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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朝回門,崔莺莺完全沒去想要給娘家送什麽禮,腦子裏想的都是怎麽把嫁妝現銀還給杜确,自己真的花他太多錢了。

她原是想着成婚翌日便将銀子還給杜确,但兩人弄假成真之後,她反而不知如何開口,明明跟他做了真夫妻,卻要還他嫁妝,他會怎麽想?

如此思前想後,匆匆就到了回門之日。

天還未亮,她就被紅娘喚起,梳妝打扮之後,杜确也起來了,兩人一道用過早膳,在天色還灰蒙蒙時便要出發往普救寺去。

車駕已備好,總共三輛大馬車,崔莺莺見到幾個婆子不斷往一輛馬車上疊大盒子,好奇起來。

「這都是什麽啊?」

一個婆子笑道:「是夫人的回門禮。」

「回門禮?」崔莺莺頗為訝異。

紅娘感嘆道:「小姐想都沒想過吧?幸好将軍想到了,若是兩手空空去見夫人,夫人的臉要往哪裏擱?」

崔莺莺打起車簾,看着快滿出來的禮品,「就算是回門禮,這也太多了。」

「哪有人嫌禮太多的?」紅娘又嘆了口氣,「将軍這還不是為了小姐着想,要給小姐長臉,才把銀子當流水似的花出去,誰想得到小姐還不領情,嫌多。」

崔莺莺蹙着眉,「你這丫頭懂什麽?我是不想他為我多花銀子,聘禮、嫁妝,他已經花太多銀子了。」

紅娘不以為然地道:「将軍的銀子就是小姐的銀子,當使則使,小姐這麽說可太見外了,難不成小姐還沒把将軍當夫君?」

說到這個,崔莺莺就來氣,「你閉嘴,若不是你搞鬼,如今也不會這般進退兩難。」

「在說何事?」

兩人身後突然傳來杜确的聲音,兩人都吓一跳,有種被逮個正着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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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莺莺連忙回身,眼前正是杜确。

她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他聽見了沒?若聽見了,是聽見了多少?要是他知道洞房花燭夜是被下藥才會像吃了人參果似的,他還能這麽平靜嗎?

「無事。」崔莺莺心裏波濤洶湧,卻是有口難言。

她真的不想欺瞞他,但那件事真的太難啓齒。

「上車吧,不要誤了時辰。」杜确沒事人一般地催她們上車。

崔莺莺與紅娘坐馬車,杜确自然是騎他的雪飛瀑,另外還有兩輛裝滿禮品的馬車和二十來名随從。

馬車走得算快,落日之前到了普救寺,崔夫人理應會來相迎,但梨花別院之前卻半個人都沒有,令崔莺莺和紅娘都好生奇怪。

「夫人難道不知道小姐今日回門?」紅娘滿是問號。

「已派人送過信來,岳母一定知曉。」杜确打量着四周,看到一輛馬車停在前方圍牆邊,他劍眉微挑,但沒說什麽,只招來一名手下,低聲吩咐了幾句,那手下點點頭,飛快的去了。

「進去再說吧。」崔莺莺是行動派,與其在這裏猜測,不如進去看個究竟,況且一路風塵仆仆,車夫和馬都累了,也該讓他們吃喝休息了。

三人踏進了大門,進了廳堂,就見一個外貌猥瑣的男子正在和崔夫人理論,廳裏站着伺候的丫鬟婆子全都臉色難看。

崔夫人見了杜确幾人如見救兵,松了口氣道:「你們可來了!」

那男子聽到動靜看過去,立即面露喜色,「表妹!」

這不是崔莺莺穿來後第一次見到鄭恒,在崔相國尚未過世前,鄭恒算得上是崔家常客。

當時,她是越看鄭恒越讨厭,也很同情原主,這麽一個不學無術的小鼈三,原主的父母竟要将她許配給他,真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也難怪在她知道的西廂記中,原主看到張生會願意以身相許,冒險與張生私訂終身了。

而如今,她已嫁給杜确為妻,鄭恒對她已沒有威脅性,他也不能再拿婚約逼她嫁他,她自然沒有好臉色了。

「原來是表哥來了。」她看着熱情的鄭恒,态度相對冷淡。

崔夫人為難道:「女兒女婿啊,恒兒說是要來讨個公道。」

「什麽公道?」不同于崔夫人的心虛,崔莺莺雙眸閃着冷光,直勾勾的看着鄭恒,不屑地冷哼道:「敢問表哥,你可有拿了羔羊大雁,請了三媒六證,上我崔家門來獻幣帛求親?你又不曾下聘,有何立場讨何公道?」

