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伏筆,男主問他時,他隐瞞了被咬的事實
色的鹿角形狀十分漂亮。
“我們速度盡量快一點。”雄鹿說道。
謝冬清哇了一聲,稱贊道:“好漂亮!”
雄鹿歪了歪脖子,似是不好意思,輕輕蹭了蹭她,道:“上來。”
梅閣扶着謝冬清坐好,自己坐在謝冬清身後,拉住了她的衣帶。
謝冬清看着他端着一只受傷的胳膊,想了想,伸手拉過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腰間,說道:“扶好。”
梅閣僵了一下,輕輕把手搭了上去。
雄鹿帶着他們朝上游奔跑而去,中途,看到了對岸一群正沿着河水流向慢慢嗅着氣味尋找謝冬清的草原狼。
當看到雄鹿背上的兩個人時,草原狼發出一陣陣狼嚎,在對岸跟着雄鹿一起跑了起來。
狼嚎聲就像是傳訊的烽火,不一會兒,草原各處由近及遠,響起了此起彼伏的狼嚎。
雄鹿加快了腳步。
謝冬清在凜冽的風中瑟瑟發抖,她緊緊握住梅閣的手,閉上了眼睛。
上游的冰原漸漸開闊了起來。
雄鹿開始慢慢調整路線,朝冰原深處跑去。
梅閣扭頭,看了一眼在河對岸怒吼的狼群。
寒風中,他看到一個穿灰藍色衣服的男人,背着手,直立在狼群之中,朝這邊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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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距離太遠,梅閣并沒有看清那個人的長相。
那個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們,熾熱的,強烈的。
梅閣微微一怔,回頭低聲對謝冬清說道:“狼族的少主好像來了。”
謝冬清抖了一下,并未回頭,答道:“我不要嫁他。”
聽她如此堅決,梅閣暗暗松了口氣,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之前為什麽想要嫁他?”
好久之後,梅閣才聽到謝冬清的回答:“當時狼族的人來提親時,我心裏,好像一直有個人在跟我說話。”
“說什麽?”
“說……就是他,你要嫁給他。你們有生生世世永結同心的約定,他是你的命中注定。我當時覺得……神奇,而且相信真愛是沒有種族界限的,所以……”
梅閣沉默下來。
“可是,到出嫁那天,我又突然很害怕。我,我總覺得我不能嫁他,所以那天遇見你時,其實我是在溪邊哭。我拿不定主意,我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想嫁給他還是不想嫁給他。”
梅閣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以示安慰。
謝冬清擡起頭,紅眼睛看着他,說道:“我覺得,還是跟你在一起有安全感。”
梅閣手停了一下,露出欣慰的笑容,低聲道:“這就對了,因為我是來幫你的,我永遠不會傷害你。”
腳下的路慢慢陡峭了起來。
謝冬清緊緊抓住梅閣的手,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他就會掉下去。
雪山近在眼前。
雄鹿輕盈地躍上山石,慢慢地調整着路線和姿勢。
周圍的空氣很冷,謝冬清打了個寒顫,兔耳朵慢慢從發頂拱了出來。梅閣見到後,輕輕把謝冬清摟在懷中,用厚厚地毯子裹住了她。
“狐貍,你不會化形吧?”
“什麽?”
“你應該不會化形。”謝冬清躺在他懷中說道:“重傷之後大家都會維持不住人形,可是你受傷後卻還是人形。冷的時候,大家都會化出部分獸形維持體溫,可你一直是人形,你是因為不會化形,所以才會被狐族趕出來嗎?”
梅閣盯着她的眼睛,無言了好久,半晌才道:“誰跟你說我是被趕出來的?”
