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來做我的專屬模特吧
展廳內十分寬敞明亮，燈光強度正好，不會太刺眼，也讓每一幅畫熠熠生輝。大廳向數處延伸出畫廊，牆上挂着一幅幅畫，沿着道路走就可以欣賞到各色各樣的畫作。
這次的展出不僅包括這次大賽的大學生作品，也有不少其他來源的作品。但大賽的前三名被裝裱起來，挂在了正廳內。有右邊的那幅就是孔夕的。
她帶着他走到了自己的畫的跟前。
安凡看清楚了畫後，頓時覺得臉皮一陣發紅，冒着熱氣。
畫中的他渾身僅着濕透的白色襯衫，半躺在地，身後身下都是酒紅色襯布，酒紅色幾乎染遍了整張畫，沉郁迷人的色澤中，又透着淡淡的太陽光束。他的雙腿無力地交疊着，右手支撐着地面，兩眼空濛地望着前方地面。她甚至連他身上的水珠都畫了出來。
不過，她倒是将他的私密處給遮擋了，沒有真畫。
該算是她手下留情吧。事實上，那地方畫出來也沒什麽美感。
可是……原來那天的自己在她眼中，是這樣的麽？他并沒有看過這幅畫，自然不知道那樣的情形在別人看來具體是怎樣的。他當時心中就只有希望快點結束的想法，覺得這是一種非人的身心折磨。
但是她真的原原本本地把他畫下來了，而且還畫得這麽精致。
他的視線下移，看到畫的名字——《欲》。
“你的這幅畫得了第二名？”他略驚訝地看着她，卻見她眸光微沉，并沒有表現出高興的樣子。
難道她對這個成績不滿意？
“你看完了有什麽想法沒？”她擡頭問道。
安凡思索片刻：“我不是很懂畫，但是我覺得畫得……很，呃，很誘惑。”他自己是畫中的模特，做出這樣客觀的評價已經很厚臉皮了。這不相當于誇他自己麽……
他偷偷看了看周圍，生怕有人發現他就是畫中的那個人。否則他就沒臉見人了。
孔夕并沒在意他的異色，又拉他到正中央，指着一幅畫對他說：“你再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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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凡順着她的手指看過去，一點一點地放大了瞳孔……
這是一幅很美很美的畫。畫中是清澈的湖水，湖面倒映着湛藍的天空。湖邊有一位白裙子的少女纖細的背影，青絲如瀑，她的身前隐約可見一塊畫板，似乎正在專心致志地作畫。
畫面安谧靜美，就像夢一樣唯美。長發白裙的少女，橫放着的畫板，青蔥的草地，清澈蔚藍的湖水，清幽寂靜的環境……
柔美朦胧，溫馨恬靜，簡直跟他夢中的景色一模一樣。
這幅畫的名字叫《夢境》，正是這次大賽獲得第一名的作品。
他驚訝得久久不能回神。難道，還有人跟他做了同樣的夢？他看了看畫中的少女，又看了看孔夕，卻愈發覺得她就跟畫中的少女是同一個人——沒來由的直覺。
他沉浸在驚訝和不可思議中，卻沒看見孔夕越來越沉的眼神。看到他的表現，她就知道差別了。
“看夠了？”她聲音淡淡，“這麽喜歡這幅畫？”
安凡被她冷冷的問話拉回神來，這才發現她臉色不太對勁，雖然看起來也沒多大區別，但他知道她沒在笑。
“這幅畫确實很美。”雖然知道她可能會生氣，但他還是實事求是地回答了。他倒是沒看出來，孔夕是個會因為這種比賽結果而生氣的人。
她挑眉：“繼續說。”
“這幅畫很唯美，不僅素材好，而且作畫者把這種甜美寧靜表現得很好，看得出作畫者也是個內心非常細膩的人。讓人看了覺得很舒心，很溫暖，很向往，甚至會對畫中少女手裏的畫感到好奇。不過你的畫也很好，要說相比之下缺了什麽……”安凡頓了頓，似乎在思索合适的詞語。
而孔夕也凝眸靜靜地看着這幅畫，一邊聽他說。
“應該是‘渴望’吧。”他想了半天，才說道。
孔夕不解地皺起秀眉：“渴望？”
“嗯。這幅畫叫做《夢境》，而畫與主題契合得很好，美得就像夢一樣。而你的畫題目是《欲》，可是表現出來的确是偏陰郁頹廢的感覺，不過，可能也是我自己的問題，沒當好模特……不過我也感覺不到你對這幅畫的‘渴望’。而我覺得《欲》要表現出的，正應該是渴望才對。”
