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豔遇
聽溫方如此一說,美人才算安下心來。
常青青攏一攏手間狐皮袖暖,關心情切的模樣稍緩一緩,只沖着溫方燦然一笑:“如是便好,青青也好回去同祖父他老人家交代一回,辛苦溫大夫一回,二爺的勞你多費心了。”一席話說的何其反客為主,聽那話音柳淮揚倒是真真成了她常家的準孫女婿無疑。
溫方想起書房內柳淮揚初聞常青青前來探病時的黑臉又瞧着如今常青青一臉不把自己當作外人的模樣,生生忍了心中的笑意……這一出落花有意留水無情的大戲呀,他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瞧個仔細,必要時為了劇情需得推波助瀾一把。
如是一想溫方忙露出個謙和有禮的模樣出來:“應當的,應當的。”
瞧着溫方如此上道,常青青滿意的點了點頭。招呼一旁的婢子一聲,那婢子便捧上來的盒子送至溫方面前。
見溫方一愣,便好心道一句:“不是什麽打緊的物件,皆是我漠北有些名氣的小食,柳二爺身上不好,難道食欲不振,我便選了幾樣能入口的帶了過來,煩請溫大夫給二爺帶了過去,若有喜歡的去常府知會一句,我再差人送了過來。”
她如是說溫方自然也不好代柳淮揚拒絕一回,只将那食盒子收下,又像模像樣的替替柳二爺道一回謝。
常青青如了願,便告了退。将才出門便見德叔過了過來,溫方便将這送人出府的活順理成章的交付于他。
只拎着那食合往書房裏去了,不曉得二爺見那常姑娘的一片心意又是作何反應,單單一想大夫溫方禁不住就笑了出來。
柳淮揚一臉煞氣的盯着那食盒沉默不語,溫方不知他打的甚主意,只看熱鬧不嫌事兒的盯着人瞧。
“扔出去……”柳二爺冷冷吩咐一句,便轉身出了書房。
這……便完了?溫方盯着柳淮揚背影有些失望,原還指望他能說出幾句感念的話來,卻是客肌輕飄的一句話将人打發了。
“嘿……嗚……”大夫溫方正欲踏出門檻,一個不防叫人抓住腰帶大頭朝拎了出去,幾個縱躍好似翻上了房頂,接着便是無休止的狂奔,溫方只覺得帶起的寒風如同冷冽的刀子一般将臉刮的生疼,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整個腦袋已經凍的麻木了,才叫人扔到地上,還未來得及起身瞧上一回,只聽噼裏啪啦一通聲響,低頭一瞧,原是那常家小姐送過來的食盒裏面的物件如今可是灑了一地……
大夫溫方如今算是清明起來了,原來柳淮揚那句丢出去……并非單單只指的那食盒子,竟是将他夥同在一道了……
等溫大夫想了個明白,再擡頭一瞧,哪還見着半個人影,将他帶過來的那人早就沒了蹤跡。他認命的起身仔細瞧了一瞧,四下白茫茫的一片也沒個人煙,一時便氣得咬牙切齒。
黑心的柳淮揚,便是個殺才。不過是同他開個玩笑罷了,這回可好竟是将人丢了這麽地界,可如何是好。
大夫溫方原地打了會轉,便覺得實在是寒意襲人,低頭瞧了瞧那灑了一地的小食,抿了抿嘴摸了摸肚子,一咬牙一跺腳再四處一瞧,見實在沒人才矮下身去撿了幾塊不着灰的用個帕子包了起來。
他瞧着這天寒地凍的也不知多久才能摸索回去,莫回頭沒凍死再生生餓死在這雪地裏,唉,實在是丢人的緊。想他一個救死扶傷的大夫,竟是因着一時瞧熱鬧瞧的過了,便這般遭人毒手,不劃算呀,不劃算!
于是大夫溫方一旁往外走一邊暗地裏下了個決心,只他此次能平安走了出去,便發誓再不主動招惹柳淮揚那個活閻王一回。
于是這一段路便在溫大夫的發誓、咒罵、祈禱、哭訴、乃至最後變成祈求中度過。
倒是萬幸,天将擦黑的時候,叫他蒙着尋見了條小路,雖是前後不着村店,總歸是有路便能通人家的。
天漸黑了起來,乍起的寒風吹的人腦子發蒙,溫方在雪地裏走了甚久,身上早便叫凍的涼透了。
溫方渾渾噩噩的沿着那條小道走了許久,天色越發暗了下來,前面依舊不見村莊人煙,正值心灰意冷之時,便聽身如同天籁般的聲音傳來:“天黑路滑,這位爺可要搭上一程順風車?”