梅閣避而不答化形的問題,是因為在謝冬清的夢中,他這個外來人必須遵從夢境規則,不被她察覺這是她的夢。
根據《莊周夢解》的記載,夢境本身具有自我修複能力,因此突兀出現的他,通常會被自動修複為夢境中一直存在的角色,并且根據他的角色和出現地點,對其他人物的記憶進行調整。
這個過程,叫做‘噬’。即吞噬和同化外來者,讓其變成夢的一部分,并隐藏夢境本身,讓做夢人意識不到自己是在夢中。
但外來者的同化過程很緩慢,因此,有些技能……比如化形,梅閣現在就做不到。
梅閣的長時間沉默讓謝冬清更加肯定了他是被族人趕出來的,于是她安慰道:“沒關系,你族人不要你,你就跟我一起去人界,我請你吃麻辣燙!人界門口的那家笑口常開川味麻辣燙特別好吃,加麻加辣,八塊錢一大碗,還能給你添湯。”
她說完,自己怔了片刻,奇怪道:“欸?我怎麽會知道這個。”
梅閣沒忍住沖動,伸手扯了扯她的兔子耳朵,手指撥了一下她的耳朵尖,輕聲道:“等你醒了,帶你去吃。”
梅閣的笑,有些苦澀。
他現在的猜測是,有人因為現實中對謝冬清求而不得,因此将她困于夢境,以生生世世永結同心為誓,讓她一世又一世的在夢中與自己結姻緣。
但是,控制夢境并不是件容易事。目前看來,此人應該是借助了一些方法引魂入夢,但因為無法掌控她的整個夢境,所以每一個夢,謝冬清都保持了相對的自主性,可以拒絕他的求婚。
引魂入夢的方法,并不是一般人能夠知道的。
所以,那個人和他一樣,會魂術?
可他的魂術是靠前世習得,控制夢境的人的魂術又從何學來?
難道,這人看過道觀裏的那本《莊周夢解》?
雄鹿在半山腰停了下來。
梅閣扶着謝冬清下來,雄鹿化成人形,說道:“我只能走到這裏了,再往上去就沒路了,你們打算怎麽走?”
梅閣看了一眼橫在眼前的峭壁,嘆了口氣道:“我背着她走就行。”
“一只手?”雄鹿的表情很夢幻,“真的可以嗎?”
梅閣心道,不可以也要想辦法試試,總之不能在這裏等死。
他擡頭看着陡峭的山峰,皺眉思索着爬山的辦法,餘光卻瞥到謝冬清正在寬衣解帶。
梅閣吓了一跳:“你幹嗎?”
謝冬清拿着衣帶,把她和梅閣的一只腿綁在了一起。
“你只有一只手可以使勁,所以我來做你的另一只手,我們兩個配合着,你來當指揮,我們一起攀!”
梅閣半張着嘴看着她,好久,贊嘆道:“小姑娘,我真是很佩服你的腦洞和膽量。”
謝冬清忽閃了一下耳朵,說道:“除了這個辦法,你還有別的辦法?”
梅閣哀嘆一聲,把自己的衣帶也解了,又牢牢綁了一層,說道:“舍命陪你了。”
雄鹿的表情更加夢幻,他擡起手,緩緩朝他們搖了搖,佩服道:“愛情的力量啊!願冰原之神保佑你們平安順利!”
梅閣和謝冬清兩人三腿,三只手,開始了艱難地攀爬。
梅閣緊繃着臉,謹慎地指揮着手和腳應該怎麽放。
如果有一個人出錯,兩個人都要死。
也就是到了這種時候,謝冬清骨子裏的膽大與堅定才能顯現出來。
海拔越高,空氣越冷。
梅閣的手已經凍麻木了,而他旁邊的謝冬清,本來在爬山之前收起來的兔耳朵,在梅閣的注視下,再次冒了出來。
謝冬清甩了一下頭,把兔耳朵甩到身後,慢慢地聽着梅閣的指揮,移動着手和腳步。
梅閣盡量保持冷靜,雖然他知道這是在夢裏,但他仍然怕自己會和謝冬清摔下山崖,粉身碎骨。
盡管夢中的傷勢對現實沒有影響,但他并不想體驗粉身碎骨是什麽滋味,更不想讓謝冬清體驗。
梅閣默默佩服謝冬清。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第幾次佩服謝冬清了,由夢看心性。看來,這個姑娘平時的做事風格應該是很果敢堅毅的。
兩個人就這樣配合着,一點點往上攀。運氣好時,可能會碰到小小的落腳點,容他們休息一下,恢複一點體力再往上爬。
整個過程中,謝冬清沒有說一句話。
就這樣慢慢配合着,他們一點一點,爬上了最高點。
在整個人都安全到達頂點之後,謝冬清這才癱軟下來,嗚嗚哭了起來。
梅閣蹲在她身旁拍着她的背,由衷贊道:“謝冬清,你真的很厲害了。”
敢開腦洞,還有魄力去做,并且能夠冷靜做完。
這姑娘太讨喜了!
