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責
蕭暖連着頹了好幾天，待在家中不願出門。父母和葉泳泳都以為她是閉關練琴太累，需要休養，便也沒多問。
她的靈魂因對杜凝充滿愧疚而飽受折磨，夜裏常夢到滿面鮮血的杜凝。杜凝聲音凄厲的問她：“蕭小姐，我同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麽要害我？”
是啊，若不是她從中作梗，害杜凝被涮下試鏡名單，她的粉絲也不會為了幫她出氣而去黑王姝姝，進而招惹上馮谌。
究其緣由，杜凝的死，确實是她不計後果的複仇造成的。
她問桑淵源，有沒有辦法讓馮谌付出代價，桑淵源搖頭說難。
“視頻是網友在國外的□□發現後爆料給營銷號的，雖然我們知道視頻來源和上傳者都是馮谌的人，可沒法證實啊！”桑淵源嘆息道，“何況視頻的男主角來頭大，帖子都删的飛快，最多半個月，這事就會過去。”
蕭暖問：“難道就讓他們逍遙法外嗎？”
桑淵源唏噓道：“法不責衆，最多營銷公司被請去喝茶。除了杜凝，沒人會受到實質性的傷害。”
蕭暖難過極了，自責自己間接害死了杜凝，對馮谌的恨意也更深一層。
她神思焦慮，徹夜難眠，飽滿的面頰迅速消瘦，等母親發現不對勁時，她已經瘦了整整八斤。
母親心疼不已，忙着招呼家庭醫生給她做檢查，又給王縷打電話，詢問蕭暖最近的工作是否順利。
王縷非常吃驚：“最近剛和辛辛那提室內樂團合作完，演奏一個電影的主題曲。這……樂團上下都交口誇贊暖暖拉的好，沒有不順利啊。”
邱納納苦惱道：“會不會是壓力太大了？她這個月工作安排多麽？”
王縷翻看筆記，數了數：“還有三場南泺高校發起的‘高雅音樂進校園’音樂會，我記得她是為了泳泳才接的。”
邱納納道：“那應該是考量過自己的精力分配才接的，沒什麽問題。可若是工作順利，感情也沒問題，還有什麽事值得那孩子憂心呢？”
王縷也想不明白，只能安慰邱納納，又問要不要找心理醫生疏導一下。
邱納納自己也常找心理醫生溝通，對此沒有排斥，就怕蕭暖會排斥，因此先回去和蕭暢商量。
蕭暢沉吟片刻，想起女兒瘦的下巴尖尖，也沒有別的好辦法，便同意了：“你先和暖暖鋪墊鋪墊，不要讓她有抵觸心理。”
邱納納道：“我知道的。我準備先陪她看一部關于心理學的電影，然後再循序漸進，放心吧！”
到了周末，邱納納便讓蕭暖陪她在家裏的放映廳看電影。蕭暖剛看到字幕打出的片名，就知道母親醉翁之意不在酒。
前世父母就是先陪她看了《愛德華醫生》，再慢慢将話題引到現代人的心理健康，待消除她的抵觸心裏後，才坦言給她找了心理醫生的。
做她的父母真是不容易，行事小心謹慎到連呼吸頻率都是反複考量過的，就怕一不留神，傷害到她脆弱的小心靈。
聽着母親大談現代人對心理健康的疏忽，又見她不時瞥瞥自己的臉色，小心翼翼的樣子可憐又可親，蕭暖不由心酸，主動道：“是呢，我上周還問晴子有沒有好的心理醫生推薦。”
母親頓時兩眼放光，心想不枉我辛苦念叨數小時，可算把女兒引上道了！
蕭暖神色悵然：“自從畢業，我身上的壓力就數倍增長，甚至不能通過運動來自我調節。”她癟癟嘴，鑽到母親懷裏蹭蹭，“我老夢到自己拉錯音，寫不出曲子，所有人都給我喝倒彩……”
她說的眼淚都要出來了，母親心疼的要命，摸着她細軟的頭發安撫道：“藝術家拼天賦，又受萬人仰視，壓力自然山大。爸爸壓力也大啊，尤其他最紅的時候，我看他都快抑郁了。”
蕭暖揚起小臉，問：“那……爸爸現在好嗎？”
母親将她的亂發撩到腦後：“爸爸好得很。他會自我調節，又定期看醫生，再加上有你這個小可愛陪着，”她刮刮女兒的鼻尖，“現在什麽事都沒有。”
于是，看心理醫生的事就定下了來。母親找了南泺最有名、收費最高的韓昀子醫生，每周一次陪她侃大山，疏導情緒。
桑淵源知道後，誇獎道：“韓醫生很厲害，履歷非常漂亮，長得也帥，擱在小說裏就是完美主角啊。”
蕭暖不以為然，因為韓昀子的弟弟韓旭子是她的英語啓蒙老師，整個一神經病。她和晴子都懷疑，韓昀子瘋狂鑽研心理學，就是為了給韓旭子治病。
他們的第一次治療約在周末，正是杜凝出殡的日子。微博上都是杜凝粉絲對她的悼念，以及對營銷號的瘋狂咒罵。
