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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有伏筆,男主問他時,他隐瞞了被咬的事實

下沙灘,說道:“給你鼓掌加油!別不開心,你笑起來才好看,真的。”

謝冬清露出了笑容。

梅閣微微笑了一下,又問:“你把我放走了,要是你鄰居問起來怎麽辦?”

謝冬清說道:“不怕的,我回頭就把沙灘上的痕跡都填平,就說我不知道,他們就是真懷疑是我幹的,也拿不出證據來。”

“你自己小心點,明天一定要來找我。”

“嗯。”

海浪聲陣陣。

月光下,有兩個人拿着魚叉偷偷翻進海生家的小院子,看到散落的繩子和空蕩蕩的院子,兩個人愣住了。

年輕一點的輕聲問道:“爹,魚呢?”

老一點正是村長,他見謝冬清的住處屋門大開,又見地上的拖痕頓時了悟,說道:“去海邊,準是讓小丫頭給放跑了!”

村長兒子急速跑到海邊,謝冬清剛把梅閣拖到海浪邊緣。

村長家兒子舉着魚叉,匆匆跑來,喊道:“不許走,回來!”

他的出現讓謝冬清吓了一跳,眼見魚叉要穿透魚尾,她慌忙轉身去護。

梅閣一驚,把她拉了過來。

村長兒子的魚叉紮傷了魚尾,海浪打來,傷口被海水一激,鑽心的疼。

梅閣心道:果然,又要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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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兒子再次拔起魚叉,釘住了魚尾。

一陣劇痛襲來,梅閣疼昏了過去。

謝冬清急道:“你們這是幹什麽?放他走!”

她去拔魚叉,卻被村長家兒子按住,“冬清,冬清你不知道,這家夥用處大着呢!放他回海裏去,咱什麽好處都得不到,但要是把他送到城裏去,咱村就富了!你可不要斷大家夥兒的財路。”

“不行!你們怎麽能這樣!放他走!”謝冬清掙紮着還要去拔魚叉,村長兒子一着急把她扛了起來,扛到肩膀上,哄道:“小丫頭你別鬧,懂事點。趕明兒我做了大官就娶了你,趁早讓你擺脫那個活死人,你要怕村裏人說閑話,咱就住到城裏去,讓你當官夫人,出門坐小轎身邊有人伺候,再也不用你出海打漁幹活勞累了。”

謝冬清一口咬到他肩膀上。

村長兒子嘿嘿笑着,說:“好丫頭,再使點勁,癢癢着呢!”

返回家取板車的村長推着車小跑着過來:“什麽時候了還打情罵俏,快把魚扔上來拴好,你這就走。快點,再晚,海生要是起夜發現了,就走不了了!”

“爹,她咋辦?”

“咋辦?扔回家啊!”

謝冬清一聽,連忙搖頭:“不行,帶上我!”

她說:“我不鬧,我……我知道怎麽養他,我早就認識他了。你路上帶上我有用。不然他要是半路死了,你們什麽都要不到!”

“行咧!爹,我就帶上她吧,她姑娘家的比我心細,用處大着呢!”

村長知道兒子在想什麽,默了好久,他呵呵笑道:“臭小子……好了,你也甭編理由了,帶上她趕緊走吧。”

村長兒子放下謝冬清,眉開眼笑拔了魚叉,把梅閣往板車上一抛,又把謝冬清抱上板車,自己拉着車,一路小跑着出了漁村。

出了村,謝冬清拍了拍梅閣,梅閣并沒有反應。

謝冬清腦袋貼在梅閣胸口,感受到了心髒的跳動後,稍稍松了口氣。

魚尾上的魚鱗有幾片翻了起來,傷口很深,謝冬清瞧着他尾巴上的傷,自己的心抽着疼。

心裏好像有個聲音在說,不值得,不值得……

她捂着梅閣身上的傷,輕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海洋停下來歇息了一會兒,把魚叉放在了板車上。

再拐個彎就到縣城了。

謝冬清想,要不就豁出去拼勁全身力氣,像叉魚一樣對付村長兒子,之後把板車搶過來?

可……可他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她不能殺人啊!但是現在不救梅閣,等村長兒子到了縣城,把梅閣送給官老爺,她就再也沒辦法了。

村長兒子一邊跑一邊說:“冬清啊,我們帶着他,不好去人多的地方,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所以等會兒咱就在路邊歇,我帶的有帆布,等天大明了,咱就把他蓋起來進城。”

謝冬清狠了狠心,默默把他放在板車上的魚叉往自己手邊挪了挪,輕聲回道:“好,我聽海洋哥的。”

她要救梅閣,這次就……豁出去了!