「表妹這是什麽話?」鄭恒像是有備而來,理直氣壯地道:「當初姑父在世的時候,曾經許諾中表聯姻,把表妹你許給我為妻,這件事連姑母也沒得抵賴,表妹如今要一口否決,說得過去嗎?」

崔莺莺微挑秀眉,「既然表哥如此看重這門婚事,那麽敢問表哥,我母親早派人送了信去給表哥,讓表哥過來完婚再一起扶靈柩回博陵下葬,表哥卻遲遲不見蹤影,表哥是去哪裏了?不會說沒收到信吧?」

鄭恒一時語塞。

若說沒收到信,他又怎會來此?

但是他去哪裏了,他當然不能說。只不過是路上尋花問柳時,看中了個花魁,流連在溫柔鄉裏個把個月罷了,不算什麽事,卻是不好當着姑母的面說。

「表哥為何不答?」崔莺莺不依不饒地問,鄭恒什麽德性,她還不清楚嗎?

「表妹還需問嗎?還不是傷心過度病倒了,這才延誤了日程。」鄭恒裝出一臉傷心欲絕的模樣,「想到姑父在大好前程時突然往生,留下姑母和表妹、歡弟這孤兒寡母無依無靠的,我又怎能不傷心?」

崔夫人原就不是個明白人,且耳根子軟,對鄭恒又有種盲目的偏愛,從小就喜歡這個侄兒,即便他性格乖劣、行為不端,她也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鄭恒幾句話便觸動了她的心坎,頓時抹淚道:「恒兒,真是難為你了。」

紅娘實在看不下去鄭恒那惺惺作态的模樣了,忍不住懷疑地問道:「表少爺當真是病倒了嗎?」

鄭恒面露不悅,「這裏有你這個下人說話的餘地嗎?」

「那麽我說話,成嗎?」一道男聲不輕不重地揚起,杜确淡淡地打斷鄭恒,對崔夫人說道:「岳母,稍晚媚香樓的花魁楚凝月姑娘會過來,屆時岳母再親自問問楚姑娘這一個多月以來的恩客是何人,到時便會明白鄭公子是否真是因病倒才耽誤了日程。」

崔夫人臉色一變,「難道……」

鄭恒向來自诩風流,他花名在外,秦樓楚館追歡買笑,這些她不是不知道,她一直睜只眼閉只眼,心想男人總要成家才能定心性,但此次催他過來成親再一同扶柩回博陵下葬乃是大事,若他在老爺喪期還貪圖取樂,她便無法原諒!

「我說你,你就是奪人妻室的杜确吧!」鄭恒對杜确怒目而視,氣沖沖地說:「身為朝廷命官,竟幹下如此龌龊下流之事,信不信我讓我爹在朝上參你一本,讓你丢官!」

杜确當即沉了臉,「悉聽尊便!若是鄭尚書真肯為了不屑兒子參杜某一本,到時丢官的是誰,自有分曉!」

鄭恒頓時氣急敗壞的指着杜确,惱羞成怒地罵道:「你你、你這是什麽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爹不給力嗎?好啊!小小武将竟然如此自大,咱們騎驢看唱本,走着瞧!我一定讓你吃不完兜着走,後悔惹到我鄭大爺。」

事實上,他對于崔家這門親事根本沒放在心上,莺莺雖美,但從小就循規蹈矩,實在無趣,哪及煙花女子風情萬種,是當初他姑父在世,鄭崔聯姻,門當戶對,他爹說對他會有幫助,他也就沒反對。

可如今,他姑父過世了,崔家也沒落了,他就有些不情願了,偏偏他姑母一封信到長安,他爹就命他來會合,知道此行就得與表妹莺莺成親,到時姑母成了他的岳母,一定不會再任由他放縱了,于是他在路上拖拖拉拉,一再延誤,趁此機會在妓院裏盡情享受。

他原是打着能拖就拖的主意,後來聽說他姑母在普救寺暫歇時,賊寇孫飛虎領兵圍困普救寺,要搶表妹莺莺為夫人,鎮守蒲關的白馬将軍杜确退了賊兵,他姑母竟把莺莺許配給姓杜的,這消息令他心裏非常不是滋味,縱然他不想娶,可這是他姑父在世時便定下的親事,他的未婚妻怎麽可以再許配給別人?這是将他置于何地?将他鄭家置于何地?