這般柔和悅耳的女聲只叫溫方覺得的鼻頭一酸,差點激動的掉下淚來。
忙不跌的回身點頭,卻見一駕小巧的馬車上坐着個不足雙十的姑娘,此時正帶着一臉善意的盯着他瞧。
這姑娘生得實在好,一雙水汪汪的杏眼這般盯着人瞧很是叫人受用。她膚白若雪,唇似點朱,一雙稍濃的葉眉毛略顯英氣,又叫那微微翹的有些俏皮的鼻子将那幾分英氣減弱許多,便是個不可多得的喜慶美人兒。
溫方将人打量個完,才像是突然憶起來還有禮節這一回事兒,只抱拳躬身道了回謝,推诿客氣的話一句也未說,也顧不得男女大防那一套,撩起起袍罷坐在那馬邊另一邊。
那姑娘像是出城進貨的,馬車後面拉得整整一車子盡是未開封的好酒,單單聞見味道便叫溫方知曉定是那埋了幾十年的花雕。
“再下溫方,多謝姑娘仗義相助,卻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那姑娘将手裏的缰繩拉上一拉,将那馬車的速度降了下來,側頭沖他微微一笑,很是爽利道:“原來是溫爺幸會。小女原是城東得意樓的掌櫃,姓許,人稱許娘子。”
溫方瞧她車後的酒,又聽她言說是個掌櫃,便知她開的不是飯館便是酒樓的,定是在個繁華熱鬧的地界,但凡這般地界一定有柳三老爺的生意鋪子,便開口問上一句:“敢問許娘子一句,貴店附近可有柳記的錢莊鋪子?”
那許娘子一聽瞧他一眼抿嘴一笑:“自然是有的,咱們漠北哪個有人氣的街道沒有柳老爺的生意的。”
溫方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只半真裝假的同她道上一回:“原是初到貴地,一時不慎便迷了路。溫某原是過來尋人的,恰巧同那柳府有些淵源,若是方便便勞煩許娘子将溫某放自柳記名下的随便一個鋪子皆可。”
許娘子點了點頭依舊笑的和氣:“溫爺客氣了,原便是順路,說甚勞煩不勞煩的,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溫方少見這般生得美又脾氣秉性十分和善的,一時好感更濃。一不小心便将方才才發誓要戒掉的八卦心思又露了出來。
三言兩語的又将把人家婚配,家世探了個底兒……
等得知這許娘子還未曾許了人家,大夫溫方心中便有些不大淡定了,一路上他佯裝自然的悄悄瞄了人姑娘許多眼,越發覺得的心生歡喜。
想他溫方大好年華皆因着柳淮揚一身頑毒毀了個盡,日日對着枯燥乏味的藥方草藥不說,還時不時受着那位的閑氣,這日子可謂是過得極其苦悶,若不是他原就是個心向陽光的,早就讓其折磨羞辱的跳八百回井了。
素日裏又是個足不出戶的,結識的姑娘一只手能數的全,原覺得的沈魚便是個不錯的,卻也沒腦子蒙到敢挖一挖柳二的牆角,怕是那土還未松上一分,便叫人拍死了徹到牆裏還嫌麻煩。
現下卻是不大一樣了,便說這許娘子罷,才堪堪十八便經營着一家酒樓的營生,可見是個能幹的……這路上大夫溫方便已經計較好了,左右柳淮揚是要遷來漠北生根的,自己定是要一起過來。到時便在許娘子的酒樓附近開個醫館藥房什麽的也能來一出近水樓臺先得月。
再言說那許娘子家中只有老父一人,母親早亡,他溫方也是孤身一人多年,空有一身好醫術,待那醫館開了起來,也能同她稱得上是門當戶對。介時若當真二人能在一處……是他将人娶了過來還是入贅去她許家,大夫這裏原是不大計較的,凡事商量着來便是。
這般一想大夫溫方不自覺的便笑了出來,裂開的嘴只差沒崩到腦後。
一旁趕車的許娘子瞧見只心裏嘀咕一句,先頭也沒瞧出此人精神不大正常,瞧着言談舉止倒像是個識文段字的,怎麽眼下卻露出這般癫狂的模樣,總歸不能自家倒黴撿了個未發病的瘋癫病人罷。
溫方高興之餘又悄悄瞄了那許娘子一眼,卻見她正一臉懷疑評估的盯着他瞧,便知定是自家表情太過招搖惹得人生了疑心,忙收了不當的神情,化作個翩翩有禮的佳公子,同她淡淡颔首,爾後便目不斜視的只盯着前方路瞧。端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其實心中卻是不然,自是思量的如何同柳淮揚那裏開一開口,叫其幫襯着能将醫館開了起來,此事可謂是越快越好,他瞧着如許娘子這般渾身皆是優點的姑娘定是極其搶手的,若他不着緊一些,怕是到了不過空想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