村長兒子嘿嘿笑了起來:“我就說嘛,咱村裏的姑娘,我就瞧上你了,又溫柔又聽話!”

謝冬清的手碰到了魚叉,她垂下眼,卻對上了梅閣的目光。

謝冬清差點驚叫出來。

梅閣悄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試着輕輕動了動尾巴。

仍然疼,但比剛剛好多了。

梅閣輕輕吸了口氣,指了指魚叉。

謝冬清一愣,點點頭,默默把魚叉推到了他手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吉日,一年一次的生日,和老孔一天,哈哈哈。

所以必須放上我的賀禮:小劇場!!

————————關于吵架——————————————

婚禮上,謝冬清曾經發表過自己對于婚後生活的構想。

“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一起生活。吃飯睡覺打豆豆什麽的,偶爾閑得慌了,就吵吵架,聯絡一下感情。”

梅閣:“……”

此言一出,不僅是新郎,衆位親友全都沉默了下來。

之後,不知哪位女士先笑為敬了,于是大家一邊鼓掌一邊樂。

梅爸樂道:“這姑娘哈哈哈哈哈哈。”

謝父對謝母說:“我就說她不靠譜吧!!這場合能這麽說嗎?!”

謝冬清一臉問號。

大家都在樂什麽?這不是夫妻生活常态嗎?!難道你們不吵架?我這是幽默的說法,你們笑點怎麽這麽奇怪?

婚後第一次吵架,是因為家裏的貓病了。

謝冬清送貓去醫院,焦急地給梅閣打電話,全部未接。

待梅閣回電時,謝冬清已經炸毛了:“梅元朗!你買手機是當鬧鐘用的嗎?這要是家裏着火了,你是不是要等我和心肝兒全都化成灰才回電話啊!”

“我今天出庭,才看到。”

“那你怎麽不早說?!開庭之前打個電話說一聲會掉肉嗎?會嗎?!咱倆是不是早就商量好的,你要是出庭提審就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找不到人也沒這麽着急,這是不是你之前說的?!”

梅閣感受到了她的怒火,問:“……你閑了?”

謝冬清:“啊?啥?你說啥?你剛剛有說話嗎?”

“有。”梅閣道,“我問你,是不是閑了?”

“你大爺的!”謝冬清噼裏啪啦一通聯想,終于想明白了他是什麽意思,“梅閣你敢諷刺我!!你來!你來!你現在就來!咱倆來撕!!今天不撕贏你,我跟你姓!”

“你等着,我剛從法院出來,這就打車過去,大概二十分鐘,你可以先寫個開撕預案,以免到時候撕不贏我,垂頭喪氣回家跟你爸說要改姓。”

“你丫還諷刺我!!你今天話怎麽這麽多?!!”謝冬清下戰書,“你來!我倒要看看是誰要改姓!”

最終的結果。

是梅閣和謝冬清雙雙九十度鞠躬……向戴着伊麗莎白圈,冷漠看着他倆的貓主子——心肝道歉。

因為二人理論的時候,吵到了貓,貓主子一不高興,炸毛跳了起來,賞了每個人數十下貓拳。

很久以後,謝冬清在微博上随手寫了條內心狀态:最近閑的都要長毛了。

過一會兒再刷,發現有兩條評論。

第一條:“那就找梅哥吵架去啊23333!”這是衛坤。

第二條:“想吵架嗎?你想個話題,我回去跟你吵。”這是梅閣。

哦。

謝冬清關掉微博,看了眼日歷。

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玩這個梗,有意思嗎?哼!

——————關于睡前故事————————

剛結婚時,謝冬清發現,梅閣搬來的一堆司法專業考試用書練習題中,混着一本畫風完全不同的書。

安徒生童話。

薄薄的一本,封面上面畫着一只穿着衣服的大老鼠和縫補白裙子的金發女孩,原本白色的封皮早已泛黃,看來這本書年代久遠。

謝冬清好奇問他:“這是什麽?”

梅閣以為她問封面上的圖,高興回答:“拇指姑娘。看不出來嗎?你是不是把安徒生童話都忘光了?要不要我給你講?”

謝冬清:“……”

她好像……從沒見過這個樣子的梅閣,眼睛都亮了。

于是謝冬清回答:“沒看過,你給我講?”

