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周雁南獨家番外(無關主角,謹慎購買) ...
周雁南出生在了上個世紀的內地城市, 自小就各種天才光芒加身,家族裏最得爺爺寵愛, 養成了一幅外表彬彬有禮, 內裏誰都瞧不起的欠揍性子。
不愛跟小朋友玩,大人也都無聊, 總之看誰都是蠢貨。
十歲那年,家裏大人帶着他去探親, 那是一個整日都陰冷潮濕的海邊小鎮, 車開了五個小時才到。
他暈車,但是不好意思說出來, 一張俏臉死白死白, 嘴唇也緊緊抿着, 沉默不語地跟在大人後面, 眼神滿是不耐煩。
周雁南不喜歡這裏。
大堂裏偏偏有人把他推出來,語氣跟耍猴子一樣:“南南,給大家背一首詩經, 快。”
他的頭還暈暈的,深吸一口氣,索然無味準備開口。
滿屋嘈雜聲裏,有個女孩笑着說:“這小孩不舒服呢。”
這是他聽見的第一句人話。
周蘊笑着從鋼琴旁邊走過來, 摸了摸周雁南的腦袋, “暈車了吧?姐姐帶你去玩啊。”
明明自己也是個小孩子,總喜歡對着他裝一幅大人樣。
周蘊只比他大了四歲,不過女孩子青春期長得快, 已經有了少女模樣,她異常的溫柔,幾乎從來沒對人發過脾氣。
很久以後的周雁南試着回憶,第一次見到她的那段時間,他們做了什麽?
大概也就是海邊撿貝殼、她教他彈鋼琴、偶爾一起午睡這一類瑣事,平靜而短暫,但它們是彩色的。
就好像每一天,圓圓的月亮挂在海上,再逐漸變淡。
大人在這裏只留了十來天,臨走的那天晚上周蘊把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子摘下來,看了他半天才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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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覺得你一點都不難過呢?”她碎碎念着,“這裏無聊,巴不得早點走吧。”
不是這樣……
周雁南那時候的個子矮她一個頭,他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坐車離開的時候周蘊過來送他,不過他藏在了後座,硬是沒下去見她,不知道在跟誰賭氣。
然後就是六年之後,周雁南一眨眼變成了早熟的英俊少年,某天下了課,家裏人讓他去接剛來美國留學的堂姐。
他匆忙把手腕上已經褪了色的紅繩取下來,來到機場等候。
周蘊出來的時候風塵仆仆,臉色有些過分蒼白,但似乎比六年前更美麗了一些,她認不出周雁南,在機場裏呆呆地站了很久,眼尾微微發紅。
他聽聞過這位堂姐的事跡,大學裏懷上了孩子,自己執意要生,被校方勒令開除,使家族蒙羞,孩子最終也還是打掉了。
電話打不通,紐約的機場裏,周蘊等了三個小時。
然後周雁南面色如常地上前,沖周蘊伸出手,“你好,我是周雁南。”
周蘊的眼睛好像小鹿一樣,謹慎地看着這個少年,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相信。
末了,她嘆了口氣,聲音悶悶的,“我是周蘊,”
周雁南十六歲,周蘊二十歲,這是他們人生裏最好的年頭。
周雁南開車帶她回家,一路上沒說話,周蘊一直偏頭看他,試探着問:“你小時候是不是來過我們家?”
周雁南點點頭,她又哦了一聲,說:“我忘記了。”
他手指收緊,不過很快便面色如常,輕聲說道:“幾天而已。”
當晚他給周蘊做了一頓晚飯,自己喝着牛奶,舔了舔嘴角,看着她吃完。
他們兩個人住在一棟別墅裏,周蘊開始上學,她長得很美麗,人又大方,迅速融入了同學群裏,每天被約出去玩,偶爾也請同學們到家,似乎完全忘卻國內的傷心事。
某天周蘊打電話,指使着周雁南去給她搶限量版口紅,他就真的放下了書,排隊三個小時買到,回家的時候忍不住沾了點顏色在手指頭,仔細看了看,收回去的時候不小心抹到了自己的下巴上。
看起來,好像是他被少女熱烈親吻過。
他站在鏡子面前,沉默不語。
兩個月之後春天來了,一切都在悄然滋生,蹿了幾厘米的身高、少年的喉結、夜裏醒不來的绮夢,以及反反複複閃過腦海裏的黏膩念頭。
周蘊把同學帶回來慶祝自己的生日,席間驕傲勾着周雁南的脖子,笑着給女同學們介紹,“怎麽樣,我堂弟哦!”