梅閣情不自禁地擁抱了她:“謝冬清,你看我們已經成功了。”
謝冬清吸了吸鼻涕,一個鼻涕泡砰的一聲碎了。她委屈道:“我腿軟了。”
梅閣伸手幫她揉了揉腿,又擦了她的鼻涕,扶着她起來,指着雪山的另一端,說道:“你看下面,我們已經到了,真的,很快就能去人界了。”
謝冬清小心地探着腦袋往下看,下方是一片明亮的光,透過雲霧,在風雪的作用下,慢慢地在他們面前流轉。
“我……我能看見風了!真美!”
梅閣目露笑意,輕聲說道:“還要謝謝你,這一切美景都是拜你所賜。”
雲層之上,是漸漸沉下去的太陽。
在最後一束光消失在地平線上時,互吻對方的眼睫毛。
梅閣不由地笑了起來,他側頭看謝冬清,謝冬清正在緊張地搓手:“啊,太陽快沉下去了!”
梅閣靜靜地站着,看着太陽一點一點,慢慢地,浸入地平線。
心裏……還真的期盼着最後一束光的消失。
光漸漸微弱下來。
謝冬清猛地抓住了梅閣的手。
梅閣任由她抓住手,謝冬清踮起腳尖,滿臉通紅。
她慢慢湊過來,閉上了眼。
梅閣抱住她,輕輕碰了碰她的眼睫毛。
謝冬清鼓起勇氣,飛快地啄了他的眼睫毛。
柔軟的吻,落在梅閣的睫毛上,很輕很輕。
淺淺的鼻息擦着睫毛而過,就像蝴蝶在眼前輕輕閃動翅膀。
“只、只一邊睫毛呢?”謝冬清軟軟地問道。
“兩邊。”梅閣微笑着,補上了又一個吻。
謝冬清嘿嘿笑出了聲,飛快地補上自己的第二個吻,說道:“賺了!”
梅閣輕笑出聲,一把抱起她,說道:“我要跳了,準備好了嗎?”
謝冬清咯咯笑着點頭。
梅閣看了懷中的謝兔子一眼,提口氣,從雪山的最高峰,朝着下面的雲層,一躍而下。
作者有話要說: 互吻。
相互,吻。
一次就夠,梅閣你真是……
不過你倆真純情。
☆、游世【一生一死】
失重感并沒有持續多久。
待穿過雲海,他們的墜落速度就慢了下來。
地面上的景物也逐漸清晰了起來。
如同被風柔和地托起,梅閣和謝冬清晃晃悠悠,随風擺動,緩緩地搖擺而下,落在了松軟的土地上。
雪山之下,雲海的下方是一片接着一片,望不到邊的金色麥田。
山峰在後,麥田在前。
金燦燦的陽光照着麥田,湧動着一波又一波的金光。
梅閣和謝冬清腳下的土又溫暖又松軟,空氣中溢滿了麥香。
梅閣望着麥浪呆了一會兒,感嘆道:“原來太陽不是落山而是沉到了雲海下面。”
環繞着雪山的雲海隔開了兩個世界。
暖暖的陽光照在兩人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輕松感。
謝冬清揉了揉鼻子,打了個噴嚏。
離她不遠處的麥田裏,鑽出了一個黑皮膚圓腦袋的小光頭,好奇地看着她。
謝冬清擡起手,打了聲招呼:“你、你好……”
小光頭又縮了回去。
“被吓跑了?”謝冬清問道:“剛剛那是什麽?”
梅閣指着麥浪中快速朝他們這邊延伸來的麥浪痕跡,說道:“它正往這裏來,應該是成精的……鼹鼠。”
謝冬清眨了眨眼,一臉莫名。
梅閣道:“鼹鼠的故事,你應該看過動畫片。”
謝冬清小聲說道:“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但是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
小鼹鼠再次伸出腦袋時,是在他們腳邊。
他仰起臉,說道:“又來一對兒,你們也是被百事通騙來的情侶?”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梅閣一時間有些發蒙。
回過神,他疑惑道:“騙?”
謝冬清道:“情侶?”
鼹鼠努力地爬上來,矮矮一截。他仰起臉說道:“你們是要去人界吧?”
謝冬清點頭。
鼹鼠伸出短短的手指,指着他們身後的石壁:“過了那個山門就是人界了。”
謝冬清和梅閣轉頭看去,身後是山壁,并沒有什麽門。
“不過,”他補充道,“我們妖界去人界的路有兩條。一條是正常的路。而另一條,也就是這條,叫一生一死路。”
謝冬清和梅閣聽到這四個字,俱是一愣。
“那個百事通因受過情傷,最恨情侶。數年來,被她騙來此地的情侶至少有十幾對兒,一聽到要一生一死才能去人界,他們就都回去了。”
梅閣皺眉:“你說的一生一死是指什麽?”
