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詭異的少年
他們現在手裏還有槍，但是對他們來說，槍已經只能作為威懾性的武器，這不是在美國，超市裏都能找到槍支，或者補充子彈。所以，冷兵器尤其重要。體育器材裏有很多東西是可以作為冷兵器使用的，而很多運動項目都和冷兵器時代的戰争有關，射箭、标槍、鉛球、鏈球……如果力氣夠大，拿舉重的杠鈴當大錘使，殺傷力也不差。當然，李傑和季憶最想得到的器械是弓箭。
“你在車裏等我。”李傑将車停在一個比較大的體育用品專賣店的門口，對季憶說：“我是免疫體質，你不是。”
季憶點點頭，毫不猶豫的說：“當然了，之前就說過，近戰就是你去。”
李傑又郁悶了一下，通常那些女主不都會說，不，我們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嗎？
不過這時候不是廢話的時候，街面上就有喪屍被汽車的動靜引來，雖然只有不多的幾只，但如果他們停留的時間長了，後果也會很嚴重的。而季憶在李傑下車後，立即鎖好車門，放平了駕駛座的座椅躺在上面，喪屍的視力不算很好，車窗上的深黑色隔熱膜基本上可以保證外面的喪屍看不到她。不過喪屍的嗅覺似乎提高了不少，只能希望這輛車的隔塵效果夠好，因為那樣也能有效的阻隔人體的氣味。
但是，當李傑進入體育商場大約十分鐘以後，季憶隐隐的聽到了一陣馬達的聲音。這些天來，她發現自己盡管吃不飽，盡管總是處于高度的緊張之中，但是，身體各方面的機能似乎都比過去要強一些，她甚至能從天邊漸漸堆積的烏雲和死寂的空氣中，嗅出一種不祥的氣息。而雖然還隔着幾條街，她也已經聽到了馬達聲，很難說這到底是災難使他們的感官更敏銳了，還是城市太過空寂使他們感官得到了恢複。
季憶從不認為在這樣的災難中遇到自己的同類就會比遇到喪屍更安全，而她也迅速的別上手槍，帶上步槍下了車。那幾只喪屍離他們的車已經比較近了，尤其是有兩只已經跟着李傑的氣味晃蕩到了體育商場的門口。季憶無法進到商場裏面去跟李傑彙合，只能迅速的跑開，爬上一個廣告燈箱，從那爬進了一個二樓的窗戶。謝天謝地，那是個走廊的窗戶，沒有裝防盜窗。
進去就是一個昏暗的走廊，左側是一間辦公室，門是開着的，裏面是司空見慣的雜亂，還有幹涸的深色血跡，甚至還有一堆破碎的骨頭，空氣中飄蕩着刺鼻的腐臭味，但是，這間小小的辦公室一目了然，喪屍早就到別的地方找人吃去了。季憶關上門，又把辦公桌推過來将門抵住，靠在窗邊，小心的觀察着窗外的街道，而他們的車附近那幾只喪屍，顯然也被馬達聲吸引了，正在街頭上徘徊張望。
季憶不知道自己擔心的是什麽，不過，随之發生的一幕證實了她的擔心不是多餘的。
兩分鐘以後，一群騎着改裝過的摩托，開着改裝過的吉普車、皮卡車的少年從十字路口的東面呼嘯而來。季憶躲在二樓的窗戶後面看到，這群少年有30多人，年齡最大不超過18歲，最小的大概只有12歲，不管男女，都穿着黑色的T恤和黑色的牛仔褲，頭上纏着白色的頭巾，在一片死去的建築和街道中，他們顯得是那麽的搶眼。
“改裝車輛，統一的着裝。”季憶躲在窗子後面，腦子裏迅速的閃過各種信息，最終，她想到了一個叫做“都市傷疤”的群體。
那是季憶最崇拜的老師正在研究的一個課題，那個老師就是她給李傑說起過的28歲就當上教授和博導，被季憶比喻為童虎的妖人。
妖人有一個假洋鬼子般的名字叫李斯特，但實際上，他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講課的時候，哪怕是講英語的時候，都帶着一股強烈的本地，而且是本地鄉下的口音，而他以此為榮。一般的女生會因為崇拜某個人而對這個人做的事情感興趣，而季憶是因為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才對她的老師産生崇拜心理的。她的老師李斯特是哲學系教授，但是經常客串到機械工程系講金屬工藝學，也會到生命科學學院旁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講師講的進化生物學。而最近，也就是這場災難爆發之前一兩年，李斯特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社會學上。