她貼得很緊密,頭發卷成了溫柔的弧度,發梢勾過了周雁南的皮膚,仿佛金屬絲線通着微弱電流引人輕顫。
周雁南偏頭看她,接着冷淡的笑了一下,在那一刻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生日聚會來了許多人,期間周蘊去衛生間,隔了許久才出來,口紅的顏色淡了很多,臉倒是泛着紅。
周雁南注意到了這點,默不作聲打量着席上諸位男士,瞥見某個白人男子,嘴角沾了點她口紅的顏色。
當晚那個男人被人搶劫,順便打斷了兩條胳膊,牙齒全部被打落。
人群散盡,保姆打掃衛生,周蘊清點着自己的禮物,一擡頭看見了坐在樓梯上的周雁南,開口兇兇地問他:“我的生日禮物呢!”
周燕南沖她招招手,她就興高采烈地跟了上去,被邀請品嘗一杯饞了粉紅色粉末的烈酒。
春天在那天戛然而止,整個畫面跳躍,風格由寡淡轉為了濃烈,少年一夜之間長大成人。
他之前冷淡的性子似乎都是裝出來的,初步品嘗到情欲的滋味,不知克制,對周蘊的眼淚以及憤怒全部無動于衷,每天給她塗上口紅,再一點一點地讓它們消失。
周蘊有時候會罵他強.奸犯,但更多的時候她并不說話,眼神迷離地看着他,只穿着一件性感內褲,整個人攤開在地板上。
周雁南趴在床上看她,支起自己的下巴,表情慵懶。
周蘊沖他勾唇笑了笑,“我們會被懲罰的。”
“無所謂。”他走過去,跪下親了她一口,“沒人能懲罰我們。”
那時候他十七歲,是如此的相信自己會得到一切。
不知晝夜也不管其他人,他們就這樣過了兩個月,周蘊某一天晚歸,在家門口和送她回來的男孩子親吻,知道他就在看着,帶了點表演的成分。
回到家裏,周蘊把外套脫掉,面無表情告訴保姆,“我明天搬出去住。”
周雁南在樓上看她,她臉色困頓地回房休息,身上有濃烈的煙味。
“阿蘊。”他出口喊她。
周蘊只仿佛沒聽見,重重關上了自己的房門。
她是海邊的風,無法捕捉,就在今日決定徹底抛棄他。
但是她不應該這樣做的,如果她是風,那周雁南大概就執意要去做那個追風的人,永遠不知疲倦,永遠不願意放棄。
他們相互折磨,甚至有一次周蘊氣瘋了,拿刀狠狠劃過他的眼角,看着血流滿面的他,又忍不住捂着臉跪下哭泣。
周雁南不覺得疼,目光所到之處一片血紅,他試着蹲下身子抱住周蘊,親昵地用下巴蹭她肩膀,“別生氣了,好不好啊?”
可是沒有人知道啊……
沒有人知道,周蘊是周雁南的姐姐,他們曾共享一個子.宮,卻因為是女孩,被送往偏遠親戚家。
那天第一次見到周雁南,她妒忌又憤怒,卻又不忍心看他難受,于是笑着帶他離開那些醜陋的大人。
她原以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這個弟弟了。
誰料總逃不過命運那翻雲覆雨手。
周蘊拿開手,眼淚已經流幹,她面無表情推開周雁南,“滾。”
血還在流,明明心裏冷到極致,但液體總歸是溫熱的。
周雁南慢慢地站了起來,和冷漠的周蘊對視,擦了擦眼角的血。
以後大約會留下疤痕,不過這是她的印記,很完美。
他眼神純淨,帶了點失望看她,“你太壞了。”
壞人就要受到懲罰,周雁南忽而發了瘋,仿佛靈魂分裂成兩個,一半行兇,一半冷靜注視。
周蘊尖叫,引來了傭人,但無論怎麽怎麽勸解,都無法分開這發狂的兩個人。
忽然他們不動了,傭人的目光開始變得恐懼,盯着周蘊鮮血淋漓的腿間。
周雁南頭皮發麻,整個人怔在原地,眼睜睜看着她被救護車拉走,幾乎要忘記呼吸。
她懷孕六周,幸而是它意外死亡。
周雁南就守在在病房外面,卻一直沒有勇氣踏進去。此事驚動了他的父母,連夜趕過來賞他一巴掌。
周蘊回國,他們沒有見一面,而周雁南從那兩個畜生的口裏知道了令人蒙羞的真相,忽而有些茫然。
他順風順水了十七年,沒有嘗過這一種滋味。
此後有五年的時間,周雁南堅持給周蘊寫信,每一封都沒有回音。
二十二歲那年,他寫了最後一封信,寄出去。
……
我相信,我可以實現十七歲的諾言:沒有人可以懲罰我們。
我雖然無比愛你的勇敢與自由——但我仍私心希望你能戀我順我。
我即将啓程,我已經殺死心中怯弱。
吾愛。
……
信件到達的那天,周蘊開煤氣自殺,他在第二天匆匆趕到,沒能看見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