「杜某候着。」杜确冷淡地道。

鄭恒雖然是纨褲子弟大草包,但向來自以為是累代公卿,門第高貴,仗着家世,把自己看得高人一等,杜确這不将他放在眼裏的姿态徹底惹毛了他。

他跳起來撒潑,振振有詞地道:「有道是一馬不跨雙鞍,一女不嫁二夫,怎可以姑父在的時候許下的婚約,姑父一死就毀了約定,天下有這種道理嗎?既然婚事是姑父的遺言,誰敢不遵守?我就是要娶莺莺表妹,我要娶、我要娶、我一定要娶!明日我就弄二、三十個人上門來,強搶上了轎,擡到我住的地方,有姑父的遺言,我就算強搶表妹也是合情合理,看你們能奈我何?」

深知鄭恒撒野的能耐,崔夫人急道:「莫要如此,恒兒,萬事好商量,你若将事情鬧大,将有損你表妹的名聲,你面子上亦不好看,況且你表妹與杜将軍已經成親,如今是杜将軍的人了……」

鄭恒暴怒,血脈贲張地使狠槌桌道:「我不管!表妹是我的,我就要娶表妹為妻!」

鄭恒醜态百出,崔莺莺看了實在厭惡,正要開口,卻發覺自己的手被不動聲色的握住了。

她擡眸看着身旁的杜确,杜确眼中甚為平靜,他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需出面。

她心裏好奇,他擅長的是行軍打仗,對鄭恒這種不入流的潑皮無賴,他有何辦法對付?

「不好了、不好了!」法聰驚慌失惜的跑進來,「丁文雅将軍派了偏将帶上數十人,捧着黃金禮品直接踢開廟門,大搖大擺的進來說要給崔小姐下聘,要是不将小姐送出去就要血洗寺院,一個活口都不留。」

「又來了?」崔夫人當即跌坐在椅中,臉色死白。

剎時間,廳裏的下人全亂了,這事經歷過一次,他們也算死過一回,當日被圍寺的恐懼還歷歷在目,哪裏會不怕?

鄭恒也是心房一顫。

此時天下大亂,武将割地為王、自立山頭的比比皆是,先前那個孫飛虎便是丁文雅的手下,而丁文雅手段比孫飛虎還兇殘,奸淫擄掠、打家劫舍,無惡不作,還喜歡挖人眼睛、割人耳朵舌頭,斷人手腳前更要先拔指甲,殘暴得令人發指。

他腦中還轉着丁文雅種種兇殘事跡,耳邊即響起了杜确不緊不慢的聲音——

「鄭公子,既然你執意要娶莺莺為妻,那麽擊退丁家賊寇之事就交給你了,想必為了莺莺,這點小事你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杜某沒本事,就不與鄭公子争出頭了。」

崔莺莺這才知道原來她嫁了個腹黑男,先前進來院子之時,他吩咐了手下小兵幾句,就是去安排這出戲吧,難怪他氣定神閑的由着鄭恒撒野,鄭恒越是撒野,後頭戲上演時才越是精采。

「交給我?」鄭恒腦中一片空白,忽然有些暈眩站不住。

「那鄭公子快随小憎出去退敵吧,門外喊殺連天,起碼有五千軍隊,鄭公子得快去,不然賊兵就要殺進來了。」法聰急切的拉扯着鄭恒的衣袖,要鄭恒跟他走。

「五……千人?」鄭恒腿都軟了。

崔莺莺忍住笑,這個法聰也真是有演戲細胞,演得好逼真。

法聰又再接再厲地急道:「雖然是有賊寇五千人,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丁将軍的目的是崔小姐,而崔小姐又是鄭公子的未婚妻,那麽只需将鄭公子一人交出去與賊兵對恃即可,免得寺內僧俗白送性命。」

想到自己将落入五千賊寇的手裏……鄭恒一陣顫栗,臉色發青。

「姑母,既然表妹已嫁杜将軍為妻,那表妹的生死就不關侄兒的事,侄兒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鄭貴,咱們走。」

