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就算兩塊錢也坐不到家門口
張保谷彎着腰嘴裏叼着煙回到家，媽媽迎上來，“保谷，馬上要過年了，你最近別在外面晃了，去買身好衣服吧，得去拜見你師傅了。”
張保谷吐了嘴裏的煙，低頭掃了一眼自己的夾克，說：“我這身挺好的啊。”
媽媽一個粟子敲在兒子的額頭上，“廢話那麽多！這錢給你，出去給我買點正常的，羽絨服和牛仔褲就行了！”
張保谷接過錢，駝着背流裏流氣地出門了。
打了電話，叫上還留在x市沒回老家的小弟們一起逛街，這便是單身漢的可悲下場。
進了年輕人最愛的平價服飾，衣服單件二至四百的那種。
某小弟不長眼看着自家老大挑挑撿撿，說：“想當初老大跟牛姐在一塊兒時，從來就不曾光顧這些平價店的。”
“就是就是，瞧瞧老大現在的穿着，土得掉渣，白瞎了那張俊臉。”
張保谷嘴巴微張着給了小弟一個粟子，“老子怎麽從你們嘴裏聽到的是一個小白臉的故事？還有，老子的衣服哪土了？！”
說着站到試衣鏡前，左看右看鏡子裏那個身材削瘦的夾克少年也是很潮的。
衆小弟齊齊搖頭。
張保谷拿了件藍色羽絨服，進了試衣間。
牛咪咪正約了李蘿在肯德雞裏分髒。
牛咪咪捧着手機正敲敲打打着，“這學期我們聯手賣了莫文龍同學十五套校服，二十套上衣，三十條牛仔褲，五十條內褲，十八套主席制服……透過許亭那轉購入二十個文具盒，三百二十支中性筆，三十五支鋼筆，十七支毛筆，五十六本作業本，七十四本草稿本，八十四張單人相片……尼瑪，這真是個人才！”
一合計下才發現那位乖乖女課代表戰鬥力驚人的強。
敲打着敲打着，牛咪咪笑眯眯說：“所以說你家表哥暗戀許亭就是這點好，可以任由心上人倒賣他的學習用具。對呀，你偷你表哥的衣服這些事，你說他一個學期能穿這麽多衣服？”
李蘿安安靜靜地盯着窗外，只冷冷說了一句，“他每套衣服都喜歡一款式買88件。很多都生灰了，下學期我們可以加大力度清倉大甩賣。”
牛咪咪汗，“奇葩。”
半個小時後，牛咪咪敲了個數字給李蘿，“這是我們的純利潤，四六分後你是這麽多。”拿回來再敲出個數字。
李蘿很滿意，“合作愉快。”
牛咪咪笑眯眯：“合作愉快。”
李蘿望着窗外，說：“你前任，單身狗。”
牛咪咪回頭，便見一個穿着十分臃腫的寶藍色羽絨服和同色牛仔褲的少年，駝着背叼着煙走在路上。
牛咪咪迅速回頭，拿起紙遮住臉，“我跟他不認識。”真不想承認那個土得掉渣的男孩是她的前任。
李蘿繼續報告：“他進來了。”
牛咪咪更是高舉紙板，壓低聲音：“這混蛋平時不是最愛德克士麽！”
李蘿說：“總吃一種口味也是會膩的。”
牛咪咪想對這個一本正經臉的美女翻白眼。
那頭，張保谷盯着套餐說：“來這個最便宜的套餐，你們不要指望我會請客，最近幫裏經費缺得很。”
身後一衆小弟齊齊搖頭，并争先恐後掏錢：“老大，我們有收到過年紅包，這餐我們請您！”
張保谷嘴裏沒點燃的煙掉了，雙目赤紅地瞪着小弟們送上來的紅包，那鮮紅的顏色刺得他眉頭直皺，嘴角抽個不停！
“紅、包！”張保谷怒氣值上升，“老子難道窮得這一餐都吃不起麽了！十八塊的套餐我自己出！”從空蕩蕩的錢包裏抽出僅有的二十塊，早算好啦，買個漢堡還能剩兩塊坐公交車回家呢！
角落的裏牛咪咪，滿頭黑線，無力地額頭磕在桌面上，“我真的不認識這個家夥……”
“先生，您的漢堡好了。這是找您的零。”肯德雞服務員遞上漢堡可樂薯條，和兩元錢。
張保谷神色淡定接過，并對小弟們問道：“空位找到沒？”
小弟立即指向一角落，“老大，那裏就兩個女的旁邊還有空位！”
于是張保谷眉眼間舒坦地端着漢堡走向牛咪咪和李蘿。
一屁股坐下，拿起漢堡十分專注地啃了起來。
李蘿側頭，如此近的距離連張保谷嘴上冒出的一點點胡渣都看得一清二楚。
李蘿冷靜說：“長毛了。”
牛咪咪在桌子底下踢她的腳。
張保谷聽得眉一抽轉過頭，微挑眉：“陽德高中的校花怎麽在這裏？”
李蘿說：“單身狗，你好。”
“這個詞語好刺耳。比起你和一個不如流的富二代厮混，不如我當單身狗來得舒爽。”
“你的意思是你單身還很幸福？！”坐在他隔壁的牛咪咪聞言放下紙板，柳眉倒豎地瞪着他。