安凡很少一次性說這麽一大段話，說得有些口幹，最後補充了一句：“不過，這也只是我的個人看法，一千個讀者一千個哈姆雷特，你不用太在意。”
孔夕盯着這幅畫半晌，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麽。
“你……還好吧？”他以為她生氣了，忽然有些後悔起來。她大概也是自尊心特別強的人，被這樣評論估計也不好受。
不料孔夕卻忽然擡頭，沖他微微一笑，眸子笑意清亮：“不，你說得很好。”
她終于知道她的畫缺了什麽了。難怪自己之前想題目想半天都沒想出來，硬是覺得有種違和感。以前自己給畫作取名都是信手拈來的，只有這幅卻消耗了她大量腦細胞。
“哼，我就說過，你只會畫山水，畫人物，還差得遠吧！”
尖細的女聲傳來，兩人同時轉過頭去，只見一個燙着棕色大波浪卷的女生正一臉輕蔑地看着他們，鼻孔都要仰上天了。
孔夕微微嘆口氣，這個令人頭疼的女人又來了。幾乎每次都能在這種場合碰到她，也不知道是說太有緣分還是孽緣太深的好。
“杜萌學姐，恭喜你獲得第一名。”面對她的嘲諷，她平靜地說着客套話，“只是，我的人物畫似乎也沒有你說的那麽見不得人。”
杜萌揚起眉毛，高傲地俯視着比她矮半個頭的孔夕：“平時你畫山水常拿第一，這回栽跟頭了，難道一點挫敗感都沒有？你也是時候該勇于承認自己的弱點了。”
孔夕輕輕勾起嘴角，淡淡回擊：“每次都拿自己的長處去比他人短處，學姐可真是非常有勇氣呢。”
“你！”杜萌被她一還口，頓時噎得說不出話來。以前她無論怎麽說她，她都是聽而不聞，愛理不理的态度，這次竟然會做出反擊？
她眼神一瞟，這才發現站在孔夕身旁的帥哥。
難道、難道她竟然交男朋友了？
“你帶男朋友來畫展？”杜萌下意識地就問了出來，随後才發現不妥。她們之間也沒有熟到吐露隐私的地步，雖然時常在畫展碰面，但她也只不過是大她一年級的學姐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交集。
孔夕聽她這麽問，竟然淺淺地笑了笑，卻不予回答，只是用餘光看了看安凡的反應。
從杜萌出場的那句話起，他就非常反感她，要不是孔夕自己還口了，他都想替她回擊這個腦袋回路有些不太正常的尖酸刻薄的女生了。
“抱歉，這與你無關。”他看都不看她一眼。
“你……等等，”杜萌覺得他越看越眼熟，突然聲音又高了八度，“你就是那個畫上的模特吧？！”
“……不是。”
“不，你肯定是！”杜萌緊緊地盯着他，眼神在他和孔夕的畫上掃來掃去，說得無比堅定，“我畫人物這麽久，絕對不會認錯的。你竟然讓男朋友當裸模，這也太……”
畫裏的模特竟然會陪她一起來看畫展，他們關系肯定不一般！說不定，他們都已經那個啥了……
她的眼神猶如利刃一般紮在了安凡身上。
安凡臉色鐵青，被人認出來他很尴尬，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只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杜萌這麽大聲說話，已經有一些別的視線投到他身上來了。
“學姐眼花了，還是去配副眼鏡的好。”孔夕忽然冷冷打斷杜萌的喋喋不休，拉住了安凡的手腕，面色不悅地道，“我們先走了。學姐你慢慢看。失陪。”
她拉着安凡的手直接往外走，眼神冷得像裹了冰塊，經過她身邊時，輕輕撂下一句話：“很多時候，我不說話不代表默認，只是懶得反駁而已。下次，可別輸得太慘。”
如墨的發絲随着她的走動在杜萌眼前揚起，一股清香飄到了她鼻下，伴随着孔夕這句生冷得不帶一絲感情色彩的戰前宣言，讓她久久愣在了原地。
杜萌第一次感覺到，孔夕是真的生氣了。
自己怎麽又……可惡。
她暗暗攥緊了拳頭。
公交車上，沉默的氣氛中，孔夕忽然看向他，開口喊了他的名字。
“安凡。”
“怎麽？”
“做我的專屬模特吧。”
作者有話要說：
———————以下是童話時間—————————
“立在這兒的那棵樹，到什麽地方去了呀?”鳥兒問樹根說。
樹根回答：“伐木人用斧子把他砍倒，拉到山谷裏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