鄭貴老早就想逃命了,連忙收拾了來時擱下的行裝,飛快地應道:「是!少爺,咱們走吧!」

鄭恒主仆一溜煙的跑了,法聰這才笑道根本沒有賊兵之事,是杜将軍讓他演這場戲,崔夫人聞言才活了過來。

見鄭恒落荒而逃,毫無擔當,她也有幾分慚愧,鄭恒人品如此低劣,當初她還一心要把莺莺嫁給他,幸好莺莺自己覓得了良緣,杜确這個女婿令她越看越滿意。

晚上崔夫人備了酒席為女兒女婿接風,席上除了自家人,張君瑞也來了,且他與崔歡互動親近自然,顯然已得了崔夫人的首肯。

「姊姊、姊夫,等你們走後,我們也要起程了。」崔歡滿面愁容,「如今天下不平,我們又都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這一路上不知會遇到何種兇險,令我很是擔心。」

崔莺莺輕輕拍了拍崔歡的手,含笑道:「歡弟無須擔心,你姊夫已派了三十名将士前來,他們會保護你們回博陵,見到杜家軍的旗幟,想必也沒盜匪敢打你們的主意了。」

她心思根本沒那麽細膩,這是行前杜确就同她說的,其實她還不太明白天下大亂是如何個亂法,但适才見崔歡那麽煩惱,便慶幸杜确想得周全。

「當真?」崔歡立即面露喜色,便朝杜确一揖,「多謝姊夫,如此一來,就沒什麽好擔憂的了。」

張君瑞也誠心誠意的朝杜确舉杯,「多謝大哥!」

崔夫人亦同,莺莺的話令她如同吃下定心丸一般,叫她更滿意杜确這個女婿了,若是鄭恒,哪來的本事能調派将士護送他們?

這一夜,照規矩新人不能留宿娘家,然普救寺附近無客棧,且崔夫人直言梨花別院不算崔家,執意要兩人留下,夫妻倆便宿在崔莺莺出嫁前住的廂房。

因為杜确在房裏,房間突然顯得狹窄起來,崔莺莺在鏡前卸釵環,看到杜确正在翻動案上的圖紙,還輕挑劍眉,想到自己畫的好像是手槍,她眼睛倏地睜大,連忙飛奔過去一把奪過。

「那是何物?」杜确似乎并不意外她會來搶,波瀾未興地看着她。

她迅速把圖紙揉成一團握在手裏,閃避着他的眼光,飛快地說:「什麽都不是,畫好玩的,你不必在意!」

「畫得有模有樣,不可能什麽都不是。」她越是這樣,就越是可疑,他興趣更濃了。「告訴我,是何物?我想知道。」

杜确何等敏銳,崔莺莺知道自己不可能唬弄過去,只好道:「一種殺傷威力很大的攻擊武器。」

這個時代已有戰船大炮了,她這麽解釋,他一定聽得懂。

可是,很快她就後悔了,她不該老實說的,她應該說那是澆花的玩意兒才對。

「哦?威力很大的武器?」杜确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崔莺莺擡眸,對上杜确那雙探究的眸子,心裏頓時産生了某種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他不會要說……

「能否打造?」杜确慢悠悠地問道。

他果然是要問這個!她飛快搖頭,斬釘截鐵地道:「不能!」

杜确知道她說的是實話,雖然才看了幾眼,但那武器甚是精良,不像是輕易能打造出來的,或許真是她天馬行空胡亂畫的也不一定。

可是,對于他在天庭也沒見過的東西,他還是想一窺究竟,「那麽,再把圖紙給我看看。」

崔莺莺把手交握在身後,微蹙秀眉,緩緩退步,「看要做什麽?反正也做不出來。」

杜确徐步逼近,态度堅決的丢出一句話,「就是看看。」

崔莺莺臉色越發僵硬,「真的沒必要看。」

杜确繼續朝她走近,低聲道:「不過就是看看。」

咚地,崔莺莺的背碰到了床柱,這表示她沒地方可退了,她也有了一絲慌亂,眼眸中頓時流露少有的迷茫。

杜确往前一步,崔莺莺被逼到了死角,兩人之間的氣氛暗潮洶湧。

崔莺莺的背抵着床柱,兩人幾乎相貼在一塊,她的身高只到他的胸口,她幾乎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現在他要取她手裏的圖紙簡直易如反掌,她根本動彈不得。