鼹鼠抖了抖鼻頭,說道:“自然是指命了。”
他指着麥田旁邊一處棱角鋒利的石堆,說道:“看到那個了嗎?那叫開門鎖,是個陣,陣法需要血祭才能轉動,血祭需要有個人一直站在上面,石棱會把這個人的皮膚割破,血滴在陣中央,石門就會慢慢開啓。血流幹時,通往人界的山門才能完全打開。”
謝冬清急忙問道:“那……另一條通往人界的路呢?”
鼹鼠回答道:“你們還是別抱希望了,另一條路在最北邊海中央的孤島上,離這裏有萬裏遠。”
梅閣陷入沉思。
他倒是不怕死,畢竟是夢。所以,若是真的需要,大不了他就嘗一下血流幹的滋味。
不就是疼一點嗎?
忍忍就過去了。
聽到另一條路離這裏有萬裏遠,謝冬清沒了主意。
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既想跟梅閣說那她就不去了人界了,又不想就這麽放棄。
她不知道如果不去人界的話,她該去哪裏。
已經……無處可去了啊。
謝冬清扭頭望着山門,從心底升出一種深深地無助和絕望感。
她害怕。她有種急切、慌張的感覺,并且越來越強烈。
她想出去,想結束目前的一切。可明明出路就在眼前,她卻無法接近,無法解脫。
謝冬清正在愣神,突然聽到腳邊的鼹鼠一聲驚呼。
梅閣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石陣中央。
“謝冬清,出去吧。”他這麽說道。
謝冬清定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你……梅閣?”謝冬清的聲音發飄,她看到了鮮紅的血沿着石陣的邊緣緩緩流淌下來。
她再開口說話時,眼淚已經已經滑了下來,她顫抖着聲音問道:“狐貍,你在做什麽?為什麽?”
梅閣抽了一下嘴角,忍痛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已經站上來了,現在動不了了,你快走吧。不然我會後悔死。好疼……”
前方的石壁發出空曠的響聲,石壁兩邊裂開了兩道縫隙,門的形狀隐隐已經顯露。
鼹鼠吃驚地看着梅閣,感慨道:“這麽多年了,頭一次見到舍得為對方死的人。”
謝冬清動了動嘴唇,梅閣瞥見她的神情,苦笑道:“不要說你不走,不要浪費我的犧牲。去吧,我沒事的,我死不了。”
謝冬清忍不住向他跑去,梅閣吓了一跳,慌忙道:“別過來!你自己走你的,心狠一點。謝冬清你聽我說,我其實沒告訴你實話,我是九尾狐,我有九條命。我來報恩就是要還你一命才能功德圓滿。”
梅閣有些佩服自己的編故事能力。
謝冬清眼裏蘊滿了淚水,她擡手狠狠擦了淚,帶着哭腔問他:“真的嗎……你是不是在騙我?”
“不騙你,這一世還完你的恩,我們還有下一世,你會再遇到我。我不騙你。”
這句話,倒是有幾分真。
梅閣現在基本可以确定,謝冬清的魂魄并不是簡單地完成心願就能帶出來。按照他目前的推斷,謝冬清魂沉夢中,大概是因為有人做了魂引,牽住了她的魂魄。
如果真的是這樣,他就必須先找出魂引,再入夢幫她完願才行。
所以,他會再次進入她的夢境。
謝冬清,路還長,下一個夢我們繼續就是了。
梅閣疼得不行,他的視線模糊起來,快速失血讓他渾身發冷只想蜷縮起來,然而他動彈不得。
梅閣臉上的紅紋漸漸淡去。
山門開了一半。
他強撐着精神,扯出了一絲笑容,用盡力氣安慰道:“謝冬清,去吧,在山門口等着,不要站在這裏了。”
萬一他死相太難看,給她心裏留下陰影就不好了。
“去吧,別回頭看我。”
謝冬清一步三回頭,一邊哭一邊往山門處挪。
“梅閣,梅閣我怕你騙我……”她啜泣道,“你要是只有這一條命,為我這麽死了,我這輩子……都不知道要怎麽活……我還不知道去哪裏找你……梅閣……梅閣……”
她淚越流越多,濕了袖擺。
梅閣疼得只想叫出聲,然而聽到謝冬清的話,他拼盡全部力氣,咬牙道:“扭過去……別看我!你不用找……我會去找你……你,你信我!扭過去!”
