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浮出
“你要離莊?為何?因為前次之事?”自蘇榕說出要離去的話,秦恒就一直詢問緣由。
蘇榕滿心無奈, 不論她怎麽解釋, 秦恒皆不聽進耳去,她只能再次道:“前次之事已然過去,我早已不在意, 離開莊子是我自己的緣故, 況且就在附近鎮中居住, 随時都能上門拜訪你們。”
“若真是如此, 那也不必離開,你漂泊異鄉無親無故,就留在此地難道不好麽?”秦恒皺着眉苦勸道。
望着苦苦相勸的秦恒,蘇榕心下一軟,不論如何對方救了她的性命,又如此待她,自己都該心存感激,只能笑道:“哪有客人一直長住的道理?我就在附近, 随時可以來拜訪你們。”
秦恒見她去意已決, 心下好生悶悶,想忽地起甚麽靈光一閃, 對她道:“你不管花池之事了?”
“恩?花池?花池怎麽了?”蘇榕忙問。
秦恒見引起她的注意,唇邊一抹笑意浮起,道:“忘了告訴你,花池是有些特殊之處的。”
蘇榕困惑道:“為何從前不對我說?”
秦恒慢慢道:“有些緣故的。這花池每隔一段日子會有異象,譬如你出現那日就有。”
“是嗎?有甚麽?”蘇榕大喜。
秦恒假裝回憶道:“那日月亮很圓, 照在花池中,生起一束五彩斑斓的光來,光過後你就出現了。”
“真的?”蘇榕不疑有他,立刻相信了他說辭,只因平時秦恒給她的印象就是個溫和有禮,待人親善之人。轉念又想若真的如此,待月亮再次出現時,說不定就可以回去了,想到這她一陣興奮。憶起如今是深秋,要有圓月恐怕還要等上一段日子。
秦恒見她相信了此話,忙道:“确實如此。不過……這異象出現的不甚規律,且時間極短,只有數十息,倘若你住在別處,我怕到時……見不到。”
蘇榕聽了此話自然猶豫起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真要隔得遠,到時錯過了豈不是要後悔死?可是住下又不太妥當,當下很是為難。
兩人一時沒有開口,秦恒心中勝券在握,因為他知曉花池對蘇榕的重要,料定她不會再走。果然,蘇榕沉吟一番後道:
“那……我就再叨擾你一段日子。”
“歡迎至極。”秦笑吟吟道。
最多不與歐陽婷相見,即便見到了避開就是,蘇榕暗想。
“那我的随身之物……”蘇榕想起來此事,又道。
“也是不巧,這兩日孫傑吩咐人收拾書房,不知道他放在何處去了,現下他不在莊內,等他回來我詢問後才知道。”秦恒道。
如此只能作罷。蘇榕雖然有些失望,但想到自己還要待上些日子,東西既然在就丢不了,過幾日再來取就是。于是同秦恒閑聊兩句,便出了院子往回走。
剛過角門,才走兩步,忽然聽到背後有人道:“蘇姑娘,且慢!”
蘇榕腳步一頓,不但不做停留反而裝作沒聽見,加快腳步了往前走,誰知才踏出兩步就被身後之人堵住去路,她擡眼瞥向來人,冷聲道:“霍莊主,你這是何意?”
來人正是霍晅。他雖在中院,可要進內院也不是難事,不管怎麽說他是莊內貴客,要去哪兒,沒人真敢攔他。平日他皆是在院中不出,今日難得出來也沒人攔他,即便想攔也攔不住。
霍晅低頭望着蘇榕,見其瞥向別處并不瞧她,緩緩道:“我該叫你蘇榕還是……馮婉?”
蘇榕面色一變,心下大驚,後忙安慰自己:他肯定是使詐!決不可能知道!
當下整整神情,一臉平靜反問:“霍莊主這話何意?莫名其妙堵我去路,又說了奇奇怪怪之語,你到底想做些甚麽?”
要做甚麽?他只是想知道真相,到底面前之人是披着陌生容貌的馮婉,還是……從前死而複生之後的馮婉一直是眼前之人,他要弄清楚。
霍晅也不多廢話,只從懷中摸出四張來,呈于她眼前。
蘇榕一見,心驟跳不已,一絲慌亂浮于面上,眼看就要遮掩不住了。這四樣東西,一張是一副畫,就是那日秦姝要去的那張;一張便是近日無聊時練的字;一張在無涯山莊時默寫所謂秘笈;而最後一張則是在順威镖局畫得畫。
蘇榕強自鎮定道:“你拿這些給我看,是甚麽意思?”
“還需要我說明麽?”霍晅道。
蘇榕抿着嘴不吭聲。
霍晅一字一句道:“這兩樣是你近日所畫所寫,而這兩樣是死去的馮婉生前所寫所畫。”他一張一張送到蘇榕眼前,“你能告訴我,為何兩個從未見過之人,卻能畫出寫出一模一樣的東西?莫非這世上真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奇事?或者說……蘇姑娘認識馮婉?”
蘇榕咬牙道:“不認識。世上之事無奇不有,兩個人筆跡相同有甚麽奇怪,至于畫,那是一個游方師傅傳授給我,說不定他也傳給了馮姑娘,所以我們才一樣的手法。”不論如何絕不承認,反正只要自己不說,沒人會知道。
霍晅也不氣惱,也不着急,瞧着她氣急敗壞的臉,忽然笑了一下,道:“倘若說你是馮婉,我也不信。”
蘇榕警惕地看着他。
霍晅卻不管,繼續道:“你知道麽?馮婉從未作過畫。”
蘇榕還是不吭聲。
霍晅接着道:“還有一事,雖然無涯山莊山前有水,但……馮婉小時差點溺水而死,所以一直懼水,并不會凫水。”
怪不得那次斷刀追蹤自己,只猶豫了一下就往前追了,卻不過河,原來如此。可那又如何?蘇榕暗想,反正來個死不承認,能耐我何?
“霍莊主,你說這麽多,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馮姑娘之事我聽說了,但我與她毫不相幹,她是她,我是我,我們不是同一個人。”蘇榕斬釘截鐵道:“若是霍莊主沒有別事,我要回房歇息了。”說罷,繞過他就要往前走,卻被霍晅猛地抓住手腕。
蘇榕大喊:“你做甚麽!放開!”
霍晅緊緊扣住其手腕,望着她道:“還有,馮婉死去當日,你便蘇醒了,這未免太巧。”
“世上巧合之事多了,我恰好碰上了。”蘇榕嘴硬道。
霍晅一笑道:“還有,秦莊主救你之時,正是馮婉死後複生,性情大變的日子,是不是太巧?恩?”
蘇榕心虛不得了,嘴裏只道:“你放開我,若不放我就喊了。救命!救命!”也不等霍晅反應,她便大喊起來。
“怎麽回事?”秦恒出現在角門邊,面色微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