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呵呵
阮大奶奶懷孕這一樁喜事到底沖淡了先前大夫人去世的悲傷。
既是懷了孕,便不能陪着大爺淮安守制一年頓頓茹素。
老夫人開明變通,言說不能依着祖制卻是委屈了肚子裏的孩子。
尤靜婉屈一屈膝頭禀明她願意待自家奶奶守這一年。
老夫人自是沒有不應的理兒,紀氏一樁原就同她脫不開幹系,又哪裏能阻止小輩們的一片孝心呢?
她一個一個姨娘原不必理會這些的,卻是突然冒了頭,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阮大奶奶有孕,大爺守制原是不該她有旁的想法,只這般好的機會誰又肯白白浪費?
她這肯代大奶奶守制一年的舉動算是自老夫人同大爺那裏兩面讨了好。
婢子玉墨知道後确實集齊不滿,大奶奶跟前一面小心照料一面同大奶奶牢騷一句:“她算個什麽東西,也能稱一回代替?倒是給她臉了,哪哪都能伸上一腳。”
阮大奶奶聞言也不惱,溫柔的撫一撫小腹才擡頭道:“你莫說這般氣話,往後這院子裏的事兒,少不得尤姨娘操持,你要待人和氣些。”
玉墨一聽只把個眼睛睜的溜圓:“奶奶這是要擡舉她?奶奶并非奴婢說嘴待她有成見,瞧着尤姨娘整日一副與世無争的老實本分樣子,不過是哄人的罷了,你瞧現在得了機會可不是日日往爺書房裏紮,且一去便是半天。”
阮大奶奶嘆了口氣:“并非是擡舉她,只是眼下這般旁的同我這腹中胎兒相比皆是浮雲罷了。也說現下我只一心将胎養好,至于外院一應之事兒便由她擋上一擋,畢竟凡事由爺出面總有不妥貼的場合。至于旁的……原也不在她……實在不必看的這樣緊……爺已經待我和好了……”
玉墨還想說什麽卻是讓阮大奶奶阻了:“眼底下的事兒全當不見,專心助我安産,一應事情屆時自有法子解決。”
玉墨應了,趕着去小廚房為她拿幾樣點心。
阮大奶奶這才倚靠回身後的迎枕上,将手中的養胎茶喝上一口慢慢思量一回,末了終是一笑了之。大爺守制期間不沾男女之事兒,尤氏若是聰明便不該碰這個忌諱,如若不然……一個姨娘懷的庶子……不用她來出面料理單單老夫人那裏怕是也過不去!
她這一懷孕怕是二房那裏消停不了的,不知那個精明貌美的嬸娘半夜可還安眠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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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尤靜婉操持院中事物并非放權,不過是推個擋箭牌出去罷了。
***
奶娘領着小小姐如兒進了門,小小丫頭好幾日沒同自己母親親近、脫開奶媽的手便朝自家母親奔了過去。
“哎喲,我的小祖宗,可是要叫您吓出病來了。”
打外頭進來的玉墨一個箭步過去将離榻不足兩步的如小姐一把抱住。奶奶如今雙身子的人了,又是頭三個月,可經不得她這一撲。、小丫頭不依在玉墨懷中上掙紮着要母親,大奶奶瞧着直發笑。
玉墨軟和着聲音哄只管哄一哄:“如小姐可要乖乖的,奶奶肚子裏現下可有個小弟弟在呢,經不起如小姐這般鬧上一回。““咦,小弟弟?“小姑娘聽話便安靜下來,大眼睛眨一眨瞧着大奶奶如常的肚子沉思一瞬。
又小心易易的擡頭問一問自家母親:“娘娘肚子當真是有了弟弟麽?“阮大奶奶拍拍身旁玉墨便将手裏的小丫頭放了過去。
“當真,娘娘要給如兒添上個弟弟,如兒往後便不孤單了,如兒喜歡麽?“小姑娘伸出小小的手掌撫一撫自家母親的腹部,未了又把個臉貼上去聽一聽聲音。最後是一臉苦惱的擡起頭有些委屈的同母親告狀:“怎麽弟弟并不理我?他不喜歡如兒麽?”