梅閣高興地拉着謝冬清坐在床上,翻開安徒生童話,開心道:“好,我每天給你念幾個。”

謝冬清眨了眨眼,乖乖坐端正,說:“念吧,梅老師!”

梅閣說:“我先給你念海的女兒。這個和迪士尼拍的那個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我很喜歡。”

“哦,小美人魚那個!”

“對!”

他這麽一說,謝冬清想起了梅·美人魚·閣在海中放飛自我,旋轉跳躍游來游去的樣子,忍不住笑翻在床。

很久以後,梅閣拿着這本安徒生童話給女兒講睡前故事,并強調:“爸爸小時候最喜歡聽這個故事了。怎麽樣,你喜歡嗎?”

女兒乖巧點頭,之後說道:“更喜歡媽媽講的。”

“媽媽給你講的哪篇?”

“狐貍和兔子,人魚和寶珠。”

梅閣哄睡女兒,回到卧室,嚴肅地對正在敷面膜的謝冬清說:“咱倆之前是不是說好了,不要給孩子講恐怖故事。”

謝冬清僵着臉,微微動嘴:“我沒講啊。”

梅閣提醒她:“狐貍和兔子,人魚和寶珠。”

謝冬清撕拉一下揭了面膜,不服道:“這明明是咱倆的浪漫唯美戀愛史!!哪裏恐怖了?!”

☆、疑心【小巷女巫】

梅閣握住了魚叉,沖謝冬清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準備好了。

謝冬清挪了下身子,坐到板車前頭對村長兒子說道:“海洋哥,能停一下嗎,我頭有些暈。”

村長兒子立刻減速,停下板車。他扭過頭,高興地雙手一伸,說道:“來,我抱你下來。”然而迎接他的不是謝冬清軟軟的懷抱而是鋒利的魚叉。

梅閣本想狠狠刺過去,然而餘光掃到謝冬清別過臉閉眼睛,他下意識緩了手勁。魚叉刮傷了村長兒子的臉。他大罵一聲,想要去奪魚叉,梅閣擡起尾巴,忍着疼,狠狠抽了過去。

村長兒子被魚尾巴抽昏了過去。

梅閣本來想連續甩他臉,沒想到一次就抽暈了,愣了愣,梅閣心道,這魚尾巴還挺管用。

謝冬清跳下板車,手腳麻利地拉着板車調頭。

梅閣提醒道:“別掉頭,不能回去。現在回去沒走到村口就被人抓了。”

确實,這時候村子裏的人應該都已經出發到縣裏來賣魚了,要是他們現在回去,必然會碰上村裏人,謝冬清焦急道:“那我們該怎麽辦?先躲到縣裏去嗎?可是縣裏人多……”

梅閣想了一會兒,用頭發遮住了耳朵,平躺下來,拉高帆布,蓋住自己,只露出一雙眼在外面。

“先到縣裏去,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生病了,我們是到這裏來看病的。”

謝冬清說道:“我以前到縣裏來賣過魚,有好多人認識我。”

梅閣安慰她說:“沒關系,我們先進城找個不起眼的地方躲一陣,到時候再想辦法。”

謝冬清點點頭,費力地拉着板車朝縣城走。

梅閣很是愧疚,沒腿真是太礙事了。“不用急,拉不動就歇一會兒。”

謝冬清腳步不停,她認真說道:“沒關系,我能拉動,梅閣,我一定要讓你重新回到大海!”

他們進了城,因為時間還早,街道上沒有多少人。

謝冬清剛想松口氣,找個隐蔽角落歇歇腳,就聽旁邊開鋪子的一個大娘說道:“這不是冬清姑娘嗎?今天這麽早啊!”

是賣早茶的老板娘,謝冬清曾在她家吃過幾次早飯,也算是熟人了。

老板娘朝板車上看去,結果吓了一跳:“哎呀!不是魚,這是……你那癱子丈夫吧?”

謝冬清胡亂點了點頭:“我帶他來看病。”

“你錢攢夠了?”

謝冬清繼續編道:“我前兩天捉了條大魚……賣了些錢,就想先帶他來看看?”

老板娘走過來,來回打量着梅閣,末了,她神神秘秘道:“你家這位,不是說缺個魂兒嗎?那你就不要上醫館看病了,大姐給你介紹個人,特別靈!”