旁邊一直捂着眼睛不敢看的小鼹鼠突然嗅了嗅空氣,放開爪子,往麥田那邊望去,之後他揉了揉眼睛,驚嘆道:“那是……狼?哇!他在麥田上方走啊!”
梅閣心猛地抽了一下。
是那個人嗎?!
可他被困在石陣中,沒辦法動彈,沒辦法回頭看。
謝冬清呆呆地望着從麥田上方慢慢走來的男人。
“謝冬清。”那個人帶着笑意開口,聲音低沉,“你要去人界嗎?扔下我一個人去人界?”
謝冬清恍惚了片刻,慢慢朝他走過去。
梅閣眼前一陣陣發黑,他想叫謝冬清的名字,想讓她不要過去,卻無法發出聲音。
謝冬清,你別過去!
就差幾步,你出去啊!
謝冬清無意識地走了幾步,突然看到了石陣中的梅閣,她愣了一下,停住了腳步。
那個人悠悠說道:“衛坤不夠,還要再想一個人來幫你嗎?”
他緩緩側過頭,看着臉色蒼白,緊閉着眼緊鎖着眉頭的梅閣。
“這人……沒見過。”他輕輕嘆氣,“我真是失敗啊……竟然讓你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認識了陌生人。他是你同學,朋友,還是網友?”
謝冬清喃喃道:“你是誰?你是誰……好熟悉……”
那人輕輕笑了起來:“我就是我,你不必想起我是誰。你說過,你愛我。所以冬清,來吧,在夢中,和我生生世世結為夫妻,來吧,到我這裏來。”
謝冬清呆愣在原地。
她盯着那個人的臉看。
那麽熟悉……她認識他,她認識他!
在哪裏?她在哪裏見過他?
“前幾世,辛苦你了,一直沒空入夢。”那人語氣輕柔地說,“你總是在逃,我知道。我等了那麽多天,守了那麽多次輪回。你卻還是在逃避。冬清,你仔細想想,你對我說過什麽?你說過,你最愛的人是我。你不記得了嗎?”
梅閣咬牙撐住最後一絲清明,疼得渾身發抖,卻沒辦法發聲也看不到那個人的臉。
“不能……不能。”謝冬清突然開始往後退,“不行,不行!我沒說過!我沒說過!”
那個人伸手去拉她。
謝冬清神色驚慌,朝梅閣跑去:“狐貍,狐貍救我……”
“梅閣救我!”
她似是想起了什麽,對着往這邊來的那個人驚恐地大叫:“你別過來!別過來……”
她崩潰地哭了起來,淚眼朦胧地攀上石陣,鋒利的石棱劃破了她的手掌和膝蓋。
她緊緊握着梅閣冰冷的手,血沿着她的手腕慢慢流了下來。
她搖着梅閣的手,哭道:“我害怕,我害怕,梅閣救救我,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我不能嫁給他,我不要……”
聽到她的哭聲,梅閣心都要碎了。
他已經陷入一片黑暗中。
周圍聲音越來越缥缈,混雜着謝冬清絕望的哭聲,還有一絲輕嘆:“還要等多久,才能消除你心底對我的抵觸呢?”
梅閣醒來後,立刻起身,跌跌撞撞朝朝謝冬清的床前撲去。
謝父搬了個凳子坐在兩床之間,正看報紙。見他突然起身,被他吓了一跳。
謝父慌忙把他拽開,瞪眼道:“怎麽回事?”
梅閣的表情有些猙獰,看着依舊沉睡不醒的謝冬清,想到了她在夢中的慌亂和害怕,他狠狠握緊了拳頭。
謝父立刻警鈴大作,擋在女兒床前,問道:“你是怎麽了?”
梅閣緩了好久才冷靜下來,松開拳頭,長長嘆了口氣。
“是個男人,聲音很低。”
“什麽?”
“一個男人,控制她夢的人是個男人。那個人認識衛坤,對謝冬清很了解,應該是她的熟人。”
謝父驚異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沉睡不醒的女兒,問道:“那現在怎麽辦?我們上哪找這個人?”
“幾點了?”
