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沒有耍你
“不喜歡？不喜歡是指什麽呢。是不喜歡還沒來得及反駁，就當模特，還是不喜歡……我碰你？”
安凡的瞳孔驟然縮緊，這個問得雲淡風輕的少女，此刻的神情，仿佛有種老鷹捕獵時的危險，而他自己，就是她的獵物。
孔夕淺淺笑笑，眼中似乎帶着一絲愧疚：“如果是不喜歡我碰你，那麽，我表示十分抱歉，也向你保證以後不會再發生。昨天那只是個小小的……呃……意外，我本以為你不會那麽在意的，而且也只有那個方法能讓你放松下來……不是都說男生不會排斥這種事麽，莫非你是第一次？”
安凡被她說中心事，臉色明顯黑了不少。
孔夕了然，似笑非笑，說起話來半真半假：“……不過如果你十分介意的話，我也不是不可以對你負責。”
安凡咬牙冷哼一聲：“不必。”
她頓了頓，話音一轉，語氣沉了下來：“不過，如果是不喜歡當模特，那麽這個理由，恕我無法接受。”
安凡聽到一半，幾乎是本能地就要朝她吼出“怎麽可能不在意”，但還是忍住了，硬生生地吞回了肚子裏。他的情緒反應向來慢半拍，所以經常錯過生氣的時機，正比如現在，他說的僅僅只是一句：“為什麽。”
“因為你賠不起我的時間。”她眼中冷意閃現，“請不要把在這件事情上反覆耍我。”
如果臨時換模特，就趕不上這次的“國風杯”大學生國畫大賽了。所以她才要反反覆覆地強調時間。何況她并不能保證自己畫一幅就能拿去參賽。
時間只剩五天，而她卻要在這個自己的确不算擅長的領域拿出一幅贏過杜萌的作品出來，實在不是一件胸有成竹的事情。
可不這麽做，她就沒法讓杜萌閉嘴。每次見面杜萌都要冷嘲熱諷一頓，她表面上脾氣再好再溫順也是受夠了。她只是不屑跟人争吵而已，卻不代表她會一忍再忍。
安凡盯了她半晌，在她平靜的眼神的注視下，心裏準備了無數句拒絕的話，卻一句也沒能說出口。
“我……沒有耍你。”他默了半天，卻只憋出了這麽一句話。
孔夕似乎松了口氣，對他微微一笑：“那麽，請脫衣服吧。”
安凡愣了好半晌，才開始認命地動手解扣子。他實在是想不通，為什麽這麽抗拒這麽排斥的事情，每次都被她給三兩撥千斤地化解了。他分明不想再幹下去，可是在她面前，他就絲毫沒有反手之力。
Advertisement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又已經變成了這副模樣，連後悔都來不及。
他渾身赤/裸地躺在了酒紅色襯布之前，重複着跟昨天一模一樣的動作。神情卻略有變化，如果說昨晚他是頹廢絕望，眼中一片死寂，那麽此時，他眼中還有着閃動的情緒，還存着一絲清明。
畢竟，她今天并沒有碰他……
他偶爾會用餘光去瞟孔夕認真作畫的樣子。從他的視角，只能看見淡淡的陽光下，她柔美的側臉，瀑布般的直發，白皙的肌膚，發絲下若隐若現的優美脖頸……
認真專注的她……好美。
不對。
安凡忽然把視線收了回來，又像是故意要提醒自己心中的厭惡一般，深深地鎖緊了眉頭。
而孔夕則一心一意地撲在了畫畫上，對他心中所糾結的全然不覺……
在這幅畫完成之前，孔夕都如同她所承諾的那樣，再也沒有任何逾越的舉動。即使安凡偶爾起了反應，她也不會像第一天那樣輕佻地玩弄他，只是會挑眉笑笑，表示理解——事實上，她那天也是有點不太正常。
安凡每每在她這樣的笑容下，都要感到無地自容。
他多希望她當作什麽都沒看到。
這樣連續三天的折磨之後，這幅畫終于完成了。他也一分不少地拿到了全部的工資。
三天，第一天四小時，第二天、第三天都是三小時，他的報酬足足有三千塊錢，而且中途還有不短的休息時間，對于他平時的那些兼職而言，已經算很輕松的了。而三天，他就已經拿到了兩個月的生活費。
只是代價……卻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他的尊嚴和羞恥心。
總感覺自己身上，失去了什麽，甚至，還有會繼續失去更多的預感……
“安學長，謝謝這三天的配合。”孔夕微笑着伸出手。
安凡猶豫了一秒鐘，也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指部位，聲音低沉有力，言簡意赅：“不用謝，義務而已。”
“我知道你內心其實很排斥這樣的工作，想必你也經歷了一番掙紮。而你沒有真的中途辭職，已經非常給我面子了。”孔夕盯着他俊逸的臉，笑得溫柔，“其實……我需要畫的可能不僅是這一幅畫，所以，如果你願意……不，或者說你有需要的時候，還能來當我的模特麽？”
