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節
說了幾句話這才去了。
等她一走魏初就把紙包扔在一旁,眼裏溢出冷笑。
真是好善良關切的一個大姐啊,這麽善良怎麽眼睜睜地看着妹妹住到雞棚裏來,要知道王吉祥一個人可住着一間大屋子呢。
王如意穿得破爛又單薄,王吉祥的衣服卻永遠是鮮亮的。
王如意天天吃不飽,王吉祥卻總是豐腴氣色飽滿。
王如意有幹不完的活,王吉祥一雙手卻纖細青蔥,一個繭子都沒有。
還說情呢,每次王吉祥為王如意說話,那結果永遠是越說越壞,王如意看不穿她的真面目,但魏初卻知道這個大姐不簡單,她對王如意甚至是王家裏最厭惡最仇視的。
魏初爬到門板床上,将頭頂一塊松松釘着的木板慢慢地弄開,移開,雙手一使勁,小心地爬了出去。
落到地面,她甩了甩酸痛的手,就往廚房走去。
廚房就一碗酒席之後留下來的亂七八糟的雞肉,王吉祥給魏初弄的那幾塊應該就是這裏拿的。
此外便是一堆待洗的碗,竈頭髒得不像話,鍋油乎乎的,桌子上骨頭渣子都沒處理掉。
這些自然都是王如意的活,如果王吉祥真的那麽關心她這個妹妹,就該偷偷地幫她打掃了,而不是塞幾塊人家吃過的肉。
魏初找了一圈,倒是看到一排油鹽醬醋,她有些新奇地挨個聞過來看過來,眼眸微轉,洗了個小碗将醬油倒了點,又從角落裏翻出一個破了的小鐵鍋,提在手上出門去。
王家的地離得并不遠,除了麥子,還種着土豆花生之類的,王如意記憶中,此時土豆差不多成熟了,那東西烀着吃蘸醬油吃不錯,她摸到地裏頭,借着月光悄悄地挖了幾個土豆,每一堆只挖一個,又把土壤小心翼翼地埋回去,然後衣擺兜着這些土豆,來到了河邊,把鐵鍋和土豆洗淨,壘了幾塊磚石,生了火,舀了點河水,鐵鍋傾斜着避開了破洞的那一邊,開始燒土豆。
一邊等,她一邊繼續打陽風拳,一邊四下戒備,四下黑茫茫一片,好在今晚有月光,她火生得小,位置也選得隐蔽,也就不那麽顯眼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土豆的香味飄出來,她撿根樹枝洗幹淨,戳了一下,應該是熟了,就揀出一個晾涼,剝了皮沾上醬油就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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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還別說,土裏剛出來的土豆,新鮮極了,因為還沒完全長成熟,特別的鮮嫩,加上魏初也餓狠了,吃起來就特別美味。
她一口氣把挖出來的七八個土豆吃光,這才感覺有了六七分飽。
這具身體從來都是挨餓的命,魏初也不敢一下子吃太多,把所有痕跡抹去,把鍋碗原樣放回去,然後又從屋頂爬回了她的小雞棚裏。
睡得正香,忽然一股危機感襲來,她驚醒過來跳了起來,一盆冰水就潑在了她原本躺的地方。
繼母張鳳兒拿着個盆叉着腰罵道:“你個賤東西,昨天門還是鎖着的,怎麽今天就開了,你是不是晚上溜出去偷東西吃了?我打死你,打死你這個黑心貨!”
說着舉着那盆來砸魏初。
若非魏初昨天練了許久的陽風拳,今天體力和靈活度都提高了許多,肯定就被砸得滿頭包了,她這會兒一邊躲一邊說:“我沒偷吃!”
“搜她!搜她就知道了!”
昨天見過的那個滿臉肥肉的王寶順沖了進來,揪着魏初蓋的那條破被單抖來抖去,還把門板都掀了過來,結果什麽都沒看到。
張鳳兒過來擰魏初的耳朵:“說,藏哪兒了?”
魏初這具身體到底太弱,躲了幾下就沒力氣了,這會兒耳朵被揪在張鳳兒手裏,疼得臉色都變了,被揪出去甩在地上,一擡頭,就看到了王吉祥。
被犧牲的農家女(四)
王吉祥今年二十歲,柳葉眉,大眼睛,紅菱菱的嘴唇兒,兩條烏黑的大辮子垂在飽滿的胸前,腰肢不盈一握,屁股又大又翹,确實非常漂亮,難怪被人家城裏人看上了。但她低頭看着自己的時候,眼裏卻是滿滿的厭惡、鄙夷和惡意。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下一刻她眼裏就充滿了擔憂和歉意,快得連魏初都以為自己只是眼花了,她連忙來扶魏初:“小妹,你還是快說實話吧,快給爹媽認個錯,不然姐姐也幫不了你。”
一面還不停地給魏初使眼色,若是以往的王如意,說不定就信了她,然後說東西是王吉祥送來給她吃,然後王吉祥就會一副被污蔑的受傷樣子,而在張鳳兒看來,就是王如意承認了偷東西吃,然後王如意就逃不過一頓毒打。
但現在被誣陷的換成了魏初,她對王吉祥的伎倆看得一清二楚,不過是偷偷地送東西給她吃,天亮之前弄壞雞棚外面的鎖,造成魏初自己去偷吃的假象。
很拙劣的手段,但讓王如意吃苦頭是盡夠了。
魏初低下頭去:“我沒偷吃!”
