那可真是問錯人了。她記得很多事兒,也知道很多事兒,卻獨獨不記得與自己切身相關的事兒。
乞靈,是她的名字。
可這兒名字是她出生時父母起的,還是某一日她心血來潮自己起的,那她就記不清了。大約是已經習慣失憶了,她倒是随遇而安,走到哪算哪,記得啥算啥,遇到誰算誰……
不過有時她細細一想,自己貌似總是一個人。
孤星照命,大抵如此。
她在人世間無牽無挂,也不信命,所以齊鐵嘴說她“天煞孤星,克人克己”時,她一點也不在乎。
若問還有什麽東西是她在乎的,其實也有。
一曰食,二曰色,三曰樂。
她喜歡吃,可不會做;她喜歡美人美景,卻見一忘一;她喜歡湊熱鬧,但很少深陷其中。
張啓山家裏有錢,自然不缺吃;張啓山本人英姿撩人又俊美非凡,手下還有張副官這種白面小生,此外,那斯文秀氣的齊鐵嘴還時不時來串門,呆在張家,自然也不缺美色。官宦人家是非多,想必也少不了熱鬧瞧……
無論從哪方面想,住在張家對乞靈來說都是極好極好的選擇。
可惜啊可惜,乞靈不想跟張啓山打交道。
從棺中醒來後她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張啓山。刀刻般的五官,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深邃的冰眸,藏着睥睨天下的銳利。
俊美如斯,只讓她覺得此人比她之前見過的任何人都要好看,雖然她已經記不清自己确切見過哪些人了。
近在咫尺的秀色,卻讓她莫名生出一種“只可遠觀不可亵玩”的念頭。她的直覺向來準确,此念一成,她便打定主意要逃了。
張府,一刻也不能多留,處的久了,怕是再也走不了了。
乞靈又喝了點粥,頓時覺得精神倍爽。她瞅了瞅身上繁瑣複雜的嫁衣,不禁皺眉:這模樣,難道她已嫁人?敢娶她的人,一定腦子有問題。仔細一想,她又放心了,她若真嫁了人,就不會在棺材裏了。
床邊放着一套幹淨的白色洋裙和一件青花旗袍,她挨個換上,站在鏡子前“搔首弄姿”了好一會兒,最後滿意地點點頭,又把衣服脫了下來,拿桌布一裹包了個包袱。
這兩件衣服拿去當鋪想必能換不少錢。
“管家。”
候在門外的管家立刻進門:“小姐,你還需要什麽?”
“我想沐浴,你讓人在外面,沒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好。”管家對乞靈有求必應,一點也不擔心她能跑出去。張府守衛森嚴,她一個弱不禁風的人能跑哪去?
沐浴過後,乞靈打開張啓山的衣櫥,從裏面找了件白襯衫穿在身上,又找了條黑色褲子,比了比腿長,用剪子三兩下減掉了長出的一大截。
張啓山人雖不胖,但畢竟男女有別,穿在他身上肥瘦正好的褲子到了乞靈身上還是有些肥。乞靈拿繩将腰紮緊,那褲子就變成了一條寬松的九分褲。
雖然看起來不倫不類,但也沒辦法,穿着裙子,她沒法逃跑,只能将就了。好在張啓山衣服的料子都相當不錯,穿在身上比那身嫁衣要舒服許多。
臨走前,她将張啓山的房間搜刮遍,挑了手表等值錢的小物件放包裹裏,又在他的床上留了張字條。
收拾完畢,她打開窗戶,查看了一下地形,一躍而下,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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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兩日,都被佛爺不到五更天就派人給叫起來,齊鐵嘴真是心裏苦啊。
苦啊,苦啊,偏偏還欲訴無門,誰讓那人是佛爺呢。
那是一輛十分老舊的火車,被鐵皮和污泥包裹,活像剛從地下挖出來的。沒有番號,沒有提前通知。
他本想找個借口溜掉,但被張大佛爺一吓,又乖乖跟着上了鐵皮火車。
詭異,實在詭異。車上無一活口,屍體全部趴着,面朝下,嘴巴大張,身上布滿密密麻麻藤壺大小的孔洞。
“佛爺,這是爛了,還是幹了?”齊鐵嘴拿衣袖捂着鼻子問道。
“蛀了。”
為了防止這些屍體身上有傳染病,張啓山讓副官派人把屍體都密封起來,又囑咐附近醫院若有相似病症患者,立即隔離。無論如何,不能陷長沙百姓于險境。
查看過前幾節車廂後,齊鐵嘴道:“佛爺,不知你有沒有發現,前面這些棺椁的大小都差不多,應該是陪葬的副棺。再往後是住宿車廂,所有負責押運的人都在這裏。再往後——可就是最後一節車廂了。”
最後一節車廂裝甲更厚,焊接也更加嚴密,顯然是重點加固過的。
“你是說,前面都是陪葬墓室,一車人守着最重要的最後一節車廂,應該是主墓室,裏面裝的……”張啓山略一停頓,“墓主人的主棺?”