阮大奶奶溫柔的哄一句:“弟弟自然是喜歡如兒的,只是他現在是長身體的時候需要見天的睡覺,這樣才能快點長大,好出來陪如兒一起頑。“如兒小姑娘這才點了點頭,又小大人似的拿起玉墨放在一旁小幾子的點心遞給阮大奶奶一塊:“給弟弟吃!“阮大奶奶一手接過來,一手摸了摸小丫頭柔軟的發頂,淺淡的微笑說一句好。
大爺柳淮安進來時,阮大奶奶才将将把個小丫頭哄睡,正欲把個小丫頭抱到床上睡一會,卻叫大爺止住了,只伸手将女兒抱了起來小心的放在床上。
待回到春榻邊才小聲的同阮大奶奶說上一句:“往後哄如兒睡覺的事兒不若交給玉墨來做,你懷着身子怎能再這般操勞。“阮大奶奶點了點頭道一句:“妾身省得了,謝爺關心。“柳淮安這才撩起袍擺,坐在榻上。
飲了口茶才緩言:“想起從前你懷如兒時,正逢我剛入仕時時在宮中忙活,陪你的日子并不大多,累你獨自在這院子裏懷妊辛苦。“阮大奶奶伸手撫蓋在他放置桌面的大手,真心實意的道一句:“爺說這般話倒是顯得生份了,你我夫妻,妾身能為爺開枝散葉別提心裏有多開心,又談何辛苦?自是甘之如怡。”
柳淮安聽完微微扯了扯嘴角,這便是自大夫人故去以後露出的第一抹笑顏了,只嘆息一句:“母親故去,我自不必宮中述職,只安心在家守制一年,也能時時在你身邊陪伴照顧。只望叫你不必從前那般獨自辛苦。”
阮大奶奶點了點頭,眼中含了百般情意:“有爺陪着,妾身自是萬事不懼。也是母親那裏保佑一回,才逢此時叫妾身這裏有了喜。”
柳淮安輕輕颔首把佳人攬入懷中,輕輕抱住。
***
關于阮大奶奶有喜一事兒,柳府裏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煩憂。
比如二房裏的二夫人現在自坐在自家房裏暗自神傷。
原本紀氏那裏撐了這些年終于西歸,她這裏算是熬出了頭,可還未高興上兩日,哪曾想霜楓院裏竟然傳出來這一樁喜訊……
叫她不得不好好思量一回,若是到了日子長房那裏順利産下長孫,她這裏怕也只能乖乖的把個管家的權力交到大房手中。
若是她不願意,屆時不必阮大奶奶說話,老夫人那裏頭一個便放不過她。又說大房一旦得了勢,她二房勢必再沒了說話的權力。
二夫人大權在握這許久,又哪裏甘心把個管家的權力這般輕易的拱手讓人?
沉吟許久才叫喚身前的管事婆子進來只問一句:“先頭叫你去清平坊裏打探的那一樁事兒,可是有些眉目了?”
那婆子點了點頭恭敬的回禀一句:“老奴照着清平坊裏的老姐妹給的說項,往西林胡同走一了朝,倒是尋見了人又打聽一番。栖意園通房沈姑娘原是叫她奶娘的兒子賣入的清平坊,那老婆子現下倒是同她兒子一家在那小院子裏過得其樂融融,好不快活。”又将那奶娘同沈魚母親托孤的陳年舊事兒一應說給二夫人聽個詳細。
二夫人冷笑一聲:“這世間的人兒便這般心安理得的多。只叫我知道了這一樁便沒了她的好來。”
接過來那婆子遞上的香茗淺淺飲上一口,思慮一瞬複又開口:“你去找幾個可靠的,尋個由頭……便從那沈魚那奶娘的混賬兒子那裏下手……且小心着點,莫落了人口實。”
那心腹婆子點了點頭恭謹道:“老奴省得。“二夫人這才又言一句:“待我這裏拿捏住那奶娘一家子的身家性命,到時只由着沈魚的意願處置便是。“這般一來便不怕拉不近關系,這個人情她總歸是欠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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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魚最近有點煩惱,林家大少爺未然瞧她的眼光實在是有些太過粘膩。
林老爺子初歸府,二爺那裏時時過去陪伴,沈魚不便跟在身前,便瞧着空檔帶了白術一道去聽雪軒裏同溫方将他那味驅毒的方子再仔細推敲一回。
卻說也巧,每每去時皆見林大少必定也在,一開始沈魚未曾多想,只當那林家大爺同溫大夫那裏幼時一道長起來的,定是感情極好才這般日日粘在一起。
只一樣,每回她去那林未然總是想着法子的讨好一回,按理來說她不過是林大少爺表兄的一個通房丫頭罷了,便是他對柳二爺有所求,也不該讨好到她頭上來。
便又仔細的觀察一回,卻又發現不若她何時不經意的看瞧他,他的視線必定在她身上流連。
若換個常人這般一定叫人覺得猥瑣,偏生林未然生得一副玉面書生的模樣,又說一個大男人生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純真的緊,叫人覺得很是無辜模樣,連帶着都不忍開口呵斥一回。沒奈何沈魚只能帶着白術躲回玉林軒裏不出門了事兒。
再細想一回或許是自己想差了也不一定,大約是柳淮揚身邊難得出現個女子才人覺得好奇。只那林未然的眼神實在叫人不大舒服,溫方那裏是懶得再去尋一回不痛快,那沒了大花豬的荷花塘卻依舊是個好去處。
香甜的蓮蓬采幾枝,回頭煨上一鍋蓮子粥,清香又去火。沈魚姑娘想得極美,卻是将将先靠近那荷塘,蓮蓬未采上一枝,便瞧着林家少爺架着一葉小舟從個蓮花窩裏劃了出來。
不等沈魚假裝不見一回,便笑語吟吟的打了招呼:“小魚姑娘真是巧,原來你也喜來此處賞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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