“你還抵賴,還抵賴,看我不打死你!”張鳳兒舉着那陶瓷的盆就砸過來,魏初眼中冷光一閃,忽然就抓住了王吉祥的胳膊,躲到了她身後去,而那銅盆就狠狠砸在了王吉祥的頭上。
王吉祥一聲慘叫,張鳳兒傻了,王寶順也傻了,一時間只剩下王吉祥的哭叫,東屋裏王鐵山沖了出來:“到底咋回事兒?一大早就鬧啥鬧!”
魏初連忙爬起來,遠遠退到一邊,果然王鐵山看到受傷的是王吉祥,頓時眼睛就瞪成了銅鈴:“誰?誰幹的!”
王吉祥是第一個孩子,王鐵山即便重男輕女,對這個大女兒還是真心疼愛的,而且眼看就要嫁給城裏人了,王鐵山非常看重王吉祥,平時一句重話都不會說,這會兒見她捂着腦袋坐在地上哭,指尖還有血跡,頓時就慌了,一看張鳳兒手裏拿着陶盆,還維持着擊打的動作,頓時就沖上去一個大耳巴子扇了過去:“你這敗家娘們,就沒消停的時候,吉祥也是你能打的,活膩歪了是不是?”
張鳳兒被扇得轉了半個圈直接倒在了地上,魏初看得真切,一腳将一塊小石子踢到她摔倒的地方,張鳳兒一屁股坐在那石子上,嗷地一聲慘叫。
她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又嗷地一聲叫喚,跟頭母豬似地朝王鐵山撲去:“王鐵山,你這個孬貨竟然敢打老娘,我叫你打,我叫你打!”
兩夫妻頓時滾成了一團,王吉祥就在一旁,不可避免地受到了波及,王寶順也加入戰局,作為同父異母的姐弟,王寶順覺得自己是家裏唯一的男孩,一切好東西都是她的,可王吉祥卻穿得吃得比他還好,他早就對王吉祥恨得牙癢癢了,這會兒得到機會就裝作不經意地對王吉祥又踢又踩還揪頭發。
而王吉祥同樣也對他厭惡得很,仗着年紀體形大,也一個勁地對王寶順下黑手。
一時間王家院子裏哀嚎聲聲。
這會兒大早上的,這動靜就顯得特別大,左鄰右舍都趕過來,勸架的勸架,好不容易把王家四口人都扯開了,結果一個個臉上身上都帶傷的,最嚴重的是王吉祥和張鳳兒,一個頭上流血,一個被王鐵山揍得一張臉鼻青臉腫,便是王寶順也臉上有着道道血痕,村裏人一看,趕緊就給送大夫那,因為傷勢吓人,稍微處理了一下又給送鎮上衛生所去了。
王家就只剩下魏初一個人。
她才從角落裏出來,揉了揉被捏腫了的耳朵。
此刻王家所有的屋子門都開着,糧食都被控制在東屋張鳳兒的手裏,她直接就進去,掏了一大把大米,然後洗了一個鍋出來煮飯。
她前兩世都是養尊處優的身份,這打水井和燒土竈還真的沒經驗,好在有王如意的記憶,她折騰了半天,終于把飯給燒起來了,然後又把碗筷提到院子裏的水井邊洗了。
不是她想要折騰自己,而是這些活不幹的話,一會兒等王家人回來,又逃不過一頓打,這會兒王鐵山等人都在氣頭上,打起來是要人命的,魏初現在還沒有能反抗的能力,只有盡量不出錯了。
洗好碗,飯也熟了,她就着醬油和豬油拌起來,飽飽吃了一頓,完了又把所有痕跡給清理幹淨,把地給掃了。
這下就剩下一大盆髒衣服沒洗,魏初沒急着去洗衣服,而是趁這會兒沒人,又進了東屋,她記得張鳳兒是有偷偷存私房錢的,這私房錢她不敢讓王鐵山發現,她在屋子裏翻來翻去,終于在衣櫃最底層的一件張鳳兒的舊衣服裏掏出了一疊花花綠綠的紙鈔。
這個時代裏的錢對她來說非常陌生,她仔細地辨認了一下,這疊錢居然有百來塊了。
要知道現在是九十年代末,錢非常值錢,像王家村這樣的窮鄉下,一個月一家人的開銷也不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