“正是。”
張啓山沉思一瞬,吩咐張副官讓軍隊裏不姓張的兵全部出去。這最後一節車廂,給他一種說不出來的不好的感覺。
鐵皮焊開後,張副官拿着兩個防毒面具小跑了過來:“佛爺,時間緊迫,就找到這兩個。”
張啓山把其中一只遞給了齊鐵嘴。
齊鐵嘴心想,奶奶個熊的,爺爺我前幾節車廂都沒帶,這個時候犯慫,不又叫副官看笑話了麽。
于是,他很有骨氣地拒絕了。
張啓山不禁微微一笑,然後他便自己戴上面具,徑直走了。
“哎,佛爺,你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啊。”齊鐵嘴徹底懵圈了。他搶過副官手裏的另一只防毒面具,跟着佛爺進了最後一節車廂。
車廂正中心放着一口巨大的石棺,棺外刻着奇怪的花紋,還有一些奇怪的痕跡。那是一塊一塊的黑鐵,附在表面,填充着棺蓋和棺身的縫隙。
“棺有皮,皮帶鐵,鐵包金,哨子棺。”齊鐵嘴嘆道:“佛爺,這是哨子棺啊,看來咱們的老一輩兒探過。”
遇到比較邪氣的棺椁,盜墓者會就地将随身攜帶的兵器融化,鐵水封館,不讓裏面的東西跑出來。再在棺材頂上開個孔洞,單手入棺探物,如果棺中有變,斷臂保命。
遇到哨子棺有兩種可能,要麽裏面東西還在,要麽已被人取走。若還在,那便說明裏面十分兇險,盜墓者是斷臂走的;若被取走,那就是個空棺,也沒啥價值了。
車廂內兩人細細勘探,門口的張副官忽然接到手下密報,站在那皺着眉欲言又止。
“副官,怎麽回事?”
“佛爺,那姑娘,跑了……”
“跑了?”張啓山還未有反應,齊鐵嘴倒驚得差點跳起來。“你是說那半死不活的丫頭,從佛爺府裏,跑了?還真是個人物啊。”瞥見張啓山愈發陰沉的臉色,他趕緊閉了嘴。
“副官,回府。”張啓山立刻帶人往外走。
齊鐵嘴叫道:“佛爺,那這棺呢?”
“帶回去。”
張啓山剛進府,管家就捧着一張紙條迎了上來:“佛爺,這是那位小姐留下的。我辦事不利,沒有看好人。”
張啓山接過紙條,只見上面寫了兩行字,字跡透着一股潇灑,寫的也工整,看來她走的時候不緊不慢,很有把握能逃出去。
姓張的,你的問題我沒法回答,也別再問我,因為我也不知道。
我拿的東西就當你給我的賠禮了,如此咱們兩清,江湖路遠,後會無期。
張啓山的目光落在最後的落款“乞靈”那裏,不禁笑了一下:
賠禮?賠他在墓室威脅過她的禮,還是賠他在卧室戲弄過她的禮?那他把她從墓裏救出來的禮,又該怎麽算……
管家也分不清佛爺剛剛那一笑是嘲笑,是冷笑,還是無奈的笑,只能試探着詢問:“佛爺,還要繼續找麽?”
“先派一隊人去找,找到後不要驚動她,先盯着。”
“是,佛爺。”
張啓山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愈發覺得火車的事情不簡單。半夜火車,算好了時間停在長沙,還有那日本人的秘密計劃……長沙,越來越不太平了。
任他風雨飄搖,他都要保這一方平安。
主持開棺前,張啓山先回了一趟卧室。
一片狼藉。
衣櫥大開,所有的櫃子抽屜也都被翻過,亂七八糟。地上有兩塊奇怪的黑色布料,他俯身撿起一看,是被人剪掉的褲腿。
靠,他忍不住在心底暗暗罵了一句,乞靈這家夥,剪的是他最喜歡的一條褲子……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二】佛爺的cp之争
八爺:我被佛爺英雄救美過。
二爺:佛爺喜歡聽我唱曲。
九爺:我曾為佛爺傾家蕩産。
八爺、二爺、九爺:所以我才是佛爺的官配!!!
乞靈滿不在乎的點點頭:無妨,反正只有我上過佛爺的車。
此車非彼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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