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曾經有過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又過了一天，那個女孩已經餓得忘記了之前的恨意，她似乎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匍匐在地上，用帶着哭腔，卻幹澀得似乎一說話就要撕裂聲帶的聲音說：“求求……你們，給我一點……吃的吧，我真的……餓……”
李傑蹲在了女孩的面前，說：“我們也只剩下兩塊壓縮餅幹了，你告訴我，憑什麽我要給你吃的？”
女孩擡頭看了看李傑，變換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跪在了李傑的腳下，然後開始脫自己的衣服，一開始還有點猶豫，咬了咬嘴唇，眼睛也紅紅的，但随着襯衣的第一顆紐扣解開，後面的動作也就沒有什麽顧忌了。直接就脫光了上身，其實她的身材還是很有料的，只是正在迅速的消瘦，當她擡手脫掉胸衣的時候，兩排肋骨清晰可數。
而當她準備脫掉褲子的時候，李傑制止了她，很嚴肅的說：“知道我們為什麽拉你上來嗎？說實在的，你的肉雖然不多，但也夠我們吃幾天了。”
女孩的動作一下子就僵硬了，而她的臉色也變得像喪屍一般的死灰，她甚至都忘了害怕，只有眼睛裏的絕望顯示她還是個活物。
出賣肉體？
那也要有出賣肉體的機會！
季憶撿起女孩的衣服扔在她身上，說：“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活下去的理由。”
女孩吸了一口氣，似乎随着這一口氣，魂魄才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因為魂魄回來了，才又想起了害怕。她想哭，卻發現眼睛裏已經沒有淚水，她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說：“我叫趙佳敏，是化工學院大三的學生，我能用一些很簡單的材料制作爆炸物，也能制作簡易的電池。”她一開始打着哆嗦，但後來也就說得很順了，而且，很聰明的抓住了說話的重點，這時她才想起出賣肉體似乎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現在大家都是以活下去為第一目的，誰還有心思要你的肉體？除非真像李傑說的那樣，要你的肉體，是為了殺來吃的。
“我的成績很優秀，尤其是在實驗室裏，我們導師說到了大四我就可以直接保研了。還有，這裏離我們學校不遠，我可以帶你們回去尋找化學原料，如果我們能搶占食堂的話，可以撐很長時間。”
“把衣服穿上吧。”季憶扳了半塊壓縮餅幹，和半瓶礦泉水一起遞給趙佳敏，說：“我們現在也只有這麽多，等你稍微恢複一點體力之後，帶我們去你們的學校。”
“謝謝。”趙佳敏雖然流不出眼淚來了，但還是紅着眼睛說：“你們是好人。”
季憶搖了搖頭，說：“我們不是好人，現在沒有什麽好人壞人，我們都随時可能會死，要想活下去，就不要再去想什麽好人壞人。我叫季憶，他叫李傑，還有你，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
“你就是季憶嗎？”趙佳敏慢慢的吃着壓縮餅幹，她很餓，卻知道那玩意一口吃下去可能會噎死，而當她聽到季憶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睛亮了一下，說：“你在《光陰高校美女詞典》裏面排名十年來最無争議的校花前三名的啊。”
季憶微微的皺了皺眉頭，她對這種無厘頭的事情沒興趣，李傑則很有興致的問：“《高校美女詞典》？哪個哥們這麽有才弄的，在哪可以找到，有圖嗎？對了，你是個女的，你怎麽也關注這樣的事情？”
趙佳敏把一小塊壓縮餅幹放在嘴裏，慢慢的把它融化了就一口水吞下去，說：“高校論壇裏的，雖然我也是女生，但漂亮的女生誰不喜歡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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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憶不關心這樣的事情，她把一臉猥瑣和充滿“求知欲”的李傑推開，問：“從這裏到你們學校有多遠？具體一些，要經過幾條街？學校裏是什麽狀況？你又是怎麽到這裏來的？”
問題有點多，所以，趙佳敏在吃完了壓縮餅幹才回答季憶的問題，而水她只喝了一小半，看得出，她也已經很懂得在末世裏生存的準則了。