謝冬清慌忙搖頭:“不用不用,我也沒指望一次治好,還是讓大夫看吧。”

她急出了一身冷汗,祈禱着老板娘趕緊離開。

然而老板娘卻異常熱心:“妹子,看病可是要對症下藥,這種邪乎病,就應該找巫看。”

她拽着謝冬清:“走,大姐帶你去找她。你信大姐,真的很靈。”

平躺裝死的梅閣也很焦急,但他現在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謝冬清只好随着老板娘往陰暗的小巷子裏走。一邊走一邊思考着到底該找什麽借口逃掉,不能就這麽跟着去,不然會露餡的。

老板娘帶着她穿過小巷,拐到了一處陰暗潮濕的小房子前,停了下來。

一陣陣魚腥味從屋裏飄出來。

老板娘說道:“你還記得不?當初我買了你十斤魚,全都是她要的。她可是縣裏出了名的巫,可惜腿腳不好,沒辦法出門。”

她推開小門,喊道:“老嫂子!我來看你了!還給你帶了個客人。”

小院內挂滿了海魚,院裏的竈臺是冷的,似乎好久沒用過了。

謝冬清站在門口,悄悄拉起板車準備溜走。

裏屋傳來吱呀吱呀的聲音,不一會兒,一個坐着輪椅,皮膚很白,容顏蒼老的老太太出現在小院裏。

她問道:“客人在哪?”

老板娘跑出去拽住謝冬清:“這兒呢!老嫂子,這是冬清姑娘。我以前跟你說過。她男人是個空殼子,一直癱在床上沒法幹活也沒法養家。家裏全靠姑娘一個人來操持,你說說,這麽好一姑娘,還這麽年輕,這也太可惜了。她呀,以前沒攢夠錢,也就沒來縣裏。如今好不容易拉着她家男人來了,我想着,怎麽着也要請老嫂子給看看。我是怕她家男人的病,別處看不來。”

老太太搖着輪椅上前,謝冬清緊張地擋在前面,老太太歪着頭朝板車上一看,愣了一下。

随後,她轉頭對賣早茶的老板娘說:“放心吧,有的治,這事我承當下了。倒是你,天也不早了,不要耽誤你做生意,你趕緊回街上去吧。”

“哎!行,那這妹子就托付給老嫂子了!”

等老板娘的身影消失在小巷拐角後,老太太熟練地轉着輪椅,來到板車前,一把掀開梅閣身上的帆布,說道:“果然是!姑娘你別愣着了,門太窄板車進不來,你自己把他拖進屋來。剛剛他耳朵都露出來了,要是被人瞧見就危險了。”

她很是貼心的提醒道:“我腿腳不好,家裏也就沒裝門檻,你直接把他拖進來就是。”

謝冬清有些懵。

見了謝冬清的表情,老太太笑道:“不用驚訝,我和他是同類。這樣說你就放心了吧?快進來吧。我家偏僻,一般沒人來。”

聽她這麽說,梅閣配合的滑下板車,伸出手拉住了謝冬清的胳膊:“聽她的,我們進去。”

他在進縣城之前,已經做好了被發現後凄慘逃亡,或被抓起來當妖怪燒死,或者就是被一級一級送進宮去當觀賞動物的心理準備。

然而,這次的事情發展卻出乎意料的幸運。

這個老太太竟然是人魚。。

梅閣看到老太太搭在輪椅上的腿,問道:“你是怎麽把尾巴變成腿的?”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平靜說道:“吃了魚草,自然就能化出腿了。”

她在前面走,謝冬清在後面拖着梅閣。

老太太撩起暗紅色的雙喜門簾,說道:“我看到你魚尾上的傷了,想來是已經被人發現了。能逃到這裏不容易,你倆就暫時在我這裏躲一躲吧。”

謝冬清眼睛一亮,高興答謝。

老太婆住的屋子非常小,桌案上放着一個牌位。看到牌位上寫的名字,謝冬清連忙雙手合十,拜了拜。

老太太見了,露出了一絲微笑。

她說:“不用拜他了,都死了好些年了,三魂七魄早散幹淨了。你現在拜了他,他也不知。”

她轉到謝冬清旁邊,拉着她的手,指了指床:“你坐吧。”

謝冬清道了謝,拖着梅閣走到床邊,梅閣努力坐了起來,靠在床腿上,問道:“老人家,你說的那個能化出腿的魚草還有嗎?”

“怎麽,你想化腿?”