可那有什麽用呢？爬上二十三樓的是杜凝自己，推開窗子跳下去的也是杜凝自己，甚至連遺書都證實是杜凝的親筆，沒有人脅迫她。粉絲就算人肉出營銷號皮下，也只能罵對方一頓出氣。
蕭暖看了幾條粉絲寫給杜凝的告別信，心裏難受到了極點，幹脆卸載了微博，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說出實情。
好在韓昀子比韓旭子靠譜多了，頭發整潔，面容帥氣，也沒有礙眼的山羊胡，治療過程還算愉快。
可她依舊忘不了杜凝的遺照。
黑白的照片上，杜凝紮着高高的馬尾，笑容甜美無害，黑眼珠沉靜純真。再想到新聞報道裏血肉模糊的屍體，蕭暖想今天的治療費算是打水漂了。
治療後，葉泳泳來接她，兩人去吃泺大北街吃了烤肉。蕭暖沉默地吃着葉泳泳給她夾得烤牛舌，始終不發一言。
葉泳泳被屋裏壓抑的氣氛搞得不知所措，試探道：“不好吃麽？”
蕭暖搖搖頭，還沒開口，眼淚就掉了下來。
葉泳泳震驚了，他絞盡腦汁回憶自己最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好像沒有惹蕭暖不高興啊？難道她是氣自己忙着準備行李，沒怎麽陪她？
蕭暖哽咽着：“杜凝死掉了。”
原來是為這個。
葉泳泳松了口氣，抽了張面紙給她擦嘴上粘的醬汁：“她私|密視頻被爆，受不了刺激才跳樓的，管你什麽事啊？”
蕭暖哭得更傷心了：“可是……可是……”
她“可是”了半天，始終不能把句子補全。
葉泳泳叫人關了爐火，專心哄她：“雖然在她出殡的日子說這個不好，可杜凝真的是咎由自取。”
蕭暖淚眼汪汪的瞧着他。
葉泳泳道：“視頻其實是她自己拍的，還拿去要挾過男方和原配，對方早就準備整死她了。你知道男方是誰麽？”
他說了個名字，蕭暖都被唬得一跳：“她瘋了嗎？敢逼宮羅庸！”
葉泳泳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萬一得手了呢？幾百億的家産呢。”
蕭暖心口砰砰跳：“你怎麽知道的？”
葉泳泳：“大哥告訴我的，說圈子裏早就傳遍了。杜凝的粉絲不是爆料王姝姝是高|級|雞麽？其實杜凝才是，她在會所裏還勾搭過大哥，差點被唐珂抽死。”
蕭暖目瞪口呆：“你怎麽知道杜凝的粉絲爆料王姝姝是坐|臺妹的事？”
葉泳泳親親她的臉：“我八卦呗！”
蕭暖瞪着他，葉泳泳舉手投降：“好吧，其實是王縷告訴我的。她說王姝姝是你的牆頭，王姝姝又搶了杜凝的資源，怕對方知道後黑你，所以我們都非常關注。”
一種被人呵護的幸福感油然而生，蕭暖都不好意思再哭了，趴在葉泳泳懷裏扭來扭去的撒嬌，扭的葉泳泳血氣下湧，後半段都沒怎麽吃，一直默念金剛經。
等晚上接到桑淵源的電話，證實視頻确實是羅庸拿給馮谌處理的，蕭暖壓在心頭的大石頭才減輕一些。
“之前我們查到有人定期給馮谌彙款，對方就是杜凝視頻的男主角，羅庸。”桑淵源道，“馮谌是羅庸的酒肉朋友，兩人多次結伴去會所獵|豔，王姝姝就是在會所裏認識馮谌的。”
蕭暖明白了：“這麽看來，馮谌就是幫羅庸幹髒活的。羅庸把視頻給他，讓他找營銷號爆出來。馮媽給趙商彙的錢只怕也是羅庸給的。。”
桑淵源點頭稱是，又道：“正巧碰上王姝姝被人黑，馮谌就提前把視頻放了出來。一段視頻幫兩個人出了胸中惡氣，這算一箭雙雕麽？”
蕭暖卻道：“不管一箭幾雕，馮谌是羅庸的酒肉朋友，我真是沒想到。那個人起家不幹淨，在南泺頗有些勢力，你們千萬千萬要避開。”
桑淵源滿不在乎：“我起家也不幹淨，怕他做什麽？”
蕭暖心有戚戚：“他連性|愛視頻都能拿給馮谌幫處理，可見他對馮谌有多信任。萬一我們太冒進，被馮谌發現馬腳，找羅庸幫忙怎麽辦？”
桑淵源淡然道：“那就讓羅庸來找我，我正好教教他怎麽行走江湖。”
蕭暖聽他的口氣，似乎與羅庸頗有淵源，又不好問，只能再三叮囑他放慢對付馮谌的腳步，提高警惕。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存稿用完了，變成了裸更，感覺打字速度又上升了呢....然而并沒有什麽卵用......
大家晚安~