她說得非常真誠，眼中似有波紋蕩漾，泛着期待的色澤。
安凡本想立刻謝絕的，卻又在這樣的眼神下敗下陣來，抿了抿唇，回答得模棱兩可：“再說吧。”
反正，他以後絕對不要見她就是了。他寧願再去辛辛苦苦地做一堆亂七八糟的兼職，也不想跟她相處了。
這麽下去，他覺得，總有一天……自己會變得不像自己，甚至成為另一個人。
所以他要離她遠遠的。
她太危險了。
孔夕對他的答案并沒有表示不滿，甚至是很愉悅地笑了笑。
不過，她的獵物……逃得掉麽？
安凡走之前，孔夕并沒有讓他看過那幅畫。雖然作品的完成度很高，她卻并不覺得有多滿意。比起自己的那些山水畫作來，總覺得還有所欠缺。
也導致了她暫時還沒想好這幅畫的名字。
任何事情都需要磨練，總不可能一蹴而就，一躍成神。
果然還是練習得太少了麽……并不如畫山水那樣得心應手呢。
“從來只見過你畫山水，其實是你畫人物根本見不得人吧，哈哈哈……”此刻，耳邊再次響起杜萌那高音調的刺耳聲音，孔夕不悅地皺了皺眉。
她從來只喜歡俯視別人，并不喜歡被人輕視的感覺。迄今為止，敢這麽明目張膽的挑釁她的，也就只有杜萌一個。
即便是她不擅長的領域，她也不會就這麽認輸的。
這幅畫，雖然她并不算非常滿意，但是拿出去參賽也肯定是足夠了。可是，到底缺了什麽呢……
之前畫到一半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本以為畫完就能發現些什麽，可還是沒能找出個所以然來。
這時，手機響了起來，來電顯示林飛，孔夕按下接聽，淡淡問道：“林飛，怎麽了？”
“嘿嘿，沒什麽大事……”林飛說話一如既往地沒個正經，嘻嘻哈哈的。
“那我挂了。”
“哎哎，別、別……我就是想問……內啥，我推薦的這個模特兒，夕女神您滿意不？”
孔夕幾乎要笑出聲來，林飛這個男生，平時看着還風趣幽默、潇灑爽朗的，每次有求于她時，就擺出一副狗腿樣，她仿佛能看見他搖着尾巴豎着耳朵的逗比樣。
她輕輕咳了一聲，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回答：“嗯，挺滿意的，身體不錯。不過我記得他應該是你的好基友吧，你就這麽把他賣了？”
林飛在電話那頭頓時苦了一張臉，就像吃了黃蓮：“唉，我這不是全心全力給你辦事嘛，連自己的老命都給搭上了……這幾天我都躲着他，還不知道他見到我會怎麽報複呢……那個，看着我這麽賣命的份上，您看那事……？”
“噗……你也真是個人才。”孔夕輕笑一聲，“行了，別跟我貧。我答應過你當然會幫你，不過結果還是要看你自己的。”
“得勒！我會努力的！”林飛樂呵呵地挂了電話，咧嘴大笑，有了孔夕的幫忙那自然是事半功倍啊，他這輩子還沒這麽苦惱過哩。
“努力——幹什麽？”
身後冷不丁地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一陣寒風飕飕刮過，林飛頓時感覺有毛毛蟲上身，顫抖着回過身去：“不、不幹什麽……”
安凡一張俊臉陰冷成冰，用陰森森的目光淩遲着他，卻一言不發。
剛才跟他打電話的，難道是……
“安、安凡……安大校草……你有啥事麽？”林飛賠着笑，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讓他汗毛倒豎，“你，你別不說話呀，怪吓人的……”
安凡依舊沉默不語。
一片寂靜中，林飛好像聽見他緊緊握拳，關節摩擦的清脆響聲。
三、三十六計，走為上！！！
嘿嘿，我跑……！
他腳底就像抹了油，一溜煙地從安凡眼皮子底下滑了出去，瞬間就不見人影。不過，安凡沒有追。
他冷冷地環視一圈，周圍全是女生花癡的目光和男生異樣的眼神。
在衆目睽睽之下，倆男的上演追逐大戲，實在是有損逼格。他才丢不起這個人。
反正，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家夥，總有機會逮到他。不急于一時。
只是……
他擡眼望了望湛藍如洗的天空，總覺得這幾天的經歷，不太真實，又仿佛空落落的，缺了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新年快樂！
祝新的一年裏各位看文收藏留評的美眉瘦十斤！
喵哈哈哈=-=希望大家都過個好年！
———————以下是童話時間—————————
春天又來了。原野上、森林裏的雪都融化了。鳥兒又回到這裏，找她的好朋友樹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