梅閣點頭“沒腿不方便。”

老太太笑了:“有腿,要是怕疼也不能用。”

她伸出白淨但幹瘦的手,敲了敲自己的腿:“化了腿,還要忍着痛學會走路,不然就是廢腿。”

“我學就是了。”梅閣說道,“沒有腿,我們東躲西藏,不是長久之計。”

“你當真要化腿?你若是認真的,我就給你魚草。”

還未等梅閣回答,謝冬清說道:“不行!一定要讓他回海裏去,那裏才是他的家,我不能讓他留在陸地上!”

梅閣看着她,久久不語。

老太太笑道:“你別着急,聽我說完。”

“魚尾化為腿并不是不能再變回魚尾,只要被海水打濕,尾巴自然而然就出來了。”

謝冬清放下心,沖梅閣燦爛一笑,說道:“這樣就好,你若化出腿,就能更快地回到海裏去,一路上也不用躲躲藏藏提心吊膽了。”

梅閣搖頭:“不,謝冬清你聽我說,我無所謂在哪,若是能化出腿,我就待在這裏陪着你,不再回海裏去。”

“為什麽?”謝冬清急了,“大海才是你的家,地上一點都不好!”

梅閣目光溫柔地看着她,說道:“你把我送回海裏去,然後呢?你可是放跑了我,還打傷了村裏人,你回去該怎麽生活?所以我化出腿後,我們就換個地方生活,我陪你。”

謝冬清愣了好久,不知為何,心頭一熱有些想撲進他懷裏大哭一場的沖動,她道:“你不用管我,你被抓都是因為我,要是我當時沒說讓你送我回來,你就不會撞進網裏去。至于我,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他們都是看着我長大的鄉親,不會苛待我的。還有……再怎麽說,我家裏還有個人等着我照顧。”

“別想他。”梅閣一點點挪過去,輕輕拍着她的背,“不用想他,他是枷鎖,越想就會把你鎖得更牢。你也不用為我考慮,你多想想自己,想想自己要什麽,你要,我給。所以不必為我再回到那個村子裏去。村子裏的人對你如何,我都能看出來,你回去後日子肯定不好過。”

謝冬清看着他,悄聲說道:“你問我要什麽……我要的,就是讓你回到海裏去。”

她想起自己遭受過的委屈,想到了每天的辛苦,每天的不開心,紅了眼圈:“陸地上一點都不好,若是可以,我想永遠離開他們。我每天只想安安靜靜打漁賣錢,可不管我怎麽做,他們都會調侃我,男人取笑我,女人防着我,就因為我丈夫是個廢人……我以前也跟他們講過道理,可是沒用,有時候我很恨,但我又不能怎樣他們,他們都沒做什麽大惡之事……所以我只想離開,到海裏去,變成一條魚,什麽都不想,在海水中慢慢游着,離陸地越遠越好。”

她輕輕抽泣起來:“我受夠了……每次出海回去,看到海岸線,看到陸地,就像看到了牢籠,看到了張着大嘴的怪獸,就蹲在岸上,等着我劃船回到他的肚子裏。”

“梅閣,你不知道我對你有多羨慕……”她擦了眼淚,輕聲說道,“我也想變成一條魚,這樣就能逃離陸地,永遠和海在一起。”

梅閣輕輕撫摸着她的頭發,問道:“這是你的心願?”

謝冬清點點頭,說道:“所以,你一定要回到海裏去,我知道,我不能成為魚,不能和你一樣在大海裏暢游,自由自在,遠離是非。我現在的心願,就是看到你回到海中,看着你重獲自由,再也不會被人抓走。”

梅閣無比心疼,她剛剛的一番話他都聽得很清楚。

她想逃離陸地,遠離是是非非,到海裏去。

這應該是她自己察覺到了夢境一次又一次對她的束縛和控制,想要擺脫枷鎖,獲得自由。

梅閣輕輕擁着她,說道:“好,我回海裏去。”

自己無法逃脫,看到他獲得自由,她也會很開心的吧。

兩個人擁抱着,彼此安慰着,給予對方溫暖。

一個無法逃脫束縛,甘願看他離開自己重獲自由,一個舍不得她受委屈,又無能為力,只能答應她願望。

這怎麽看怎麽像苦情戲碼,一時間小屋內彌漫着濃濃的悲情氣息。

老太太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只聽她說道:“誰說人不能和魚一樣,生活在海裏了?”