杜确長臂一伸,單手就足以扣住她交握的一雙粉拳。

他的力氣比她大上數倍,此刻,要是他用力分開她的雙手,便可以取得圖紙了。

可是,他滿是厚繭的粗糙大手就只是握住她的小手,并沒有使勁,崔莺莺不知道他為什麽不奪圖紙了,只知道他身上炙熱的氣息異常清晰,他這樣看着她,令她有種被卷入深潭的感覺。

房裏,燭火閃爍跳動,旖旎無限,照着她一雙美眸更為柔媚,她原就美得勾魂奪魄,此時更是美得叫人挪不開目光。

杜确神情複雜的望着她。

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擁她入懷也是無可厚非,但是他是堂堂仙人,又豈可失了磊落之心?

另一道反駁的聲音在他心中響起——

即便是仙人也有個人字,既是人就免不了七情六欲,那磊落之心又該要如何把持才合乎道理?把自己當成人,擁有她是否就合乎道理了?

他想知道,其他那十一生肖下凡之後,是否也遇上了與他同樣的煩惱?玉帝此回讓他們下凡來找隊友,可不是讓他們來找伴的,他在此留情豈不是違逆了玉帝之意?

然而,情之所至,又豈是自身能夠掌控之事?若是能對情感收放自如,又何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之說,連月老都經常哀嘆手裏的紅線不牢靠,讓它往東偏要往西,害他時常要下凡去收拾世間男女錯愛之後的殘局,他雖是倶備動心忍性的一介仙人,也還是難過情關,對于千年以來不曾将情放在心上的他,情字,實在難解……

崔莺莺渾然不察自己撩人的美正考驗着杜确,她懵懵然地看着杜确,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動搖什麽,只覺得就是悸動不已,前生從來沒有過這樣怦然心動的感覺,她的心像是快要跳出胸口了,這樣跟一個偉岸的美男子貼着,誰能不意亂情迷?而且,他們還做過真夫妻。

想到這裏,她胸口驀然湧上一陣熱,他的呼吸也離她太近了!若是再繼續這樣下去,她肯定會因缺氧而死,她得自救,不然真會淹死在他深邃的黑眸裏。

崔莺莺潤了潤嘴唇,「我把圖紙給你就是,你後退一些……」

杜确看着她那輕啓的丹唇,沒有退開,反而更加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他想要弄明白她與他是否有相同的感覺,若是這份無預警闖進他心扉的感情是他自身才有,那麽無論他對她做什麽,都成了強人所難。

他可是堂堂仙人,不做強求之事,讓她成為他的隊友也是如此,要她心甘情願,要水到渠成才行,這是規矩。誰立的規矩?他自己立的,他可是個有原則的仙人。

眼前的女人,這個名叫崔莺莺的女子,他們一人一仙,原是永世都不可能交集的兩條平行線,卻在人間相遇了,她還讓他體驗了情欲滋味,那滋味撼動了他,讓他再也無法專心為仙。

是的,她正在動搖千年以來古井不波的一顆心,讓他的心不斷地翻湧,不斷騷動,不斷在天人交戰,不斷在拉扯……

眼前的柔唇嫣紅欲滴,兩人的身子緊緊貼在一塊,這原就不利他了,更糟的是,他還能真切感受到彼此都心跳如雷,他的心跳聲與她的心跳聲交疊,聲聲都敲打在他的心房上。

他,不做堂堂仙人了,他要做男人!

崔莺莺感覺唇上一熱,雙唇已被杜确噙住。

她的頭不由得往後仰,順從的分開了雙唇,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一手托住了她的後腦,另一手扔扣着她置于身後的雙手。

他吻得急切,不但用力吮住她的舌頭,着火般的雙唇還不斷吸吮她的唇瓣,她的身子也随着他越來越深入的吻而泛起陣陣輕顫。

他的舌溫熱濕軟,她的心跳亂了拍子,雖然臉漲得通紅,但她并未掙紮,而是順從地閉上了眼,他則吻得更深,叫她整個人都貼靠在床柱上了。他意亂情迷的扣着她的手,将她更壓向自己,她都可以感覺到他好像想将她揉進骨血裏似的激情難抑……

叩叩叩!

