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來打傘
聽了張晏的話，李佳父親點頭，他臉上的神情，除了傷心，終于是多了一絲寬慰，“謝謝你，張警官。我女兒，終于是能夠安心了。”
餘舒使勁深呼吸，扭頭看李佳的遺照時，嘴角和照片上的李佳一樣，彎成了一個弧度，李佳，你聽見了嗎？兇手算是償命了。
張晏看了屋子一圈，目光又放在站在自己邊上的餘舒身上，他輕聲問：“餘舒，我現在要回去了，你跟我走嗎？”
餘舒擡頭，正好看到張晏發絲上的水珠低落下來，她不禁有些想笑，“你這頭發還在不停的滴水，我還跟你走？跟你一起淋雨啊？我好歹還有一把傘呢。”
張晏說：“我是開車過來的。”
餘舒說：“開車過來還被雨淋成了這個樣子？難道你開的敞篷車？”
張晏：“……”
他看着餘舒，解釋：“我真的是開車過來的，這裏面沒有地方停，停車場已經停滿了，我只能夠停在外面，剩下的路是我跑進來的，當時雨下的特別大，所以我身上都是濕透了。要不要我送你？現在這麽大的雨，這地方又這麽偏僻，你也不好坐車。”
餘舒想了一下，點頭：“行吧，那你送我一段吧。”
“那叔叔阿姨，我回去了。”
李佳母親點頭：“好的。小書啊，謝謝你了。還有，好好活着啊。”李佳母親握住餘舒的手，千言萬語，最後就剩下一句話。
餘舒點頭，眼神很堅定：“會的。阿姨，你和叔叔要注意身體。”
“嗯。”
餘舒和李佳的父母告別，便跟着張晏走了出去。
張晏故意走得很慢，他仔細打量走在自己前面的餘舒，才一個晚上不見，他感覺她又瘦了。
他知道，餘舒會很堅強。
外面的雨太大了，那雨水落地的聲音就像是一陣一陣的鼓聲，擊得人心裏慌亂。張晏剛走到門邊，正想往外跑，餘舒拉住他的手，“哎，跑什麽呢，我這手裏有傘啊。”
張晏低頭，這才看見餘舒手裏拿着的格子傘。
“我忘記了，你剛在裏面也說了你帶了傘。”
餘舒把傘撐開，舉着傘下了臺階，往門外走了兩步，回頭見張晏還留在原地，問：“還要我請你和我一起打傘？”
張晏嘴角彎起，跑了兩步躲在餘舒傘下，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張晏比餘舒高半個腦袋，餘舒打得不高，張晏的頭盯着傘頂，感覺很壓抑。
傘很小，張晏人高馬大，躲進傘裏後，餘舒跟不上張晏的步伐，好幾次，她都看到張晏的右邊肩膀完全都路在外面。她擡頭，看到自己被整個傘包圍着，覺得張晏躲進來慢悠悠的走着避雨，還不如讓他跑着去停車的地方。
餘舒心裏有愧，握着傘柄的手不禁更加使勁，肩膀往前，身體縮成一團，想讓自己變得小一點，讓張晏可以躲進來。
張晏隐約感覺到了餘舒的變化，他低頭，正好看見餘舒白皙的耳朵，餘舒雖然膚色不是特別白，可耳朵倒被頭發保護的很好，沒怎麽被陽光曬過，特別白。
“我來打吧。”
餘舒還想着怎麽讓自己的身體更小一點，張晏的話讓她松了一口氣。
“好。”
見餘舒答應了，張晏便擡手，打算握住上面一點的傘柄。可餘舒以為張晏會來握自己握傘槟的地方，于是手往上移。
這一移，剛好使張晏的手覆蓋了她的手。
張晏的手很大，手心都有很多繭子，摸到餘舒手背時，餘舒可以清楚感覺到奇怪的粗糙感以及張晏手心的溫度。
雨水敲擊着傘面，一聲一聲，終于讓餘舒清醒過來。
“不好意思。”
張晏開口，聲音裏帶着壓抑。
“沒事兒。”餘舒低頭，繼續往前走，心卻不由自主的狂跳起來，感覺要蹦了出來，在這水裏歡呼雀躍。
走了五分鐘，餘舒才和張晏一起走到張晏停車的地方。
上了車，張晏系好安全帶，他問：“是回去嗎？”
“嗯。”
“你們老板沒有給你們放假？”
“放了一天。她讓我們整理好心情，後天去上班。”
“這…….”