謝冬清和梅閣俱是一愣,齊齊扭頭看向她。

老太太面帶笑容,慈祥道:“人魚既然能生活在陸地,那陸地上的兩腳人,也能生活在海裏,只要有魚珠就行。”

“魚珠?”

她緩緩說道:“不過,魚珠只能讓人在海裏待上十天,要想永遠生活在海中,你們需要找到……人魚寶珠。”

作者有話要說: 謝冬清的內心OS:救我出去!!讓我自由!!不要鎖着我!!

看到梅閣後:你從哪裏來?海裏?真羨慕。

梅閣說:我在這裏陪你。

謝冬清急了:不行!!你要回去!!我被束縛在這裏無法掙脫,我不能看你也被困在這裏!快回去!

大概就是這樣。

☆、疑心【化腿歸海】

謝冬清問道:“魚珠是什麽?人魚寶珠是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神婆之前告訴她的那個能治百病的寶珠。

老太太笑眯眯扯出藏在衣服裏的一顆乳白色的圓珠。

她取下圓珠,目光輕柔地看着珠子,說道:“這是魚珠。人魚死之後,就會化成魚珠。給你了……”

她枯瘦的手摩挲着這枚圓潤的魚珠,遞給了謝冬清。

謝冬清沒敢伸手接。

老太太和藹道:“我與他一直都向往陸地上的熱鬧,于是吃了魚草化出腿,居住在這裏。然而離海太久,損了壽命。他就先我一步而去。”

她溫柔地看了一眼牌位,微笑道:“若是你能帶着他的魚珠回到海中,他應該會很高興。”

老太太把魚珠放到了謝冬清手裏:“收着吧。我和他,生時,向往着陸地,死後,還是要回到海裏去的。”

她說完,指揮着梅閣:“你躺下,我去給你拿魚草。”

她轉動輪椅,從櫃子裏取出一個小木盒,拿出了兩棵發白的枯草,說道:“這個魚草是我們來時,在海中陸摘來的。”

她把魚草遞給梅閣,接着說道:“至于人魚寶珠,則是生活在海中的人魚,死之後化成的魚珠彙合在一起形成的寶珠。我聽聞人魚寶珠也在海中陸,具體在海中陸的哪個位置,就不得而知了。”

梅閣接過魚草,問她:“海中陸在哪?”

老太太說道:“你身為人魚沒有聽過那首歌嗎?”

她清了清嗓子,唱了起來,歌聲輕柔悠揚,仿佛微風輕撫海浪。

“我們從溫暖的日光中來,途徑黃昏。他們閃爍着微光,如同繁星墜海,浮動在身邊;藍海哺育了我們,在深海中,在寂靜中,聆聽巨頭鯨捕食時愉快的歌聲;我們的歸宿,在黑暗之上,我們的歌聲,将在那裏永恒唱響。”

謝冬清一臉迷茫。

梅閣則思索起歌詞的含義。從溫暖到黃昏,大概是指從光合作用帶到暮色帶,那裏的魚群都帶着微光。而抹香鯨一般會在深層帶捕食大烏賊,抹香鯨頭骨巨大,也對完全符合她歌詞中的巨頭鯨。暮色帶往下就是脊椎動物無法生存的深淵帶,而且完全沒有光線,也沒有會發光的魚。

所以說,海中陸很有可能在深淵帶以上,在抹香鯨出沒的地方。

梅閣思索完畢,問謝冬清:“想好了嗎?你怎麽做決定,是跟我一起到海裏去,找到人魚寶珠一直生活在海中,還是繼續待在陸地上?”

謝冬清猶豫了。

她說:“我一直以來的願望都是能到海中去。可我家中還有人……我要這樣離開他,會不會太過分?”

“不。”梅閣說道,“你不能被死物困住,你也說了,他是枷鎖,陸地上的所有都不是你想要的。那你就離開他們,去過你想要的生活,不要再委屈自己。”

謝冬清想到了村子裏的人,男人們的調笑,女人們的謾罵和諷刺,想到了那些被瓜分的魚,想到了一條條加在她身上,那些莫須有的污名。

她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魚珠,仿佛已經聽到了海的聲音,感受到了海水溫柔的包裹。

她握緊魚珠,狠狠點了點頭:“好,我跟你一起回到海裏去!”

梅閣舒心地笑了,他問老太太:“魚草怎麽吃?”