房外忽然有人敲門,原本紅娘該守門,是崔莺莺想着趕了一天的路,紅娘也累了,便讓她回房去睡。

這時響起的叩門聲,實在煞風景,但又不能置之不理。

「何人?」杜确硬生生停下了動作,身子依然還灼熱着。

門外傳來張君瑞恭敬的聲音,「大哥,你還沒睡吧?咱們兄弟好久沒把酒談心了,分別在即,小弟特備酒菜,想和大哥敘個舊,也有朝中局勢和科舉之事要請教大哥,大哥見多識廣,定能為小弟指點迷津。」

崔莺莺輕輕推了推他,「他說得懇切,你就去吧。」

張君瑞此舉甚是唐突,哪有人夜晚來敲新婚夫婦的房門的?不過也算是替她解了圍,她還沒弄清自己對杜确是哪種感覺,再次擦槍走火可不妙。

杜确皺眉,「煩人。」

依他現在的心情,只想叫張君瑞滾。

在天庭,沒有任何事能令他動氣,小仙們吵吵鬧鬧,他眼不見為淨便是,然而下凡之後,他的脾氣卻是越來越不好了。

「可你剛剛已經出聲了,又不能說你已經睡着了。」他滿臉不想去的煩躁模樣落入崔莺莺眼裏,倒是覺得有幾分有趣,因此唇畔便隐隐有了笑意。

她那抹笑神奇的撫平了杜确的煩躁,他抱緊她,手輕撫她雲鬓,「為何笑?」

崔莺莺看着他如星雙眸,竟隐隐覺得有股仙氣,此時的他不像個武将,倒似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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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天……我快要吓尿了!這尼瑪誰跟我開玩笑的呢吧?

    短篇言情 已完結 532.1萬字
  12.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做白事知賓那些年

    我們老李家九代都是白事知賓,但是我們家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
    別人的命我能改,我的命卻由天定。

    短篇言情 已完結 39.7萬字
  13. 靈瞳

    靈瞳

    我出生三天被媽媽遺棄,後來發現自己天生能看到鬼,從此變成一個可憐的人兒……
    我媽不是人,懷我十五年才生下我……
    從我出生起就注定了我不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被活埋,被毆打,被鄙視,被孤立,但我只想說:謝謝你們曾經給我的冷漠,因為有了你們,讓我一步一步成為了一個不平凡的女人!
    這個世界其實不僅僅有鬼,還有妖魔,還有神……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68.0萬字
  14. 桃花女總管

    桃花女總管

    隔了八年,至今仍深愛着的男人回頭找你,是怎樣的心情?
    別人或許覺得浪漫,但阮丹荷只想一掌拍死雷之亦那混蛋!
    就算他是主、她是奴那又如何?他怎能為逃命将她棄之山林?
    因此,她決定抛開那總是神出鬼沒的臭男人,不再為他所困。
    然而近來她的桃花盛開,連天市院的大少爺、三少爺也來示愛,
    尤其那手段下作的三少爺,竟買通婢女對她下了媚藥,
    好在院裏新來的夫子“田亦”及時相救,要不,她肯定給糟蹋了!
    可這事卻害得他倆沾了腥,她只得央求田亦與她扮演未婚夫妻,
    本以為事情塵埃落定,哪知雷之亦又來糾纏,也讓她得知個秘密──
    當年他假裝眼盲、抛下她,全因一場陰謀環環相扣的奪位之鬥!
    既知他的不得已及“被迫失憶”,這下,她是恨也恨不了了……
    但,就在她心疼雷之亦,同時又對假扮她未婚夫的田亦抱歉時,
    卻意外發現這兩個男人之間,居然有着奇妙的連系,
    不知為何,她有種預感,他似乎鋪下了天羅地網,讓她再也逃不開……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2.1萬字
  15.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家族(初代吸血鬼同人)

    王牌俱樂部裏響起了富有激情的音樂。舞池中的人們伴着節拍瘋狂起舞,渲染着一種發作似的狂熱。各種耀眼的綠色光束在這個空間裏肆意飛揚,不安的心靈躁動不已。這裏是富人的天堂,需要忘情,呼喚沉淪。——夜幕掩映之下的星城(starcity)又掀開了醉生夢死的一幕。
    內容标簽:魔幻 西方羅曼 正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麗貝卡,以利亞,尼克勞斯,亨利,霍普┃配角:奧利弗,霍普等┃其它:美劇,吸血鬼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5萬字
  16. 美人謀夫婿