張保谷見前任，嘴裏的漢堡快速咀嚼後迅速吞咽，然後端起盤準備跑，他剛買的羽絨服一角被牛咪咪眼疾手快揪住。
“放手。”張保谷嘴角抽搐着說。
“張保谷，你現在口袋裏只有二塊錢了吧？”牛咪咪笑眯眯問。
張保谷眉頭一挑，“老子像只有二塊錢的人麽？！”
李蘿在旁邊點頭，然後端起咖啡優雅地啜了一口，嘆道：“不愧是前任，對對方的錢夾子了如指掌。”
“張保谷，和我在一起這麽久，難得見到你自己掏錢出來買過年衣服呢。真好笑，只有小孩子才會過年的時候買新衣服呢。”牛咪咪揶揄前任。
張保谷嘴角一抽，瞬間扒了外套，把手臂亮出來：“有小孩子敢紋身麽！”
“有大人會紋一只加菲貓麽！可笑至極！”
“這玩意兒不是你讓我紋的麽！”
“我讓你□□你要不要吃？！”
“你有本事當場拉出來！”
“你有本事當場吃下去！”
兩前任怒瞪着對方。
整個肯德基店裏的客人們全部額上冒三條線。
“你們惡心的程度倒是很符合情侶的要求。”李蘿皺着眉盯着旁邊的南瓜派，實在吃不下去了。
“作為男人，我不想和你計較。”張保谷把手臂套回毛衫裏，再拉上羽絨服的拉鏈。
“作為女人，我覺得過年前遇到你是件很惡心的事！”牛咪咪松開了對方的衣袖角，坐回椅子上。
張保谷怒了雙眼，捏爆手中可樂，“你要不是女人，老子肯定揍趴你！”憤怒轉身拿着僅剩的薯條回家了。
衆小弟一聲齊喊：“牛姐，新年快樂！我們去安慰老大了，怕他自殺！開學後見——”齊刷刷拿着漢堡退場。
牛咪咪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搭乘公交車離去的張保谷，面無表情着。
李蘿推開南瓜派，問：“為了一只死去的加菲貓就分手，值得麽？”
牛咪咪：“那是我們愛的結晶。已經埋葬了。”
“當我沒問，謝謝。”
***
“莫文龍同學，請松手。”臉紅是一瞬間的事，之後便是慘白，許亭瞪圓着眼輕輕說。
莫文龍速度松手，嬉笑的臉随着對方的慘白臉而緊張起來：“許亭同學，你臉這麽蒼白，難道暈電梯？！”
“莫文龍同學，你怎麽會在這裏。”許亭甩去腦海中的畫面，那只是個失誤。
莫文龍同學仍然緊皺眉：“許亭同學，這是我家的店，年底了來查查帳。你真的沒事？”
“謝謝，我很好。”許亭回。
“許亭同學，既然相逢就是緣分，讓我作為東道主陪你逛逛吧！”莫文龍咧開嘴角。
“不，不用了。”許亭搖頭。
莫文龍忽然一臉嚴肅說，“許亭同學，年底酒店裏人太多，很容易被色狼混進來吃豆腐的！”
“……我又不是搭公交車。”她默，掃了一眼冷清的花園。
忽而又是春風般的笑臉：“所以，讓我作為你的護花使者吧！作為班長，我有義務保護同班同學！而且等一下我會在群裏給全班同學們發紅包哦！”
“那麻煩你了。”許亭立即放柔了聲調。
***
公交車在半路和出租車撞車了，還有五個站才到家。張保谷下了車，掏出口袋左摸摸右掏掏，确實一毛錢都沒有了。死心地嚼着已經冷掉的薯條，走上人行道，駝着背用一種了無人生樂趣可言的眼神慢騰騰步行回家。
他身後不遠處，一輛寶馬默默尾随。
“小姐，前面堵車了，無法再通行了。”司機回頭對漂亮的小姐說道。
牛咪咪皺着眉，盯着那漸行漸遠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才吩咐司機：“掉頭回家吧。”
“好的小姐。”
張保谷回到家，興趣并不高地宣布：“媽媽我買完衣服了。今年我不想去給師傅拜年了。”
媽媽怒着從廚房裏走出來：“你想叛出師門？！”
張保谷擡頭，看着媽媽，媽媽挺漂亮的也挺年輕的。
他說：“沒有。只是今年女朋友已經成了前任，要是撞上了會尴尬的。”
媽媽嘆息着摸摸兒子腦袋：“保谷，媽媽對你和咪咪一事，真的很難過。在這件事上，你太不成熟了，媽媽一直以為你們這對青梅竹馬一定會牽手到白頭的！”
張保谷忽然情緒崩潰大叫：“不是我抛棄她的，又不是我當這個負心漢的——晚飯前不要叫我了，我不餓！”
奔回自己的房間。
媽媽盯着鞋櫃前肯德雞的包裝袋，喃道：“你當然不餓了……男孩子就是不貼心，買吃的都不知道給媽媽留一份。當初我就該生女兒才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