啦啦啦――
張晏話還沒有說完，身邊人的電話便響了。
“你的電話。”
張晏提醒，右手捏着鑰匙插進鑰匙孔裏，左腳已經踩在了離合器上。
餘舒從包裏拿出手機，看着來電顯示，嘴角彎到了最大。
張晏側頭，正好看見這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
餘舒接聽電話：“家齊哥。”
張晏本來在看着餘舒，聽到這甜美的聲音，又聽到餘舒叫電話那頭的人“哥哥”，更加覺得奇怪，餘舒從小在孤兒院長大，這個“哥哥”是什麽人？他莫名滾動了喉結，眼睛一直注視着坐在自己身邊的女人。
“嗯。小舒，你後天上什麽時候的班？”
電話那頭，彭家齊問餘舒。餘舒根本沒聽出他的聲音，好一會兒，她都在确認，跟自己打電話的人是不是彭家齊？他的聲音比上次更深沉沙啞，語氣裏的疲憊怎麽也掩蓋不了，要不是有來電顯示，餘舒都不敢相信打電話的就是彭家齊。
“喂，小舒，你在聽嗎？”電話那頭，彭家齊很急切的問。
“啊，我在。”餘舒趕緊回答。
“你後天上什麽班？”
“後天嘛…….”餘舒想了一下，“上早班。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
“好，我中午過來找你。”
“好的，家齊哥，你是感冒了嗎？聲音怎麽這麽沙啞啊？我聽着都不像你了。”
“是有些感冒了。不用擔心。我後天來找你。先挂了啊。”
“哦，好。”
挂了電話，張晏看着餘舒，她臉上的高興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擔憂，她眼眸低垂，眼睛一直盯着手機，似乎想回撥回去。
張晏看出她的想法，說道：“要是想回撥回去，就撥啊。”
餘舒扭頭，看着張晏，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機，“算了，不用打了，也沒什麽要說的。”
張晏也沒再多說，發動了車子。
車窗外的雨下的猛烈，雨刷器在不停的晃悠。餘舒看不清前方的路，扭頭想看看窗外是什麽樣子，可雨水一直順着玻璃往下流，模糊了餘舒看外面的視線。
“張晏，李佳的這個案子就這麽結了嗎？”餘舒看着外面的雨，忽然問話。
張晏扭頭看了一眼餘舒，她頭倚在車窗上，眼神空洞帶着脆弱，“是的。”
“那你能告訴我，唐金波以前販毒嗎？”
“販毒。他是一個有一些客源的小賣主。”
“主要就是把毒品賣給類似于羅宏霖的富二代？”
張晏點頭，“可以這麽說。但他被抓進去兩次後就不再販毒了。”
餘舒問：“既然如此，那他上頭的更大的賣主是誰呢？”
張晏說：“這個你不需要知道。”
餘舒有些失望，“唐金波的死，是不是和他上面更大的賣主有關系？”
“是有關系。”張晏沒有隐瞞。
“那你們什麽時候會順着唐金波這條線，把他上面的人都給抓了？張晏，你們需要多久？”
“你知道，我們為了抓唐金波上面的人，已經籌備了多久了嗎？餘舒，不是每一樁案子都很輕松。”
餘舒點頭，“我理解你們。”
張晏嘆氣，握着方向盤的手更加用力。
喪禮那天的雨一直下到了要去上班的那天。
由于現在人手不夠，所以朱楊安排一個人上早班，其餘三人上晚班。今天是餘舒一個人去上早班，秦好、方桐敏、葉琳琳三個人一起上晚班，晚上的客人比早上的客人要多。
到了店裏，餘舒把傘撐開擺在店裏，反正現在還沒有什麽人。
放了音樂，餘舒開始拉茶。
今天的天氣不好，雨下得很大，豆大般的雨滴落在地上，像是透明的珍珠從天而降。
從進店開始，餘舒就盼望着早點到中午。李佳喪禮那天，彭家齊打電話來說會過來找她。
她一直在等他。
11點半，餘舒已經急不可耐，她直勾勾的盯着外面，期盼那個想了許久的人能出現。
12點半，餘舒的肚子開始叫了起來。她摸着扁平的肚子，才想起來自己今天早上忘記了吃早餐。
“怎麽還不來呢？”餘舒兀自念叨，臉上有些許擔憂。
不知怎麽的，最近她老是做噩夢。夢裏，她一個人住在孤兒院裏，周圍都是枯黃的落葉。
今天是周一，門外的行人很少。加上下這麽大的雨，人便更少了。
“騙子。”
餘舒罵道。
“彭家齊是騙子。”
餘舒低着頭，一邊浏覽外賣的頁面，一邊生氣。
“小舒。”
門口傳來陌生的叫喚。
餘舒擡頭，看到眼前的人，眼底的高興化作了驚恐。
“家齊哥？”猶豫了很久，餘舒開口問。
彭家齊點頭，向餘舒走過去。他穿着黑色的斷袖，兩條露出來的手臂就像是兩根細竹竿，手腕的骨頭突兀，讓人害怕。衣服的顏色讓他本就瘦弱的身軀更加沒有氣力。他本來就高，身子一瘦下去，整個人就脫了相，就跟馬上要入土的人一樣，沒了血色，只靠一口氣吊着命。餘舒覺得，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彭家齊。
“家齊哥，你怎麽了？”
餘舒放下手機，離開收銀臺，繞到後廚，開了後廚的門以後飛快的跑到彭家齊身邊，“家齊哥，你生病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吧，張晏心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