老太太道:“直接吃了就是,不過你可要做好準備,化腿容易走路難……”

沒等她說完,梅閣已經吞了魚草。

他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算是體驗過了,現在最不怕的就是疼。”

謝冬清坐在床邊拉着他的手,擔憂地看着他。

被她溫暖柔軟的手握住,梅閣心裏甜滋滋的,然而甜蜜過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

“……有沒有被子,我搭一下腿。”

聞言,謝冬清一愣,眼睛不由自主地就朝他腰部以下掃。

梅閣在她的目光中翻了個身,說道:“謝冬清,剛剛我們進來時沒有關門,你去把門關一下吧。”

謝冬清哦了一聲,恍恍惚惚跑到院子裏。

看到緊閉的院門,謝冬清才想起來,她剛剛進屋前,回身關了門。

謝冬清對着院門發愣。

她突然感覺,自己現在這個樣子像極了站在産房外焦急等待新生兒降生的家屬。

謝冬清搓着衣角,在門口打轉。

老太太的聲音從屋裏傳來:“蓋好了,你來吧,差不多要開始了。”

謝冬清挪了半步,又停下來,着急道:“婆婆,怎麽辦,我、我不敢進去,我怕他疼。”

老太太笑了起來:“不疼的,就是時間長點。”

聽她這麽說,謝冬清鼓起勇氣一腦袋紮進屋,緊張地搓着衣角,怯怯看着梅閣。

被子太短,魚尾露出了一截,在謝冬清的注視下,慢慢化出了雙腳。

謝冬清睜大了眼,連忙問他:“你感覺怎麽樣?”

梅閣語氣還算平靜,回答她:“還行,就是感覺有點奇怪,能感覺到骨頭在變化……你不用擔心了,這種痛感比起之前的那些,已經很良心了。”

不疼是不疼……就是,當着她的面化腿,略微有些羞恥。

梅閣朝她揮了揮手,說道:“你別看着我了,你……你看點別的。”

謝冬清哦了一聲,紅着臉低下頭,開始出揉弄着挂在脖子上的魚珠。時不時的,她會忍不住看一眼梅閣,然後迅速低頭。

梅閣忍不住笑道:“算了,你想看就看吧。”

反正隔着被子,也看不見什麽。

謝冬清哦了一聲,擡起頭,盯着被子看了半天,呆愣道:“好像也沒什麽要看的……現在變到哪裏了?”

梅閣感受了一下,說道:“膝蓋。”

他控制着雙腳,動了動腳趾頭。“你看,腳可以動了。”

謝冬清笑彎了眼,她挪了位置,坐到了梅閣身邊,再次拉起他的手,說道:“我在這裏陪着你。”

兩個人拉着手,整個小屋子都安靜了下來。這樣靜靜待了一會兒,梅閣的臉突然紅了,他的貝殼耳朵慢慢變成了人的耳廓形狀。

謝冬清看到了他耳朵的變化,驚奇道:“咦?怎麽這麽紅?”再一看他的臉,臉也是紅的。

她脫口問道:“怎麽了?變化的時候,還會熱嗎?”

梅閣閉上眼,無奈一笑。

老太太轉動着輪椅,打開衣櫃,嘀咕道:“該給他找件衣裳穿了。”

謝冬清腦子暈暈乎乎轉了一圈,這才知道怎麽回事。

她快速縮回手,別過頭,眼神飄忽,哼起了小調緩解尴尬。

太陽落山後,賣早茶的老板娘收了攤兒,想起謝冬清,拿了些飯菜來小巷子裏瞧情況。

她推開門走進院子,還未張口叫人 ,就見一個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坐在院子裏的小石凳上編草筐,衣服小了一點,褲腿和袖子都短了一截。

他穿梭在柳條間的手指修長,速度飛快,編草筐的手法相當熟練。

老板娘試探着問道:“你是,謝姑娘家的?”

梅閣擡頭,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哎呀!好了啊?”老板娘放下手中的東西,激動地拍着腿,“我就說老嫂子最靈驗了,瞧瞧,這才一天不到,人就好起來了!”

“冬清姑娘呢?”

“她在屋裏幫老太太熨燙衣服。”

老板娘問道:“你們這咋還都忙上了?”

梅閣手中活不停,回答:“沒錢,幫點忙抵債。”

債還清了才能回家。

想起這個,梅閣就很想笑。他化出腿後,在謝冬清的攙扶下,‘學習’走路。等長久不用的腿漸漸能走路了,走順了,他倆向老太太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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