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心寒
德叔不敢耽擱,入府取馬一路直往那武夷衛奔馳而去。
沈魚醒來已經至身在一處陰暗的牢房內。她揉揉一後頸還酸痛的緊,原是叫人一個手刀砍下這才暈了過去。
她四處打量一回才發現尤靜婉同大爺柳淮安此時正躺卧在不遠處的地上,瞧着模樣依舊暈迷着。
沈魚走過去晃了晃尤靜婉見其并沒反應,這才按着穴位修圖将人喚醒,合計個法子,瞧着怎麽樣才能從這個暗無天日的險境出去。
尤靜婉只覺得鼻下虎口兩處吃痛,便嘤的醒了過來,她緩緩睜開美眸便瞧見一臉焦急之色的沈魚。
緩了緩才叫扶着從那地上坐起來:“小魚你無事罷?”她關切的問上一句。
沈魚搖了搖頭指一指旁邊躺着的柳淮安道:“我無事兒,只怕大爺那裏不大好。”
尤靜婉這才反應過來,往旁邊一瞧,只見柳淮安雙眼緊閉,唇色蒼白額頭上盡是幹枯的血跡,慌忙過去将人小心的攬在懷中仔細查看傷口。
沈魚早就查過,那額頭發根處讓個鈍器敲出個血呼呼的窟窿…好在總算是止了血,否則單單失血過多也是兇險萬分。
如是一想那些賊人倒是些憐香惜玉的,她同尤靜婉同是女人便是叫個手刀放倒,大爺那裏卻是沒這般好運道,瞧那傷口像是叫個石頭生生砸出來的。
“大爺受了這般重的傷可如何是好,也不曉那賊人将人強行擄來為得可是什麽,若是銀錢倒還好說……若是旁的什麽,怕是……怕是……”
尤靜婉只說着便有些哽咽起來,不過是個小女子罷了,平日再端得賢淑溫良遇見這等事兒也有些慌神。
沈魚只安慰拍拍她的手示意先将大爺放至平地躺着罷,這般抱着并不好。
尤靜婉只将身上的鬥篷解下來半鋪半蓋的為大爺收拾一通。
沈魚心裏也是沒有底的,只她倒是沒像尤靜婉這般驚慌,總歸是兩人一道抱了頭痛哭一場也是不濟事兒的。
只拉着尤靜婉在牆邊的一堆稻草上坐了下來,拿着自家的鬥篷偎在一處裹緊,這才開口道:“瞧着這牢房的堅固模樣,憑你我二人這點子力氣怕是逃不出去的,那便安心等着罷了,左右将人擄了過來,總歸不是叫人過來吃宴請飯的,會有過來招呼的。”
尤靜婉只點了點頭便将頭靠在沈魚肩頭,在沉默恐慌裏數着時間便這般等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那窗外透進來的一點光亮再不見了,大爺柳淮安那裏竟開始發起燒來,滿嘴裏的胡話便說個沒停。
尤靜婉摸着柳淮安滾燙的額頭只急得抹着眼淚,這石頭徹成的牢房連口水也沒有,巴掌大的窗口這會透進來的也是黑呼呼一片,怕是天色已晚,牢房裏更是昏暗的目不視物。
靠在牆上睡着的沈魚猛的打個激靈,便叫吓的醒了過來,原來是作了個不好的夢罷,才将安慰一回,卻一睜眼一片漆黑,一伸手便碰到冰冷的牆壁,這才想起原頭的處境。
又聽見尤靜婉低低的抽泣,只小聲的喚她一句:“靜婉,靜婉你還好吧?”
說罷便尋着聲音摸索着過去。
尤靜婉拿衣袖拭一拭眼淚哽咽着道:“大爺竟發起燒來,可怎麽好,這般久了也沒個人過來,可是要生生将你我困死在這牢房裏不成?”
沈魚将想回話,便聽外面有說話吵鬧的聲響逐漸傳了進來,往外一瞧便見三個人影向此處走近。
手中燃燒的火把漆黑一片的牢房照得瞬間亮了起來。
“瞧瞧多水靈的美人兒,這一哭只哭的眼心肝子疼了幾疼。”油腔滑調的聲音惡心的響起,接着便聽鎖頭咔嚓一下應聲而開。
一股子酒臭氣便傳了過來,沈魚擡眼便瞧見個一個矮瘦的猥瑣男人醉熏熏的走了進來,一雙色眯眯的眼睛泛着淫光只盯着尤靜婉猛瞧,瞧那樣子像是要将人生吞了一般。
尤靜婉叫瞧的心裏實在害怕,忍不住往沈魚身後靠了靠,卻那醉鬼搓搓髒手幹巴巴的笑着吐的話卻是越發不堪:“莫害怕美人,哥哥可是這曲羅山最憐香惜玉的人,一會子定會好好疼疼你的,管叫你□□一輩子也忘不了哥哥的妙處。”
說罷便要伸着雞爪似的手要将沈魚身後的拽了出去。沈魚只護着人往後退了一退,又瞧了瞧這人身後的兩個小喽啰,此時實在不宜硬碰硬。
那醉鬼抓了個空,腳根不穩晃了晃竟然一頭栽在了地上,只聽咚得一聲,怕是腦袋不破皮也得起個包。沈魚只心裏道一句摔得好,便又護着尤靜婉往後退一退。
那地上的人卻是沒了先頭的好脾氣,只叫那一旁的小喽啰扶着起來,只惡狠狠的甩了甩袖子:“去将那美人給二當家的我抓了出來,今兒爺我要開個葷,也嘗一嘗這大戶人家嬌養的小姐是什麽滋味。”
話頭将落便瞧着那兩個小的應了聲便過來伸手将沈魚扯開,拉起尤靜婉便要往外走,沈魚反應過來忙過去推開那人将尤靜婉扯了回來,再退上一步努力穩一穩聲音:“幾位爺冒着這般嚴寒将人擄來,不外乎是為了一個財字,如今何必又要節外生枝一回呢?待了得了錢爺想尋什麽樣的美人尋不來呢?何必急在此時。”
那醉鬼聽她一席話說了出來,只晃一晃那猥瑣的腦袋,嘿嘿□□兩聲:“爺想睡便睡了,誰又耐我何,這般個事情難不成美人還會到處同人說一說不成?嗯?”