趙佳敏說：“從這裏到我們學校應該有2公裏左右，就一條四化路和一條明德路，沿途都是一些商鋪。學校裏現在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災難爆發的時候，我和我們團委的徐老師到這邊來買一些器材，徐老師，就是被那個混蛋砍斷手的那個人……”
李傑很八卦的問：“嗯，你和你的老師是什麽關系？為什麽他出來買器材要帶上你？”
“走開！”季憶白了李傑一眼，對趙佳敏說：“你繼續說。”
趙佳敏在說到她的老師時明顯的有些痛苦，幹澀的眼睛裏也潮濕了起來，她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接着說：“後來，我們就被困在體育商城裏了，我們一直躲在裏面，最開始還能找到一些零碎的吃的，最近幾天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我們才冒險出來，沒想到……我們學校有五千多教師和學生，學校裏還有很多實驗室和校辦工廠、實習基地，災難爆發的時候正在上課，所以，學校裏的人可能也都遇難了。”
季憶算了一下，說：“五千多人的話，保守估計學校裏現在還有一千左右的喪屍，如果分散在校區各處，我們并不是沒有機會。”
他們一直不知道病毒的感染率是多少，最開始大約30%，但這30%卻會吃掉和導致感染超出一倍的人，也就是說，沒有準備的話，幸存的人不見得會超過10%。五千人的學校，除去感染死掉、被吃掉、逃掉，現在估計就是一千左右的喪屍。還不包括二次病變，就像李建軍基地裏那些士兵那樣。
那确實是最可怕的，比如說一小群人躲在一個倉庫裏，門窗都關得很嚴實，外面的喪屍進不去了，然而一旦內部發生二次病變，裏面的人才真正是無路可逃。
季憶發現在這種條件下做計劃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即使你有再好的計劃，也會随着意外一再的改變。現在，她不得不嘗試一下到化工學院去，他們可以先跳到六樓外面的樓頂上，從那裏翻越到另外的一棟樓，再從那棟樓下到另外一條街，從而避開這條街上還在大量游蕩的喪屍。不能指望還能找到車，只能依靠跑步前進，2公裏的路程，在校運會上也就是幾分鐘的事情，他們現在的體力還勉強撐得住，如果能進入到學校食堂裏的話，就他們三個人，在裏面呆幾個月都沒問題。
出發的時間，選定在下午四點，因為兩點左右最熱的時候雖然喪屍的活動有所減弱，但超過40度的高溫同樣會讓他們體力透支，想一口氣跑到化工學院去幾乎不可能，四點開始氣溫略有下降，如果到了六點再出發，喪屍又非常活躍了。災難已經爆發了将近20天，喪屍依然很多，而幸存者，誰知道還有多少幸存者呢？
盛夏，火辣辣的太陽直射着大地，那灼熱的陽光，和死寂的大地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當李傑、季憶和趙佳敏先後從六樓的辦公室跳到旁邊的樓頂上時，他們都真心覺得四點和兩點并沒有什麽區別，那樓頂是一種老式的樓頂，上面裝着長滿了青苔的隔熱板，也許是年代太久了，那些隔熱板一踩上去就會破裂，不但嚴重的消耗他們的體力，而且很容易刮傷腳，不過，即使這樣，那間辦公室，他們也回不去了。
他們曾經有過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對于李傑來說，即使在這樣的天氣，他也曾經常沒頭沒腦的在街上跑步，所以他把幾乎所有的裝備都背在自己一個人身上，也并不顯得很吃力。季憶也還好，除了綁在大腿上的手槍外，一身輕松的她基本也還能跟上李傑的腳步。而趙佳敏的體質本來就不算好，又處于長期的饑餓狀态，一開始就有些跟不上了。
街上很靜，或許這是條背街的原因，一開始他們并沒有看到喪屍，只有路邊的車規則的停放在停車帶裏，除了車窗上落了一層灰塵以外，這裏就像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街道上并沒有想象的那麽熱，只要他們不是直接暴曬在眼光下，他們甚至能感覺到一點點細微的風。
李傑總結的是，現在沒有人用空調了，所以，不像過去那樣，躲在房間裏用空調的時候還好，一走到街上，熱得簡直想把自己的皮都剝掉。
正在李傑和季憶猶豫着要不要抛下趙佳敏不管的時候，季憶看到一只貓從角落裏竄出來，嘴裏叼着一只老鼠，忽悠一下穿過街道消失了。
“你發現沒有？”季憶看着那只貓消失掉的方向，說：“貓沒有被感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