“早上七點十分。”
梅閣說道:“我先給王北打電話,我有些事情需要問他……”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幾下敲門聲,王北探頭進來,看到他,畢恭畢敬叫了聲:“小師叔,我起床做早課時看到了你的短信,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一直在碼字存稿,可能評論回複和作者有話說都不會太及時。
為了日更不斷,請大家多多見諒。
【有些改文後出現的缺字掉字之類的小錯誤,大家發現後可以留評,我看到後會更改的。】
重要事項通知:因為發現盜文真的很多,非常之多……所以以後固定每天中午12點更新防盜章,下午6點換正常章。沒辦法,我也覺得很麻煩,所以給訂閱的小天使們鞠個躬,雖然很委屈,也很對不起大家,因為我知道看到更新後點開始防盜章的那種失望的感覺。但還請大家多多諒解,我會一直贈送字數的。
多謝各位不離不棄,真心感謝。
☆、游世【借夢長生】
王北是個道士,是個從小在道觀裏長大的道士。他年齡約莫有四十歲,修道時日久了,倒還真有幾分仙風鶴骨之感。
梅閣收起手機,跟他簡單介紹了謝冬清夢中的情況。
王北沉吟許久,問道:“這麽說來,小師叔是覺得有人在引魂控夢?可現在的人誰還會魂術?說自己會魂術的那些人,幾乎都是封建迷信,騙人的把戲。真正的魂術現在恐怕學都沒處學吧?”
梅閣說道:“有。我記得觀裏老宅子裏有本舊書,叫《莊周夢解》,這本書現在還在道觀嗎?”
“《莊周夢解》?”王北問道,“是北院宅子裏,師祖留下的那本舊書?”
“對。紅皮,豎版,有幾頁缺損,雖叫莊周夢解,但和莊子并無多大關系。”梅閣說道,“那本書記載的是魂夢結合的方法。”
“夢長生!”王北想起來了,“我有印象!據說是位高人送給師祖的,書中記載的是如何借助夢境輪回,以達到長生的目的。”
他感嘆道:“若真是如此,控夢的人很有可能見過這本《莊周夢解》。難道是咱們道觀的人?”
謝父之前一直坐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着,一句話都不敢說,然而聽到這裏,他忍不住問道:“夢長生是什麽?”
梅閣解釋道:“人一夜數夢,若能引魂入夢,那麽現實中一夜的時間,此人能在夢中經歷數度輪回。一個人在現實中有數十年壽命,大約三萬漫漫長夜。這三萬多天,這人能在夢中體驗萬年壽命,萬種人生,如同長生不死,一夢接一夢的輪回下去。因此這種引魂入夢,在夢中求得的長生的辦法,被《莊周夢解》稱為夢長生。”
謝父表情震驚,指着自己的女兒問道:“那我女兒她……”
梅閣搖搖頭:“類似,但具體情況不同。”
他看着病床上憔悴虛弱的謝冬清,眼中閃過一絲心疼,開口說道:“引魂入夢以求長生只會用到自己身上。但由她夢中情形來看,她的夢包括魂魄,應該是被人控制了。”
王北努力回想了一下,臉色一變,道:“我想起來了。今年夏天,我讓清遠把北院閣子裏久放不用的東西能處理的都處理出去了,那本《莊周夢解》恐怕也被他給賣了。會不會是買走書的人按照書中記載,學了魂術?”
梅閣道:“給清遠打電話,問他把《莊周夢解》賣給誰了。”
王北為難道:“清遠那孩子昨天回家探親去了,我沒留他的聯系方式。不過他走之前說過,今天下午就回觀裏。要不我這就回去等他?他一回來,我就給你打電話。”
“好,只要能查到那本書的去向就好。”梅閣說道,“無論如何,要讓清遠回憶起來把書賣給誰了,有消息就第一時間告訴我。若真的是引魂入夢,我需要先找到魂引,再入夢歸魂。”
“好,那我現在就回去。”王北站起身,“有消息就跟你說,辛苦小師叔了。”
“客氣。”
梅閣起身送王北,出了病房門,就見一穿着運動衣,歪戴着帽子的高個子大男孩兒,數着門牌號,正朝這邊走來。
梅閣瞥了他一眼,條件反射地去摸左手腕。
那人正是衛坤。
上個夢醒來,梅閣就打消了對衛坤的懷疑。
衛坤找到了病房,卻被王北和梅閣擋住了路。
衛坤剛要開口說讓讓,擡頭卻發現面前這個穿着黑毛衣,表情冷漠的男人正盯着自己看。
衛坤緊張又莫名地伸手轉了轉頭上的帽子。
他在看什麽?眼神這麽專注!看的他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梅閣見衛坤眉間模模糊糊似有青印,于是伸手點在了他眉心。
衛坤被吓呆住了,手上提着的一箱子牛奶差點扔出去。
他兩眼盯着梅閣手腕上的紅瑪瑙串,成了鬥雞眼。
片刻之後,梅閣收回手,淡淡問道:“最近是不是總做夢?睡得不踏實,夢醒之後十分疲憊,如同通宵熬夜一樣?就算是白天也提不起精神?”