說罷便又拿個髒手來摸了尤靜婉的臉,使了力氣便将人摟在懷了,沈魚叫一下子扒拉的一個踉跄,摔在地上竟是起了幾下沒起來,眼瞧着靜婉便叫那人拉扯着出了牢門,更是着急,只越是着急竟越發爬不起來。
眼瞧着到了牢門口只見尤靜婉竟是卯足了力氣将人擺脫開了,驚怒羞惱只将個細白的臉脹得通紅,連連往後退上兩步才喝上一句:“放肆,我乃是聖安柳府的長房大奶奶,爾一個上不臺面的混賬竟也想染指一回,且看有沒有命拿來作踐。”
那二當家不防竟讓這一通怒喝給吓得愣上一愣,轉而回過神來滿不在乎的無賴一笑:“什麽柳府楊府的,我董老二一概不知一概不曉,我只道若是美人在前未能受用一回,才是天大的遺憾。”說罷便要往前再欲将人拉了出去。
尤靜婉見未能将人吓住,只把頭上的簪子取了下來對準那細白的脖子似乎便要自盡以保清白,見那二當家止了腳步才開口同他道一句:“若你非要玷污我清白,我便唯有一死,一品大員的兒媳生生叫人逼迫而亡,自有為我尋個公道。”尤靜婉說罷只頓上一頓見那二當家臉上似乎微有猶疑,只他一介草莽談不得大道理,需得穩着哄一哄才好又道:“瞧着二當家自是個聰明的人物,自然曉得我這話裏的斤兩,若二當家的着實……我這婢子長得也不差我幾分……”
将将從地上爬了起來的沈魚,方聽她一句只覺得的眼前黑了一黑,定了會心神才愣愣的瞧她一眼,卻是尤靜婉并不肯回頭瞧她一眼。
那二當家聽完只把沈魚從頭到腳細細打量一回,先頭只瞧着尤靜婉生的美又打扮的極其出色,便把一旁寡淡如水的沈魚忽略不計,如此一瞧倒也是不差幾分,瞧着那身姿也是個楊柳細腰的嬌花一朵,只歡喜的朝地上吐上一口唾沫道:“還是你們官家裏的人有錢,養個婢子也是這般水靈靈的,瞧這好皮子生的……”
只抓着沈魚的胳膊把人拉扯着入懷,沈魚面如死灰,竟是掙也未掙紮一回便叫人拉出了牢房。
只聽身後傳來尤靜婉帶着哭腔的聲音:“小魚對不起,我實在是沒有法,眼下大爺才待我緩和一點,我若此時出了這等事兒,如何再有機會回柳府去,左右此次算你代我受過,日後……日後,我定會加倍……不不,一定是十倍百倍的補償的你,只求你別怪我……小魚。”
沈魚終還是未曾回一回頭,只是木然的叫人抗在肩上。
這,只覺得的心裏僅剩下的那一根,唯一那一點溫暖的寄托便這麽生生叫人剝離了出去。當真是諷刺的可以,什麽姐妹之情,什麽相依為命,此時皆成了笑談。
沈魚這般想着便禁不住無聲的笑了起來,可不是好笑麽,如今她倒當真成了個笑話。
喜歡的骨子裏的,最親的姐妹明裏暗裏的刀子只捅得的人心傷的很。
那二當家似乎顧忌着着人,只抗着人出了地牢往後山去了,叫兩個小喽啰在路口守着,自已又帶着沈魚往裏走了走。
等到了山上一處平地才将人放了下來,明月皎皎已在當空,照得一地月明。
沈魚彎着嘴角,睜着雙有些木然的眼睛四下打量一回。那二當家瞧見只啧啧稱奇,若換個尋常的姑娘早就尋死覓活哭天搶地的鬧上一回,她倒好這會是竟還嘴角含笑有心思四下打量一回風景。
“你這般倒是省了爺一些事,爺先頭也說過自是個憐香惜玉的,你這般聽話,我自不會狠心的待你。”說着只拿着髒手在姑娘臉上摸了一把,一張猥瑣至極的臉竟是湊了再湊只近的叫人聞見那一嘴的酒臭氣,噴在姑娘細白的脖子上。
沈魚低眼冷冷瞧了一眼,只見那惡心巴拉的二當家此時正是一臉陶醉的嗅着她身上的香氣。
她也不作聲只擡了手抓住那二當家的前襟狠狠一扯,竟是扯的那髒兮兮的棉袍子前面崩開了幾個盤扣,只露出瘦癟癟的脖子跟前胸……
那二當家不防她這般豪放,只驚了一驚,轉而換上一臉□□:“想不到爺今天走動,竟是碰到個這般主動的,好好好,一會子也叫當家的瞧瞧你的本事,若是侍弄的舒服,管叫你留在這山寨上跟着二當家的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回什麽勞什子柳府做個什麽婢女,有什麽趣味,哪比得的我二當家的壓寨夫人來的痛快。”
說罷只捉起沈魚細白的小手,撫上一撫,未了又湊到唇邊親上一親,裂開的嘴裏更是露出一口黃牙,叫人瞧着便覺得的惡心。
沈魚卻是不覺,雖然無話,卻是至使至終皆帶着那臉上的笑意,叫人琢磨不清她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