    美人謀夫婿

    花圓圓向來膽怯懦弱,但自從在小廟附近跌了跤撞了頭,
    她卻發現自己變了,很多事情看得透徹,觀察力超乎常人,
    既然得了這能力,她不好好利用為自己挑個夫婿就太可惜了!
    這姓蕭的未婚夫是美男子,但太多人搶,她可沒命消受;
    那姓龐的皇族貴公子心思彎道多,每回總是她占下風!
    還不如另謀良人,在小池子裏當大魚,混得風生水起,
    偏偏那兩位放着大池子不管,盯得她插翅難飛,
    這個他說:不想解除婚約!那個他說:快把婚事退掉!
    兩雙眼睛虎視眈眈,但可別以為她會乖乖就範,
    只因小女子自有一套馭男妙招,誰勝誰負還不知道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5.0萬字
  17.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之田園似錦

    重生農家小姑娘,又沒錢來又沒糧;家境貧寒是非多,叔叔嬸子聚成窩;東家長來西家短,似錦姑娘要穿暖;鼓勵爹爹重科考,高中舉人樂淘淘;誰料好景不常在,淨身出戶把家蓋;經商種田樣樣來,與君攜手樂悠哉,且看田園多樂事, 靜待歲月似錦時……

    短篇言情 已完結 209.7萬字
  18. 和鬼一起的日子

    和鬼一起的日子

    我小時候無意間救了一個厲鬼,從此,我就走不出這個圈子,也因此改寫了人生,一切恐怖離奇的事情接踵而來,老村山塘的古怪浮屍,兇殘老板夫妻的人肉包子,磚牆藏屍,富家老太死後的墊背童屍,一切看似與我無關,一切卻又牽扯在我的身上......

    短篇言情 已完結 190.2萬字
  19.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千萬買妻(幸福第二回合之三)

    十年前,她是為了錢而抛棄他的狠心女人,
    十年後,她是填補了他身分證上配偶欄位的女人,
    但他常會毫不客氣的提醒她,她只是他花一千萬買來的,
    她唯一的任務就是替他生孩子,等完成了她便毫無用處,
    可他始終未曾細想,為什麽她對于他充滿報複性的惡言惡語,
    總能微笑以對,還能像以前交往時那樣對他撒嬌,
    她又為什麽一直想以他妻子的身分在他員工面前亮相,
    且他也不曾深思自己許多舉動的真正原因,他不準她外出工作,
    看她為了替他準備早餐而受傷,便下令她禁止進廚房,
    卻又縱容的讓她跟着他去公司,甚至為了替她出頭,
    寧可放棄有可能動搖公司根基的重要合約,
    聽見她以為他睡着時說的那句「很愛很愛他」,更讓他感到混亂,
    直到收到她前夫委托律師轉交給他的那封信,他才明白,
    原來要為當年的傷害自責、愧疚甚或彌補的人,其實是他……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3萬字
  20.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快教姨娘給我跪(緣來是重生之一)

    母親,是孩兒不孝,直到現在才明白您的用心和痛苦,
    卻只能對着您的墓忏悔,若是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多好……
    重生後,她才發現上輩子氣血攻心抑郁而終根本是自找的!
    丈夫雖然還是納了妾,可那是他參加義軍推翻前朝有功,
    被新帝封為将軍,賞給他的,他被迫接受,比她還無奈;
    前世她以為他偏寵小妾,所以對她冷淡疏離,錯!
    是她冷淡他在先,加上他對自己佃農之子的出身感到自卑,
    才想着不要打擾她,只遠遠的守護着她;
    前世她以為他和醫女義妹有一腿,唉,那更是天大的笑話,
    那是他身上太多舊傷,怕她會心疼難過,才要義妹偷偷替他醫治,
    她還發現十歲的兒子不像前世一心向着姨娘,
    反倒偶爾會像個小大人似的提點她、給她意見,
    這樣的改變雖讓她有些意外,終歸是好的,她知道要好好珍惜,
    但也許是和丈夫兒子的日子過得太過幸福滋潤讓她松了戒心,
    居然給了小妾機會誣陷她和其他男人私通,
    連帶的讓婆婆更加相信兒子是她和野男人的孽種,
    沒關系,只要他信她,總有一天可以證明她的清白,
    可是……他怎麽會是這樣的反應,居然要和她和離?!

    短篇言情 已完結 9.9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