衛坤看了看王北的道士打扮,又看了看梅閣,使勁點了點頭:“道長……是要算命嗎?破財消災?”
王北對梅閣說道:“小師叔,他的魂魄似乎有點問題。估計也被取魂了。”
梅閣嗯了一聲,問衛坤:“最近可有接觸過什麽人?你認識的,行為跟之前有所不同,或許拔了你一根頭發,或是幫你剪指甲。”
衛坤一臉莫名其妙,呆呆地回答:“沒有啊,我剪指甲都是自己來的……”
他說完,反應過來,又道:“不是,道長你們行行好,我這正要去探病呢,你們堵門口不好吧?”
王北搖了搖頭,呵呵笑了笑,轉頭對梅閣說道:“小師叔,不用送了。我先走了,等見到清遠我讓他給你電話。”
“好。”梅閣點點頭,側過身給衛坤讓了條道,說:“你進來吧。”
衛坤更呆了。
“不是,大哥。你……你也是來看謝冬清的?”
梅閣點點頭。
衛坤的表情很玄妙,如同聽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僵硬地走進病房,乖乖對着謝父叫了聲叔叔,然後又将視線轉向梅閣,猜測他和謝冬清的關系。
謝父看到衛坤,本來想發脾氣,結果看到梅閣搖頭,想起剛剛梅閣說控夢的人不是衛坤,于是緩和了表情,回了句:“坤兒,你來了。”
衛坤這才回過神,問謝父:“我姐這是怎麽了?”
謝父搖搖頭,愁容滿面:“不知道,到底是什麽病還沒查出來。”
衛坤摘下帽子,無措地撓頭,也跟着一起愁了起來。
“昨天阿姨打電話過來,我都驚呆了。”衛坤埋怨道,“之前我碰到秋銘哥時,問過我姐的情況,秋銘哥也真是,還不跟我說實話,只說是小病住個院,過幾天就好了……”
謝父憂愁嘆道:“真要是小病就好了。這已經無知無覺躺了四天了。”
說完,他看了眼梅閣,稍稍安了些心。雖然他對梅閣說的魂夢之類的話仍然持一點點懷疑态度,可如今看來,他也只能信梅閣了。
畢竟……确實是挺神的。
衛坤指着梅閣,問謝父:“叔,這位是?”
猛然間,謝父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半晌,他語氣奇怪的回道:“他是……梅閣。你自己問他吧,你問我做什麽。”
瞧見謝父這一言難盡的神情,聽到謝父這種不情不願的語氣,衛坤恍然大悟。
“你好你好。梅哥你好。”他激動地沖上來跟梅閣握手。
梅閣順手帶着他往病房外走。
“呃,梅哥這是做什麽?”
梅閣帶着他走到電梯前的休息區,坐了下來。
“特別的愛給特別的你聽誰唱過嗎?你和謝冬清都認識的人。”
雖然衛坤感覺莫名其妙,但還是下意識的乖乖回答:“啊?這是,是那首……一生愛錯放你的手?”
他後半句唱了出來。
走調。
梅閣無奈道:“你唱的是用心良苦。”
衛坤紅着臉,又開始撓頭:“哦,我……我老歌聽得不多,就這還是謝冬清帶的。她喜歡這種老歌,什麽你說你想要逃,偏偏注定要落腳之類的,經常聽她哼。”
梅閣又問:“阿鍋島知道是什麽嗎?謝冬清有沒有對你說過?”
衛坤再次搖頭。
他沉默了一會兒,試探地問:“梅哥,你打聽這個做什麽?”
梅閣沒有回答,接着問他:“謝冬清身邊,有沒有追求者?從小到大,有多少?”
衛坤緊張地捏着帽子,梅閣注意到了,立刻追問:“看來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