李斯特正在做的這個課題，是一個涵蓋了城市社會學、醫學社會學、社會心理學、環境心理學以及青少年心理學等跨越多學科的選題，研究都市游移人群的精神信仰，主要的研究對象是都市打工者、擁有城市身份卻依然不溶于城市的邊緣人、流浪者、失足少年、失去土地和生存根基的早期城市業主等，這些人群曾被某個同樣研究他們的學者稱之為“都市傷疤”，他們的生活和棚戶區、和犯罪、疾病以及混亂幾乎畫上了等號，而李斯特想證明的是，他們比稱他們為“都市傷疤”的城市人更有信仰。
李斯特的研究團隊從來不拘一格，不像別的團隊那樣非博士非教授不要，事實上，幾個星期以前，他剛剛把還僅僅是大學本科一年級的季憶吸收進了他的團隊。不過，這給他帶去的是整個學校都在瘋傳的八卦新聞，原因當然很簡單，所有人都認為，作為一個大一的學生，季憶是不具備科研能力的，李斯特吸收她進入自己的團隊，只是因為季憶是師大當之無愧的校花。
這時候季憶很想念她的老師，雖然在李傑面前，她很冷靜，很理智，超強的分析能力完全蓋過了她作為一個校花的風采，但是面對着死亡，面對着無邊的恐懼，面對着不可預知的未來，季憶倒寧願想米諾那樣，什麽都不想，把一切托付給李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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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如果李傑知道她現在的想法的話，一定會嗤之以鼻的說，切，你的意思是我不如那個老男人有安全感？你會後悔的！
好吧，不過季憶想說，那個老男人也才38歲，單身，在學校裏超有市場的呢。被李斯特選進科研團隊這個事情，說李斯特貪戀校花的美色的人很多，說她季憶迷戀這個鑽石王老五的人也不少啊。
“老師，如果你在這裏的話，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的信仰，是不是真的和這場災難有關？看起來，他們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災難發生啊，還是說，這真的是神的懲戒？老師啊，你知不知道現在這裏發生的一切啊？”
季憶不知道她的老師知不知道這裏發生的一切，也不知道他們的學校是否平安無事，更不知道這場災難究竟會蔓延到什麽地方，什麽時候，就眼前而言，她基本上可以确定，這一群呼嘯而來的少年，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飛車黨暴走族，而是讓警察和各個部門都非常頭疼的一夥未成年犯罪團夥。他們白天背着書包上課，晚上進行有組織的搶劫、鬥毆、非法賽車，甚至走私毒品，參與多種惡性治安案件。他們的成員很雜，既有流動人口，也有常住人口，甚至有名牌中學的優等生，這也是相關部門對他們無法進行有效治理的一個原因。他們的成員有很大的流動性，但核心骨幹組織嚴密，等級分明，甚至具有宗法制的色彩。
這夥少年在此時的出現，最讓季憶疑惑的是，他們似乎對這場災難早有準備。是的，他們的車輛，不管是重型摩托車也好，還是吉普車也好，全部都經過了改裝，具體就是加強了防護性，被車輛加上了一層護甲，雖然都只是經過粗糙的焊接加工，但是在災難後，想要找到足夠的材料，尤其是焊接的工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現在還是不可能的。更何況，這些車輛的護甲外圍還焊着難看的尖銳的撞角，撞人的話，一下就能致命，撞喪屍的話，也能把喪屍的腦袋紮碎。
這樣的改裝，顯然不是為了在城市裏裝酷，拉風用的，難道說，他們早就知道會有這樣的災難爆發？
這是季憶最大的疑惑，如果李建軍那樣的軍方醫學人才透露出來的內幕，說是軍方預先對病毒進行過研究，一點都不讓人意外的話，這些都市裏的弱勢群體也對這樣的災難有所準備，那就相當的詭異了。
季憶迅速在心裏對各種情況進行排查，得出兩個結論。
第一，他們就像那些迷戀游戲的少年一樣，異想天開的為世界末日做準備。
第二，有人對他們進行誘導。
季憶覺得第二種可能更大，但是，是誰對他們進行誘導？誘導他們的人，又怎麽會預知災難的爆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